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别同我说这些个无用的,”泊熹没了耐性,眸中闪过一抹阴鸷,打断他道:“和龄眼下病了,这事儿原本还能再拖延,现下却拖不得!公公是明白人,她的作用不消我说,于整个坤宁宫都是积极的,您也别磨叽,回去便想法儿将娘娘引过去,这是其一,其二,要紧的还是请御医给她瞧瞧,竟不知是什么病症,她… …”
泊熹说着住了嘴,葫瓢儿是个人精,他目光就有些微妙地在年轻俊逸的权大人面容上扫过去。
想那和龄毕竟只是个小宫女儿,便是来日或许能得到皇上宠幸,再远的,她能成为皇后手中一柄扳倒景仁宫的利器,可眼下,这才哪到哪儿,怎的权大人就能料到皇后娘娘会特为为她请御医?
“大人的话咱家记下了,这就回去,绝不耽搁那丫头的病情。”葫瓢儿倒是应下了,毕竟此地不宜久留,他作了一礼,却行离开了御花园。
泊熹觑着天色,估摸着落钥时辰将至,这才施施然向外走去。
雨水不知不觉停了,他经过坤宁宫时收起伞,若有所思地回望一眼,片刻后,脚下大步流星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泊熹到现在和和龄连个KISS也木有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而且现在啊,规定是所有的亲热镜头都必须被要求在脖子以上,TAT。真是,还能不能让有情人好好的相爱了!~~~!
谢谢futali给伦家扔了一颗地球,有乃们在,→_→秃瓢儿也值哈哈哈!~今天兴致有点高,刚才微博上好像还不小心答应了某明天要双更,或者发得早一点,据说是因为节日的缘故,节日...节...日...节日不就是睡懒觉吗吐艳,所以我如果做不到就会变成一个骗纸吗 QAQ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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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痒,挖了个存稿坑,-//- 真爱来收藏一发吗~
链接
(如果链接没有裂的话而是成功了的话。。。-人-)这个会泊熹和和龄完结了再开始写~设想的一些情节都还蛮好玩啦~
第48章 天机现
却说葫瓢儿转头就回了坤宁宫,门上守着的小太监喊他声“葫爷爷”他也不理会,一路走得是水花儿四溅,终于停在西暖阁前头了,门口只有一个小宫女,葫瓢儿道:“娘娘还在看景儿呐?”
那宫女回道:“可不,只是刚才还寻您来着,说是肩上酸疼。”葫瓢儿也不多说,在门首上整理了自己一番,扶正帽子,这才打了水晶珠帘肃穆走将进去。
萧皇后今年四十朝上,比皇帝还大上三岁,老话儿说“女大三,抱金砖”,加上英国公府萧家门第好,又是屹立几朝不倒的世家大族,先帝爷和老太后对萧氏女怎么看怎么好,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江山是抢来的,娶个世家女做皇后也是儿子的一个助力不是,便煊煊赫赫将萧氏迎进了宫,直接封了皇后。
萧皇后起初同皇帝还能勉强举案齐眉,可男女之间相处如若气场不合,那是怎么都勉强不了的。
时间上稍微一长,皇帝就发现自己这大三岁的妻子实在不对自己的胃口,且萧皇后如今虽然膝下有个太子,可她这一子也是好容易才生下的,那时候都是婚后四年了,别的宫妃也不是空着肚子只等着她生,是以皇帝从没专情于她,自然也就没有移情一说,直接就越发淡下去了。
到了这岁数上头,也不求恩宠,但她跟樊贵妃斗了大半儿辈子,不争馒头争口气,自己怎么就比不过她?
萧皇后坐在窗下幽幽叹了口气,樊氏如今亦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即便打扮上头比自己精心,护养得更好,可老了就是老了,要不是仗着同良妃有几分相像… …
呸,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也就樊氏这般阴毒的妇人还能逍遥安生至今,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萧皇后听见脚步声转了头,看见是葫瓢儿进来了,她招了招手,拿起雕饰着精美花纹的菱花铜镜疲惫地道:“快来瞧瞧,本宫这眼角可是又添了一条细纹?”
葫瓢儿只得按下心思,他惯常是有好话儿没坏话的,当奴才的还不是怎么讨主子开心怎么来么,当即笑着道:“主子看差了,您这样的年纪将将好,怎么会有皱纹?再过几年也不会有的,您还跟朵花儿似的,瞧着不过二十七八!”
“就你会卖乖,说好听话儿哄本宫开心。”
没人不爱听这样的话,假的也不在乎。
葫瓢儿深谙此道,又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便从宫人手里接过了美人锤,边捶边插科打诨讲些市井里的闲散趣事博主子一笑,瞧着气氛差不多了,便起了话头。
“娘娘,奴婢才听底下人说那两个从景仁宫被带回的丫头其中一个病了,”他觑着皇后的神色,见面色尚可,接着道:“真可怜见的,如花似玉的小脸儿都白了,要说贵妃娘娘如今是日益不将咱们坤宁宫放在眼里了,她便是得了您的许可调查这案子,可打咱们宫里头拿人,竟连个招呼也不打,知道的是娘娘您素日宽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您——”
皇后忽的沉了脸,“够了!”
葫瓢儿心坎肉一跳,忙不迭跪下,他闭口不言,心里其实并没有面上表现出的那么畏惧。
“你起来吧,不是在你,”萧皇后揉了揉额,叹道:“我对樊氏一再忍让,她倒越发得寸进尺,还有上一遭儿的账没算清呢,她以为她害了良妃的事能永远遮掩过去?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本宫在一日,她就休想安稳。”
萧皇后的火气被撩拨上来,火星子在那双还算清和的眼睛里一窜一窜的,“走,我原想赶明儿再召见那两个丫头,现下瞧着是不能够了,这怎么的,还病了一个?”
葫瓢儿陪着皇后往外走,招呼着宫人们撑伞的撑伞,随侍的随侍,心话儿说娘娘您回回都是气焰高,可真正落实起来没个人催着却每要泄气儿的。
下了台阶,脚下是一处小水坑,葫瓢儿道:“主子您当心着,这雨天路滑不好走。”
一行人便往后边行去,他继续道:“奴婢那会儿到得景仁宫的时候贵妃娘娘正叫身边宫嬷嬷扇人嘴巴子呢,这不是屈打成招么,足见其用心啊。”
皇后等闲糊涂,心里却也有杆秤,暗道葫瓢儿说的是有道理的。
这樊贵妃就是不肯消停,她怎么不想想等皇帝百年后继承皇位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如今这般猖狂,竟不为自己日后打算么,简直蠢笨。
等到了和龄和宫人们聚居的小跨院儿里,走在最前头的太监扬着嗓子唱了句,“皇后娘娘驾到——”
这会儿不当值的跟屋里歇着的都出来了,乌鸦鸦七七八八跪了一整条廊子,连廊上挂着的鸟儿也好奇地伸了伸脖子。
皇后叫起,侧头问葫瓢儿道:“那两个丫头在里头么?”
葫瓢儿盯着寻睃一圈,搀着主子往廊子尽头走,摇摇头道:“一个病了,还有一个估摸着是在里头照顾着,这些人里头都没有。您随奴婢往这儿走。”
****
屋里,泊熹什么时候走的和龄也不晓得,她期间只自己爬起来吃了杯茶,似乎连泊熹来过这事都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只在昏睡上头,旁的都与她没干系了。
悠悠又转醒,脑仁儿还是痛,像要炸开来,一睁眼却瞧见安侬立在床前,对着光线不知在瞧什么,手上依稀是一张宣纸。
和龄撑着身子坐起来,看见自己枕头旁放着小钱袋子,心中蓦地一惊,扬声道:“安侬,你在瞧什么?”
她料想的不错,安侬现下看的正是写着和龄和泊熹名儿的那张纸。
安侬那时洗完衣物便偷偷回了原先两人住的屋子里拾掇,等翻找到和龄枕头下压着的钱袋子和纸张时,没忍住好奇心,这会儿顺道拿过来了就忍不住窥望起来。
不过…她不认得几个字。
“醒了呀,觉着怎么样了?”安侬把纸往身后藏,笑道:“我又给你煮了红糖姜茶,你等着,我端给你。”
和龄隔着帐子,视线却锁在她身后。
“不必了,”她毕竟如今比小时候身体好些,睡了这么久头即便疼也不影响思维的,一把就掀开床帐从床上跳将下来,手一伸道:“你还我,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还…还你什么?”
安侬还要装傻,和龄却不愿意跟她磨缠,她不管安侬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心还是什么,怎样都好,总之纸上写的东西容易让人有误会,不知道的还当是她和泊熹有什么关系,或者牵扯到她最初是怎么进宫的。
这些都会关联到他,于泊熹或于己,都是麻烦。
和龄劈手就要夺过来,安侬却反应快,她见和龄反正发现了,倒是不掩饰了,跳到一边张开纸,点着“泊熹”两个字问道:“这两个却念作什么?笔画如此繁复,我不认得,”又笑了,“这下边儿写的是‘和龄’吧?”
和龄本来很光火的,乍听她这么说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撇着嘴斜睨安侬一眼,“字都不认得还学人偷看呢,我偏不告诉你,你赶紧还我是正经,不然我可要恼你了…!”
“白眼儿狼,你连肚兜儿都是我才帮你洗的,还有你身上的衣服,你道是这皇宫大内有田螺姑娘么。”
安侬扬起手,和龄追过来,她偏生就是不肯给她。和龄要气死了,她是个病人,怎么病了还受到这么“残暴”的对待,还被安侬给看光了,真是没病的也得给气出病来。
两人正打闹着呢,打门外边儿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连雨声都压不住,同时一惊,下一瞬隔扇门就被推开了,一股惊人的气势随之袭来。
萧皇后众星拱月地进了屋,跟随着的一班宫人全进来站不下,所以就侯在外面廊子上了,只有葫瓢儿前脚后脚跟进来。
屋里两个都定住了,心话儿说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急三火四的,这莫不是来审问的?
一时都绷紧了弦儿,就地垂首跪下,口呼“娘娘千岁千千岁”,适才的玩笑气氛全遁下去,空气中因皇后的到来仿佛漂浮起了块状的沉滞颗粒。
皇后也不言声,只拿眼打量跪着的二人,“不是病了?本宫瞧着你们倒是活泛的很,平白的,薛贵妃不抓别人偏偏寻上你们,可见是你们往日举止不端才落了把柄让人抓住!”
和龄没有说话,安侬却“碰碰”对地磕了两个响头,哭诉道:“娘娘明鉴,奴婢实在不知情,贵妃娘娘将奴婢带过去便要奴婢招认,奴婢…奴婢冤枉啊娘娘… …”
“放肆!”葫瓢儿见皇后心情不佳,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要你开口了么,吵吵嚷嚷叫人心烦。”又变了脸向皇后谄媚笑道:“主子您别恼,这些丫头往日没规矩惯了,为她们生气不值当。”
萧皇后摆摆手,视线却逐渐落到了那张飘落至自己脚边的宣纸上。
“这是何物?”她朝葫瓢儿使眼色,“你捡起来本宫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文里老写下雨,现在窗外还真的下雨了,奴家也是雨神了~!╭(′▽`)╯
昨天链接果断裂了,这是好的,求个收,么么哒~《夫妻日常》
今天打算三更,,打算!反正下雨也没出去玩,有种挑战自我的赶脚,我真勤奋 ///▽///~
祝熊孩子们蠢萌的儿童节快乐→_→这个月还是评论满25字送看文几分哈~不变~以及,趁着月初,又是节日,如此大吉大利的日子,今天评论前6送红包吧~么么哒
于是,啰嗦完滚去码字...
第49章 相思里
葫瓢儿本想尽快让皇后注意到和龄的长相的,她和樊贵妃眉宇间的确有相似之处,管情叫她们主子一瞧之下就挪不开眼。
接下来,只要打扮起来撞进皇上眼里,这么一个娇滴滴豆蔻年华的人儿,不比樊贵妃鲜活灵动么,想来轻而易举便可操控着从而掣肘景仁宫了。
把宣纸捡起来,葫瓢儿也不敢自己先看,便双手呈着展开递与皇后。
萧皇后尾指的细长护甲从宣纸后面划拉过去,发出暗哑枯干的纸张哀鸣声响。看清纸上的字,她修得尖细的柳眉不着痕迹轻蹙了蹙。
葫瓢儿发觉出不对劲儿,“主子?”
“这是谁的?”萧皇后捡了张椅子坐下来,两手轻搭在扶手上。葫瓢儿偷着往宣纸上扫了一眼,不觉一惊,这和龄也太不小心了,便是心里爱慕权大人,却怎么可以明目张胆将二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宫里顶忌讳这些个,原先还当作她是个聪明人。
和龄这会子是真的有点慌了,门外吹进来的风灌进宽松的衣袖里,吹得鼓鼓囊囊的,她朝头埋得低低的安侬瞟了一眼,然后依样画葫芦,头脸埋下去,声如蚊讷道:“回娘娘,是奴婢的。”
“你的?”萧皇后拿食指弹了弹纸页,“把头抬起来。”
葫瓢儿一听倒欢喜了,眼巴巴瞅着,和龄腿弯抖了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没计奈何,在心里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这才慢慢把脸抬起来。
萧皇后看清那张人面,只觉背脊上窜起一股冰寒的凉意,悚然一惊,那张纸险些儿没抓稳,语气急促道:“再,再抬高一点。”
和龄虽然对皇后倏然间的异常表现感到惊讶,却默不作声地把脸仰起来。
她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皇后,入目是个面相微有些单薄的中年妇人眉目,容长脸儿,还算和善。
萧氏身为皇后颐养多年,周身环绕着鲜明惹眼的雍荣华贵,然而此刻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仿佛是来不及掩饰,连鼻孔都是微微张大的——
“娘娘?”葫瓢儿矮身凑过去,“您这是怎么了?”
萧皇后抚了抚心口,那一霎那她想到了太多,往事如烟纷沓而至,带着飞尘滚滚将人兜身罩住了,挣脱不得。
她压低了声音,“你竟不觉着… …这宫女生得像一个人么。”
葫瓢儿总算等到了这一刻,也算不负权大人所托了,是以佯作疑惑的声口问道:“主子您说的可是樊贵妃?”
“嗤,怎么会是她!”萧皇后一脸鄙夷,然而略一寻思也明白过来,葫瓢儿拨到自己身边那时良妃早便不在了。
她略缓和了神色,只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了句,“这莫非是良妃的转世回来索命来的?”却怎么沦落在自己宫里头,本宫虽瞧着她姐俩个不惯,却不像她亲姐姐似的加害于她,同樊贵妃一比,她做的那些压根儿不算什么。
被和龄的长相一惊吓皇后也没心思再追究纸头上的“儿女情长”了,她倒没往细里想,只以为是宫女儿爱慕面容俊致的俏郎君,一时忽的客客气气起来,笑道:“都起来吧。”
安侬扶着和龄站起来,两个人拘谨地立着,垂眸敛目,皇后心念频转,果然起了别的想头,吩咐底下道:“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御医请过来,给这个… …”她指了指和龄,葫瓢儿马上接口道:“给和龄瞧病!”
“不错。”
话毕,皇后也不多停留了,交待了几句,携着满腹的惊异和疑问出了跨院,连被地上的雨水沾湿了裙裾也顾不上,甫一回宫便吩咐内侍明儿个一早往宫外英国公府递话,传英国公夫人进坤宁宫来。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再说和龄这里,她把皇后刻意留下的宣纸对着烛火烧了,心下迷惑,这个皇后还真是古怪,一看见她就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间慈眉善目起来。
太奇怪了,瞧皇后那架势分明是在处置她俩个的,可后来就雷声大雨点小了,给请太医不说,连安倩的案子竟然也不过问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龄反正是没想明白,她敲了敲脑壳,拿眼一瞪门边的安侬,安侬也自觉对不住她,要不是自己,那张纸就不会被皇后主子看见,可说来也诡异,她们显然暂时是安然无恙了,想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
两人各怀心思,安侬没脸再在和龄攻击性的视线里待下去,灰着脸回自己屋里了。
外面雨停了,太医也极有效率地赶到。
依例开了药方,又让人把药抓回来,嘱咐好每日吃多少和煎熬的火候便离开了。
和龄很满足,她只是个宫女,能得御医亲自来看病还真是有福气。忍着头痛拿起药包正要去外头熬药,不想打门外进来个太监,瞧着才十七八岁的模样,极为清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道:“姑娘叫我小福子就成,是娘娘派我来这儿照顾您起居的,姑娘只需回去躺着便好。”
这真是一个自说自话的太监。
和龄伸脖子倚着门,目送那小福子瘦瘦长长的身量走远了,愈发感到古怪,但是仍旧咂不出皇后娘娘的深意。
行,那回去躺着吧,为了早点好还是多多休息为上。和龄踅过身,摸着自己额头心不在焉地往床边挪,挪到一半突然发现窗前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她抿抿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哥?”
她不是在做梦吧?
顾盼朝却来不及多说,快步先去把门关上了,再回头时微讶地发现和龄已经眼巴巴地跟在了自己身后,小尾巴似的。
他哪里知道她是见到哥哥太激动了,生怕他才来就要走。
顾盼朝凝着和龄白惨惨的面颊,心里蓦地不是滋味。
他平日繁忙自不必说,这是今儿才从京外回来,风尘仆仆一路,谁知一回来就收到樊贵妃抓人的消息。
那劳什子杀人案却与和龄何干,他稍一思忖便能料到是樊氏忌惮了妹妹的长相,意欲除之而后快。
“…还好么?”
顾盼朝唇角蕴起涩涩的笑弧,手轻轻覆在了妹妹苍白的侧颊上,随后点点她的小鼻子,“和龄是不是在心里怪哥哥来晚了?”
她下意识地摇头,须臾又忙不迭地点头。
和龄本来就觉得委屈,反正是在自己亲哥哥跟前,声音里不免带上了几分哭腔,喋喋道:“不是答应很快就来接我出宫的么,我左等右等,这都多少天了,哥哥怎么才来… …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他看着她那双剔透晶亮的眸子里浮起模糊的泪影,心一下子就乱了,慌手慌脚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急道:“是我不好,即便一时来不了也该使人传个口信与你…嗳你别哭,把我心都哭乱了。”
顾盼朝太多年没有和妹妹在一起生活相处了,他也不十分熟稔她的脾性,只是瞧见和龄一颗一颗往下掉眼泪就慌神,不由扶住她两边肩膀道:“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么,都是我的错,这样可好么?”
和龄抽抽搭搭的,拎起他的袖子擦眼泪,她哭过了心里舒坦多了,也不是对着谁都撒娇儿淌眼抹泪的。
收拾了心情,她拉着多日不见的哥哥在床边坐下,眨巴着眼睛张口就问道:“那哥哥现在要接我出去吗?”
因为害怕小福子随时会回来,她急着追加道:“那个樊贵妃,她要害我,我就是有这个感觉,不过幸而皇后娘娘派人将我和安侬带回来,否则现在还不知是怎样的处境。”
顿了顿,她轻扯他的袖子,软糯糯的嗓音敲击在他的心壁上,“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们离开皇宫好不好,远远的离开京城。”
她忽然起了兴致,小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晕泽,“要不然…和龄带哥哥去关外吧?你看成么,咱们去沙斗子,掌柜的是个好人,那里人都知道的,咱们可以白日里放羊赶集,落了晚呢,就去看星星!大漠的星子比中原的可多多了,一铺就是一整片天空,满眼的璀璨,数都数不过来… …”
她滔滔不绝,年轻的面容上洋溢着不属于这片皇城的鲜焕朝气。
“和龄…”顾盼朝眸子里的光微微暗下去,艰难地启唇道:“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
和龄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甚至不晓得哥哥有立志除掉樊贵妃的决心,歪了歪脑袋,好像隐约明白了一点,试探着道:“因为哥哥有不得不做的事,所以才不能离开,我说的对不对?”
顾盼朝眸光微动,缄了缄,扬唇道:“是。”
和龄咬咬唇,低下头嘟囔道:“我可以知道么?兴许,我能够帮上哥哥的忙。”
能出一份力总是好的,她在这方面特别乖巧,并不会因为自己单方面的意愿死活要离开,反倒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和龄不用知道… …”他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抚着那一头缎子似的长发,力道轻得仿佛稍一用力就怕弄痛她。
停了一会儿,温柔的声线复响起来,“哥哥会亲自结果了她。到那时,必定告诉和龄。好么?”
他话音落下,在她的视线之外,神色亦随之冷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写不动了,不知道有没有第三更,头一回爆字数~
而且今天是在白天写 Q v Q
吃完饭去啦
第50章 迷雾重
和龄感到迷茫,哥哥分明就是有秘密,但是他选择不告诉自己,只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而且这个秘密至少是沉重的,她听他的口吻就能感受到了。
甚至需要杀人。
然而,如果只是暂时不能离开京城的话… …
和龄动了动,从盼朝胸前小弧度地挣出来,她看着他的眼睛道:“那…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她可以不管他隐藏下的那些事,但是关于自己她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再在这宫里了。
前些时候还觉着新鲜,现下却不是。这座宫廷仿佛是张着獠牙潜伏在暗处的洪水猛兽,身处其中的人,稍不注意就要被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何况宫里等级制度森严,主是主,仆是仆,一个行差踏错便要丧命。
她如今还什么都没做呢,却也要被牵扯进御花园的井尸案子里去,该找谁说理?
屋子里沉默了一息,盼朝只觉无奈,前头他要把和龄带出宫去已经十分不易,毕竟她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坤宁宫的宫女,说消失就消失那也要安排的好。
现下更“好”了,涉及了御花园的人命案子里,又几乎是同时引起了萧皇后和樊贵妃的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若还妄想着把和龄偷出宫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瞧清眼下形势么,皇后为何派人请御医给你看病抓药,她有什么企图?是单纯的觉得你合她的眼缘?”
他突然这样问道,弄得和龄抓了抓自己头发,她脑袋间歇性的又疼起来,攒眉道:“皇后娘娘确实很古怪,我瞧着前一时她还一副怒极了要处置我和安侬的模样,因为我们给坤宁宫丢人了…可是,等她看清了我,竟然就猝然间变作了另外一个人,和风细雨的,叫我不必跪着了,接着就让人请御医去了,态度转变得离奇。”
顾盼朝忽然也感到一阵头疼,与和龄的不同,他是心理上的疲倦产生的幻觉。
瘦长的食指在眉心按了按,看来…皇后这回是把主意动到和龄身上来了,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统御六宫,他的手再长也伸不进坤宁宫里,这个局到底该怎么破?
说来说去,还不都怪权泊熹!
此人不但掌握了他们兄妹的身份,如今还害得和龄即将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与自己的本意何止是背道而驰,简直找不着北了。
做哥哥的,即便希望妹妹过好日子,呼奴唤婢,穿好的吃好的,可绝对不希望她在忧患中度日。而和龄一旦被皇上遇见,那必然会使得六宫哗然,皇帝恢复女儿的帝姬之位自不必说,兴许还要帮助她回想起从前的事。
从前——!
顾盼朝眉峰紧锁,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和龄回想起过去,他只希望她无忧无虑不地生活下去,等他把樊贵妃了结了,就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然而目下的局势却逼得他离那一步越来越遥远了。
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那张儒雅的面容上鲜少出现凶狠的神色,至少在她跟前是不会的。
和龄看进眼里,觉得纳罕,摇了摇他道:“哥哥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她抛向他的问题一向都如同如沉大海,这回也不例外。
顾盼朝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怒气,再看向和龄时连眼波都是柔软谦和的,温声道:“暂时是出不去这皇宫了,即便皇后娘娘压下安倩的案子,樊贵妃却不会善罢甘休,牵涉进这里头,平白怎么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