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华悠那家伙感染了吗?居然也变得这么意气用事…
“我才不要。”他的俊脸黑了大半,兮镯被他扯得一个踉跄也不管不顾,就这姿势用力扯着她往回走,“咱们回去。”
——他们为甚要看那些个姓晋的家伙的脸色啊?凭什么?!
“君铭…”兮镯无奈挣扎,可惜两人力气悬殊太大,实在没法挣脱。她转头望着晋安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由拧眉。
——台面上的话都已讲破,那以后要将地契收回,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在她深思之际,余怒未消的华君铭已经拉着她拐进小巷。身后的喧哗闹嚷尽散,幽长的深巷安静得只有他两人的脚步声。从这条小巷出去便是临安客栈,平日华君铭喜欢与她逛街,鲜少有此抄近路的行径。
“…明日我将晋凋约出来,到时你再将宅邸的地契收回来。”眼瞧着就快走出小巷,华君铭的步伐明显变得缓慢,只是紧握她手腕的大手还未曾收回。
“…”思绪被打断,兮镯抬头看他。
——嗯?
华君铭头微微低着,因为角度的关系,更能让她窥见他面上闷闷的不高兴,“我知道,你叫住晋安是为了地契的事…可我就是不喜欢你和晋凋牵扯在一起!”
好不容易,他们才没了瓜葛…
好不容易,他才能够不用知己的称号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
所以,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容忍其他人的破坏!
“…君铭,你…”她哑然,牟中有着不敢置信,也有着莫名的奇怪。她非常不解,为什么君铭会对晋凋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就是讨厌晋凋!”华君铭的声音变得大了起来,似乎是为了强调此话的真实性,他垂于身侧的左手也紧紧攥了起来,“我…”
——是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你们再有交集!
“呲。”很轻微的一点声响。
华君铭未完的话语卡在喉口,俊脸抽搐了几下,凌厉眉目骤然纠结扭曲。然后只听得‘嘭’的一声,他重重倒在地上。
兮镯吓了一跳,刚想蹲身看他怎么了,身后却风声凌厉,继而后颈一阵剧痛,她也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皿=
待会儿还有一章…
有在看得故凉们不要等,可能会很晚…
23
23、普济寺皆幻灭(4) ...


兮镯是被刺骨的冷水给浇醒的。
自冰锥般噬冷的温度下醒转,她下意识环臂,却觉袍袖尽湿,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那对珊瑚带扣是从哪家首饰铺造出来的。”冰冷阴凉男声在耳边炸响,一把锋利钢刀正面指着她,寒芒熠熠,如惊鸿破月,劈开沉沉黑夜。
她眸色还透着刚醒转的茫然,愣愣望着那柄犹自带颤的刀锋半响,这才回神。
面前站了名黑衣蒙面的男人,身量不算很高,却瘦削得很,一双眼冷漠深锁,毫无一丝温度。兮镯接触到他的视线,冷不丁又打了个哆嗦。
她记得很清楚,昏倒前她与君铭是在巷子里谈话的,可现在…
不大的房间看上去甚是简陋,除却床与桌外,竟连张椅子都没有。烛火昏暗跳跃,华君铭就缩躺在屋中一角,看样子似乎还没醒。
完全陌生的地方,以及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人,抓他们来不可能没有原因。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几个呼吸间已经想出数种可能,却又全部被推翻。最终,她还是觉得开口询问比较靠谱,“你是冲着我来的还是他?”
她没有傻到去问对方是谁有何目的,既然他会蒙面,就意味着他不愿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她现在要搞清楚,这人找的到底是谁。
“那对珊瑚带扣是从哪家首饰铺造出来的。”黑衣蒙面人仿佛压根就没听到她说什么,兀自问着,锋利刀尖又逼近了她几寸。
——珊瑚…带扣?
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临江湖画舫上华君铭受的那一剑,以及普济寺全体僧人被杀一案。而终其缘由,不就是因为一块珊瑚嘛!
——这人该不会…就是凶手吧!
这个认知让她惨白了俏脸,一贯沉静的眸色也泛出点点慌乱。眼前这个人,可以面不改色的杀掉普济寺一百零六名僧人,并且还将主持方丈凌虐至死…他绝对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回答我的问题!”黑衣蒙面人不耐烦了,刀光耀耀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冷刀锋正贴在自己的颈间大穴上。
“不…不知道…”头回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她脑中一片空白,哪还有平日的半分聪慧劲?
蒙面黑衣人没说话,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蔓延着冰冷杀气,她手脚发软,甚至怀疑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那一定是在他充满肃萧僵冷的眼神下。
“…”黑衣蒙面人危险眯眼,似乎在考量她话语中的真实性。兮镯努力使自己更理直气壮些,奈何全身关节都在抗议叫嚣,让她连保持站立都极为困难。
泛着阴寒冷芒的钢刀缓缓离开她的脖颈,她脚下一软,几乎是贴着刀尖跌跪在地。兮镯全身都在发抖,无法克制的发抖,不知是冷成这样还是怕成这样。黑衣蒙面人冷眼看着她此举,眼底闪过抹嘲讽,转身朝一边走去。
其实整个过程短似眨眼,她用力咬牙,不断的深呼吸,极力使自己恢复平静。
她要冷静下来…越是这种危机时刻,她越是要冷静…
没错,冷静,就是这样…冷静…冷静下来…
黑衣蒙面人可不管她在后头搞什么鬼,提刀走到还昏迷着的华君铭面前,一盆刺骨冷水迎头泼下,后者怪叫一声立刻睁眼。
他醒来后先是呆了片刻,继而望向四周。
——和兮镯醒来时一样的反应。
当然,就连黑衣蒙面人提了华君铭的衣领,阴冷逼问珊瑚带扣出处时的凶狠也如出一辙。
“你问这个做什么,凭什么要我告诉你。”华君铭压根不受他的胁迫,剑眉一拧,傲气上来了。
——除了在兮镯面前外,他从来就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
相对于华君铭的反抗,黑衣蒙面人不怒反笑,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他这个字出口之时,手下钢刀微微使力,已在华君铭脖际划开道细细的血痕。
“君铭!”那血色刺痛了兮镯的双眼,她忍不住失声大喊。
——笨蛋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逞什么强!
“小兮…”华君铭这时才发现她也在场,凌厉眉目头回露出急色,“小兮,你怎么在地上?可有哪伤着了?”
一连串的问句从他口中跑出,急切间他甚至忘记了此时处境,探身便向往她那边走,幸得那黑衣蒙面人眼明手快揪住了他,否则还真会撞上刀口。
“你这条命还有用。”他冷冷说着,视线却落在兮镯身上,唇边掀出的残忍弧度很好的掩藏在黑纱之下,“但真惹火了我,姓兮的将成为我刀下亡魂。”
看得出华君铭对兮镯的在乎,黑衣蒙面人利用这点,狠狠威胁了他。
华君铭愕然抬头,他眸色幽黑深郁,完全不像开玩笑。
“…我不知道。”华君铭的右颊狠狠抽搐了下,“我不知道那对珊瑚带扣是哪家首饰铺造出来的。”
那对珊瑚带扣是他托娘亲去订做的,哪里会问这么多!
“华君铭,我的耐心有限。”黑衣蒙面人着实有些怒了,“再不给我说实话,我立刻宰了她!”
“我说的就是实话!”华君铭拔高了声音,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他怎么可能会拿小兮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就是把他杀了,也是这三个字!
“你!”黑衣蒙面人心中怒气翻涌,冷冰的双眼也染上红色,他是真的动了杀机。兮镯瞧得真切,眼睁睁的望着那把利刃迎空直劈华君铭,生死关头间,她头脑一热,一句大喊已经出口:“我知道!”
“…”那把利刃骤然顿住,黑衣蒙面人缓缓转过脸,冷冷回望她。
兮镯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是撑着面上快要破碎的平静大喊道:“那对珊瑚带扣是我家造出来的!”
“…你说什么?”黑衣蒙面人松开了华君铭,转而慢慢走近她,冷冷道:“再说一遍。”
“小兮!”华君铭惊喊出声。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家就是做首饰的…”她咽着口水,下意识的往后挪着,可他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正居高临下的俯看着她。
“所以,你最初说的‘不知道’,是在骗我。”黑衣蒙面人危险的眯起双眼,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钢刀已经刺入她的身体。
黑衣蒙面人抽出刀,利刃染血,正一滴一滴凝聚成线,落在地上。同样跌倒在地的,还有兮镯。
她紧紧捂着被刺的伤口,却仍有鲜血自指缝中溢出。华君铭连滚带爬的来到她身边,俊脸怔忪惊惧,想将那刺目的颜色压住,却又怕弄疼她而不敢妄动,“小兮…好多血…”
他声音带颤,薄唇哆嗦着,“疼不疼…是不是很疼…”
华君铭字句颠倒,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更何况是兮镯。她忍痛望着他,眼前却一片模糊震荡,好半天才看清他此刻摸样。
——要是不知情的人,估计会认为中刀的是君铭吧…一张脸白得比她还吓人。
“…上回你护我伤了肩膀,这回我也帮你一次,也算是扯平了。”若是说疼,她早已熟悉这种感觉。
疼与很疼,其实没什么差别。
“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要不是她着实受了伤,他真想敲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蒙面黑衣人冷眼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也懒得去制止,反正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其他,那就不是他想管的了,“不要再妄想欺瞒我,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止是身上捅个血窟窿这么简单了。”
“你!”华君铭气急,对兮镯的心疼与担忧全面爆发,正打算破口大骂,对方却早不再屋内。一侧窗户大开着,夜风习习,隐隐还能听见虫鸣的声音。
很明显,黑衣蒙面人已经走了,窗户大开,门也没锁,完全不怕他们会逃走。不过现在华君铭也没有这打算,因为兮镯这伤还没细看,也不知道伤口有多深。
“行了,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她可以感觉到那人刺她时刻意避开了要害,可是血却一直止不住,滴滴跌落的殷红如落梅点点,铺陈于地。
华君铭不愿离开,可兮镯顾忌着男女有别,坚持让他出去,否则就不处理伤口。他没法,只得顺着她的意,走时顺便将门窗掩好。屋内重又安静,她捂胸呻吟,积压在喉的血腥气终于能够咳出。
身上没有药,只能用布料绑紧伤口,可她失血过多,脑子又阵阵发晕,压根就没多余的气力。昏昏沉沉间,她也只能将布料按在伤口上。
反正血总是会止住的吧…
只希望…她不要在止血前就没命了…
翌日,兮镯醒来时,身上披着件乌檀色的长袍。她慢慢坐起身,伤口似乎被上过药,凉凉的感觉,并没什么特别强烈的疼痛。
——看来,还是上过药才舒服啊…
她满足的喟叹,于伤口处隔空摸着,仿佛这样会更舒服一些。
但是突然,她心中一个激灵,手按上了胸口来回摸了起来。
有疼楚溢出她也顾不得,忍痛拉开领口,果然,触目所见正是圈雪白的绷带。
可是,重点是她昨日并未用过绷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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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困深山被挟持(1) ...


谁给她包扎的伤口!
兮镯咬唇,低头看着胸口的层层绷带,深蹙的眉目间有着浓重的不安与慌乱。
这到底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口在那么个尴尬的位置,是谁解了她的里衣为她包扎?!
她惊惶莫名,紧揪着衣襟面白如纸。这时,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清新的草木花香顺风涌入室内,扫去满屋沉郁。黑衣蒙面人手持出鞘钢刀大步走近,二话不说便提上她的衣领,“临江城里,谁能修补好碎成两截的珊瑚?”
他的气息还有些喘,似乎疾行了段很远的路程。
“…谁做的。”兮镯低低垂首,浓密墨睫轻轻颤着,有种令人沉沦的精美。睡前她明明记得自己只用袍衫压着伤口,别说上药,就连将布料撕成条状也没来得及。可是,为什么醒来后伤口却被妥善处理过?
是谁…在她睡着后偷偷为她包扎?
“我去了你家的首饰铺,里面没一个师傅能将珊瑚回归原状。”黑衣蒙面人听了她的回答狠狠拧眉,极为不高兴她的答非所问,“说,什么人能够修补好这块珊瑚。”
他语气粗狠,可偏偏兮镯置若罔闻,“…是谁…给我上的药。”
“不要以为装傻就能解决问题。”黑衣蒙面人本就不多的耐心消失殆尽,举刃冷冷拍着她的脸,他危险眯眼,恶狠狠的威胁道:“普济寺里头的和尚可是个教训,你若还想铺中的伙计好好活着,最好别挑战我的底线。”
兮镯怔忪睁眼,他却冷嗤一声斜睨于她,眼中杀气毕露。
他从来都不会开玩笑吓唬人,说到便做到。所以若她真的惹火了他,他绝对会一刀给她个了断,并且,还会让临江城里的兮家伙计为她陪葬!
——普济寺里头的和尚是个教训?
这人果然为了珊瑚而杀害了普济寺内所有的僧人!
——可是为什么?
“那块珊瑚到底有什么来历。”一块小小的珊瑚,却牵扯进了一百零六条无辜性命。这件案情的背后,一定隐藏了个秘密。
而且,这秘密铁定与破碎的珊瑚有关。
黑衣蒙面人的面色瞬变,仿佛被人看破心事般的恼羞成怒。他骤然抬刀,冷芒闪烁间她右臂上宽大的袍袖已被割下大半。突入其来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兮镯慢半拍的捂着□出来的白皙手臂,满眼惊惧。
眸中能清晰的倒映出黑衣蒙面人冷郁僵硬的神色,她颤了颤,借着蹲身拾起地上断袖的举止,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看来她说中了,这块珊瑚果然不普通。
背上阴郁冷沉的视线一直没消失,兮镯的手指紧紧绕着质地柔滑的矜贵布料,鼓起勇气道:“我就可以。”
她深吸了口气,将紧绷害怕的情绪平复成以往的冷静,继而转身看他,“我可以修补好这块珊瑚。”
黑衣蒙面人微微眯起了眼,仿佛在思索着她这话的真实性。兮镯见状也不急,只缓缓道:“首饰铺是我开起来的,伙计们不会很正常,但我这个做主子怎么可能不会。”
“…”黑衣蒙面人冷冷看着她,一直没说话。
她直直望着他,垂于身侧的双手却不自觉攥紧,“所以相对的,你要告诉我是谁替我上的药。”
——若是说些放他们走或者是他有何目的的话,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所以还不如藉此机会解了她的疑惑,让她晓得换药之人到底是谁。
——事关她的清白,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
出乎她意料,黑衣蒙面人竟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喂!”兮镯在他后面喊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反正不是男的。”他阴冷的声音消散在门口,虽然只是短短不耐烦的几个字,却让她放下了积压在心沉甸甸的大石头。
——他这话的意思,也就是找了个女人来替她换药?
她捂胸吁出口郁气,浅浅笑意终于蔓上眼角眉梢。
——幸好,幸好…
黑衣蒙面人出去后没多久又回来了,彼时兮镯正在思索如何才能脱身,他突然闯入,自是吓了一跳。
“你…”她张嘴,可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他提出了房。
屋外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几乎将整个天幕遮蔽。她来不及细看,黑衣蒙面人已将她推进了隔壁的房间。甫一入房,迎面便是股干燥的热浪,正中央的位置火炉热腾,灼灼染红了半面墙,华君铭蹲在炉前,正往里头拼命塞着干柴。
“君铭?”兮镯惊讶,这时才记起他也一同被挟持过来的事。
“小兮…”华君铭见到她明显很高兴,但转瞬却变为担忧,“你的伤如何了?可还要紧?”
兮镯摇头,然后接过黑衣蒙面人手中一大一小两截珊瑚。原本的珊瑚带扣早已被毁,只余镶嵌其上的圆形红珊瑚流光盈转,绽放着夺目的光辉。
“不要妄想耍花样,我就在外头。”黑衣蒙面人警告般的扬着手中钢刀,在接触到他二人明显畏惧的神色时才满意离开。
“他到底想干什么?”黑衣人掩门离开,华君铭却愤愤不平的将柴火用力扔掷于地,惊怒难平。难道这凶手抓了他来就是要他大清早去劈柴的吗?
而且劈完柴还让他起炉生火…
——简直莫名其妙!
“他想将珊瑚修补好。”兮镯解释着,将事情始末悉数告知于他。
“你会补?”华君铭怀疑的拔高了音量,凌厉眉眼也不自觉深深蹙起。
兮镯看着自己掌心的两截珊瑚,叹气摇头,“我不会。”
——她只精通斗茶掷骰一类的玩乐之事…
“…可是,我必须应下。”那人既然能血洗普济寺,那她这小小首饰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想起凶手的威胁,她紧蹙的眉目越发深刻。
她不可能会放任凶手去对付铺中的伙计。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华君铭沉默半响,忽而认真睨着她。他很清楚兮镯的性格,若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她会怜悯,却可以袖手旁观;可若牵扯进她身边的人,那么她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可是她又何曾为自己想过?
华君铭的心里闷闷疼着,他知道那是对她的怜惜。先不提小兮压根就不懂如何修补,就是她精于此术,也是惘然。
宝石虽比玉坚固,却同样金贵,若是碎了便再也补不好。兮镯世出大家,自小更是玩惯了金玉珠宝,破碎的宝石就如泼出去的水,水无法收回,那碎成两半的宝石又如何能够完好如初?
可是,她的明白,她的清楚,仍旧不能改变事实。
而这件她压根就做不到的事,她也必须扛住。
“这块珊瑚一定藏着秘密。”兮镯笃定的说着,缓缓合掌握紧了手心的珊瑚,“我们必须想办法通知华世伯。”
珊瑚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不得而知。但她知道,若乖乖呆这任人摆布,便决计无法弄清真相。
——况且,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风格。
“今早我在外头捡柴火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炊烟。”华君铭回想着见到炊烟的方向,有些犹豫道:“瞧着方向,似乎是西面。”
“…有人住也不见得安全。”有炊烟的出现,就意味着附近有人居住,但凶手杀人如麻,若是在那里抓到了他们,岂不是连累了无辜的人?
…难道,真没其他办法了?
兮镯烦恼皱眉,一时间也想不出脱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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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困深山被挟持(2) ...


临江晋府。
装饰古朴的大厅并未有甚奇珍,庄严无华得很。晋凋负手,在厅中来回迈着步子,沉重缓慢,似有心事。
“主子。”厅外传来高喊,他抬头望去,见来人是派出去查探消息的总管,忙上前急问:“可有阿…哦,兮少爷下落?”
一时情急,他差点在外人面前说漏了嘴。
自昨晚兮夫人对他说起兮镯失踪之事,晋总管便带着晋府所有家仆在外搜寻,可是…
“没有。整个临江都被衙门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找不到人。”说来还真是怪事,好好的两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那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临江?”晋凋清楚,对于现在的阿镯来说,夫人是最重要的。她若真有什么事要离开,不可能不告诉夫人,让夫人忧心。
所以,她一定是出事了…
晋总管连连摇头,“主子忘记了吗?因为普济寺的案子,临江早已戒严,哪里容人出入。”
经他一提,晋凋这才忆起这阵子临江发生的大事。暗叹自己太过心急失了冷静,他揉着作痛的眉角,刚将总管挥退让他继续去找,门房便报有人来访。晋凋本无心情理会,可听到访客名字时,却不免惊喜。
门外兮缎垂眉折眼,静静站着。身后百姓的流动量不大,却也是声声喧哗。她瞧着大步来到眼前的晋凋,低低福身行了一礼,“晋公子。”
“你怎会来?找到阿镯了?”晋凋顾不得守卫在旁,也没空理会她的行礼,情绪有些失控的用力握上兮缎双臂。无事不登三宝殿,重遇后兮缎从未主动找过他,现在这当口她只身前来,绝对是为了阿镯的事。
“夫人在客栈等您。”吃痛于他的劲力,兮缎不着痕迹的蹙眉。
晋凋果然没猜错,兮缎此番前来,正是帮兮夫人传话。他清眸骤亮,松开她疾步下了石阶,往临江客栈的方向奔去。兮缎见他此急不可耐之举,不由愕然。
——为什么…他对小姐的事这么紧张?
——他不是…他不是早对小姐绝情了吗?!
晋凋心情激动的来到兮夫人房前,象征性敲了几下便推门入内,“夫人,您有阿镯的消息了?”
他声音激惶,难掩急切。
兮夫人正与名世家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对话,见晋凋不等通传便进来,不由惊奇。
——她倒是头回见着他如此焦急,连礼数都忘了个干净…
“啊,没错,多亏了华悠这孩子。”不过兮夫人也知他为什么会如此失宜,当下也不废话,“昨日城中商铺闯入名黑衣蒙面人,并挟持了铺中锻造首饰的师傅,要其修补块碎成两截的红珊瑚。”
“是杀害普济寺的凶手掳走了阿镯?”晋凋一听到红珊瑚三字,立刻便联想到了之前发生的命案。兮镯曾告知兮夫人华君铭为她所挨的那一刀是凶手所为,兮夫人对晋凋自是不会隐瞒,是以所有因果,他也知晓。
兮夫人沉沉点头,继而望向身边坐着的世家公子,也就是华悠。
他本是乔装打扮混在首饰铺的送绸队伍中,可队伍刚走到城门口,官兵便给拦了下来。说是全城戒严,禁止人出入。这一下华悠可急了,他回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趁夜翻墙潜入华府,哪里知道临江城已被禁城。本来华悠是想依葫芦画瓢,等夜深了再走。可兮镯回来时却让他暂且留下,为抓凶手一事出份力。
华悠见她说的真挚,也没法拒绝,只得勉强应下。不过也幸好他留下来了,昨晚才避免了铺中师傅血溅熔炉的结果。
“所以,凶手被我打跑后,我悄悄跟在了他的后面。”也是华悠机灵,认出了断裂的珊瑚中有一个是兮镯所言的珊瑚带扣,这才知道此人就是血洗普济寺的罪魁祸首,继而才动了心思想知道他的老巢在哪。
不过歪打正着,这么一追倒让他见到了兮镯!
当时他本来想救出兮镯,可又怕会有意外。所以当下决定回城与华知府说明一切,再回客栈同兮夫人报平安。
“是凶手挟持的阿镯?”晋凋的心一窒,瞬间提了起来。
——她居然会被这般凶残暴虐的劫匪掳走?!
“放心,他们很安全。”兮夫人轻拍着他已爆出青筋的手背,温柔的音调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镯儿拖住了凶手,华大人也领兵赶去,不会有事的。”
“可是…”晋凋面上的担忧急切之色丝毫未减。只有亲眼看到阿镯平安获救,他才会安心!
“去吧。”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兮夫人微笑道:“留了华悠在此,就是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