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张初曦!”景洲摇晃着少年,从未有过的惊慌袭上心头,让他几乎眼前一黑。
初曦身上的衣服还带着火星,景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解她的衣带,外衫滑落,少年原本缠在胸间的束胸也跟着掉落,景洲的手停在那,触碰到那一片弹性的,突然如遭电击,整个人愣在那!
怀中是属于女人的身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围二/
“将军!你怎样?”
远处传来一声低呼将景洲震醒,他头未抬,猛然喝到,“不要过来!”
郭练一愣,果然不敢再靠近,身后林唐抱着被炸伤的手臂疾奔而来,急声问道,“郭将军,看到孔将军了吗?”
“没有!”郭练一条腿被炸皮开肉绽,毫不在意的扯下一只袖子草草包扎,面容冷冽的看着陷入一片火海的遥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他!”
地上都是尸体残骸,四周人影攒动,百姓和士兵参杂一起,慌乱奔赚一片混乱,郭练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景洲,和林唐两人分散寻找。
景洲怔怔的看着怀中少女,目光落在她面上,少女受伤昏死过去,面容却没有任何变化,面色依旧暗黄无光,她易了容!
伸手在她额角细细的摸索,待勾起薄如蝉翼的一角,景洲黑眸中火光闪烁,眸底波涛暗涌,手竟有些不受控制的,然后猛然一撕!
面具揭起的刹那,景洲只觉呼吸一窒,嘈杂的人声似突然远去,天地瞬间静止,唯有他目中火光跳跃,一瞬不瞬的看着怀中女子的清颜。
得知身份的震惊、被骗的恼怒、多日纠结的窘迫、太多杂乱的情绪一时间纷涌而来,让他恨不得此时立刻将她唤醒,让她亲口给他一声解释。
然而这样复杂的心绪中渐渐生出一丝淡淡的欣喜,如荒芜的原野上开出一朵清淡雅致的莲花,许久得不到肯定的某种情感终于得到了依托,终于不必再困惑、不必逃避,任由它肆意的生长。
深深的吸了口气,景洲脱下外袍,将少女裹入怀中,手圈揽住她的腰身,不由得失笑,为什么以前他不曾发现,这样细致的腰身,这样圆润的肩膀怎是男子可有?
记忆追溯,又回到他们初见的那一日,少女站在水潭前,端着明媚的笑容转身,清声道,“捉鱼啊!将军吃不吃?”
现在回想起来,她其实是避开众人去那里洗漱吧。
还有他教她练箭时,身体相触,少女身上传来的幽香,他当时厌恶的训斥时,少女脸上茫然的表情。
这么多端默他竟然一直都没发觉。
然而,又怎能怪他迟钝?
因为除开这些她真的不像一个女子,和众多男人在一起喝酒吃肉聊浑话,杀匪时目光凶狠出手狠辣,上阵时凛然不惧杀伐果断。
她又哪里像个女子?
她又为何乔装参军?她是什么人?
那个三年之期又是怎么回事?
得不到天极丸她真的会死?
太多问题在他脑中盘桓不去,唯有抱着女子的双臂稳固坚定,一步步向着城墙走去。
郭练背着一人自后面追上来,“将军,孔将军受了重伤,张陌长怎样?”
景洲用宽大的衣袍将初曦的面容遮住,好在夜色漆黑,也无人注意,“她也受了重伤,马上回去,这样的动静,很快就会全城封锁!”
“是!”
景洲抱着初曦走在最前,郭练背着孔原在中间,林唐在后防护,几人迅速的向着北城门下疾奔。
突然周围脚步声四起,只听远处有人呼喝道,
“殿下有令,务必捉住纵火之人,城门处加强防守,其他人跟我在城内挨家挨户,不许放过任何角落!”
“是!”
震耳欲聋的应和声响起,似是万兵出动,在黑夜中脚步如闷雷,渐渐分散开来,成地毯式。
几人隐在墙影下,面容冷冽,遥城北城和南城中间有一条河,现在四处都是捉拿他们的士兵,若想过河,只有潜水过去。
然而现在他们中有两人受了重伤,林唐左臂也不能动,如何渡水?
时间缓缓而过,景洲紧了紧手臂,她的伤不能再碰水,而且再拖延下去,失血过多,极可能有生命危险。
景洲眉头越皱越紧,俊颜铁青,冷声道,“上桥!”
“是!”林唐应了一声,沉声道,“将军先赚末将断后!”
景洲也不再多言,纵身一跃,向桥上掠去,郭练、林唐紧随其后。
几道身影追光掠电般踏上长桥,向着桥的那端飞奔而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急喝,“在那里!他们在桥上!不要让他们跑了!”
一声起,万千士兵闻声而动,举着火把如长龙一般奔涌而来,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桥对面的士兵也闻讯赶来堵截,后面追兵已至,很快将几人团团包围。
除非跳水逃匿,再无它路!
景洲单臂将初曦抱在怀中,一手拔剑出鞘,面容深邃冷冽,“一个不许死,全部给本将军冲出去!”
“是!”
郭练眉挑如剑,顿声应道,手中长刀已出,挥向最先冲上来的东渊兵。
桥上人头攒动,层层叠叠的士兵,面容狰狞,挥舞长刀嘶吼着冲上来,似要将困在中间的几人碾碎吞噬入腹。
三人背靠而站,面容森寒,站在如山的人群中间,长刀如闪电般砍杀戳刺,相护配合,相护防守,所经之处血肉纷飞,鲜血飞溅,数不清的人落如河中,亦有数不清的人倒在脚下。
由三人形成的刀网似变成了一台绞肉机,以他们为中心,嘶喊声惨叫声落水声骨头碎裂声无限的放大,渗人骨髓,闻者丧胆。
踩踏着无数的尸体残骸,三人一步步前进,如地狱来的黑暗使宅带着吞噬生命的力量,终于让敌人胆怯,后退,露出惊悚的目光。
他们真的是凡胎的普通人?
刀不入也不过如此!
人群中立着一将领,看着最前方那人,突然双目大睁,震惊的喊道,“战神景洲!他是景洲!”
大夏的不败将军景洲?
众人不由的脚下一个踉跄,急急后退!
“不许退!杀了他,殿下有万金之赏!”将领双眼冒光,似野狼突然发现了猎物,露出兴奋贪婪的目光。
来不及喘息,退下去的人潮再次涌上来,景洲紧了紧手臂,目光一寒,长剑飞转,便是一道血线飞出,数道人影扑扑倒在脚下。
杀戮再次开始,生命在此刻变得微若浮尘,这样密集的攻击,三人中两人身上背负着一人,一人负伤,就算是真的铜墙铁壁,也架不住这样无穷无尽的围困和消耗。
天色阴沉如乌云压顶,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粒子,和血沫一同喷溅在脸上,已分不清哪是冰雨哪是鲜血。
只听林唐闷哼一声,原本受伤的左肩上再次被插入一把长刀,寒光透体而过,染着血光,刺激了敌人的神经。
原来他们也会受伤!
“杀啊!”
敌人被振奋,一批倒下一批涌上,无穷无尽一般,郭练双手早已酸麻,连举刀都开始费力,一边护着身后,一边支撑着林唐,身上不知已受了多少伤,眼见已是强弩之末。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退让/
“将军,末将恐怕坚持不了了,等下我扑过去,你带着张陌长住”郭练双目通红,一字一顿的道。
“还有我,为将军掩护!”林唐左胸血涌如注,喷出一口血沫,狠狠的一抹,咬牙说道!
景洲眸若寒星,将两人守在身后,挡了大半的攻击,“本将不倒,你们谁也不许倒下,这是军令!”
“好!今夜若能和大将军战死一处,也不枉此生了!”林唐仰头哈哈狂笑,本来俊秀的面容此刻满是血痕,狰狞豪放,一边挥刀一边大声喊道,“来啊!和爷杀个痛快,全部都上来吧!”
忽然,似两道闪电自九天云霄击下,桥上的东渊兵轰然倒下一片,两道墨影落在三人前后,长剑翻飞如电,炫目的剑华比火把更亮,罡气横扫,敌军便像割麦子一样大片大片的倒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景洲冷声问道。
“将军无需多问,请护好张陌长!”墨影淡淡的一声,手中不停,带着三人飞快的向着桥头冲去。
战况突转,几乎是压倒性的转变,精悍的东渊兵如蝼蚁般被踩踏,无丝毫反击之力。
在这样强悍,超出人想象的力量之下,东渊兵终于吓破了胆,退潮一般哭喊着后退去,然而桥上挤满了人,退也无处可退,有人干脆直接从桥上跳了下去。
一人开了头,其他人纷纷效仿,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水里跳。
任凭在桥上指挥的将领喊破了嗓子也无人在听,此时,金钱在生命之前已不值得一提。
郭练和林唐重新打起精神,跟着景洲和两名黑衣人很快冲出突围,下了桥,急速的向着北城门奔去。
北城门果然已被重病包围,两个黑衣人飞身一跃,直接落在城门处,脚尖落地的霎那,守在城门处的东渊兵连反抗都来不及的倒下。
混在哨兵中的三名御林军此时也冲了出来,打开城门,护着景洲几人向城外杀去。
黑衣人挡在城门口,看着涌上来的东渊兵,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对着景洲淡声道,“将军带着他们离去,我二人为将军断后!”
景洲看了看初曦越发惨白的脸色,重重的点了点头,“多谢!”
黑衣人微一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对敌。
在山坡下找到战马,几人向着大营疾奔。
将近黎明,天色越发黑暗混沌,远远的看到大营门口时,众人精神一松,才觉得命真的捡回来了。
入了大营,景洲抱着初曦大步往营帐而去,边走边道,“郭练带着两人送林唐和孔原去找军医帐,其他人回去休息!”
林唐在半路上就已经昏迷过去,由一名御林军搀着。
郭练忙道,“张陌长的伤是不是要找军医看一下?”
“不用!”景洲脚步不停,沉声道,“本将亲自处理!”
“是!”
郭练应了一声,心中虽有疑惑,此时却不便再多问,带着几人匆匆往军医营帐赶去。
天色未明,雪越下越大,一如男人的脸色一般阴沉,突然,景洲脚步一顿,见前方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一飘,如风掠寒雪,瞬间便到了眼前。
一向淡定雍容的太子殿下今日面上竟有慌色,外袍甚至都没有穿好,松松垮垮的系着,看到景洲怀里的人,微拳的双手缓缓松开,伸臂便要将初曦抱走。
景洲下意识的一躲,垂眸躬身,沉声道,“殿下恕罪,初曦她、她受了重伤,请容许末将带她回去,请殿下再选一名亲兵侍奉左右!”
宫玄眉头缓缓皱起,一双黑眸深不见底,态度难辩,缓声道,“本宫的亲兵,还是交给本宫为好!”
景洲半垂着头,神态恭敬,语气却坚决,“初曦为护末将而伤,末将有责任照顾她。”
大雪如柳絮般飘飞,裹着寒风,越吹越猛,落在两人身上,侵体而入,冰寒入骨,气氛越发低沉冷寂。
风吹开盖在初曦身上的外袍,露出一抹少女白皙的面孔,宫玄眸底的凉意又浓重了几分,冷声道,“将军打算一直在此拖延下去?”
“她是末将手下的兵,末将不会再将她交给任何人!”景洲唇抿如刀,分毫不肯退让。
宫玄笑,眼底却冷芒如针,淡声道,“她是你的兵,却是本宫未来的皇后,将军觉得现在是否已经僭越?”
景洲浑身一震,霍然抬头,似突然间浓雾笼罩下来,遮住他坚韧黑澈的双眸,缓缓将他整个人包围,再也无法拨开。
宫玄抬臂将初曦揽入怀中,幽暗的光线下,一双凉薄的眸子掠出一抹森冷的弧度,淡淡看了景洲一眼,大步向着营帐走去。
许久,景洲依然站在那里,身上覆了一层白雪,远远望去,修长的身影如雕像一般屹立在茫茫的天地之间,那样坚挺,似永不会倒下,又如此寂寥,远离温暖和光明。
帐外风雪交加,天寒地冻,帐内燃着暖炉,温暖如春。
宫玄极轻的将初曦放在床榻之上,除去外袍,只见女子背上都是血泡,有的已经磨破,沾在外袍上,微微一扯,便是一块血肉,宫玄怔在那里,胸膛血气翻涌,幽深的眸底泛起森森寒意和浓重的疼痛。
外室两道墨影跪在地上,沉声道,“属下未护好姑娘,请主上责罚!”
宫玄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暗哑,“自己去领罚!”
“是!”黑影垂首应道,幽暗的光线下,朦胧的身影似突然沉重了几分,起身后退,掠空而去。
宫玄起身,自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墨绿色玉瓶,倒出两粒丹红的药丸喂初曦服下,将她俯卧在床榻上,取了伤药,长指温柔的抚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垂眸淡声道,“初曦,我要将你背上的血泡挑破,将腐肉剔除,才能上药,我尽量轻一些,忍耐一下!”
初曦昏迷中眉头紧蹙,脸色雪白,少了平日里的张扬和英气,多了几分柔弱,烛火下,光洁的面孔上泛着白玉般柔和的光芒。
宫玄不再犹豫,开始为她处理伤口,少女本就瘦弱,被热浪灼伤后,几乎褪掉一层皮肉,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血泡挑破后,鲜血淋淋,微微一碰,身下少女顿时传来一声痛极的闷含宫玄不由的手微微一颤,俊颜苍白如纸,再次深深吸气,飞快的挑泡、剔除腐肉、上药、包扎。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卧帐听雪/
宫玄不再犹豫,开始为她处理伤口,少女本就瘦弱,被热浪灼伤后,几乎褪掉一层皮肉,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血泡挑破后,鲜血淋淋,微微一碰,身下少女顿时传来一声痛极的闷含宫玄不由的手微微一颤,俊颜苍白如纸,再次深深吸气,飞快的挑泡、剔除腐肉、上药、包扎。
将近一个时辰,宫玄才停下来,额上汗如雨下,俯下身去,抵上少女同样湿淋淋的额头,气息虚浮,声音低哑的说道,“初曦,这样的事再不会有下次,本宫保证!”
初曦衣服全部都已湿透,浑身冰凉,宫玄为她上药时已将她上衣除去,此刻微微一顿,手终是放在她的腰带上,缓缓解开。
待看到少女小衣上那一抹极淡的血痕,突然怔在那,然后整个人僵住,竟有些不知所措,黑眸中暗涌翻滚,越发幽暗深邃。
良久,才返身亲自端了热水来,为少女轻轻擦拭身体,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裤,做完一切,天已经大亮!
雪依旧未停,望眼看去,天地之间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上积雪尺厚,如一个个白色的小山包,绵延数里。
战事因为这场大雪暂时中断,但遥城内粮草被毁,就算大夏不会攻城,东渊兵也会因为缺粮变的十分艰难,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楚云舟主动停战求和。
初曦是在第二日傍晚的时候醒的,帐外大雪堆积,已近黄昏,帐内却不是十分幽暗。
帐内燃着火炉,将寒气阻在帐外,一旁的香炉内燃着上好的沉香,烟香袅袅,宫玄就倚在床边看书,月白色的外袍一尘不染,两鬓的墨发垂下来,遮住他精致完美的下颔,整个人透着雍容沉静的气息。
突然长睫一颤,微微侧目,便看到俯卧在的少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的看着他。
唇酱出一个温柔的弧度,宫玄放下手中的书,俯下身去,伸手将少女两鬓的黑发理到耳后,然后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醒了?张陌长这样看着本宫,让本宫如何是好?”
初曦眨着眼睛,撇了撇嘴,“为什么每次受伤醒来都第一眼看到你?”
“那张陌长想看到谁?”宫玄皱眉。
初曦撩开被子看了看,头埋进软枕中,瓮声瓮气的道,“就知道又被看光了!”
突然想起什么,初曦猛然抬头,瞪着男人,“我裤子也换了?”
“嗯!”宫玄点头,面色怡然自若,“湿透了,不换会着凉!”
初曦耳畔染了一抹红色,转着眼珠试探的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宫玄轻声一笑,垂首,在她耳边低低一言。
初曦白皙的脸唰的一下红个彻底,闭上眼睛,脸再次埋进去,内心一阵咆哮,啊!这次丢人丢大了!
宫玄笑容忽然缓缓收起,沉声道,“初曦,你初次来潮,却在冰河中呆了太久,寒气入体,怕是以后会落下寒症!等回到盛京,要好好调理一下!”
“嗯!”初曦闷闷的应了一声,依旧不肯抬起头来。
宫玄淡笑,起身拿了伤药,掀开被子就要解初曦背上的纱布。
初曦一惊,一把按住,“干嘛?”
宫玄伸手将少女的的手拍开,“换药,别乱动!”
咬了咬唇,心一横,初曦转过头去,看也看过了,这个时候在阻止也晚了。
纱布一层层解开,男人手指蘸了膏药轻轻的涂抹在背上,微疼、微凉。
上身什么都没穿,几乎是一览无余,初曦趴在那,又羞又窘,心跳越发急促,忙掩饰性的随意说道,“我后背现在是不是很恐怖?这次恐怕殿下赏金万两也没人肯娶我了!”
宫玄睨她一眼,冷哼道,“把本宫看过了、摸过了,张陌长还想嫁谁?又不想负责了是吗?”
初曦吸了口气,翻身想要反驳,被男人把头按回去,冷斥一声,“别动!”
生气了?
初曦悻悻闭口,下巴支着软枕,看着床帐上的云纹闪着淡淡的流光。
后背上的手轻柔细致,如初春似开未开的花苞上流淌过的露水,带着沁凉的触感,缓缓倾泄,刹那间滋润了,又如深夏山涧中叮咚而过的清泉,水花四溅,清凉舒爽,抚平了炎夏的燥热,一不小心,便流淌进了流云深处。
初曦心头微微一颤,却明白,不是因为疼痛。
微微侧目,只见男人俊颜沉淡,黑眸半垂,眼神认真而专注,只在不经意的转眸间泄漏出一抹心疼,只不过一霎,初曦却感到一阵酥麻的灼痛,一直从后背蔓延到胸口。
良久,身后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不会。”
“嗯?”初曦一怔。
“不会留疤,这膏药天洹城裴祝制腹肌膏。”
“哦!”初曦应了一声,才想起这药膏的气味十分熟悉,想到自己一次次的受伤,叹了一声,忧伤的道,“为什么受伤的都总是我?对了,其他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孔原和林唐受了重伤,不过已经没有生命之忧,其他人都是外伤,没有大碍。”宫玄缓缓说着,突然缠纱布的手一顿,长眸半垂,淡声道,“本宫以为张陌长只会向本宫扑过来,却不想也会扑向别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初曦轻轻勾唇,一本正经的问道,“这药膏是不数期了?”
“嗯?”男人抬眸。
“为何有一股酸气?”
宫玄微微一怔,突然笑了,抬手一掌拍在少女的屁股上,“戏弄本宫,掌臀!”
初曦趴在那,低低笑出声,似突然听到了帐外落雪的声音,簌簌如四月花雨落,是天地间最美妙的天籁。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东渊投降,求和退兵时,第三日斥候来报,遥城粮草烧毁的次日,楚云舟带领剩余的东渊兵冒雪赶路退守云水和磐安,隔着遥城,和明城、浔阳对峙。
这种情况下,楚云舟依然不肯退兵,实在是个常人不能理解的疯子!
大雪一连下了两日,积雪封路,战事中止,陷入僵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东渊北府/
三日后,离玉溪百里外的东渊都城北府,初曦和宫玄两人正坐在三皇子楚韶王府的花厅内,悠悠喝茶。
宫玄这次也戴了面粳原本俊美的容颜被遮,面容其貌不扬,和旁边的初曦竟有七分相似,似是一对兄弟。
北府雪下的不大,空气却同样冷冽,院内种着,簇簇盛开,香气清幽淡雅,花姿清秀,傲立寒风中,别具风韵。
初曦端着茶盏懒懒的倚着门框赏梅,茶盏见底的时候,回廊上一行人匆匆而来。
为首的男子一身蓝色锦衣,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面容和楚云舟有五分相似,却远不及楚云舟长相英俊,身材微微发福,气质略显庸俗。
进了屋内楚韶反而不紧不慢起来,端着王爷的架子,斜眼在两人身上微一打量,将下人屏退,坐在主位上,撇了口茶,才问道,“两位从何处而来?”
宫玄也不起身,仍旧坐在那,面上笑容淡淡,“大夏太子府上幕僚张吕、我二弟张初,奉太子之命特来协助济王!”
楚韶目光一转,放下手中的茶盏,试探的的语气道,“两位说是太子府上的人可有信物?”
宫玄自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子上,淡声道,“济王可认识此物?”
楚韶见到桌子上的扳指顿时面色就变了,他派心腹执此信物去求助大夏太子宫玄帮他夺储一事已有月余,大夏那边一直没有回应,他以为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宫玄会突然派人来。
走下主位,楚韶将扳指拿在手中,一改之前的冷淡,面容舒展,笑语宴宴,“张公子打算如何帮助本王?”
宫玄拂了拂衣袖,抬眸,勾唇一笑,“十日之内,东渊太子之位,必是济王囊中之物!”
楚韶一愣,随之一喜,眼中迸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喜,“此话当真?”
扶持楚云舟做太子的,第一个便是大司马南宫崇!
南宫崇任东渊一品大司马,执掌全国兵马调动,可内朝参决政事,北府京卫司禁军统领是其一手提拔,手下车骑将军掌握东渊四十万精兵,朝中势力盘根复杂,官员对其唯首是瞻,莫有不从者。
如果想要废除楚云舟,改立楚韶,必然要扳倒此人,十日,扳倒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权臣,简直痴人说梦!
楚韶惊喜过后,慢慢冷静下来,起身给宫玄倒茶,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如果张公子办不到呢?”
宫玄姿态慵懒,坦然的受用了济王亲自倒的茶,才慢悠悠的道,“我二人就在北府,在济王的眼下,做不到任凭济王处置!”
宫玄说的言之确确,楚韶也不由的信了几分,想到大夏那位惊才绝艳的太子,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笃定,脸上的笑也越发灿烂,态度越发恭敬,“那需要本王怎么做?”
宫玄长指敲了敲桌面,楚韶立刻躬身站在一旁垂耳倾听,态度十分恭谨,待察觉自己的失态,不自然的直起身坐在一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公子请讲!”
心中却不由得暗惊,此人虽其貌不扬,一行一动都透着一股雍容贵气,无形中使人下意识的想要服从,即便出身皇族的济王也不曾有的一种王者气质,大夏太子手下的一个幕僚便如此厉害,那位太子不知是如何的绝艳?
初曦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纳入眼底,抚额偏头勾唇一笑,见宫玄拿出一张信函放在桌子上,“我要说的,需要济王配合的都在这上面,劳烦济王全力照办!”
楚韶拿起,展开,一行行看下去,面色由漫不经心到惊疑再到震惊,霍然转头看向宫玄,面容似笑非笑,“贵国太子殿下对本国内情知之甚多啊!”
“既然来此协助济王,我们必然是带着充足的准备和诚意而来,这些完全是为了济王殿下!”宫玄回的滴水不漏。
“是、是!”楚韶面容松懈下来,颇为感激的道,“请张公子转告太子殿下,此事一成,本王许诺的事一一照办!”
“是!”
“两位初到北府可有住处?本王有一处别院闲置,若两位不嫌弃、”
“不必了!”宫玄打断他的话,起身淡声笑道,“有事我二人自会来寻济王殿下,今日先告辞了!”
南宫崇如今在朝中势力盘根错杂,眼线众多,他们确实不易来往过密,惹人注意,想到这层,楚韶笑呵呵的道,“是、是,还是张公子考虑周全,那本王便不留二位了,至于书信上交代之事,两位放心,本王一定尽快照办,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楚韶一路将两人送出门来,态度谦和有礼,毕恭毕敬。
从济王府出来,天色已暗,街上华灯初上,夜景繁华,
前方在打仗,却丝毫不影响北府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