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应声下去准备,只是却有些犯难,这位章教谕说的并不详实,他也拟不出什么来,到时候怎么下发各县。
高恭拉着章延闿去吃饭:“今日我们好好的坐坐。布政使大人上京述职,不在京城,若是他听到你们兴义的好消息一定会赶来的,你们县的义学,我一定会好好上报朝廷的。”
章延闿忙道:“这是学政大人的栽培,布政使大人厚爱。”
高恭笑着道:“栽培我哪里敢认啊。哦,听说你是从京城来的?你祖籍便在京城?”
“下官原籍许昌,只是祖上一直居住在京城,便在京城参加的乡试。”
高恭点着头:“坐,坐着说话便是。吃酒吃酒,不要拘束才是。”高恭殷勤地让章延闿吃酒。一直居住在京城,就是说一直在京城有着落,多多少少跟京官都有联系,随即道,“我听说令尊是进士出身?你如今才二十出头,怎么不考了会试?”
章延闿道:“下官才疏学浅,只这乡试都是侥幸得中,哪里妄想会试。”
高恭一副你不知晓的模样道:“你不知道这里头的关系。举人跟进士别看只是一级,这一辈子的前程都要落在这上头。令尊既然是进士就该好好劝劝你才是。”
“家父是知道下官的本事,能到如今的地步已然满意。”
高恭还是一副可惜了的样子:“令尊是哪一年的进士?”
章延闿道:“庆嘉三年乙卯科。”
高恭惊喜道:“我跟令尊还是同科呢。你父亲的名讳是…”
“家父单名讳煦。”
“原来你是他的儿子!我竟没想到你居然会是他的儿子。”高恭拉着章延闿的手,亲切地道:“自从金殿一别已经是二十来年,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他的儿子。”
高恭激动地说着当年同章煦是如何认识的,又说两人是多么的交好,让人听了都觉得这是至交。
章延闿却听出了里面的错误。学政由翰林院的京官担任,父亲一辈子都窝在京城里,若是真如他说交情甚深,哪里能一别二十年不见?他打听过了,高恭派到这里做学政也不过六年。若说六年不见,他还能相信,二十年…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他也应着往下顺:“家父也常提及大人。说大人学识了得,是那一科少有的博学之人。怎奈皇上一心成就祖孙状元的名声,到委屈了大人。”
高恭听了只觉得高兴,他在那一科是混得最好的,就是那状元又能如何?还不是窝在翰林院里,哪里像他如今已经出任一方学政,名下学生不知有多少。至于状元之类,他那名次离状元还远,但是让人这么一捧还是高兴的。
“你父亲如今在哪个衙门啊。”
“回大人,家父出任吏部考功清吏司。”
高恭一听章煦居然在考功清吏司已然是坐不住了,这小子居然在吏部考功清吏司,他怎么都不知道,难道是自己调出了京城才提拔的。哎,可惜了,可惜了。若他早一日知道,也不会在这贵州蜗居了六年。不过,如今朝中有人,也算是万幸。
他此时对待章延闿的神色越发的贴近了:“不要叫大人,叫世叔,我跟你父亲是同门师兄弟,你这样大人大人的,却是外道了。”
章延闿已经晓得高恭的意思。父亲虽是七品,但却是在一个油水衙门,每年为考评升迁跑官的不少,年末各地的进奉让家里满满当当的。这也是看在太太娘家外叔祖的面子上。
有那位次辅大人在,他们是不可能在衙门分家。可是,没了那位次辅大人,父亲很快便会被调离,而他由教谕升迁也不会那么的容易。到是件难办的事情。
“世叔。”
高恭见章延闿如此有眼神更是高兴:“好好好。若是要给你父亲送信,替我问声好。”
章延闿忙道:“是。家父听了必然是欢喜的。”有求于父亲这必然是好事,如此一来,两年后的乡试,倒也轻松一些。
“你如今成家了没有?”高恭甚是希望章延闿未成家,这样他可以把自己的女儿顺势说出去,这样成了儿女亲家,到比什么同年更好说话了。
“是,岳父是太常寺少卿。”
高恭只觉得可惜的很,怎么就这么不走运,偏偏这么早就婚配了。他面上却笑着道:“怎么不带来?陪你婶母说话也是好的。”
“下回定然带她来向婶母问安。”
有了这层子窗户纸,两个人到又亲热了一些,交待着道:“要好生教导学子,安心做事。我等着你明年出好消息。”又道:“你只管教学,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只说我的话,让他们只管来找我。”又暗示的道,“好好做,有我呢。”
这里头有个迎来送往的,他想了想,打定了注意,口中连连答应,立即让顺儿送信回去,让他找了世芸开箱子,那些好东西出来。
“跟你奶奶说,就说我的话,找好东西出来,什么稀奇的送什么。”
顺儿忙应着骑了马急急地往家里赶。
世芸听了顺儿的信儿只觉得不解,哪里有什么稀奇的,又问了顺儿,晓得是要送给学政的又听得与章老爷的关系。狠了狠心,开了柜子取了东西出来,让顺儿又赶着送去。
章延闿提出要多住几日,说要看看省城的府学,拜访了几位本地大儒,高恭听了欢喜,亲自带他去,又 命人送了好些个书籍笔墨纸砚。
章延闿到底是把顺儿等了来,临走之际带了东西去拜见高恭。
高恭一看到礼物,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孝敬婶母的,一点点意思而已。”
高恭看着那盒子里的一件小小的珊瑚摆件,还有两粒圆润柔光的大海珠,笑眯眯的点着头:“这东西到是难得啊。”看来这章煦到也混地不错。
章延闿忙道:“内子的姨夫在市舶司,这些到也容易得。”
高恭的眼珠子更是 转了转。市舶司,这一年的赚项不少,若是能入上一股,他这周转也方便一些,他笑着道:“太过了,太过了,下回可不许这样。”
章延闿回到家里,看着世芸仍旧是病歪歪的,不由道:“还不好么?郎中怎么说?”
簇水在一旁掩口笑道:“恭喜爷了,奶奶有了身子。”
章延闿张了张口,惊喜的问道:“这可是真的?”
“难得还要骗爷不成?”
章延闿笑道:“顺儿那小兔崽子怎么都没告诉我?”
世芸欠了身子:“顺儿一回来拿了东西立即就赶了过去,哪里有功夫说话。”章延闿按下世芸,只问她哪里不舒服。他还记得章太太怀章幼闿的那一会子,家里闹的人仰马翻的。
他一定要再请郎中来问诊亲自听了郎中的话这才放心。这一次兴义县的学子考的好,加上学政大人这里结交的也还顺利,章延闿让人买了不少养身子的药材。
世芸忙按下他:“哪里要这些,吃了这些哪里够用。”
“你想吃什么只管说,我打小受罪不打紧,可不能让我儿子跟着受罪。”
世芸知道他又想起在章家的事,只是笑着道:“你想想给孩子起什么名儿好。”
章延闿道:“他们这一辈都有个水,单名一个溢字。”
“是男孩的名字,若是女儿呢?”
章延闿摇摇头,坚定地道:“儿子,我知道一定是儿子。”
世芸看着如此坚信的章延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喜欢的是儿子?若是生了女儿的话…
“叫湘好不好?若是女儿就湘。”
“行。”章延闿只注视着世芸的肚子,随意地点着头。
第七十九章 捉襟见肘(上)
有了孩子,自然为孩子准备,世芸让簇水开了箱子拿一些缎子出来给孩子做小衣裳。林嫂子见了不由叹道:“到底你们是大户人家,这些给孩子做到可惜了的。”她手里把着一块块剩下的料子满是可惜的道,“不若都给了我,我回去也做两双鞋面子,到底也有了缎面鞋。”
“你若不嫌弃便拿去好了。”世芸带着簇水横云两个天天做着小衣裳,孩子要到明年才出生,春秋衣裳做的多些。
林嫂子忙收了几块,又看着世芸绣的麒麟送子的小肚兜不由叹道:“你这活计做的可真鲜亮,我们满县城也找不出向奶奶这般手巧的。”她夸着又道,“这要费多少心思工夫,若是拿到外面卖,至少是一吊钱。”
簇水见林嫂子开口闭口都是钱的,笑着指着林嫂子身边的女儿道:“您只是不会绣,你家喜姐儿脚上的鞋还不是您做的,那也花了不少工夫呢。”
喜姐儿一听人说自己,脸腾得就红了,缩着脚,低着头。
簇水笑着道:“喜姐儿害羞了,我不说了。”
林嫂子道:“她若是做的不好,你就说便是。我就爱你们这般行事,看上去就知道是体面人。喜姐儿能跟着奶奶,两位姑娘学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林嫂子见识到她们的行事后,每日都会带自家女儿喜姐儿过来,让喜姐儿跟着她们学针线。那贵人的行事,她们就是学了也做不来,只让女儿能学好针线,到时候身价也高些。
喜姐儿红着脸低着头绣自己的花儿,只想学做气定神闲的样子,怎奈定力不够,听了母亲的话忍不住红了脸。
簇水笑嘻嘻地同林嫂子说着话,末了瞧了眼喜姐儿做的活计,不禁道:“喜姐儿,你这怕是扎错了吧。”
喜姐儿收回心思,瞧上一眼,果然错了,这几针都扎在先前已经扎好的花上,整个活计都毁了。喜姐儿急得忙找了剪子要将那几针剪了,偏又不小心绞了先前已扎好的花上。喜姐儿更是急了,越忙越乱。
林嫂子见她手忙脚乱的忍不住给了两下,“你个败家子,好好的花都能剪坏,我来。”
喜姐儿被母亲一骂又一打,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嫂子被喜姐儿哭的心里烦,又觉得女儿在世芸这待了十几天了,也该有样学样了,却还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想着更觉得窝火,随手又给了几下。
簇水在边上拦着林嫂子:“嫂子,弄坏了再绣便是了。”
喜姐儿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忙闪到簇水的身后,偏这举动又惹恼了林嫂子。
横云瞧着十分不像话:“嫂子,奶奶怕吵。”她倒了杯水递给世芸,为她掩了身后的靠枕,“奶奶还是歇歇吧,这些我跟簇水做就行了。”
簇水拦着喜姐儿道:“我们哥儿可不经吓。嫂子可得让我们好交差。”
林嫂子怏怏地收了手,忙向世芸赔礼:“奶奶,我糊涂了。这孩子跟着奶奶姑娘们也有一段日子,还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心急,就给了她几下子。”
世芸喝了口水,揉着生疼的太阳穴,她现在最怕旁人大声说话,太阳穴咋得生疼:“我瞧着到比以前好了许多。嫂子别心急。”
林嫂子应了两声,只想着回去在教训那个死丫头,又心疼那花样子被喜姐儿毁了:“真是可惜了这缎子,好好的,被她扎成这几个洞,可怎么好。”
世芸听了林嫂子的话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林嫂子这么着却不是因为女儿烂泥扶不上墙,而是可惜了这缎子。这缎子能值多少钱,女儿又值多少钱。
“不过是块碎角料,日后喜姐儿给您老挣的可比这多。”
林嫂子欢喜地道:“谢奶奶吉言。”瞧着簇水领了喜姐儿进来,忙按住她让她与世芸磕头。
横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拉着林嫂子去厨房:“嫂子,您同我一起做饭吧,奶奶早上都没吃什么。”
林嫂子到底同意了,跟着横云一同出门,到是簇水一面打理这丝线一面小声地对着打下手的喜姐儿道:“你哭什么,不过是打几下能怎么样。哪个不是打出来的,你以为哭了那事就了了?”
喜姐儿低着头却不说话。
世芸拦着簇水:“她小孩子,再说她也不想,你何必又来说她。”
簇水道:“我只是瞧着她这憋屈的样子不舒服。”
世芸笑着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怕人的。”
簇水红了脸,硬嘴道:“不怕人总比叫人欺负的好。”
世芸拉过喜姐儿让她帮着自己劈了丝线:“你簇水姐姐说话是不大好听,但也是有道理的,哪里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喜姐儿红着脸低着头:“娘在人前落我面子…”
世芸笑了:“到是好的,只是不能哭。”
这才说话,横云领着人道:“奶奶,高安回来了。”
高安两口子跪在门口行礼,“小的给奶奶见礼。”
世芸让他们进来,又让他们坐下:“横云给你高大哥高嫂子倒茶。你们一路辛苦了。老爷太太姨奶奶可好?”
高安欠了身子接了横云递来的茶,躬身对世芸回话道:“老爷太太安好。姨奶奶大好,听了爷跟奶奶一切安好,欢喜的很,赏了小的二两银子。又让小的带了好东西给爷跟奶奶。大爷大奶奶也问爷跟奶奶好,也命小的带了回礼,还说让爷跟奶奶破费了。大爷另带了信给爷。”
横云簇水高安家的已经拿了东西进来,一一打开让世芸过目。李姨娘能带的东西有限,却是都用尽了心思,给章延闿做的衣裳鞋子,包了二十两银子,一包包标了签儿的各色药丸。再看章泽闿夫妇送来的东西,章泽闿夫妇最是实在,直接送了五十两银子过来。
“我娘家姨娘如何?”
高安忙道:“姨娘也好。问奶奶好。姨奶奶也带了东西过来。”
世芸一一的捡着。自家母亲疼的就是自家的孩子,给自己做的一身衣裳,也包了些药丸,零零碎碎的银子到不少。
“这…”
“姨奶奶说亲家三爷如今在泰宁侯读书甚好,现在只要二奶奶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三弟如今读书可好?五妹可好?胎坐的可稳?”
“三爷读书甚是有出息,小的在泰宁侯府拜见并未见到三爷,亲家五姑奶奶…”高安说到世萱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世芸瞧着高安的脸色不好,直觉有些不好:“五妹怎么了?什么不好么?”
高安道:“小的…也不是…”高安想着自己要怎么说。
世芸只觉得事情定是不好,淡淡的道:“五妹的胎没坐稳?泰宁侯府出了什么事闹腾的?”
高安有些坐不住了,世芸一改往日温和到让他觉得有些冷冷的,这次去泰宁侯府拜见他只觉得自家还算是有福气的,吃穿没有那些管事的享用,到是平安无事。
高安想了又想,这才开口道:“小的没见到泰宁侯夫人。泰宁侯府的人把小的拦在了外头,等了许久,泰宁侯夫人跟前的南浦姑娘才出了,接了东西,让我们带话给奶奶。”
世芸点了点头。
高安道:“南浦姑娘说泰宁侯夫人小月了,在养身子不便见人,让我们在外头磕头便好了。又拿了东西让我们带给奶奶。”
“五妹怎么会小月?”
高安道:“南浦姑娘不肯多说,后来在亲家太太那听下人嘀咕说泰宁侯夫人要强不晓得保养身子。”高安停顿了下再道,“小的离京之时,却听说泰宁侯府处置了几个下人。”
世萱的小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是谁下手的?下人不敢,只有上位之人,是泰宁侯世子?世芸想到郑禛那时候对郑祉的维护,是这个半大的孩子做下的?
世芸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孩子…若是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她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她轻轻地抚擦着自己的肚子。
章延闿从前头回来见到高安两口子,听了他们的回话,高安又道:“大爷带了信给爷。”他从怀里摸出了信,递了过去,也就退下去了。
章延闿笑着摸着世芸的肚子,这才开了信,他很快便看完,却是深深地沉吟着,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世芸在边上看着急,却不好开口问,直到章延闿坐下这才道:“大哥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章延闿抿口道:“咱们现在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世芸将现下身上有的银子拿出来,又将高安带来的这些银子推了出去:“也就这些。”
章延闿看着这些零零散散的银子摇头道:“还差的远。”
“你要做什么?”
章延闿看着桌上的东西,这些锦缎到也值些钱,首饰也能换些钱,就是这些药丸子也能换钱。
“咱们的东西能拿出多少来?那些个料子布匹,那些用不着的首饰摆设。”
世芸惊讶地望着激动地章延闿,他这是要做什么?所有的东西都要拿出来,他这是要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要这样倾家荡产?
第八十章 捉襟见肘
“你要多少银子?”虽说是让把家里的东西都换了银子,但是她还是要问问,到底要多少,哪里要倾家荡产。
章延闿道:“自然是越多越好。”他现在手头缺的就是银子,若是有银子,许多事立马便能解决。
世芸沉吟片刻道:“这回子也不晓得能有多少,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拿去当也是好的,只是你要说出个数儿,我也好往那上面凑。”
“一千两,至少要一千两,再多那就更好。”
“一千两!”要这么多,这是要做什么,虽说当了那些个东西到有可能凑出来,但是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你这是…”
若是跑官的话,这个时候也太早了些。
章延闿笑了笑:“你别管这么多。如今你只要把我儿子养好了才是正事。”他侧了身子问道,“炖地那汤可好了?端上来。”
横云抬脚先出去,瞧着簇水还站在那里,回身扯着她一同过去,簇水还是那一副你做什么的模样,瞧着横云眨眨眼,偷偷地朝里瞄了一眼,迅速低头出去。
章延闿揽着世芸,沉声道:“分家了。”
世芸回头注视着章延闿:“分家了?”她以为没那么快,章老爷还活着怎么可能分家了?
“大哥把前头金太太的嫁妆要走了。”
章泽闿生母的嫁妆,章泽闿没有得到任何的东西。那他平日里挣的是什么?
“大哥要的不过就是他生母的嫁妆。至于老爷的那些东西…”章延闿没有往下说,他们就是想要,章太太也要答应才行。
“大哥找我一起做生意…大哥很早就暗地里跟大嫂做自家生意。”
杜氏时常拨弄着个算盘,世芸只是以为那是杜氏打点的都是自己的陪嫁,却没想到章泽闿私下里会有自己的产业。
“我出京之时,大哥曾经提过这件事,原不过是我在外省,若是能帮着采办运送到京里到省得让外人骗了。我到了这里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咱们上次送去的核桃大哥觉得不错,要我们运五百斤过去。”
在她以为自己尽力的省钱就能过的好,甚至为他日后升迁帮上一把,却没想过,章延闿的俸禄是死的,自己再怎么节省都是有限的。
做生意,这又是一项收益。
“只是这核桃毕竟是小打小算,除了那点心铺子哪里有那么多人要。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的毛头。”
却是,一斤核桃在这里买了,还要千里送到京城,五百斤,他们能赚多少。
“大哥上回来信说了一件事,我想了想,到是应下来,只是这银子的事…我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我让高安回京里将老爷给我的那块薄田一年的利算了算,也就十几二十两银子。早知道就卖了它。”
也不知道是什么生意,怎么要那么多的银子,一开口就是一千两。
“这事风险颇大,而且开头得一两年都没什么大的收益,甚至咱们这一千两都要打水漂。”
世芸不安地动了动,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
章延闿收紧了胳膊:“这事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去一次,以一倍搏百倍;回来,又是一倍而搏百倍。”
巨大的商业利润下哪个不提着脑袋去做,这一下到手就是数百倍的利润,怎么能不叫人心动。
“是贩私盐么?”世芸突然想到会有什么生意能带来这种巨额利润。她亲自操持家务才晓得,盐是最令人头疼的。高安家的说京城一斤盐要三四十文,而这里却只要二三十文,差了十几文的价格,只是她们平日里吃的井盐不如淮盐好便是。如果能大批的贩卖的话,是一大笔生意。
章延闿拢着世芸低低的笑道:“你居然知道贩私盐。”
世芸一把抓住章延闿的手:“这是要杀头的。”对贩卖私盐的官府一向是下狠手的,可不能为了银子就丢了命去。她现在有孩子,什么都比不上孩子重要,只是她们俩到没什么,可是孩子,却不能让孩子再让人瞧不起。
章延闿反手握住世芸的手,轻声道:“不是贩私盐,是做旁的。”
世芸很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除了贩卖私盐还有什么的利润能这么大,风险那么高。
章延闿紧紧地注视着世芸,一手捂上世芸的小腹:“为了咱们儿子,也要赌一把。我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也不能只做一辈子的教谕。要让他到大地方,见大世面。我们苦个一两年又有什么。”他原先在京城到没觉得什么,来到这兴义后才发现,原来人要出去走一走,一定要到大地方走一走。久缩在这小地方,坐井观天,毫无大志气。为了儿子,他要谋到大地方,让儿子能见大世面,做大文章。
世芸将手盖在章延闿的手背上,共同抚着肚子了的孩子。为了他…吃两年的苦又算什么。
“我明天就让人把东西动到当铺去。”
章延闿摇摇头,轻笑道:“你这些东西就是送到当铺也值不了几个钱。”
世芸不解地看着章延闿。她这些东西虽没有谢氏给世萱准备的好,但是在兴义县也是少有的,怎么不值钱。
“这县里能出的起价的能有多少,他一个当铺的本钱又能有多少。这一千两的现银怕也准备不到。”章延闿手指轻轻地抚擦着世芸的手心,“送到省城去。省城有本钱的当铺多的是,这些东西送过去才能真正的算上价。”
世芸想了想到也是这么回事,这卖东西原来还是有讲究的。她不禁笑道:“这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原来这做生意也不那么容易。”
章延闿不由笑道:“你以为只要把东西摆在那就能赚到钱了?在我们这卖一尺高得珊瑚盆景跟在京城卖能是同样的价格么?”
这里的人出不起那么多的钱,那样的东西只能摆在架子上,却不能换钱。这样的话,投进去的银子就是死钱了。
“就算是咱们这同样有人买,但是能买得起的有几个人,京城能买得起这个的又有多少?是赚一个人的钱好,还是赚所有人的钱好?”章延闿一点点的启发着世芸。
世芸笑道:“那你还是把那些东西送到京城去卖,能值更多的银子。”
章延闿又笑了:“你又要败家了。这些送到京城要花多少银子,这些东西京城遍地都是,你能卖到高价?”
“物以稀为贵?”
“你到是一点就通。”
“我明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只是这路上要多小心。”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让人送到省城,又要带回那么多的银子,不是稳妥的人哪里值得他们这么信任。
章延闿安抚着世芸,“我晓得。”为了孩子,为了以后也会小心的。
这好日子还未过几日,县里面又因为丢失财物闹的天翻地覆。郝太太摇着扇子谢过世芸送来的药丸子:“多谢你了,只是我们老爷急的吃什么东西都没用,只盼着这案子快结了,他也才能安心。这偷儿将府城里最富的人家偷了,听说丢失了有上千两银子。知府大人限期要破案,偏偏他家没了个下人,说是咱们兴义县的。老爷急得嘴角撩了一圈的泡儿。”郝太太看着世芸的身子,歉意地道:“实在对不住,我这急得也没人说话,跟你说说,我心里也稍微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