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本还真以为刘诤意属卫相府初生的小小姐,可心思细腻如她,还是察觉到了刘诤喜欢的不是那个小小女孩儿,而是那女孩的小姑…
这还得了!卫三小姐可是皇后表姐家侄儿的未来儿媳妇,怎么还好让刘诤夺爱?!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皇后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太后催婚大军之中去,还让母家的两位表姐越夫人谢夫人给刘诤相看京中贵女。
事关越慎言婚姻大事,两位夫人真是兵贵神速,一天能寻到三四个贵女给刘诤做参考,牵桥搭线得不亦乐乎。
被皇嫂按着去赴相亲宴的刘诤真是忙得焦头烂额,又不能推辞,日子过得十分闹心。
这日又从一个相亲宴逃出来,刘诤回想屏风之后那些小姐们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眼神,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小厮前来问刘诤是要去王府呢还是去卫相府时,刘诤才说出个“卫”字,又想了想,道:“还是去威武将军府罢。”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同阿好认个怂,说不再觊觎他媳妇儿了,让他娘亲他姨他表姨消停消停吧!他刘诤实在是吃不消了啊!
先不管以后如何反悔了,此事如同救火,先捱过去了再说罢!
去往威武将军府的路上,刘诤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京中这些名门子弟也太能生了!怎么就这么多小姐给他相看的呢?!一连相了七八日都相不完!太可怕!
刘诤正纳闷着,威武将军府到了。
门房一听是陈郡王大驾,不由得一脸为难。
大少爷说过,只要是陈郡王来访,无论他在不在家,均称不在就是。
可是陈郡王是为君,他们这些做小的哪里敢欺骗他老人家?!
就在门房犯愁的时候,刘诤的随从怒喝了一声:“发什么呆呢!王爷来了也不速速接驾?!”
坐在马车里的刘诤用手中折扇挑了车窗上的帘子,望着那杵在门口忧伤的门房微微一笑,道:“是不是你们家大少爷说了,只要是本王来,一律说他不在的?呵呵,本王也不为难你,本王自己进去等着就是了。”
说着,刘诤十分自觉地下了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越府。
因为来人身份尊贵,门房不敢拦着,只能火烧火燎地着人去问家中夫人的意思。
一听是刘诤不请自来,越夫人只微微蹙眉,暗道了一句“看来是相亲相得还不够”,随后便吩咐家里人好生招待着。
“那…要不要告知大少爷?”
问意思那人怯生生地问了自家夫人一句。
越夫人朝着越慎言的院子方向望了一眼,淡然道:“你只管告诉他就是了,他愿不愿意见,是他自个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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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诤在越府上十分地不客气,只当是在自己王府里,挑剔这个挑剔那个的,将伺候他的人折腾得够呛。
越家下人是得了夫人的令,毕恭毕敬地服侍着陈郡王,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月亮,这会子都打算着想个法子给他弄下来。
刘诤这般颐指气使地在威武将军府折腾了半日,越慎言终于姗姗来迟。
刘诤直接免了越慎言的礼,对他道:“你也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不乐意见我。”
越慎言并未推辞说非也,坦坦荡荡道:“王爷如此有自知之明,实乃国之大幸。”
刘诤也不气恼越慎言这样说,只泰然承认了:“没错,本王就是这般仗势欺人之人。”
说着,刘诤对着越慎言和颜悦色一笑:“阿好果真是本王知己。”
越慎言懒得同刘诤扯皮,在他近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口便问:“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刘诤往左右两边各瞧了一眼,然后对着越慎言含蓄地微笑。
越慎言知其意,命屋里伺候着的人都退下。
得了清净,刘诤终于凑到越慎言近旁,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能不能让你娘亲同你两个姨通融一下别给我找老婆了?这么频繁的相亲活动,我吃不消。”
越慎言只装不明白刘诤的意思:“王爷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得了吧你!少和我装蒜!”刘诤恶狠狠地瞪了越慎言一眼,然后又抱着谈判的语气同他有商有量地说,“要是你帮着我办成了这事,以后…以后我就不去闹卫三小姐。”
越慎言毫不犹豫呵呵刘诤一脸:“呵呵。”
听出越慎言语气之中的草泥马,刘诤不以为意,继续说服他:“我的一时清净换你一世心安。你不觉得,和我做这个交易你赚大发了吗?”
“不觉得。”越慎言回答得斩钉截铁,“王爷都说了微臣乃您之知己。依微臣对您的了解,你这句话里定有千种万种空子留着,待您去钻。”
刘诤大笑三声,算是承认了越慎言这说法:“阿好果真天下第一懂我之人~!得你如此,夫如何求?!”
越慎言闻言眉毛一跳。
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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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秋时分,大周朝国泰民安,几家人的日子都过得十分平静。
越夫人瞧着没什么风浪,便选了个良辰吉日,到卫相府上拜访,寻卫夫人商议自家大儿子同卫昭的婚期。
儿女婚事卫夫人不好独自一人做断决,只同越夫人说待卫相归家后,问过他的意思再议。
越夫人本是不急的,无奈自家两个儿子都急,所以才上卫相府来请示未来亲家母。
临走前,越夫人同卫夫人说了自家的期望——
若是二人能在明年年底前成婚,那便是极好的。
卫夫人同越夫人说了自己记住了,就送了她出门去。
卫相一回来,卫夫人就同他说了越夫人今日来的目的。
卫相一听,顿时大发雷霆:“昀儿明年就嫁了,说起来我卫柬之就只剩下这个女儿在身边了,他们越家也要跟我抢吗?!不行!我不同意!莫说是明年年底,就算是到后年大后年,我都未必乐意嫁!”
其实卫夫人也是这么个想法。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是明年卫昭就出阁了,以后母女见面便少了,她舍不得。
想是这么想的,可是越夫人还是要将卫相劝上一劝的:“可是老爷也要为阿好想想呀。他明年也二十一了,又是家中长子,他不成婚,后面的弟弟们都要等着,这未免有些不太厚道。”
卫相才懒得去管他越家兄弟的死活呢,只瞪圆了眼睛不答应:“那阿好同他的弟弟们便一起等着罢!我卫柬之爱女心切,要多留她两年!要是他越家不乐意,那就退婚好了,我家昭儿又不愁嫁!”
哼,不嫁他越慎言不是还有个献殷勤献得十分勤快的陈郡王吗?!谁怕谁嘛!
卫相再一次把退婚挂在嘴边,卫夫人恼了:“老爷您就给我个准话!到底是要嫁还是要退婚还是怎么的?!”
被夫人这么一吼,卫相心头一颤,然后收了几分怒色,想哄一下夫人又拉不下面子,磨磨蹭蹭半响方说:“唔…我也不是说要真退婚的…哎呀!夫人您就去回绝了越家,说明年咱们相府的卫昀就出阁了,一年里嫁两个也太过了,昭儿的婚事就再往后压一压罢。”
卫夫人嘟哝了一声“毛病”,才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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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相府传来的这个消息之于越慎言不啻晴天霹雳。
他和卫昭的婚事要拖到后年去?!这可怎么忍得了?!
越慎言上卫相府去求卫夫人出面帮忙说服卫相,卫夫人只说卫相死牛脾气,她也劝不动。
越慎言无奈,只能对症下药,去找此事第一发言人卫相。
卫相一早就吩咐了下去,若是越家大公子求见,就说他不在!
越慎言三四五六七八顾茅庐,仍于事无补。而此举反变作一桶桶热油,往卫相那愈发高涨的怒火上浇去。
越慎言憋屈死,卫相也好不到哪儿去。
卫相心头正压着一口气无处诉说去,陈郡王刘诤就扑腾扑腾着,撞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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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诤诤啊,我心里苦啊。”
卫相酒后抓着刘诤的手不放,悲愤地同他控诉越慎言的不近人情不讲道义眼里只有他女儿卫昭没有他!
卫相这个话题刘诤深有同感,是以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起越慎言的坏话来。
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好一会儿,刘诤觉得火候差不离了,试探性地问了卫相一句:“既然相爷这般不喜欢越慎言这个混蛋,不如…同他退婚,将卫三小姐许配给本王?”
说完,刘诤十分诚恳地向卫相保证:“我刘家出的都是长情之人,本王一定会对卫三小姐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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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诤这话,卫相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只发了一个音:“你?”
刘诤听着卫相这话心里是不太舒服的,可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还是耐着性子说:“是的,我呢。相爷要不要考虑考虑…换我做您的女婿?”
卫相又仰头灌了一杯酒,对着刘诤摆摆手,答:“不换!我要气死阿好!”
刘诤噎了一噎,心塞得不要不要不要的。
卫相爷您又何必如此有节操呢!换个女婿有什么不好嘛!
他刘诤比越慎言长得好看又比他有身份地位,哪里就亏了您女儿了嘛?!
真想掀桌!
第94章
寻不到卫相,越慎言只能找卫昭一吐心中抑郁。
其实卫昭自己也不想这么早就嫁出去的。父母将自己养大不容易,她想多留几年,承欢膝下,多陪他们几年。
纵然作此想,卫昭也不会说出来给越慎言听,给他心里添堵。
十分有耐心地听越慎言说完求娶不得的苦闷,卫昭方才歪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阵子了。有道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完这露骨的一句情话,卫昭悄无声息地羞红了脸。
越慎言看不到卫昭表情,只叹息一声,搂住她肩膀,说:“我何尝不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想得越明白,这心里头就越是难受。我和你说这些话也不是在埋怨卫相…只是…只是…”
越慎言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明现在心中的感受,一时间语塞。
卫昭静静地靠着越慎言,等他说下文。
越慎言最后也放弃了这个“只是”,扭头在卫昭额上落下一吻,说:“…说到底怨也只能怨我做得还不够,不够让相爷满意让夫人放心,让他们愿意在现在将最宝贝的女儿嫁给我。”
越慎言说得沉痛,卫昭却只想笑。
知道这时候笑出来不合时宜,卫昭只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感觉到卫昭的抖动,越慎言略一怔,低头看去,只见卫昭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不由得佯怒道:“好啊你!我这般难过伤心自责,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卫昭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抬头来扶住越慎言的脸,安慰他道:“好啦好啦,既然你难过伤心自责我又不能帮上什么忙,那么就给你一点儿糖吃罢。”
说着,卫昭凑上去,在越慎言的唇上飞快地点了一下。
难得卫昭主动一次,越慎言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可脸上还是端着的:“就这么一点儿?我都还没尝到甜呢。”
“得寸进尺了呐你?”
卫昭娇嗔了一句,然后勾住越慎言脖子,复又吻上去。
越慎言按兵不动,只情意浓浓地看着卫昭。
卫昭在越慎言唇上吮了一下,抬眼瞧到他还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又羞又恼地掐了他后颈:“闭眼!”
越慎言十分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没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卫昭也跟着合上了双眼,将心底的小小羞涩一道儿遮在眼帘之下。
目不见光,人的感知变得敏感而清晰。
耳边响着自己如雷的心跳,腰上传来越慎言掌心灼热的温度,卫昭只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是烧着的,燥热难耐。
可她还是耐住性子,学着越慎言往日里亲吻自己的方式,伸出香丁小舌,轻轻地温润他的双唇,细细描绘他的唇形。
如此仍唤不来越慎言的回应,卫昭咬咬牙,将心底那点子矜持都抛开,侧头轻轻一勾,撬开了他的双唇。
一瞬间,甘甜的茶味萦绕上卫昭的舌尖,是刚刚越慎言喝过的铁观音的浓郁醇香味。
卫昭一恍惚,顷刻便被他勾着腰肢搂到腿上压倒,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细密热烈的深吻。
似要将她魂儿也吸走一般的深吻。
迷失自己之前,卫昭恍惚间一个想法掠过心头——
其实早些嫁他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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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诤眼瞧着这时候是越慎言的大危机,待卫相越发殷勤,直直奔着二十四孝去的。
刘诤名下的幕僚瞧着自家王爷待卫相这般热络,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但是也跟着上了心。
王爷这么不要脸地去讨好卫相爷…那么他们这些做小的,也不能拉下啊!
如此想着,幕僚们一合计,寻了两个西域美姬,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背着刘诤送到了卫相府上,指明了说,要送给卫相做玩意儿。
彼时卫相不在家,卫夫人听下人这般回报,略一皱眉,可还是让管事的收下了。
卫相从朝中归来,卫夫人一边给他更衣,一边说了陈郡王送了两个美姬来的事。
卫相大吃了一惊:“什么?!西域美姬?!给我?!”
卫夫人替他理着朝服,答:“是的。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生的是肤白若雪金发碧眼,虽然不是咱们平日里见惯了的模样儿,但是也是两个妖冶妩媚的美人。”
卫相紧抿双唇,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夫人:“夫人你觉得如何?”
卫夫人替卫相收拾好,然后一脸淡然地回答:“人我已经替老爷您留在府上了。至于她俩日后怎么,还请老爷自个儿看着办罢。”
卫相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那夫人你觉得,该如何?!”
卫夫人仍是淡淡的,似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我方才说过了的,老爷您自个儿看着办。”
卫相板着一张脸,冷飕飕地说:“那我把她俩留下来了啊!”
听出卫相话语里头的不高兴,卫夫人瞧了他一眼,答:“老爷请自便。”
卫夫人话语一落,就听到卫相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身摔门而去。
出门后卫相还顺脚踹了门边的茶几一脚,踹得茶几上的美人瓶摔下地去,清脆地脆了一地。
卫夫人没想到卫相反应这般大,正愣着,外头伺候着的采薇就急急地打了帘子进来,向卫夫人禀报:“夫人!刚刚老爷一脸愠色地出去,山高问他去哪儿,他也没答!”
这回唱的又是哪一出?!
卫夫人心下犯着嘀咕,对采薇道:“别管他,过两日他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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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卫夫人这想法落了空。
卫相这一去,就是住在中书省一连六日不回家。
头两日卫夫人还担心他冻着饿着,遣人去送衣食。
谁知道卫相脾气犟,一听是卫夫人让送来的,看都不看一眼,就让来人原封不动的拿回去!
一天这样也就算了,第二天还这样,卫夫人气得肺要炸,铁了心不去管卫相了!
不吃拉倒,横竖饿不死你!
父母吵架,卫昭看在眼里,一边求了大哥卫昶去探望父亲,另一边自己去问卫夫人是何缘故。
听到卫昭问卫相为何生气,卫夫人冷笑不已,答:“鬼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就大发脾气!什么德行!都是惯出来的!”
看着卫夫人还在气头上,卫昭深知自己问不出什么来,赶紧转移了话题,哄母亲开心。
好不容易让卫夫人消了几分气,卫昭从她那儿出来,正巧卫昶也回到家了。
“三妹妹以后别让我去撞这南墙了!老爷一见到我,登时大怒,一句话没说上就赶了我出来…”卫昶叹了口气,“想来他短时间里也不想看到我的了。”
卫昶使不上劲,卫旭是个白身不能出入中书省,卫昭一介女流更是不好上门寻父…
思来想去,卫昭只能前往威武将军府,请越慎言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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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慎言原本还担忧卫相还在恼着自己要早日迎娶卫昭的事,不肯相见,却不想被卫相热情如火地接待了。
翁婿两个离开了中书省,在太白楼落了座。
茶水还没上,卫相就拉着越慎言的手一脸苦大仇深地开了口:“阿好!我心里苦啊!”
越慎言是听卫昭说卫相是同卫夫人吵了架,约莫还是同刘诤送的那两个西域美姬有关,现在听卫相这一说,倒像他是苦主,卫夫人是那个罪魁祸首了!
越慎言一时间也莫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对着卫相殷殷善诱道:“相爷心里有什么烦恼?可否同我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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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相长吁短叹了一番,闭口不言。
越慎言知道这时候还未到火候,便稳着不再问,只给卫相布菜劝酒。
一壶黄酒下肚,卫相有了几分醉意,终于愿意酒后吐真言了。
“阿好!其实老夫今生最大的喜好就是做学问!当初先帝让我在翰林院编四库全书,我是十分愿意的!可是你丈母娘她心里不希望我这辈子就只编书…虽然她没说出口,但是我心里明镜似的,我都知道的!”
“想来当年我一穷二白,只是个穷酸秀才,比别人多的也就是肚子里这三两墨水。你丈母娘她不嫌弃我,愿意嫁给我,实乃我卫柬之今生大幸。那时候我就想,她之所愿,便是我之所求。她想做个风风光光的诰命夫人,那么我给她挣就是了!”
“虽然我平日里爱惹她生气,但是她的意愿我从未违背过。她让我外放做官,不爱走动的我去了;她让我收姨娘,不耐烦如我也收了;她说想生个女儿宠着,可只女儿一人也太孤单,我便幸了姨娘给昭儿生了两个姐姐…我都这般委曲求全了,她怎么都不懂我!”
卫相这般絮絮叨叨地说来,越慎言瞧着离真相也不远了,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那…相爷可是为了那两个美姬同夫人置气的?”
越慎言不提则已,一提卫相就气得拍桌子连连:“可不是!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小老婆!留什么留!还美名其曰是要我自己处置!哼!难道她就不会介意我同别人困觉,吃一吃味吗?!真是气煞我也!”
第95章
控诉完卫夫人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不吃醋这回事,卫相又灌了自己两杯酒,开始追忆青春往昔。
曾忆否,暖日温润,一堤春柳濯濯。
她着一袭红衣,婉婉行于堤上。
美目流盼,灵秀天成。
他只看上一眼,便知自己入了魔障,今生今世怕是再也逃不掉走不脱了。
她便是他的巫山沧海,自她以后,无人再能入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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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卫相用尽溢美之词来夸赞卫夫人年轻时候是如何美丽不可方物,越慎言一边起着一层复一层的鸡皮疙瘩,一边甘拜下风。
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卫探花,这夸人的本事,他越慎言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待卫相喝够了也畅谈够了,越慎言提出要送他回家去。
听到越慎言口中蹦出“相府”二字,卫相脸上含情脉脉的表情一扫而光,刷一下怒目圆睁,十分不爽地拍了一下桌子:“我才不要回那里去!阿好你送我回官舍!”
越慎言吃了个鳖,默默地顺了卫相的意。
送了卫相到官舍并看着山高服侍着他睡下后,越慎言瞧着外头天色还早,马不停蹄地赶到卫相府去给卫昭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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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越慎言复述卫相夸赞卫夫人的话,卫昭忍着抽搐的冲动,开口道:“我们家老爷夫人初遇的事,我听夫人提起过…然并不像老爷说的这般唯美。我记得夫人说的是,那会子老爷正在地里插秧,夫人坐个牛车去相看他…”
什么鬼晓风拂柳美人如花隔云端?
他就瞎扯吧!
越慎言没料到卫相形容得这么美现实却是这么糙,噎了一噎,无言以对。
看越慎言无语,卫昭掩嘴清咳一下,还是替着自己的蠢爹圆了一下场:“不过古往今来的传记史录不都这样吗?做一下艺术加工也是应该的。”
越慎言有些窘迫地应了一声,然后问卫昭:“相爷生气的原因我已经替你打探出来了,夫人那边…”
卫昭一声叹息:“夫人那边自有我来说和…只希望她能明白相爷的真心,莫再置气了。”
————
听卫昭将卫相生气的原因简要地说出来,卫夫人冷冷一笑:“他只当他有一肚子牢骚,我就没有吗?!”
卫昭闻言心一惊。
“一开始在京城落脚,他这个乡里人见识短,又爱学大家规矩,好端端的爹娘不让你们叫,非得和丫鬟小厮一样称我为太太他为老爷!亲亲的儿女活生生叫得生疏起来!”
卫夫人愤愤地开始指控卫相的无理取闹。
卫夫人得了诰命之后,五兄妹才从“太太”,改口叫“夫人”。
“还有秦姨娘,他也好意思埋怨我?!当时其他官员瞧他出身低,看不起他,拿房中只我一个埋汰他。有些个别有用心还要从青楼里买了妓女送他!”
“他回家了同我犯愁,说那送妓之人官位甚高,他不好不收,问我怎么办?你说说,咱们家里哪能有如此腌臜之人?!”
“既然别人要拿他房里无人为借口插手咱们家的家事,那么我还不如收身边懂事知趣的大丫鬟给他做妾得了!”
“当然,收秦姨娘也有我的一些私心在里面。浸润京中多年,我也瞧出来一家子要成气候,男人厉害只怕不够,还得有闺女同好人家做亲。兄弟姐妹相互扶持,家业才会蒸蒸日上。你看看京中的名门世家哪一个不是姻亲满世界结的?!那时候我只生养了你大哥二哥两个,家中生意正是紧要的时候,也容不得我再生,我便打了秦姨娘的主意。”
“秦姨娘也算对得起我,生了卫昉卫昀。卫昉如何眼下还看不到,卫昀已经算是前途光明了。有伯府这一道关系在,你大哥二哥以后仕途难道不是更好走了?!”
卫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累了,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一时间从卫夫人这儿听到这么多事情,卫昭有些消化不良。
好不容易全部咀嚼完毕,卫昭弱弱地举手提问:“那…夫人这办法是不是风险有些儿大呢?如果秦姨娘生的是哥儿,不是姐儿呢?”
卫夫人看了女儿一眼,道:“她不会生儿子的。”
卫夫人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卫昭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卫夫人搁了茶杯,又说:“还有,你问过我市井间为何流传着咱们相府的这么多事,这还不是我让人出去宣传的?!什么卫相两袖清风卫相府的人清贵冷傲,没有我使力,百姓哪里得知?!”
“我为他明里暗里地做了这么多,他回头就为着两个美姬和我置气!昭儿你倒是给为娘的评评理,这事到底是他的错还是我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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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是跪着从卫夫人的屋里出来的。
自家爹娘这事…还真是一本糊涂账啊!
说白了原本两人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一个负责砸钱投资,另外一个负责出息光耀门楣…
本来嘛大家互不牵涉合作愉快就好了嘛,谁知道其中一个居然一早就动了心,不仅想要人和财,还想要心…
唔,等等!
想到这儿的卫昭不由得在院子门口站住了。
不…不对!
看着夫人今日义愤填膺的模样…动心的,应该不止一个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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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卫相这般僵持着,卫昭越慎言两边奔走,劝了许久,卫相才肯率先低头,回家了。
可是卫相回到家,也不肯和卫夫人住一屋,偏要睡书房。
卫夫人被他气得半死,干脆甩手不管随他的便。
且不说卫夫人和卫相这一场气要堵到什么时候,且说卫昀闻一叶而知秋,从两人这场闹里窥探出了些不一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