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昨日因为感冒发烧,整整躺了一天,试着开机,只坚持了几分钟便吃不消了,所以没能够来更新万望各位亲们见谅,这大冷天生病简直不是人过的,深切体会到生病的痛苦,所以在这里头提醒亲们,大冷天要小心啊,穿厚实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简直是自讨苦吃啊,嗷嗷嗷!
第十三章 托关系
话说宝儿在武家迎来好久不见的阮天昊和楚原白,怎么都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从小一块长大没有觉得什么,可是这离开了一些日子再见,尤其此时的身份与往日不同,竟然也有些觉得,和阮天昊楚原白隔出一丝丝不同感觉来。
她与这二位,关系有些戏剧化的变化,和阮天昊本来是兄妹,换成了朋友,和楚原白是朋友,倒成了兄妹,人世间有时候的事情,果然比故事还要故事,有些怀念以往的关系,又觉得自己真是多想,不就是个称谓变了么,其他的又有什么变化呢?
再看二位,依然恭敬友好,说起来也没啥变化嚜,难不成是她过敏了?咋就觉得这里头气氛怪怪的呢?
她默然走在俩个人身后,低着头,偶尔抬头看过去,总会不经意看到前头俩个人中一个在看她,楚原白温润的眼神含蓄中带着安稳,笑起来如同春风拂过,她不由自主的回以一笑,却猛然看到阮天昊也回头看他,一噎,笑容差点呛住,倒是阮天昊咧咧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溜她一眼,又回过头去没事人一般。
郁闷,为何她倒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呢?
正自腹诽,已经走到前头,丫鬟掀了帘子引几位进去,楚氏唤过宝儿把她拉近身边,看看一起过来的二位少年,不由笑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倒和二位少爷一起回来了?”
楚原白一鞠躬,道:“见过楚姑姑,见过姥姥,见过阮家娘子!”
阮姥姥和英娘赶紧起身还礼,大家落座,宝儿依靠着武夫人坐着,颇有些不安。
武夫人自从得了这个女儿那是就怕再出岔子,眼珠子不错落的盯着看着,怕有个冷热的意外,就差没把心肝掏出来了,这时候看宝儿垂头逗弄自己衣角不像平日虽然不多话不和她太亲密却也坦坦荡荡的,就问道:“怎么了?宝儿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么?是不是累了,一会儿开宴席还要给几位长者敬茶,若是累了先去歇一歇吧!”
武夫人那么一说,大家便都看过来,全都是一脸关切,倒把宝儿搞得有些尴尬,嘿嘿一笑道:“我没事,夫人莫担心!”
武夫人还想说什么,奶娘如歌儿过来传话说是有某某贵妇来访,这些日子因为武老爷重新复职,又找回了女儿,京城里头官府人家彼此走动自然也就多了,开始武夫人还没让宝儿去一起跟着应酬,这些月训导下来也开始顺道带着一起见见客人,只是这回看宝儿无精打采的怕真累到她了,便让宝儿陪着阮家坐坐,自己去应酬。
这时候前头武老爷差人来叫人,说是请楚原白和阮天昊去前头有话要谈。
楚原白也和阮天昊一块告退了出来。
这屋子里头就剩下阮姥姥和英娘。
英娘又关心的问了下宝儿是否真有不适,见宝儿摇头,倒也没追问,她从小养宝儿那么些年,宝儿有什么不对劲早看得出来,知道不是身子不适便也不多问,只想女儿家大了总有些心思的。
又和姥姥坐了会,姥姥扯扯她衣袖,她欲言又止,宝儿本来在犯迷糊,这小动作倒被她看到了,不由问:“姆妈你是不是有事啊?”
英娘见问,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本来也是不想来说的,只是这事情实在是不好开口,只怕给你添麻烦,这,唉!”
宝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英娘在自己面前如此为难的样子,倒真急了,急道:“怎么了这是,姆妈有话就说,是不是家里头有事了?”
宝儿这么一急,英娘赶紧道:“宝儿莫急,不是家里头有事,而是有事要求你,只是怕你这里头规矩大了,万一让人说了闲话可不好!”
宝儿哪管那些,催促的问,英娘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宝儿进了武家这事自然阮家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就是原来祈祥坊里头也有不少人家都知道,大家都说,阮家好歹把人家小姐养得那么大,有天大的恩情在,自然也就有了个大靠山,平日走得近乎的人家隔三差五就来串门子旁敲侧击的想在阮家讨个亲近便宜。
平素英娘脾气好也并不在意,来吃白食的照旧笑脸相迎,前些日子英娘那个没啥出息的堂哥史天庆和老婆元氏找上了门,来求了一件事。
史天庆还是那副不长进的样子,这些年来要不是英娘时不时接济一下子这日子可过的一贯紧巴巴的,他们那个儿子史胄实在没啥脑子有些蠢笨,看着读书不成又实在学费太重,元氏只得让他继承了自己老爹衣钵沿街做了叫卖货郎,去年好赖给说了一门亲事,这亲事的钱还是英娘接济上一点再加上头两年嫁女儿得的彩礼钱。
说起了那个元氏的女儿,小名叫芸儿,今年也有二十二了,五年前嫁给了和元氏娘家在一个村的顾家,这还是元氏娘家给说的亲,只因为顾家有二十亩地,还有个菜园子算是小有田产的人家,元氏无非看中了他家那点彩礼,自己女儿又没啥大本事,吸引不了更好的人家,这也算是不错的女婿家了。
只是嫁过去只过了三年,顾家孩子得了重病没了,老顾家硬说是芸儿克夫,给赶出了门,元氏没法子,只得又把女儿接回家去住着,只是这吃穿用度的可就是很紧巴巴的了。
这一日也不知道她哪里去听说了阮家宝儿的事情,又不知道去哪里打听到武家在招人,大概是因为武夫人新搬进来临安新置办了家业,又新近认了女儿,就觉得人手不够用,便托了牙人在外头物色婢女婆子等,元氏这边赶着来托英娘说个关系,让她闺女芸儿来服侍小姐宝儿。
要按武夫人的规矩当然也是一贯的习俗,人家招婢女自然是招未出嫁的人家,年龄在十一二最大不过十四五,买断的,用几年若是顺手了留着在家里头配小厮成了家生的,若是有契约的,到日子放人再找,像芸儿这样已经嫁过人的大龄女子一般不会招进来坐婢女的,最多做个粗活的婆子。
元氏央着英娘来给走关系,好歹留了做婢子,这一年的例钱可比粗使婆子要高多了。
英娘有些为难,可是元氏隔三差五的来哭诉一番自己的苦难,有时候还拉着芸儿一起上门,最后一次都给跪下了,就差没给磕头了,英娘被拗不过,只得同意了来说说看,喜得元氏连连感谢哭笑着离开了。
英娘这是很为难,她可这辈子没开口求过这种人情,还是自己闺女,觉得抹不开面子又实在是可怜元氏母女,最终还是开了口问了。
宝儿闻听是这事,倒没觉得不妥,点了头对英娘道:“姆妈,你不用担心,夫人这些日子给我说过,说要给我房里头挑几个丫头,本来我是没想过要多少人,那这回我要一个就是了,回头我和夫人说一说便是,她会答应的。”
英娘知道自家女儿心善,定会答应,只是担心怕人家武夫人会有什么想法,犹豫了下道:“宝儿,若是向夫人问起,你和她商量着办,莫要一意孤行,惹夫人不快怕会适得其反。”
宝儿笑笑,挽着英娘道:“姆妈放心,我有分寸呢!”英娘也没再多说。
宝儿见话头提起,便顺口问了句:“姆妈近来生意好么?”
英娘闻言手一顿,随即笑了笑,道:“还不是就那样,能过得去就是了!”
宝儿想了想道:“姆妈,你让后头灶房多弄些精巧的食盒把咱上回研究的糖果做一些出来送客人,冬至日算是送老客的礼物,日后便拿这些卖,下回我再研究一些吃食给你送过去看看好不好?”她这些日子打络子倒是打出了点心得,好看的东西总是受欢迎,卖相这个东西自古都是吸引眼球的最要紧一点,吃的东西色香味俱全才是上品,她研制的那些玩意虽然好吃,在酒楼里头也就是当个小玩意卖卖,包装及不上那些老字号的精美,这些日子想想得再包装一番,拿出去贴上自家元昊楼的标签,那不就是个活动的广告么。
英娘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但是到底掩饰住了没流露出来,微微一笑拍了拍宝儿的手背道:“知道你有心,只是你既然回了武家就别在想这些,姆妈知道该做什么,店里头的事情你呀也就别操心了,要不然得给别人家小姐笑话的,知道么?”
宝儿耸耸肩,有些不以为然,道:“晓得类,姆妈你都说了百遍了听得耳朵起茧了,我有分寸啦您别操心,过几日我和夫人说过了,她同意我出门去看看你们,我可想念元昊楼和哥哥们呢,你和他们说我到了冬至来看他们,顺便给姥姥做寿!”
英娘皱了下眉,看看姥姥,阮姥姥也看看她,犹豫再三道:“宝儿呀,你刚回武家不要总是往外头跑,武夫人会担心的,没有哪个娘喜欢看自家闺女总往别人家跑,你还是在这好好学些女红什么的吧,若是想哥哥们回头我让他们上府里头来拜见一下你就是了,你一个姑娘家别总是往外头跑知道么?”
宝儿有些奇怪英娘的语气,似乎很不希望自己去元昊楼,便问道:“姆妈,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为何不让我去元昊楼?”
英娘一拍她手臂,嗔道:“你这丫头,让你好好待着就七想八想的,就会套一些怪想法,你姆妈在店里头还能出啥事?姥姥和你三哥不都看你来了?还疑神疑鬼的!”
宝儿看看姥姥,又看看英娘,实在没看出啥,只是她总是觉得这回来,阮姥姥也好,英娘也罢,总是态度有了些微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变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即不希望是因为身份变了而起了隔阂,也不希望元昊楼出什么事,只是这时候也问不出什么来,楚氏应酬了客人来请阮家人一起上席,她也就把疑问存在了肚子里,暂时打起精神头准备去应酬,今日她可是主人,几个月的特训总要见成效的。
第十四章 父母考量
宝儿在楚氏带领下圆满的完成了在武家家族中拜见长辈的流程,又开了宴席请了客,算是彻底完成入武家为女的过程,这一日分外热闹,武家车水马龙的来往不绝,除了相好的同僚人家,亲近如楚家由楚原白带着老太太的贺礼,近支几位亲属也派了家里头的主事送了贺礼,在随州的宝儿同父异母哥哥也差人送来了贺礼。
自然这里头最重最给面子的还是楚家本家,楚原白嫡孙亲自上门送礼,这也彰显了人家的重视,这看在明眼人眼里头自然是越发讨好武家,毕竟虽然楚氏只是和楚家连了宗的小族人家,可是人家老祖宗看重,自然关系比不亲近的近亲都要重上几分。
何况武老爷这如今重新获得恩宠,日后说不定还有远大前程,巴结的莫不趁着这个时候。
自然原来和宝儿一个学堂里头的小姐家人也托了关系送了礼,有要好的小姐封了绣贴上门拜见,熟悉不熟悉的,都来凑热闹,宝儿经过楚氏调教这些日子,本身性子也随和,倒也客客气气在女眷后院里头一一接待了,大家日后都要在一个圈子里头常见面,没必要不理睬。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理亏,尹馨瑜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宝儿倒是很想再见她一次,有些事情她想有必要当面问清楚,只是近来有些忙碌,应酬多,学习的多,若是碰到了倒还好说,人家不来见面,她也没得空去找她。
有一回碰到谢胭脂来拜访问起来,她说老太太寿宴当日不知道为何她说不舒服就回去了,后来一直在家里头没来上学,说是生了病了,谢胭脂和她不熟,自然没去拜访过她,据说她几个相好的朋友倒是去见过她,也没说啥大病只是没去学堂。
谢胭脂说学堂里头张颦儿就说她多作怪,平日那么勤奋突然就病了,不是心里头有鬼大概就是犯了什么冲吧。
阮宝儿冷淡一笑没接话,这事情也就这么先搁置着了。
回头再说忙碌了一天,宝儿万般不舍的送走了阮家,临走拉着姥姥的手不肯放,眼里头有些酸,想着日后就是不知道隔多久才能够见一次面,而见了一次面又那么匆忙,便说什么也不舍得道别,一路送了又一路。
英娘在一旁抹泪又不敢太放肆,只是劝了再劝,一再拖延时辰,还是楚氏看不得,过来哄了宝儿答应日后许常见面,最终还是放了手让阮家走。
等送走了阮家人,宝儿想起来英娘的托付,便想着向楚氏打听,楚氏这些日子确实在为宝儿和家里头一干雇佣的人手忙碌,这也算是宝儿第一次向她要求,倒是心里头开心,便答应了说让人过来看看,可以的话便让在房里头干活。
再又说了会话,到底娘俩个还有些隔阂说不出多余的,楚氏看天色不早便让宝儿早些去歇息了。
让妈子和丫头送走宝儿,楚氏回了自己房,就看到武老爷正在喝丫头递上的清茶。
丫鬟打了水进来,楚氏让她下去,自己绞了水递给老爷给他拭面,在贬谪地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自然是没人给伺候的,那些年也就是他们夫妻俩个相依为命,倒已经养成了自己动手的习惯了。
看老爷接过面巾擦拭,楚氏随口问道:“老爷今日看过几位少爷了么?”
武老爷顿了下,随即嗯了一声,楚氏又问道:“可有觉得哪个好些?”
武老爷擦拭净面,将面巾交还给楚氏,楚氏接过来唤来丫头将东西收拾走,这才过来给武老爷宽衣,武承业一边接受夫人的服侍,一边道:“看起来也确实是只有原白和阮家那位好一些,别的可都比不上,这俩个少年倒看着少年得志,而且各有千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氏哦了一身,有些好奇,武承业性格老成古板,一贯嘴巴紧实,很少去赞叹哪家年少一辈的,在他眼中什么少年得志的都是一群没经历过挫折的,倒是要像他这般经受过磨难打击的,方才可以算是雕琢过的玉石,真正成器。
没曾想倒是对阮家少年和楚家的少爷有如此评价。
武承业捋了捋唇下一撮山羊胡,一本正经道:“楚少爷自然不必多说,圣上早有明断,这些年外放去做官也真是为了能够历练一番好在日后重用的,少爷也是争气,不负圣恩,官家的意思,这回可是舍不得再送出去必得在这府里头给一个差事大用一番!”
楚氏听本家有这么个出色的也觉得面上有光,不由笑道:“老爷夸赞的自然是不错的,妾身看楚少爷也确实是一表人才,老太太又那么喜欢他,若是日后咱能够和他亲上加亲也是光耀的事情吧!”
武老爷略略摇了下头,道:“夫人你这话也对也不对,原白这个孩子么是好的,只是…”
楚氏急不可耐的赶紧问:“只是什么?难道又有什么不妥么?我看这孩子对咱家宝哥儿也是再好没有了,这难得又两情相悦的,有什么不好的?”
武老爷瞄了眼夫人,咧了下嘴角道:“夫人这一提到宝哥儿的事便有些急切呀!”
楚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把老爷的衣衫都给扯到了,不由歉意的笑了笑,又叹口气道:“妾身就这么一个囡囡,前些年都不曾履行过做娘的责任,宝哥儿只和人家阮家亲,我这做娘的若再不做些好的,怕是日后她都不记得我这个亲娘了!”说道伤心处,又不由有些难过起来,拿了帕子悄悄低头抹泪。
武承业一贯古板,可是在屋里头只对着个比自己小了有近二十的夫人倒也知冷知热的可心,尤其是贬谪的地方只有俩个人相依为命那么些年,感情要比原配都要深一些,看夫人伤心了,心疼伸手揽过来拥在怀里头,用不是很擅长的温言软语哄道:“夫人莫担心,我们这不是已经大造化了么?早些年可不敢想还有机会一家团聚,这不是也团聚了?慢慢来,咱们只要把儿女日后的日子计划好,日子久了她就会知道你的好的,再说了,若是宝哥儿不认你,有我这老头子认你不就行了?还是老夫老妻的好不是?”
楚氏也是知道的,只是刚刚感情化了一下,这时候回过味来又觉得老脸一红,不由嗔着摧了老头子一粉拳笑骂了声老不正经,这才又问道:“老爷说到底为何原白不妥呢?”
武承业呵呵一笑道:“非也,为夫不是说完全不妥,只是你也知道,原白这个孩子如今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眼红,又多少人艳羡,总之是个热手的山芋,他那个娘裴氏家世渊源又重,定然是要给他定一门更加稳妥的,估计未必看得上咱家,这孩子日后担子可重了,咱宝哥儿嫁过去可未必能够撑得起来,若是要撑,怕也是累得慌!”
楚氏沉默了下,倒是觉得老爷说得在理,楚原白父亲已经不在,他肩上担子自然重,需要一个能够挑起家族担子的女人和他一起维护楚家的门庭,这个对于女人来说确实有些累,她倒不希望自家女儿去那般辛苦,只希望宝儿日后能有个相夫教子平淡舒心的日子更好些。
“那老爷的意思,倒是那阮家少爷更好些咯?”
武承业揽着楚氏一起在床沿上坐下来,楚氏忙着整理好床褥,这才一起进了被窝,里头热乎乎放着汤婆子,睡好了他才道:“这阮天昊嚜,倒也是个人才,我今日看他谈吐,绝非一般市井人家的见解,倒不愧是当初贺正醇如此看重,小小年纪所思所想有分寸不入俗流,却也难得这样的人家能出这么个人才,若是日后能够加以历练,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就是好咯?”
“呵呵,夫人又急了,老夫今日也就是看了一次,这人心隔肚皮,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够看得透的,此子有不俗一面,却也是个持才傲物的,在官场上还不够油滑,现在他又没啥靠山,只靠自己那份薄力,要在朝堂立足,怕是不够人看的,朝堂上的事风云变幻,如今圣上年轻气盛自然要用那些主张一致的,可是太上皇那一派可都是老奸巨猾的,若是要被撬动根基怕是反击起来了不得,这风口浪尖的,这个少年日后如何,不一定啊!”
楚氏又急了,道:“老爷你这说来说去,可还不都是好又不好的,这算哪门子事,难道咱们宝哥儿还是定不下来么?”
武承业拍拍她的背道:“瞧你这个娘,一说到宝哥儿就急,老爷我这不是给你分析嚜,只是都说出来给夫人看清一些而已,宝哥儿还小,也不急这一时嘛!”
楚氏一下子从床头上坳起来,急道:“怎么不急,这谁家的女儿不是十三四岁的定下来了?若是这时候不定,这好的给人家抢走了咱女儿可咋办?你看原白也好,这阮天昊也罢,都是小二十了,再不定可就晚了!”
武承业赶紧起来扶住夫人安慰:“哎哟我的夫人哟,说你别急可比急还急,为夫又没说不定,定还是要定的,只是得从长计议,唉,躺下躺下,听为夫说!”
拉着楚氏又躺下了,这才道:“照我看,倒还是那阮天昊好些,他没有世家之累,没啥负担,看起来这孩子挺有些主见,对宝儿嚜,不比原白少一些好,你原先不也是想要给宝哥儿定下他的嚜,我们两家来说,阮家乃是高攀,他在官场没有人脉,老夫给他撑一份,就不用担心他日后欺负咱女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氏闻言安静了下来,心里头盘算了下,觉得老爷说得有理,点头道:“嗯,还是老爷思虑周详,那就这么先决定着,我看咱宝哥儿也是挺喜欢她那个哥哥的,这些个月里头为了个络子可费了不少劲呢!”
武承业哼哼了下半眯着眼道:“你这个娘可要盯紧些,毕竟他俩现在不是兄妹不在一个屋,没名没分的时候可不能失了礼数,万一被人背后说道了可就不能成就美事了!”
楚氏应了,道:“这个妾身自然醒得!”
又说了会儿闲话,武承业到底年岁大了比较容易困,便打起了鼾声,楚氏见状起身熄了灯,也自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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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十五章 史芸儿 ...
宝儿并不知道武老爷夫妻俩个在为她未来操心,认了祖,楚氏对她倒是恩威并重,在日常生活上是对她关怀备至,然而在生活细节上,又与阮家不同,颇重循规蹈矩,管教甚严,再无往日自由。
她每每想着出门去看阮姥姥一家,然而楚氏吩咐了下人一概不许随意出门,小姐房中给暂时派了一个嬷嬷,一个丫头管着日常起居,又有三个粗使丫头和灶房婆子给做一些粗活,帮佣照顾的人虽然多了,看着她的眼睛也就多了,她是一时不得闲的没时间再像往日一般溜哪去都好了。
楚氏口中只答应了冬至到了便让她去给姥姥拜寿,这些日子便不许她再出门,这禁锢对宝儿来说无疑是一种不耐的事情,心里头烦躁可是又不好发作,毕竟知道楚氏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尽管心里头不满意,多少还是懂的要尊重的。
只是这样子母女俩个自然比不得和英娘那时候亲密些。
冬至临近,乃是家家户户的大日子,宝儿第一次在武家过冬至,大家大户的虽然在临安没有本家亲戚,然而聚集在临安的亲朋好友也是多如牛毛,楚氏领着宝儿学习送礼备单,年节谁家要送怎样的礼,多少重的礼,多少薄的礼,都有分派,这些都是在深宅大院里头女眷要做的事情,别看平日锦衣玉食的看着闲散,这每个节日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楚氏有意要让女儿学会当一家,林林总总的事情又不是像人家家女儿一般可以慢慢教,还是有些急切的,毕竟宝儿能够在家里头待不了几个年头,若是嫁出去不懂这些,怕是很难过下去。
这一日临冬至不远,楚氏把宝儿叫过去,一进屋子,就看到一个身材有些消瘦羸弱的女子谨慎的站在楚氏房中。
宝儿唤了一声夫人,被楚氏拉着揽在身边坐下,这才指着对方道:“宝哥儿可还认得?”
宝儿这才仔细看清楚对方,乃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一身打着补丁的蓝布褂,挽着一个素花棉布包袱,小脸,尖尖的下巴,脸蛋略带些黄白色,皮肤有些糙,身子倒也周正,就是那眼神略带一丝惶惑和不安,谨小慎微的低着头不敢作声。
宝儿看着眼熟,倒像是熟悉的,那眼睛里头的怯懦似曾相识,半晌才恍然:“可是芸儿姐姐?”
史芸儿噗通一声赶紧跪下道:“小姐贵人,可真是聪慧,原来还记得奴家,奴家正是史芸儿!”
宝儿想去拉,被楚氏握住了手,用眼神阻止了她的企图,自己用不温不火的语调道:“起来说话吧,咱家里头没那么重的规矩,若是做的好自己本分,没必要见人就跪,懂么?”
史芸儿一缩脖子,赶紧道:“奴家知道了!”小心翼翼站起来,依然低着头弓着背的。
楚氏略皱皱眉,对于这个小家子气的已婚女子其实不算太满意,只是这到底是宝儿第一次开口求的,她也知道这些日子拘着女儿心里头一定有怨,难得这件事并非有必要不许,便只得招了进来,只盼日后慢慢调教着能够堪上大用,只是这送到女儿房里头去怕不能够合意。
宝儿看出来这个史芸儿明显有些惧怕楚氏,便暗自扯了扯楚氏的手,看她松了手,便挣开手站起来,走上去扶住史芸儿的手左右看了看,上头有不少的裂口,粗糙的很,显然平日是个受苦的劳力,便对母亲道:“夫人么,我看芸儿老实稳重,这手又结实是个能干活的,我屋里头正缺这样一个呢,这倒是正好,多谢夫人为女儿找了个好人!”
楚氏看看宝儿,后者和她笑笑,眼里头有一丝恳求,只得无奈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随你吧,若是用的不顺手可要告诉我,莫屈了自个知道么?”
宝儿点头应了,楚氏便让芸儿随着宝儿回屋去熟悉一下环境,宝儿告辞了出来,拉着芸儿进了自己屋,这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芸儿今年算起来该有二十一二,可是大概是因为日子过得不顺心,眼中有着疲累和谨小,眼神散漫不敢和人对视,时不时拉自己的衣袖,遮挡自己的手,因为风霜染得她的脸和手全都是糙皮。
宝儿在阮家小时候倒是看到过几次芸儿,后来十五岁那年元氏便将她定了人再就没见到过了,只隐约知道她的婚事纯粹是她娘看中那一家的那一点点彩礼,后来十七那年嫁了人宝儿就更是没再听人说起了,在这个时代,女人终究大多数都是淹没在了历史洪流里头一点浪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