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余弦单膝跪在地上,将散落的玉钗和戏折子都收起来,浑身带着弑杀之气,冷声道,
“滚出去!”
苏小姐浑身一颤,也不管连枝,慌忙往外跑。
“少夫人、等等奴婢!”连枝疼的冷汗涔涔,直不起身来,扑倒在地上,惶恐的往外爬。
苏小姐哪里顾的上她,看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慌张的往外跑。
“等等!”男人突然开口。
苏小姐抖了一下,手放在门上,一动不敢再动。
她实在没想到那样俊美的一个人,竟然凶如恶煞,差一点,方才差一点,她就没命了!
纪余弦身上穿着薄薄的红色红衣,墨发披散,赤脚踩着厚密的绒毯走过来,邪肆的长眸闪着聂人的危险。
他走到苏小姐身后,伸手捏住她苍白的脸,微微偏头,墨发滑下来,声音带着刚苏醒后的沙哑性感,
“告诉我,谁安排你来的纪府?”
苏小姐猛然瞪大了眼。
“告诉我!”男人长眸漆黑不见底,似狂暴中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苏小姐呼吸急促,陷在那双眼睛里,甚至忘了害怕,呆呆的道,
“兰,兰小姐!”
男人长眸缓缓眯起,“兰知绘?”
苏小姐忙不迭的点头。
纪余弦唇角勾出一抹带着杀意的冷笑,放开女子的脸,低低的道,“滚!若要活命,好好呆在莲波苑里,不要让我看到你!”
苏小姐脸色惨白,颤抖的打开木门,双腿一软,慌忙的跌了出去。
连枝跑出去的时候,差点撞在于老身上,身子一偏,顿时跌倒在台阶上滚了下去。
于老目光冷漠的扫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卧房。
纪余弦手里还抱着妆盒,看着里面的东西发怔。
于老走进来,躬身关切问道,“长公子觉得怎么样?”
纪余弦慢走走到妆台前,将妆台里的东西,一样样慢条斯理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俊颜妖异冰冷,淡声问道,“那日谁给二夫人开的门?”
于老低着头道,“老奴已经查清楚了,马上带来见公子!”
“嗯”纪余弦淡淡应了一声。
很快,锦枫手里抓着一个人进了房门,随手一扔,那人扑通跌跪在地上,慌声求饶,“长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纪余弦仍旧只穿着中衣,血红的颜色,上面朵朵墨莲开放,他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手里拿着苏九平时看的戏折子翻看,妙目清寒,浑身散发着幽森之气。
“谁让你开的门?”男人缓沉开口。
他声音不如何冷厉,地上的家丁却浑身一颤,不敢隐瞒,忙道,“是兰姑娘,她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偷偷把景岚苑的门打开。”
说着,那人抖着手将一百两银子掏出来放在地上。
纪余弦瞥他一眼,点头,“嗯,下去吧!”
那人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磕头谢恩,颤巍巍站起来,不敢看纪余弦的脸色,躬身退出去。
那人刚一出门,纪余弦缓缓开口,
“杀了他!再有接近景岚苑者,杀无赦!”
“是!”
锦枫和于老同时应声。
“从今日起,免了兰知绘羽衣坊坊主之位,命其天黑之前离开羽衣坊。另外,传我话下去,纪家不会再庇护兰知绘,她是生是死,和纪府没有任何关系!”男人的声音淡漠凉薄,于老听了微微一怔。
兰知绘的父亲在朝中多年,为官耿直,自然也树敌无数,当年纪余弦感恩兰相在纪家落难之时,在皇上面前给纪府求过一次情,所以兰家落败后,纪余弦将兰知绘接入纪府,护了她十年。
兰知绘也许不知,若不是纪家的庇护,她父亲之前的那些仇敌,早已将她挫骨扬灰。
如今,纪余弦发了这话下去,
对兰知绘来说,无疑是一道催命符了。
“是!”于老沉声应道。
“你们都下去吧!”纪余弦眉宇之间还有些苍白,疲惫的靠在矮榻上。
于老和锦枫应声退下,轻轻把门关上。
纪余弦微微向后仰身,将那戏折子盖在脸上,墨香浅浅,似还带着少女身上的幽香,他却觉得有无边的黑暗向着自己涌来,将他打入无底的深渊,再看不见光明。
兰知绘没想到纪余弦这么快就会查到她身上,然而她并不伤心难过,只感觉到报复的快感。
纪余弦越是恨她,越是说明他现在痛苦,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就是要他后悔,后悔那日对她的折辱和拒绝!
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他要娶她,那日她都做到那般田地了,他竟然拒绝!
她怎么能忍的下这种羞辱!
吩咐沁香收拾东西,兰知绘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羽衣坊。
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所以兰知绘这两日已经做了准备,银票、首饰,该她得的,全部都带走。
她心里清楚,这一次,她再不会回来了!
沁香抹着泪道,“长公子好绝情,竟然又一次将小姐赶出去。小姐,咱们为了那个苏月玖,得罪了长公子值得吗?”
兰知绘闻言一怔,她当然不是为了苏月玖,她是了为报复!
应该问她,为了报复纪余弦和苏月玖,失去自己十年经营的一切,值得吗?
兰知绘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在羽衣坊已经呆不下去,每一次听到绣娘议论纪余弦如何宠爱少夫人,她都痛的像是浑身在用刀割!
好似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人夺走了!
她不知道值不值得,但至少现在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
从羽衣坊出来,兰知绘带着沁香先找了客栈住下,打算着在盛京里另外买个宅院,反正她身上的银子足够后半生衣食无忧。
离开纪余弦,离开纪府,她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苏九在乔安那里住了已经有三日,每日都在院子里呆着,看天看花看水,有时候在亭子里一坐便是半日,脑子里似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什么都没想。
乔安白日里去宫里,下午回来便陪着苏九聊天喝茶。
长欢和阿树来过几次,苏九嫌他们呱噪,坐了一会便将两人撵出去。
这日过了晌午,苏九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打盹。
奶娘过来,将一件披风给她盖在身上,看着苏九明显消瘦了的脸,微微叹口气,一转身,便看到萧冽站在几丈外,远远的看过来。
奶娘忙走过去,“奴婢见过萧公子!”
萧冽缓步上前,“我同你家小姐说几句话,你去吧!”
“是!”奶娘回头看了看苏九,去给两人倒茶。
进了亭子,少女听到声音正睁开眼睛,咧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萧冽看着少女,总觉得她笑的有些勉强,那双清眸里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终日相处,她到底是对那人动了情吗?
压下胸口的晦涩,萧冽坐在她对面,淡淡一笑,“想要知道,自然就会知道。”
苏九微微坐直了身体,阳光下,五官精致,眉眼如画,抿唇笑道,“是,不过怎么会想起来找我,有事?”
萧冽长眸凝在她面上,默了一瞬,才道,
“听说,你已经离开了纪府。”
苏九挑了挑眉,半是调侃的道,“盛京果然很小,事情传的这般快,不过是一点小事,竟然已经传到睿王殿下耳中了。”
“纪府的少夫人是假的,怎么能是小事?”萧冽哂笑一声。
苏九点头,“是,我这个假的终于被拆穿了!”
萧冽听她话里有萧瑟之意,眸光瞥过来,问道,“怎么,离开纪府很舍不得?”
苏九倏然抬头看着他,眸子闪了闪,随即移开看向远处。
“要我说,离开纪府对你未必是坏事!纪余弦那人、”萧冽语气一顿没再说下去。
他想说纪余弦那人心机太深,纪府又复杂,不适合苏九,他这话本是肺腑之言,可因为他对苏九有爱慕之心,这话听上去似是有私心,所以,他蓦然停了口。
苏九却不知道他心中复杂的情绪,只笑道,“不管好事还是坏事,已经离开了。”
“嗯”萧冽点了点头,“今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做伏龙帮的帮主了!”苏九耸了耸肩。
“对了!”苏九突然想起什么,道,“我有件东西要给你,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起身出了亭子往东院里走。
萧冽倚着木栏而坐,看着园子里的景色。
这园子不大,亭子外是一个鱼池,种着寥寥几朵荷花,如今已到秋末,荷叶枯萎,满池萧瑟,可萧冽看着,竟觉得有几分颓唐之美。
正赏景间,就听身后传来沉淡的一声,“睿王殿下好悠闲,竟到一个五品官员家里闲坐,只是如今乔安身份敏感,殿下还需要注意才是!”
萧冽起身,看着一身红袍的男子走过来,清冽一笑,“纪长公子这商人做的实在是屈才了些,即便做谋士也绰绰有余了!”
纪余弦缓步进了亭子,红衣墨发,俊颜妖美,除了他,这天下恐怕也没人敢再穿这红袍。
“睿王殿下过奖了,纪某一介商人而已,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男人唇角噙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淡声道,“只是觉得睿王殿下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罢了!”
萧冽身姿高挺,气质尊贵,站在纪余弦对面,丝毫不逊色,勾唇道,
“本王到觉得,纪长公子如今出现才不合适宜!如今盛京百姓皆知纪长公子已经找回了自己真正的少夫人,苏九她本就在风口浪尖,公子何必再出现,给她徒惹口舌是非。”
“那睿王殿下呢?此时算是趁虚而入?”纪余弦挑眉凉笑。
“苏九纪少夫人的身份是假的,是本王朋友的身份却从来都是真的,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本王从来不觉得她有什么‘虚’让本王可趁。”萧冽冷笑一声。
“睿王殿下若能一直这样坦荡便好,纪某听闻睿王殿下和张太傅的孙女好事将近,所以替殿下担心,怕张小姐误会了什么,对殿下则不利了!”纪余弦淡淡的笑。
萧冽则脸色微微一变,他和张太傅孙女的事只是父皇偶尔和他提了一下,纪余弦竟然知晓!
“纪长公子担心的实在是多余了!”
“是吗?”纪余弦妙目轻闪,莞尔笑道,“那纪某提前祝睿王殿下和张小姐百年好合!”
萧冽眉头微微一挑,“那本王也祝纪长公子和真的少夫人早生贵子!”
两个同样挺拔贵气的男人,无声相望,用眼神在空中交战八百回合。
“离苏九远一点!”
“她已经不是纪府少夫人,纪长公子没资格再说这种话!”
“她就是本公子的夫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笑话,苏九自己都已经承认她和纪府再无瓜葛!”
“那是她以为,和本公子拜过堂入过洞房,她就是本公子的夫人!”
“那纪长公子是想娥皇女英,娶两个夫人不成?”
“这个不劳殿下费心,殿下不可能娶苏九,还是别招惹她才是!”

两人在沉默中对战,秋末清寒的空气中剑拔弩张。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好奇。

第146章 长公子出门了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好奇。
亭子里的两人同时转身,见苏九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抬步向着亭子里走过来。
她墨发随意的挽在身后,身着简单的湖绿色长裙,面孔绝美,气质纯净,没有任何修饰,反而越发清绝脱俗。
纪余弦妙目微深,不由的上前一步,“夫人!”
苏九眸光一黯,淡淡的看着他,“纪余弦,我已经不是、”
看着男人刹那幽沉的眸子,苏九声音一顿,无法再说下去。
萧冽在两人面上扫过,对着苏九道,“你和纪长公子有话要说,我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你!”
苏九点头,“我送你出门!”
两人并肩向着亭子外走,出了垂花门,苏九才想起手里的东西,忙道,“这个还给你!”
萧冽接了锦盒打开,见里面是他的那块玉佩。
这玉佩本是她母妃送给他的成人礼,告诉他有一日娶了睿王妃,便将这玉佩做两人的定情信物。
他一直戴在身上,直到那一日被苏九偷走了。
他甚至一度认为,这是上天有意安排,直到苏九成了“纪少夫人”!
上一次他去找苏九,本是想做一个了断,而如今,她已经不是纪府少夫人,他本沉寂的心似又复活了。
或者,有些念头根本就没死寂过,遇风则长,再无法压制。
将玉佩重新放在苏九手心里,男人清俊的眉眼幽深,淡声道,
“放你那里,或许有一日我会和你要,或许便送给你了!”
苏九奇怪的挑眉,“什么意思?”
这玉佩似乎对他很重要,之前追着她要,又似乎不重要,随意的丢在她这。
“现在不必问,帮我放好了就是!”男人温淡的笑。
苏九眸子轻转,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你不要忘了!”
“不会!”
萧冽眉目深邃,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苏九回到园子里,男人还站在那,微挑的凤眸落在她身上,跟着她的脚步一点点移动。
咬了咬下唇,苏九抬步迈进亭子,淡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纪余弦走过去,和她靠的极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两人眸底都是一震,
“苏九,我们拜过堂,喝过交杯酒,我只认你是我的夫人!”
“那苏家小姐呢?你们才是有婚约的人!”苏九淡声道。
“不必管,我自会想办法让她离开!”男人语气坚定。
苏九摇了摇头,看着亭外的残荷秋景,脊背挺直,容颜清卓,“纪余弦,我算的不上好人,我是拦路抢劫的山匪,杀过人,放过火,百姓提起我们都咬牙切齿。可我也不算良心完全泯灭,我占了苏小姐的身份一年,该还给她了。说起来苏小姐也着实可怜,被山匪抢劫,还被、”
她语气顿了顿了,才继续道,“还被我占了纪府少夫人的位置,她若死了还罢,可如今她活着,我不可能再回纪府去!”
她转头看向纪余弦,“这一年,你帮我了很多,教我识字明理,教我做生意,帮我解决了那么多的麻烦,真的很感激!”
“只有感激吗?”男人声音暗哑,一股晦涩从心窝卷起,在四肢百骸中蔓延,要将他浑身的血液凝结一般。
苏九咬了咬唇,不敢看男人幽暗的凤眸,“即便我们不是夫妻,以前说的合作也可以继续,我可以帮你对付朱和城,帮你对付你的仇人!”
纪余弦长眸微眯,里面的光芒明灭闪烁,沉声道,“那日在书房里我和上官说的话,你果然听到了!”
“是!”苏九坦然点头。
“可是你为何不想想,我若真的想置身事外,怎么会帮乔安筹粮,为何主动去找朱和城,将他的怨恨引到纪府来!”
他一开始和苏九的约定,的确想让她成为他手中的剑,可是后来,初衷早已改变,他舍不得她置身危险,舍不得她有半分忧虑,连皱一下眉他都心疼的想要立刻将她抱在怀里。
可是她听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竟然已经心里对他有了隔阂。
苏九抬眸看着他,心头一疼,倏然转过身去,
“不管如何,我不可能再回纪府,你我,做朋友也好!”
纪余弦脸色一白,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猛然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苏九,我们同床共枕一年,你在我这里,你告诉我,我们如何还能做朋友?”
纪余弦将苏九的手按在胸口上,凉薄一笑,满心愤懑。
苏九极力的忽略胸口的闷痛,低低道,“你和苏小姐同床共枕一年,兴许,也会把她装在心里。”
“你说什么?”纪余弦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九。
看着少女平静的面孔,纪余弦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凉笑,“世人皆说我纪长公子凉薄狠决,我如今才知,苏九,你才是最绝情的那人!”
他伸手温柔的抚着少女白净的脸颊,凤眸清寒,“我终究不能将你这颗心软化了,是不是?”
苏九闭了闭眼睛,长睫如秋蝶颤动,
“对不起!”
纪余弦眸底的光火一下子暗下去,他深沉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胸口似被人一刀剜进去,灌了风,扯的每一根神经都疼起来。
他点了点头,似是终于明白了,最后深深的看了少女一眼,转身往亭子外走。
风撩起他漆黑的墨发,散在红袍上,妖娆的似染血了的墨,被秋风卷起,一下子变入了寒冬。
男人欣长笔直的背影渐渐远去,即便留下的残影也是雍容高贵的,苏九突然想起初见的那一日,他高高在上的站在景沁楼前,面上带着俾睨众生的笑,引人迷醉。
她也高高在上的坐在马车上,在人群里瞧着他,充满好奇和不屑。
之后经历了种种,纠葛难解难分,最后,她依旧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苏九后背靠在廊柱上,眼睛里有着固执的倔强,双手握紧,极力的忍耐着不许自己追上去。
就这样吧!
她的初衷本来就是得到一切后便离开纪府,如今,不过实现了曾经的承诺而已。
为什么要难过?
为什么要不舍?
通通都不需要。
他的难过也会过去,他会喜欢上苏小姐,和她恩爱情深,白头偕老。
“苏九、”
男人抱着她动情时的低唤似又在耳边响起,苏九双手猛然捂住耳朵,可是那低柔深情的声音又在心里冒了出来,一声声唤着她,让她几乎疯狂。
苏九惊惧的摇头,纵身而起,一下子跳进湖里,冰凉的湖水四面八方的涌上来,冲击着她的身体和五识,让一切都变的模糊,苏九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仰面躺在冰冷的水面上,缓缓闭上眼睛。
是夜,过了亥时,黑寂的长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秋风扫着落叶打转,盘旋的绕过客栈幽暗的黄灯。
突然有马蹄声急速的向着望月客栈而来,马车停下,十几个随从护在马车左右。
车门打开,一男子从马车里走出来,踩着跪在马车前的人身上,缓步下了马车。
男子身长五尺,身着锦澜绸衣,圆脸平鼻,长期沉迷酒色让他眼睛轻浮,眼底发黑,隐隐带着狠厉淫邪之色,抬步往客栈里走。
他似一腿有残疾,走路的时候微微有些跛,走的却极快,几步便到了客栈门前。
身后的随从早已将客栈的门踹开,里面值夜的伙计惊慌的迎出来,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方要问是否住店,看到进来的锦衣男子,顿时惶恐道,“小人见过常公子!”
此人名唤常博,是谢士筠的外甥,父亲常征是朝中御史台的七品主薄。
常博自小便是盛京城中有名的纨绔,酒色成痴,十六岁那年,在青楼和一男子争夺花魁大打出手,将那男子打成重伤,谁知那男子身份也不普通,竟是兰相夫人的侄子,从外地来盛京探亲的。
兰夫人见侄子被打的不成人样,知道不是因为正经事,所以也没惊动兰相,只对着刑部一官员做了些暗示。
那官员差人将常博抓进大牢中,直接打断了他的腿。
他爹求了不少人,才将他从大牢中弄出来,但对方是当朝相爷的侄子,这个哑巴亏他们常家也只能认了。
这么多年,他腿瘸着,心里也没有一时忘记断腿的仇恨!
对兰家人的仇恨!
此时那些随从将客栈里的伙计推到一旁,直接往楼上闯。
伙计瑟缩的藏在桌子下,瞪着眼不敢出声。
常博似是之前已经打听清楚,所以上了二楼找到里面的一间客房,直接踹门而入。
里面传来沁香的惊声大叫,“你们是什么人?赶快出去!”
“不要抓我们小姐!”
“不要!你们是什么人?”
兰知绘被从床上直接拎了起来,惊恐的伸手拍打,“放开我,放开我!”
她身上只穿着中衣,撕扯之下,露出脖颈间雪白的肌肤,她又羞又怕,大声喊着沁香,
“沁香,救我,快救我!”
“来人啊,有人抢我们家小姐!”
“快来人啊!”
沁香在后面一边追被抓走的兰知绘,一边大声喊叫。
一随从面露凶色,抬手一巴掌打在沁香脸上,沁香被打飞出去撞在木廊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兰知绘惊惧的瞪大了双眼,脸色吓的惨白。
两个随从架着兰知绘的手臂将她扯下一楼,“砰”的一声往常博面前一扔。
兰知绘慌张起身,看着常博不断后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常博一双淫邪的眼睛在兰知绘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摸着下巴笑道,“盛京第一美人,果真比一般的庸脂俗粉要漂亮!”
“你认错人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我?”兰知绘瞪大了眼,看着男人淫秽的神色,一股巨大的惶恐紧紧的抓住她的胸口。
“无冤无仇?”常博冷冷笑了一声,指着自己那条瘸腿,阴冷道,“知道这是谁干的吗?就是你们兰家!这么多年,你父母虽然都死了,可你还活着,躲在纪府中,得意的招摇过世,我却每日要拖着这条废腿,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现在纪府不要你了,本公子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对不起,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可以给你银子,可以补偿你,求你放了我!”巨大的恐惧下,兰知绘再顾不上平日里的端庄优雅,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银子,本公子有的是银子!”常博起身,瞥了地上衣衫不整的兰知绘一眼,目中露出淫色,笑道,“带走!”
“是!”几个随从立刻上前。
兰知绘拼命往后躲,双手扑打,
“不要碰我!我要报官!我要去府衙告你们!”
“救命!”
“沁香,救我!”

然而根本没人来救她,沁香还在楼上晕着,其他房客睡梦中听到了声音,只敢打开一条门缝往外偷瞧,见楼下那么多凶神恶煞的打手,立刻又将脖子缩了回去。
客栈里的伙计把头紧紧的缩在桌子下,惹不起常家人,只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兰知绘恐惧之下,使了全力的挣扎,发了疯的扑打
两个随从抓不住她,只得又过来一人跑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随即其他人一拥而上,抬着女人便往外走。
到了马车前,已经有人拿了绳子来,将大声哭喊的女人绑了手脚,又把嘴塞了,抬起来扔进马车里。
马车里常博正等着,看着女人被捆绑起来的模样,莫名的感到兴奋,一边吩咐人快点回府,一边去撕扯兰知绘的衣服。
女人夜里睡觉本就穿的单薄,几下便被撕扯开,露出雪白柔嫩的肌肤,在灯影下粉嫩诱人。
常博吞了一口口水,两只手在女人身上摸索,压在她身上,猪拱似的在她脖颈上啃吻。
兰知绘无法挣扎,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泪流满面,她此刻甚至连咬舌自尽都不能。
她自小高傲清贵,不曾想竟落在常博这种人手上!
无限的绝望自心头涌上来,一心想死,连被男人欺辱的羞耻和厌恶都已经变的无关重要。
马车在常府侧门停下,兰知绘身上的衣物早已都被撕碎,她紧闭着眼睛,一副只求速死的神色。
常博早已等的不耐,
忙让随从将女人抱到他房中。
府中此时下人都已经入睡,没惊动任何人,常博带着兰知绘进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卧房,常博猴急的让人解开兰知绘身上的绳子。
一随从狗腿道,“少爷,不能解开,这女子烈的狠,恐怕会伤了您!”
常博阴狠一笑,“再烈的女人本少爷也不怕,给她喂一颗醉梦宵,少爷让她好好享受!”
“是!”那随从自书架上拿了一瓷瓶,打开后取了药丸喂进兰知绘嘴里。
兰知绘自是不肯吃,被捏着下巴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