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可以跟袁绍杠上,可以灭掉袁绍,但她不能不顾忌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在跟袁绍打仗前大家要找出个理由来,以证明沈娴只是去揍袁绍的,而非是挑衅天子的威严。
就算刘协已经没什么威严了。
沈娴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瑜赶她走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吭声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抽了一晚上的**,抽没了我的全勤╮(╯_╰)╭宝宝心里苦

第139章 【136】分道

沈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周瑜:“你想要什么理由?”
“这得你来想。”周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是主公啊。”
沈娴被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噎了一下,表示有点心塞。
沈娴觉得周瑜是在婉转地告诉她:三妹,现在可以公开你那个令人惊喜的公主身份了。
但选择怎样一个途径公开,却是个值得好好研究的问题。
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愚蠢的做法是直接宣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沈娴不清楚,但庞统和徐庶肯定会被吓一跳;最名正言顺效果拔群的做法是让刘协亲自下旨宣布,但这种方法的难度最高,如果沈娴这边不派人去跟刘协接洽一番陈述利弊尽量说服他,刘协未必愿意。毕竟当一把刀身处于黑暗之中时是它能发挥作用的最大时机,当刀子被放在阳光下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阴谋——不管是针对刀子的还是针对敌人的——都会无所遁形。
除了这两种方法之外,沈娴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路能让他们出兵的理由显得名正言顺,她现在可是头顶傻瓜buff,能思考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给满分了。
周瑜非要一句一句挤牙膏一样提示沈娴,沈娴也就懒得废话了,她干脆看着周瑜什么都不说,非要比比谁更能忍。
沈娴和周瑜憋了半天,最先扛不住人竟然是郭嘉,只听郭嘉长叹一声:“主公,伯符留给你的东西你还保管着呢么?”
孙策莫名其妙地看着郭嘉又看看沈娴,心想我除了帅难道还给三妹留了别的东西么?
沈娴忽然睁大了眼睛,她轻轻地“啊”了一声。
“派个人,把它送到长安去,陛下一定能看到你的决心。”贾诩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行!”孙策皱起了眉头:“我们…咳,怎么能把那玩意儿送出去?!”
翻译一下:三妹将来是要登基的,传国玉玺给了刘协,不就代表向那孙子低头了吗?
周瑜微微一哂:“你们俩不是不在乎吗?”
谁曾经把传国玉玺当成沙包丢着玩的?还推来推去就是不想要?最后才“勉为其难”收了下来?
“此一时彼一时。”孙策梗着脖子说道:“反正不能给…那不是直接送到袁本初手上了吗!”
“所以需要挑一个合适的人选啊。”郭嘉轻轻地说道:“我看——”
郭嘉话未说完,沈娴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她冷冰冰地说道:“不行。”
“主公?”郭嘉微微一愣,没想到沈娴连他的话都不听完就拒绝了。
“我说,不行。”沈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用听完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不可以,要么我亲自去,要么这条路就别走。”
一直沉默的貂蝉听见这句话后悄悄地看了沈娴一眼,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一只受惊后展翅欲飞的蝴蝶。
贾诩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司礼卫那么多人…”
“但熟悉情况的就只有她一个。”郭嘉十分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谈话陷入了僵局之中,郭嘉和沈娴谁都不退让,贾诩明显是站在沈娴这一边的,周瑜和满头雾水的孙策旁观,法正是似乎懂点什么但是选择一言不发,还有两个真打酱油的徐庶和庞统。
片刻后沈娴忽然笑了:“行吧,二哥,送我回成都。”
孙策完全不懂沈娴为什么忽然同意了周瑜的提议,但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远离战场,然而还没等孙策开口拒绝,就听到郭嘉说:“主公,你——”
“我回去你也啰嗦,我不走你也啰嗦,你说吧,到底要我怎样?”沈娴满脸无奈地看着郭嘉。
郭嘉心说知道你要求回成都只是折中,真实目的是潜入长安给刘协送玉玺表忠心换圣旨,要是还放你走,那我就是傻子。
“我怎么觉得…”庞统戳了戳徐庶:“主公好像在笑呢?”
徐庶默默地看了庞统一眼,在法正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下一把捂住了庞统的嘴巴。
少说两句,别瞎管闲事。
貂蝉轻轻按了按沈娴的肩膀,细声细气地开口了:“我跟主公一起回去吧。”
“我带着你不是让你去卖命的。”沈娴摇摇头:“某些东西也不是非要不可,没有就算了。”
证明身份的圣旨刘协爱给就给,不给拉倒,犯不着赔上貂蝉一条命。反正就算现在沈娴因为和袁绍干仗而被打成了乱臣贼子,等将来她消灭了袁绍,再把刘协拉下皇位自己坐上去,一样的名正言顺。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赞歌。
退一万步讲,哪怕一辈子背着造|反的名头,沈娴也不在乎,哪一朝的开国皇帝对于上一个王朝来说不都是造|反者吗?
眼瞅着郭嘉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周瑜终于慢腾腾地开口了:“我只是想向主公你要个出兵的理由而已…你们吵了半天,是说什么呐?”
周瑜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沈娴头一次生出了抄起砚台把她二哥满脸糊黑的想法:即使你长得帅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啊!
“理由是吧?”沈娴呵呵一笑:“多简单啊,清君侧,这三个字够不够?”
周瑜拍拍手:“够了!主公你好好歇着养胎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然后周瑜如同一阵风般地离去了,还带了郭嘉、法正和一脸懵逼的庞统徐庶,留下孙策、贾诩和沈娴大眼瞪小眼。
“你二哥这是什么意思?”孙策茫然道:“他为什么不带我?没有将领他怎么统兵?”
“他自己就能文能武,”沈娴向孙策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大哥,你被二哥抛弃了,跟我们回成都吧。”
“我不!”孙策愤怒了,他用一个在沈娴那里学到的词汇形容她:“你就是个猪队友!”
“行,我是猪队友,”沈娴笑了笑:“那你自己在襄阳城憋着吧,我要去汉中了。”
“你等等!”孙策一把拽住了沈娴的轮椅阻止她离开:“你不是回成都吗?你去汉中干什么?”
贾诩轻飘飘地瞥了孙策一眼:“釜底抽薪。”
贾诩把一张大大的宣纸在桌案上铺开,就着貂蝉磨好的墨汁,提笔开始写信。
“知道代替袁本初坐镇长安的人是谁吗?”贾诩头也不抬地问道。
沈娴抖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低头念道:“沮公与,荀友若。”
袁绍倒是放心把这俩人一起放在长安城里面,也不怕他们背后掐起来。
仔细看看沮授和荀谌的官职相当微妙,他俩一个是冀州派的掌权人,官居丞相长史,属于丞相系统的外朝官;一个是颍川派的掌权人,官居尚书令,属于皇帝近臣的内朝官。
先不说袁绍怎么想的,但这样安排刚好合了沈娴的意思,因为荀谌实在是算不上敌人啊。
“挺好。”贾诩写完几个字后专门抬头对沈娴笑了笑:“田元皓在袁本初出征之前曾劝他不可现在与曹孟德开战,应该专心对付我们,但却被袁本初一怒下狱了。”
“那他挺幸运的,”沈娴说:“现在袁本初赢了,他的命可以保住了。”
“就是免不了被羞辱一顿。”贾诩摇摇头,忽然转了话题:“主公,你几个月了?”
沈娴一愣,貂蝉替她回答:“六个月了。”
“啧,那有些难办。”贾诩死死盯着沈娴的肚子:“你还真不能去。”
走去汉中半个月,折腾一下进了城半个月,也就是说沈娴那时候都七月份了,再在长安带上几天,□□月份就差不多了。
“我可以在汉中等着。”沈娴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她现在已经习惯带着球走来走去的日子了,就是孩子越来越大,感觉腰有些吃不消,有时会酸疼。
这对沈娴来说是个不好的事情,因为她现在的行动很不方便,有时大脑能反应过来,四肢却跟不上,用力过猛就会不小心扭了腰。
如果现在有刺客偷袭沈娴,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弹琴放懵逼圈力图把人阻隔在安全距离之外了,一旦被刺客近了身,她根本跑不掉。
所以沈娴也不太敢拿自己和宝宝的安全去冒险了。
贾诩眯着眼睛看了沈娴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实性。片刻后,沈娴(自以为)真诚的目光打动了贾诩,他叹口气揉了揉眉心,挥挥手道:“去吧去吧…任姑娘你跟着她。”
“是。”貂蝉微微一笑。
沈娴激动地拍拍桌子,然后她对孙策举起了手。
“干什么?”孙策警惕地看着沈娴,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碰拳庆祝一下,”沈娴挥挥拳头:“你可以带兵出征了,不过不是从襄阳,而是从陈仓关。”
孙策的目光渐渐亮起来:“又玩声东击西?”
“你倒是提醒我了,”沈娴缓缓说道:“我记得很久之前我收到过一个东西…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可以试试看。”
沈娴对着贾诩眨了眨眼睛:“文和,快帮我想想,谁能替子龙去长沙守一段时间?我要派他去冀州办点事。”
晚上沈娴窝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听到了有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她挺着肚子跳下床懒洋洋地挪过去把门打开,看见了郭嘉面无表情的脸。
“郭军师,”沈娴单手倚着门框把自己整个堵在门前,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郭嘉看看两边没人,忽然伸手捏着沈娴的下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然后顺势搂住她的腰(?)把人往门里一带:“让我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随便解释一下,可以跳过:因为有不知道沈娴是公主且持有传国玉玺的徐庶和庞统在,所以他们说话都很朦胧…
大意差不多是这样的,周瑜不是非要一个出兵的理由,他只是借着由头欺负郭嘉罢了,他把沈娴和郭嘉都诓进去了,真要理由就像沈娴后来说的,一个清君侧就够了,直说袁绍是反贼胁迫刘协就行,反正就是个由头,只要拿出去可以让自己站在正面就成。
如果真的能拿到刘协承认沈娴是他亲姐的圣旨更好,沈娴登基的阻碍会少很多,拿不到也无所谓,大军压境逼他禅位罢了,就是名声可能不太好听。
沈娴、郭嘉和贾诩的分歧在于,他们都同意可以拿着玉玺去长安找刘协谈判,让刘协亲自下旨说沈娴是他亲姐姐,但沈娴想要自己去,贾诩不敢放沈娴去,所以想派个司礼卫的好手,而郭嘉指定让熟悉长安形势的貂蝉去。
沈娴不让貂蝉去是因为貂蝉和司空杨彪闹翻了,怕她进城后危险。
后来周瑜玩够了就把郭嘉带走了,让孙策送沈娴回成都,其实就是去汉中接手张鲁的军队,从陈仓关打长安,然后周瑜和即将逃过来的曹老板碰面,从襄阳这边出兵,两边兵分两路。
周瑜就是在折腾郭嘉啊…得罪了孙策,受罪是一时的;得罪了周瑜,受罪是好久的╮(╯_╰)╭******
_(:зゝ∠)_
我的脑子开始混乱了…幸亏我有写大纲的习惯,否则事情发展到现在我都记不得谁在哪儿…

第140章 【137】远道而来的盟友

沈娴还以为郭嘉过来夜袭是要做点什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呢,然而郭军师搂着主公进了屋之后只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沈娴抱上床坐好,然后俩人大眼瞪小眼。
看了半天沈娴忍不住了,她原本就有点困。于是在打了个哈欠之后,沈娴摆摆手:“你是来干嘛的?不干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郭嘉忽然捂住了脸,他低声道:“你就不能听话一次?”
怀着孕就不要四处乱跑了好不好求你安心养胎吧主公!
沈娴笑了,她冷酷地说道:“不能,只有别人听我的份。”
盯着独|裁的沈娴看了半天,郭嘉认命地叹口气:“公瑾让我跟他一起出兵。”
停顿片刻后,郭嘉见沈娴傻呆呆的没反应,不得不把话说明白了:“三个月我可能回不来。”
“是啊,我知道,”沈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显然是还没有把郭嘉的话放在心上。不过下一秒她就睁圆了眼睛:“等等!也就是说生孩子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郭嘉很想说还有你喜欢的貂蝉陪着你,但他怕自己说出来会被沈娴打,所以就闭嘴了。
沈娴一脸呆滞地沉默了许久,把下巴磕在郭嘉肩膀上闷闷地说:“很好,郭奉孝,这孩子跟我姓,你别想了。”
郭嘉眨眨眼睛:“原来你还考虑过让他姓郭吗?”
…并没有。
其实郭嘉趁着夜黑风高来找沈娴,就是想说服她打消跑去长安折腾的危险念头。郭嘉可以肯定就在周瑜非要把她“赶回”成都之后,沈娴绝对这么想了,只有孙策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但现在,看着沈娴十分不开心的样子,郭嘉忽然觉得,如果她非想去长安…那就去吧。
才怪!
摇摇头把危险的想法赶出脑海,郭嘉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唠叨沈娴直到她真的放弃作死的想法为止,就在这时,靠在他怀里的沈娴忽然猛地挣了一下。
“怎么了?”郭嘉颇为紧张地看着沈娴。
沈娴动作迟缓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觉得…它在踢我?”
“啊!”沈娴尖叫一声,一把抓过郭嘉的手按在了她的腹部:“它真的在踢我啊!”
“真的吗?”郭嘉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喜色,他轻轻拍了拍沈娴的肚子,话中带了淡淡的不满:“但是我怎么没感觉到?”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位智商下线的爹妈就这么傻不拉几地等着孩子伸胳膊踢腿,折腾了很久,导致第二天郭嘉去找周瑜开会的时候差点儿迟到。
顶着孙策时不时飘来的眼风和周瑜意味深长的目光,郭嘉忽然想起来昨晚被小兔崽子一打岔,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说服它娘老实待着”没办妥。
啧,说不定沈娴是故意转移注意力的,毕竟到了郭嘉也没感受到熊孩子的动静,但沈娴一直信誓旦旦地说她就是觉得孩子踢她了。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沈娴最后还是没走成,因为曹操派来的使者和张绣在同一时间抵达了襄阳。
这个使者的身份有点高,贾诩一看人名就表示自己接待不了,他火速派人把还在城外头带领士兵们做战前训练准备的周瑜和孙策叫了回来。然后贾诩想了一下,还是让裨将去知会沈娴一声。
“曹孟德把他大儿子派来了?”沈娴惊讶地看着貂蝉:“等等,他怎么跑的这么快?”
不就是在官渡输了一场然后赔上了整个东郡和半个陈留郡吗?兖州还有另外六个郡呢,全都不要啦?
“只是曹大公子,带了两队护卫,并没有多少人,”貂蝉解释道:“孟德公现在驻军豫州颍川。”
曹操的做法看似放弃了整个兖州,任由袁绍派兵一一去占领这些地方,但沈娴在疑惑之后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袁绍和曹操都没什么余粮了,即使袁绍占领了整个兖州,短时间内也榨不出更多的粮草来,甚至袁绍还需要为兖州各地的百姓们提供粮草,进行安抚,取得民心,让百姓不对新来的势力产生惊恐害怕的情绪,从而暗中反|抗闹事。
占地盘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光占领完就得了,还得分心去治理啊!
“如果不要兖州,那曹孟德就只剩下半个不好控制的青州,一个尚在建设的徐州和常年战乱的豫州…”沈娴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啧,这么一想怎么觉得还是兖州更好一些啊。”
其他地方更乱有木有?
貂蝉给沈娴倒了杯热水推到她面前,她似笑非笑地说:“所以孟德公派人来见主公你了啊。”
沈娴微微一愣,她没反应过来貂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曹昂在这个紧要关头代表曹操的意志跑来荆州,他什么目的沈娴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出来,无非是想让沈娴出兵帮他灭掉袁绍,大家一起拯救朝廷做忠臣。干掉袁绍沈娴有兴趣,可是拯救汉室…她真的兴趣缺缺。
不过既然大家是盟友,沈娴还是要帮一把的,于是她让貂蝉去给周瑜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要钱?给!要人?给!要什么给什么,但前提是曹操用来交换的东西能让沈娴满意。
听了貂蝉的转达后,周瑜哭笑不得。尽管貂蝉已经把沈娴的话做了模糊和柔光效果的处理,但周瑜依旧能想象出来沈娴在交代貂蝉时的表情,她的眉梢和眼角肯定上扬着一个得意的弧度。
不过周瑜跟沈娴一个想法:帮忙可以,但就算是盟友,也不能白帮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周瑜对曹昂说出来的话比貂蝉对他说的还要婉转,所幸曹大公子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听懂了。
但曹昂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说了一段貌似不太相关的话,总结出来的大意就是说袁绍狼子野心,他挟持天子倒行逆施,不图发展却穷兵黩武,置天下苍生于危难之地,良心大大地坏了,曹操身为汉室忠臣,实在是受不了挂羊头卖狗肉、找借口想改朝换代的袁绍,于是起兵抗争,无奈力量不足,被打败了,现在想要彻底恁死袁绍,只能看太尉大人的手段了,反正不管大人做什么,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云云。
曹大公子不仅很能打仗,口才也挺好的,表面上看他点明了曹操是个忠于汉朝皇室的人,和袁绍打仗不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势力,只是为了匡扶汉室,攘除奸凶,同时还把沈娴推出来捧到领袖的位置上。但通篇话说下来,有一个挺大逆不道的意思深深隐藏其中,那就是:太尉大人,当今圣上他扶不起来啊,兄弟们都被袁绍这贼人打得歇菜了,也就只有您能收拾他了,等收拾完后您是登基还是辅政我们都没意见!反正我爹是忠于汉室朝廷的,您也是皇家的一员啊,不冲突,不冲突。
周瑜看着曹昂,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曹公子远道而来,请在此稍作休息,至于出兵的事情,主公早有定夺,定然不会陷孟德公于危险之地的。”
曹昂微微松了口气,他站起身对着周瑜拱手抱拳:“多谢周将军。”
“公子客气了。”周瑜吩咐裨将带曹昂去休息,还特别嘱咐了一定要把曹昂的手下也安排好。
曹昂走了之后,沈娴才慢腾腾地挺着肚子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貂蝉扶着她走到了桌案边坐下。
“你都听到了?”周瑜刚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杯子就被貂蝉轻巧地抽走了,貂蝉对着周瑜微微一笑,去给他倒了杯新茶过来。
“听到了。”沈娴嘎嘣嘎嘣地嚼着肉干,含糊不清道:“曹孟德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我一起把皇帝拉下马吗?他就不怕我没这想法,当面斥责他一顿,然后转头把他拉入黑名单?”
周瑜一边思考什么是黑名单,一边对沈娴笑道:“赌一把罢了,反正现在你不出兵他就只能接着跑,东躲西藏几年,或许能东山再起干掉袁本初,或许不能,谁知道呢?”
沈娴听了周瑜的话,觉得曹操有点可怜,一代枭雄何以沦落至此?
“都是命。”可能是明白了沈娴目光中的含义,周瑜微微一哂:“袁本初原本就势大,曹孟德连年征战,能跟他打了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
其实原本的历史上也是如此,袁绍想要在官渡拖垮曹操的战略是正确的,因为曹操没有那么多粮草,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如果不是袁绍阵营本身的势力很混乱,各方博弈暗中较劲儿,最后许攸一拍大腿不干走人直接卖了袁绍,还不一定是谁笑到最后呢。
不过历史就是这么的有趣,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况且人家说什么了?”周瑜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娴:“人家只是把袁本初骂了一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啊,是你想多啦。”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了,如果沈娴真的没有把刘协拽下皇位的打算,曹昂对周瑜说的话也不会落人口实。
“跟聪明人打交道,真累!”沈娴揉揉太阳穴,评价道:“我得带上所有人的心眼才能听懂你们说什么。”
周瑜拍了拍沈娴的头:“乖,你听不懂是正常的,你现在傻嘛。”
“走开。”沈娴一脸冷漠地拍开了周瑜的手。
“那我们…”沈娴试探地问道:“答应他?”
“为什么不答应,”周瑜微微一笑:“为了他这句话,我已经等很久了。”
有些势力可以直接干掉,比如袁绍,比如吕布,因为没得谈,或者结盟的风险太大了,得不偿失。
但有些人不能干掉,比如马腾,比如曹操,这俩人都是沈娴的盟友,他们之间从未起过太大的冲突,将来对沈娴或许还有很大的助力,处理好了这两位盟友的关系,沈娴统一天下的步伐会加快许多,难度也会减轻,甚至她将来登基都能少很多阻力。
全看怎么安排了。
而且沈娴有私心,她一直觉得曹操其实是个忠臣,他兢兢业业了好多年,守着破碎的、最后的汉家江山,或许他心里曾经有过挣扎,被滔天的权势蛊惑,被广袤的山河所迷,想要将它们彻彻底底地握于掌心之中,但曹操到死也没迈出那一步,到死都贯彻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理想。
所以他到死都是个汉臣。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作者有话要说: 手下派系太多了,搞不好就会变成袁绍那样,南阳派、冀州派和颍川派互看不顺眼,折腾来折腾去,暗中给对方使绊子。
袁绍本身的性格也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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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出自白居易的诗《放言·赠君一法决狐疑》
第141章 【138】行动

沈娴挺想见见曹昂的,但周瑜却说不必了,一来沈娴怀着孕不好瞎折腾,二来曹昂是来请求他们帮忙的,沈娴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决定了将来两方势力之间微妙的地位,如何做到恩威并施令人真心臣服…
“你行么?”周瑜问道。
沈娴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曹昂早来六个月她倒是可以兴致勃勃地试试,但现在还是算了吧!曹大公子一看就是能文能武脑子转得快的高智商人才,万一在面对他的时候身中“智商持续下降”debuff的沈娴不小心被套了话,那可就麻烦了。
曹昂可以不搭理,但自家人张绣还是要见见的。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张绣在太守府的后花园里见到了懒洋洋瘫在凉亭里面避暑观花的沈娴。
张绣:“…”
“主公你这是…”张绣在面对沈娴时一向都是面无表情的,不过这次眼前的情景太令人震撼,他显然维持不住自己的面瘫脸了,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吃得也太多了吧?”
张绣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婉转了,但沈娴依旧表现的十分愤怒,她抄起手边的空茶杯对着张绣砸了过去,边砸边喊:“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貂蝉站在沈娴身后冲张绣打手势,下意识想避开巨型暗器的张绣只得无奈地站在原地挨了砸,他摸摸鼻子,有些窘迫地解释:“主公,其实我的意思是…这几个月了?”
张绣还想问问是谁的,但单细胞生物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直觉,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个作死的问题。
沈娴的目光死死盯着貂蝉手里正在剥皮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随口问了一句:“公达呢?”
“荀先生留在汉中了,没跟过来。”张绣在回廊下找了快凉快的空地坐下来:“他说襄阳有公瑾,还有郭先生,他就不过来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