你好不容易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来,咬牙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吃了这么多苦,现在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就快得到回报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对得起那些年的自己吗?
你以前不是还说过,等独立赚了钱以后,要回报陪你一起长大的人吗?
你现在这样,那个人早就把你忘干净了!
事实证明,骂真的还挺管用的。
雪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微红,细微地吸了吸鼻子。
江颖说完这些,又问她:“对了小竹,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在哪里上的大学?”
雪竹还没回过神来,恍惚道:“上海,怎么了?”
江颖露出“果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是去找你的。”
“什么?”
“我们学校校庆那年,他本来是打算参加完校庆就回英国,后来聚餐的时候有个当时跟我们一起选修古典音乐的朋友说,久石让先生最近来中国开巡回音乐会,北京的票价当时已经被炒得很高,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我们弄,我以为屿宁买的是北京巡演的高价票,结果没想到,他托朋友买了上海的票,然后当天就坐飞机去了上海,”说到这里,江颖苦笑,叹着气说,“我当时刚听说他毕业后不打算留在北京工作,所以就傻乎乎地追去了上海,然后他跟我说,他是去上海找人的,我当初还不明白他到底是去找的谁。”
她没把话说明白,但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一定听懂了。
“哎,有点嫉妒,”江颖故作轻松地叹气,“谁说天降敌得过青梅竹马的?”
雪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颖渐渐明白,就算不是她,或许是别的女孩子,孟屿宁也同样不会选择。
他内心深处其实一开始就做好了选择。
即使在雪竹长大之前,他对她并不是爱,可她那时候对他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
爱情也是同样是独一无二的。
因而在他意识到爱情的时候,动心的对象也只会是雪竹,不会是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江颖给雪竹递了张纸,笑着问:“小竹,你的睫毛膏应该是防水的吧?”
雪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嗯。”
江颖幽默地说:“那就好,不耽误漂亮的话就放心哭吧。”
雪竹被她逗笑。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孟屿宁已经走了。
江颖的丈夫无语至极:“聊太久了吧,屿宁早走了。”
她们也没想到能聊这么久。
“对了,你是叫小竹吧?”江颖的丈夫对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姑娘说,“屿宁让我转告你,在他下飞机之前最好想想该怎么哄他,才能让他原谅今天明明是你来送他,结果却被别人给拐跑了的事。”
雪竹:“……”
始作俑者江颖非但不觉得愧疚,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最后雪竹和江颖夫妇在机场告别。
“小竹,有空来北京玩,”江颖牵着她的手说,“我爸爸是真的很想屿宁,如果是你提出要去北京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还有麻烦你转告他,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老公也早就不介意了,让他放心来北京。”
江颖的丈夫嚷嚷:“谁说我不介意了!我介意一辈子!”
江颖深深叹了口气:“你幼不幼稚啊?”
雪竹抿唇,憋着笑点头:“好。”
她犹豫了片刻,又小声说:“江颖姐,谢谢你跟我说的那些。”
“小事而已。”
真的是小事。
她只是希望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男人最终也能得偿所愿。
也不枉她当年歇斯底里的放弃,以及现在的彻底释然。
他总要比她深情,才能配得上她这么多年的无望单恋和追逐。
告别雪竹后,夫妇俩进入登机口。
丈夫好奇问她:“那姑娘就是跟屿宁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江颖点头:“对。”
“连妹妹都下得去手,”丈夫抽了抽嘴角,语气酸酸的,“看来你这个白月光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禽兽一个。”
“要真说是白月光的话,”江颖突然笑着说,“那姑娘应该是我白月光的白月光。”
丈夫皱眉:“什么玩意儿?弯弯绕绕的。”
江颖失笑:“行了,白月光这词你都说多少年了,我们连证都扯了,难道你还担心我对他念念不忘啊?”
丈夫嘟囔道:“那可不是念念不忘么,你喜欢他多少年了都,说忘就忘啊?”
“忘了,真忘了,”江颖挽着丈夫的胳膊,甜甜地笑,“从咱俩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念念不忘的人就老公大人你了。”
丈夫被这声老公大人哄得心花怒放。
“这还差不多。”
***
算到他下飞机的时间,雪竹给他拨通了电话。
孟屿宁接得很快:“喂。”
雪竹语塞,有些结巴:“那个,是我。”
孟屿宁语气平静:“嗯,有事吗?”
雪竹摸着鼻子说,语气含糊:“哄你嘛这不是。”
孟屿宁又嗯了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雪竹也不说话。
沉默了几十秒,男人说:“不是说要哄我?”
雪竹无辜地说:“我打电话给你了啊。”
孟屿宁笑了笑:“这就算哄了?小竹,要是以后我们吵架,我打给电话给你连话都不说,你不许和我发脾气说我没哄你。”
雪竹:“……”
孟屿宁:“说话。”
雪竹只好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嘛,我也没想到我能和江颖姐聊那么久。”
孟屿宁叹气:“你们聊了什么?”
“说了——”她语顿,小心翼翼地说,“你以前生病的事。”
男人好半天没说话,电话里只有他平和规律的呼吸声。
雪竹低头,忍不住红了眼睛,掰着手指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
孟屿宁的性格心理分析报告中,有提到他是轻微的讨好型人格。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童年也不算多美好,原生家庭影响下,有的孩子会变得易怒暴躁,有的会变得阴郁冷漠,变得厌世愤俗,而孟屿宁却截然相反,他选择用讨好的方式试图改变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譬如努力学习,努力学着照顾自己,不给父母增加负担。
在遭受抛弃和冷待后,他所形成的思维模式并不是去憎恨他人,而是否定自己,认为是自己不够好,才会令父母厌恶。
在这样的环境下,孟屿宁承受委屈的阈值被无限扩大。
原以为这样的思维模式会持续终生。
直到父亲带他搬到了童州市,让他遇到了雪竹一家。
原来自己不需要讨好也能得到他人的关心和爱护,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不计回报地在爱他。
在他寸草不生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被阳光照耀着的角落。
本可以忍受黑暗,可他的心里突然出现了阳光。
他本能地栖息在这个温暖的角落里。
在孟屿宁的心中,雪竹一家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城堡,这座城堡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提供了自己所渴求的温暖。
而雪竹就是这个城堡中陪着他长大的人。
父亲去世后,他曾短暂消极过,血缘的消失,意味着他这具身体在世俗意义中从此变得孤零零。
后来雪竹的父母离婚,城堡塌了。
他唯一的慰藉,就只剩下雪竹。
后来雪竹也离开了他,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他开始憎恶和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会令她疏远。
雪竹那么好,她一定不会错。
错的只会是自己。
在阳光散去后,被阳光曾治愈的孟屿宁只觉得内心的荒凉变得更加荒凉,令他无法忍受。
当雪竹离开后,他的精神支柱彻底分崩离析。
因而消沉、忧郁,每日每夜都在失眠,睁眼是了无生趣的生活,闭眼是无尽无眠的自责。
他每每回想,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偷看那封信。
如果没有冲动地去看那封信,如果没有为她的早恋而生气失望,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
就在孟屿宁回想过去的时候,雪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细微的哭腔:“哥哥,对不起。”
他怔愣片刻,轻声说:“就是怕你这样才不告诉你。”
她也不说话,还是哭。
哭到他也心疼,想跟着她一起哭。
“小竹,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他轻声问,语气中有几分不自信,还有些许期望,“那你会不会嫌弃哥哥曾经生过病?”


第68章 . 二十三岁 回家【一更】
这一刻, 雪竹不知道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语气坚定:“我要是敢嫌弃你我就是狗!”
孟屿宁轻笑两声。
她缓了缓哭劲儿,又说:“我会早点回童州的。”
孟屿宁低声说:“好, 我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男人坐上了车。
刚上车, 他就微微歪头, 靠在了座椅上。
表情看上去有些累, 唇角却一直扬着。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他的状态,担忧地问:“孟总您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送您去医院看一下?”
孟屿宁温声拒绝:“不用了,我没生病。”
“可是您看上去很像是生病了——”
“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孟屿宁说, “我的病已经好了。”
真生病了?
是感冒还是发烧还是急性胃炎?
司机脑子里闪过很多病症, 最后再往后视镜看了眼, 发现孟总正侧头欣赏车外的风景, 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风景看着看着,竟然笑出了声来。
司机也立刻往窗外看去。
结果并没有什么好笑的风景。
不知道孟总在笑什么,司机只好继续默默地开车。
今天是周末,孟屿宁休假, 但还是回了趟工作地点。
加班的人不少,周末也不代表没事可做,孟屿宁只是觉得与其回家一个人待着,还不如来这里。
于是就来了。
结果真的有人拿文件进来给他过目。
他看得有些不太专心,平日里简略阅读能够一目十行, 如今这份文件拿在手里的时间已经差不多是细阅的程度,实际上他连第一行都没看完。
下属看他一直没看完,就先出去了。
孟屿宁以为是自己是刚下飞机所以精力还没恢复, 摘下眼镜靠着椅子闭目养神了几分钟。
等重新戴上眼镜去看文件时,还是看不进去。
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竹。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见过她。
又想起她今天嘴上涂的口红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反正挺好看,他上飞机之前亲了她一下,也不知道嘴上有没有被口红沾到。
男人下意识用拇指揩了揩唇。
结果没有。
她的口红难道是防掉色的吗?
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次坐在办公桌前发起了呆。
想起昨天晚上和她在客卧里那漫长而又缱绻的亲吻,两个人都不太会接吻,不过好在他学得比较快,没让她察觉出来自己的生疏,算是在她面前撑住了男人的尊严。
小竹很不经吻,刚渐入佳境她就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会换气,他就只能依依不舍地退出舌头,放她呼吸个够,然后再吻过去,吻着吻着就有些顾不上她的呼吸,直到她捶了两拳才回过神来,又放她呼吸。
其实孟屿宁并不想瞒着裴叔叔和她这样偷偷在客卧里接吻。
可他又不能否认,也不太愿意在小竹面前承认,这种偷摸的感觉非但没使他退缩,反而令他的欲/望更重了几分。
像个变态。
或许无论是什么性格的男人,骨子里还是喜欢刺激的。
尤其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
昨夜的亲昵那样令人难忘,可今天晚上就看不着她了。
也不知道她说会早点回来,到底是多早。
孟屿宁喉结微滚,阖紧眼皮,深深吐出口艰难的呼吸。
他好想她。
这个念头一起,孟屿宁打算给她发个微信。
直接说想你,她肯定又要害羞,说不定都不回他。
于是孟屿宁特意挑了个表情包。
是一只眼睛圆圆的大脸英短乳白盯着屏幕,旁边是一行字:想你辣。
孟屿宁不喜欢吃辣,但他没找到想你苦和想你甜,想你酸也没有,所以就发了这张辣的。
看在猫的份上,她应该会回的。
Island:【想你辣.jpg】
他盯着手机等回复。
竹子大人:【awsl】
孟屿宁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单词。
Island:【什么?】
竹子大人:【啊我死了的意思】
竹子大人:【哥哥你好落后】
孟屿宁并没有生气。
说起来,在还没有微信,QQ当道的那个年代,所有人都在赶潮流赶时髦,网名越取越花哨,什么符号都往怼,夸张的头像,夸张的QQ秀,夸张的QQ空间,以及夸张的非主流语录。
他那时候没空搞这些,网名是最简单的两个字,也不弄那些装扮,他觉得看着舒服,却被钟子涵嘲笑土。
现在呢?
赶时髦的贺筝月和钟子涵早已把空间锁了起来,当年他们发的那些签名和动态都成了明晃晃的黑历史,连自己都没眼看,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无病呻吟的自己。
由此可知,赶时髦也并不好。
因为时代永远是向前进的,没有人会永远年轻。
现在正流行的东西,也许会在多年后成为经典,但更有可能会在多年后变成难以启齿的过去。
Island:【为什么你死了】
竹子大人:【因为我被你萌死辣】
竹子大人:【发射爱心.jpg】
竹子大人:【biubiubiu~】
这个发射爱心的表情包是静态的,但孟屿宁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简直是心动的取向狙击,将他直接拿下。
他将手指抵着唇,也没有忍住从喉间溢出的笑。
孟屿宁在找有没有被射中倒地的表情包。
他觉得只有这个表情能够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因为沉浸在表情包的世界里,直到下属又进来找他。
这位孟姓副总又不能承认他刚刚因为在和女朋友斗表情包所以才没空看文件,只好轻咳几声,向下属道了歉,并表示自己马上看,请他再等等。
***
雪竹是在下周的周末回童州的。
她原本是想和爸爸一起回来,结果裴连弈又临时有事,被李叔叔叫去了外地。
所以就干脆不等了,再等的话孟屿宁可能真要找她报销往返深圳的飞机票。
雪竹给孟屿宁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他在门口等她,雪竹刚出来看到他,立马拖着小行李箱往他这边小跑。
行李箱的轮胎有些承受不住主人的速度,发出痛苦的咕噜声。
男人笑着看她跑过来,微弯下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下意识往她身后看,想看看有没有小尾巴在她身后甩来甩去。
在确定没有尾巴后,孟屿宁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稍许无奈。
替她放好行李箱,孟屿宁打算先送她回家。
“待会再回家吧,我妈不在家,她们单位这星期搞团建,去隔壁市旅游了,”她坐在副驾驶上摸了摸肚子,“我饿了,先去吃饭吧?”
孟屿宁点头:“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雪竹随口说,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有些犹豫地看着他,“把吃什么的主动权交给男人应该没什么吧?”
孟屿宁笑起来:“没什么的,别那么紧张。”
雪竹撇嘴,有点不服气:“我紧张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说那种话,什么不要把主动权交给男人啊,然后就——”
她突然住口。
打住,不健康。
但孟屿宁最擅长的就是靠前半句推后半句,尤其是雪竹这种常常管不住嘴的。
雪竹看他虽然嘴角噙着笑,但是没追问她,悄悄松了口气。
结果在等红灯的间隙,孟屿宁突然解开了安全带,也不等她问出“你解安全带干什么”这句话,直接倾身扣着她的后脑勺亲了过来。
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从唇齿间探了进来,雪竹脑内轰鸣,神智被轰德七荤八素。
直到后车的鸣笛声响起,孟屿宁缓慢地从她嘴里退出,松开了她的唇,又从容地系上了安全带接着开车。
嘴唇上温热的气息还残留着。
雪竹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刚刚干嘛?”
“嗯?”孟屿宁目视前方,看着前方路况回答她,“亲你。”
雪竹语气暴躁且娇蛮:“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你干嘛亲我!”
孟屿宁笑了笑:“我不能亲吗?”
“……”
雪竹不跟他说话,她把自己往车门那边挤,生怕再被他偷袭。
她遭不住。
孟屿宁找了家中餐厅带她吃饭,味道不错,但雪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他那个吻。
怎么说呢。
虽然猝不及防,但感觉真的不错。
她在心里想自己也就这点出息了,亲个嘴都能魂不守舍,那以后更进一步了怎么办。
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往进一步想了,雪竹赶紧打住想法,羞耻地掐了掐自己的膝盖。
以至于吃过饭后她提出要回家,孟屿宁问她:“既然阿姨不在家,那要不要去我家?”
她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脸红。
孟屿宁看她不回答,低头看她:“小竹?”
他低头的时候,从唇中吐出的气息又近了些。
雪竹咬唇:“去你家干嘛?”
孟屿宁说:“有部电影想跟你一起看。”
雪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黄色思想。
情侣间除了这个,明明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就比如他说的看电影。
她点头:“那就去吧。”
然后跟着他去了他家。
他家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干净整洁得像样板房。
孟屿宁说的电影是部相当烧脑的西班牙电影,雪竹本科的第一外语就是西班牙语,她挺有兴趣。
“你怎么会想起看西班牙电影啊?”
“朋友介绍的,他跟你一样大学是学的西班牙语。”
雪竹坐在沙发上,孟屿宁问她吃不吃零食。
她上次来做客的时候因为和他相处还挺别扭,所以一包零食都没动。
这次来就没那么客气了。
电影的进度演了十几分钟,雪竹已经干掉了半包薯片。
她举着薯片问孟屿宁吃不吃。
孟屿宁不吃零食,这些零食本来就是买给她吃的,上次来的时候她没动,于是就留到了今天。
他没拒绝,吃了一片,味道确实还不错。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坐着,就着零食一起看电影。
看到后面剧情逐渐精彩了起来,雪竹渐渐投入,她看这种烧脑的不太安静,特别喜欢推理,还喜欢跟人讨论,孟屿宁跟她正好相反,他看电影一向很安静,等看完了以后才会发表评价。
于是雪竹一直拉着他猜剧情,孟屿宁有些地方的推理跟她不太一样,但听她条条有理地说了一大堆,思维也渐渐地被她带偏了。
她有点吵。
其实小时候的雪竹就是个小话痨,就算人家没话跟她说,她也能一个人说得特别起劲。
他通常都是捂住她的嘴,叫她别说了。
孟屿宁没辙地笑了笑,不是对她,是对自己。
对自己又一次想要吻她的念头。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蜻蜓点水地亲了下她的唇角。
其实这时候雪竹就已经安静下来了,可是他不想停。
孟屿宁将电影暂停,刚刚为了观影效果所以拉上了窗帘,如今就着屏幕里的荧光,孟屿宁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亲昵地抱着她,胸口的地方能感受到她的雪团柔软,不自觉从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又把她抱紧了点。
雪竹觉得他的力道有点重。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更多地还是因为被他亲昵的纠缠着而感到浑身酥麻。
他们和所有陷入热恋的情侣无异,无论怎样亲密都觉得不够。
直到孟屿宁撩开她的头发,埋头在她颈侧轻咬了下,雪竹一个激灵惊醒,明显地感受到他在向她这边倾压。
是带了几分侵略和攻击感的逼近,雪竹恼羞成怒地向他控诉:“你明明说是看电影!”
男人轻笑,非常坦然地狡辩:“傻妹妹,现在就连高中生对这种邀请多少都会怀疑吧?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第69章 . 二十三岁 情书【二更】
呼吸逼仄间, 雪竹从他逐渐加重的呼吸中察觉到他的目的好像不仅是接吻而已。
接吻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亲密动作而已。
更深的,是他手上的动作。
男人像是坐上颠簸的公车,又没有位置坐, 于是那双修长的手本能地在寻找拉环。
雪竹睁开被水光盈满的双眸望着他。
他停下,目光沉沉,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雪竹咬唇, 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触感陌生又新奇,电流从胸口涌入四肢百骸,连指尖都觉得酥麻, 她有些受不了, 往后仰了仰身子, 声如蚊讷:“亲就亲, 手不要乱放。”
她这样说, 可表情委实没什么说服力。
孟屿宁从喉间溢出浑浊的呼吸,觉得有点要命。
倒不是夸张。
原来谈恋爱是真的可以让人理智尽失,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食髓知味又沉溺其中。
她真的太可爱了。
无论是欲拒还迎还是胡闹蛮缠,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小时候就很喜欢她,每每想到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现在这种喜欢变成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和渴求,一想到她或是触碰到她就不自觉去亲近。
他用镜片下那双含笑且意味深明的眼睛问她。
你不讨厌是吗?
雪竹躲开他的眼睛,伸手往旁边摸,摸到了刚刚被他扔在一边的薯片。
“吃薯片吗?”
她用薯片挡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孟屿宁:“不吃,”顿了顿又笑着补充, “我不喜欢吃薯片。”
他这样说摆明就是挖了个坑让她往里跳。
然后雪竹真就往下跳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
孟屿宁唇边的笑意愈来越深。
乖妹妹,真听话。
他眨眨眼,轻笑:“我喜欢吃豆腐。”
雪竹心想豆腐也算零食吗?
然后就被吃豆腐了。
孟屿宁把她压在沙发上的时候, 雪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说的豆腐是这个。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将唇附在她耳边,用温热喑哑的声音叫她的小名,低喃细语:“小竹。”
温柔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湿润的欲/望。
孟屿宁动情时的样子特别勾引人,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对她的爱意和怜惜,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她看,告诉她自己对她有多喜欢。
双腿一凉,松松握着他双臂的手蓦地攥紧。
她最无法抗拒的是就是他的温柔,无论是温柔的吻还是温柔的占有。
沙发空间太小,仅仅只能容纳雪竹一具娇小纤细的身体。
她人如其名,雪白清香。
孟屿宁打横抱起她去了卧室。
二米二的大床上足够将渴望发挥到极致。
高楼暗室中,雪竹的身体像是被浸泡在巫山云梦之中。
紫松压雪团,挺直而柔软,香恣入骨,咬定樱桃不松口。
刚下过雨的幽幽树林前,道路泥泞,湿漉不堪,猎人脚边湿滑,差点摔倒,他将刚猎得的小鹿摆在树林前,住在树林深处的少女被引诱出林,从未见过这样的猎物,于是上前查看,猎人循循善诱,求得少女带他入林,给他一个栖身之处,两人便可一同品尝这鲜美的鹿肉。
少女心如鹿撞,点头答应。
后来少女上当受骗的声音从林里传来,而猎人早已将小鹿和少女都尽数吞噬于腹中。
……
“怎么办?”他哑声问,“没那个。”
雪竹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难堪地并拢腿磨蹭说:“那就算了。”
孟屿宁重重叹了口气,覆身吻她的蝴蝶骨。
还是不要让她吃药。
“难受吗?”
爬山爬到一半,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不难受才怪。
雪竹红着脸,小口喘气,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