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承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早点回家,小小年纪喝什么酒。”韩肖杰缓了缓语气,低头看这个孩子性十足的顾逸筱。
顾逸筱咬了咬牙,踉踉跄跄地往大门口走,路过那个刚才作陪的艳女身边明显地接到了她有些嘲讽的眼神。
走了没多久,顾逸筱便撑不住身子倒在路边的花坛边上,什么也不想做,一点力气也无,只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车灯闪烁。
韩肖杰摇下窗户。
“躺在这里,不怕被狼人叼走?”
典型逗弄小孩子。
顾逸筱只想跳起来狠狠和他干上一架,但通体松软,一点劲也使不上。
韩肖杰下车,一把拉起顾逸筱。
“放开我!别碰我!”
韩肖杰无奈地摇头,慢慢扛起他扔进车后箱。
顾逸筱终于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猛地倾身吐出来,一堆污秽不堪的东西倒在沙发上,浓烈的味道。
一块方巾随意地丢过来。
顾逸筱什么也不顾,拿起擦了擦嘴角,连带擦下了一堆血渍。
“我停在那个路口,你自己回去。”韩肖杰摇下窗户,将清凉的空气放进去,车厢里的酸秽味道淡了一些。
顾逸筱冷哼一声。
“我知道你很得意,你赢了,什么都是你的了!”
“我有什么可赢的?”
“明知故问。”顾逸筱从牙缝里挤出。
“你多大了?”
…
“行事冲动,想法愚蠢。”
“闭嘴!”
猛然刹车,顾逸筱又是交出来。
“好了,下车,自己走回家,我可不管了。”
直接打开车门,又将顾逸筱丢下去。
“别假心假意!你当我那么傻?会领你的情?!”
韩肖杰只是耸耸肩膀,再也不多说,又上了车,发动车子,直接离开。
留下顾逸筱一人在原地跺脚大骂。
韩肖杰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看见顾逸筱那刻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是一种微微的可惜。
毕竟他们有同一种的血在流淌,有同一个父亲。
父亲已经走了,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很多厌恶的人有了血缘关系,却成了无形中的羁绊。
残忍的动画片
深夜,顾逸轩关上车门,径直走到别墅的大门口。
皮鞋尖碰到个微硬的东西,顾逸轩低头看,觉得胃里泛上股恶心。
是一具猫的尸体,开膛破肚,不知是谁扔在这里,应该不是附近的孩子,这个富人区的孩子都接受良好的教育,不会如此恶作剧。
仔细看,猫尾巴后有张血迹干涸的纸条,顾逸轩有不好的预感,低头捡起来看。
夜凉如水,最后一只蝉的叫声渐渐细弱。
顾逸轩垂下睫毛,慢慢将手里那个纸条揉成团,丢在以边,按了门铃。
菲佣出来。
“将这堆东西收拾干净。”顾逸轩冷声吩咐,头也不回地进大屋子。
菲佣探头一看,黑乎乎的还不太看得清楚,将肥胖的身子凑近,阵浓烈的腥臭味道熏灼开来,几乎不能承受。
“啊!!!!!!!!!!!!!!!!!!!!!!!!!!!!”尖锐的声音划破静谧的夜。
顾逸轩在书房里抽烟,一根又一根,慢慢信手插在书桌上那盆佛手里。
刚才小睡了一会儿,但立刻醒来了,仅仅个把小时便做很多个复杂纷纭的梦,很多的人来来往往,对自己笑,对自己哭,他们的面孔都一闪即逝,但唯有他的那张笑脸定格在梦里,非常清晰。
他在对自己笑,笑容如初,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还带着些青涩的笨拙味道。
那盆名贵的佛手里插满大大小小的烟蒂,顾逸轩只觉得喉咙紧涩,慢慢闭上眼睛。
半个月后,白麒在公司门口被顾逸筱截住。“说!”顾逸筱拎起白麒的衣服。
“说什么?”白麒蹙眉。“我哥哥去哪里了?!”
“你哥哥。。。他怎麽了?”白麒心里隐约有些担忧。
顾逸筱眼睛红肿,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狠狠挥了挥拳头。
“不要装傻!哥哥在哪里,快说!”
“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麽了?难道是不见乐?”白麒的担忧慢慢上升。
顾逸筱转转眼睛,狠狠地将白麒推到墙上,宣泄般道:“是你!你个扫把星,把什么晦气的事情都招来了!现在哥哥不见了,公司也没人管,你开心了?!你开心乐?!”
年轻人总是将自己的愤怒和害怕随意找个口子宣泄到别人身上。
“你哥哥真的不见了?”白麒瞪大眼睛。
顾逸筱咬牙切齿,狠狠朝白麒挥了挥空拳,冷哼一声,转身走人。顾逸轩不见?白麒觉得个事情很是可疑,很是不能置信,但心里确是担忧的,他知道自从顾逸轩父亲逝世后顾逸轩的心情一直是颓废,沮丧,甚至说话也阴阳怪气,可白麒知道他始终是个理智,有担当的人,这样抛下公司像个顽童一样不见了倒真的是不可思议。
白麒慢慢吃着面前的猪扒饭,芳香诱人的猪扒饭,突然觉得吃不下去了。
白麒第一次很是认真地思考自己和顾逸轩的关系,的确,他们是肉体关系,是不健康的关系,在白麒最空虚最羞耻的时候接受了这段关系,是属于个人的放纵,毕竟顾逸轩可以在身体上满足自己。
但相处的这近两年,要要说一点感情也无是不可能的,像只凶狠的流浪猫,陪在自己身边久了,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近两年的时间,顾逸轩对白麒有过关心,有过宠溺,虽然切有几分真正出自真心白麒不知道,但寂寞,那可耻的寂寞却慢慢淡了下去。
他们也有过类似于泛舟湖上,登山看云的温馨时刻。
白麒抹抹嘴巴,慢慢掏出手机拨那个号码。
忙音。
再拨,还是忙音,白麒将手机放回口袋,静静地起身倒掉那碗猪扒饭。
连着下了几日的暴雨,晾干上的白色衬衣的水渍湿嗒嗒地滴下来,顶楼的那户人家的小孩撅着嘴巴看着个让人厌恶的气,眼睛眨巴眨巴的,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
白麒下班回到家后躺在床上吃着一包花生米,骨碌碌,一颗掉到地上。手机声响起。
竟然是顾逸轩。
“你在哪里?”白麒赶紧问。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疲倦,微微粗噶的笑声。
“今晚一起吃饭好吗?”声音疲倦却是费力的温柔,白麒自己也未发现心底竟生起了丝淡淡的喜悦,非常淡,像屋檐瓦片上的滴水珠子掉到水洼里,勾起丝涟漪。
晚餐依旧是那家法国餐厅,白麒到的时候看见顾逸轩已经坐在那里,他翘着腿,手持着银色的镂花刀叉慢慢地看,水晶光透过刀刃,折射出不同的犀利光芒。
“顾逸轩!”白麒本能地大喊。
顾逸轩回头,向白麒招招手。
白麒走过去,看着他。
“你去了哪里?你家人很担心。”
顾逸轩笑而不答。
“出什么事了?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和秘书一声。”
“累了倦了,出去偷玩了一下。”顾逸轩竟然朝白麒俏皮地眨眨眼睛。
“心情。。。不好吗?”白麒试探。
“无所谓,以直都是这样,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也没什么特别不开心的事情。”
白麒坐着,看着顾逸轩,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憔悴不堪,反倒是比较轻松的神色,只是头发剪短,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微微浓密了一些。
“看什么?”顾逸轩笑笑,伸手抓起白麒的手摸上自己的胡渣,“刺吗?”“有点儿。”白麒点头。
“这样是不是更有男人味道?”顾逸轩打趣。
“看上去狂野了几分。”白麒实话实说。
餐桌上已经有两瓶红酒,看上去甜美可人。
顾逸轩很是体贴,俯身将白麒面前那份牛排取来,亲自块块切好,再浇上酱汁。
“可以吃了。”“谢谢。”白麒大口大口吃起来,边吃边看顾逸轩,“你怎么不吃?”
“看你吃。”顾逸轩笑笑,“你吃东西的样子很不优美,你知道吗?”
“知道,没有你优美,做什么事情都很优雅。”白麒回击。
“你总是像个孩子,像个要讨冰激凌吃的孩子。”顾逸轩蹙眉看白麒。
“不好吗?回到小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好。”白麒很是随性地摇头晃脑。
顾逸轩干笑几声。
白麒才意识到自己不恰当的话,顾逸轩的童年本身就是没什么趣致可言,自然不像自己似的渴望时光倒流。
“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说。”白麒抹抹嘴巴,很是认真地看着顾逸轩。
这次,是白麒真正地想解关于顾逸轩的内心世界。
“我?”顾逸轩挑眉,手指扣扣餐桌,“我没什么心情不好的,现在也算是不愁吃穿,有一帮小弟跟着,很多小职员要看的脸色做事,还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
白麒不语,他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突然要我说心里话?你在关心我?”
白麒楞了片刻,点头。
“处于什么身份的关心?朋友?情人?”顾逸轩笑笑,眼神像是琢磨着。
白麒又是语塞,他的嘴一向很笨,和顾逸轩的感情有时候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譬如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到底是怎么开始的?而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关心他?
关于顾逸轩的一切事情,白麒总是很混沌,但再怎麽混沌,有一点是清晰的,他开始在意他,他眼底的孤寂烙在他的心里,虽然不深,却也不浅。
人的感情总是会输给时间的,他们毕竟在起那么久了,感情潜生暗长终究是不可抵挡的事情。“你不说话,我可以认为是对我至少。。。”顾逸轩食指在餐桌上轻轻着,“有一点感情吗?”白麒低头吃东西,随即鼓起两腮抬头看着顾逸轩,点头。顾逸轩的眸子里闪过丝不辨明暗的东西,像是束小火苗,顷刻却被扑灭,他低头苦苦笑笑,依旧把玩着那把刀叉。白麒吃着东西喝着酒,这夜他喝得特别多,一些直纠缠在心里的东西瞬间慢慢抽丝剥茧般松,散了,整个人轻松不少。顾逸轩也喝酒。两人面对面喝许多酒。白麒揉了揉眼睛,看见面前顾逸轩那张隐隐约约的脸,他的手貌似还探过来抚摸白麒的头发,十分轻柔,十分小心。白麒看不清他的眼睛。.“小宝贝,醒醒。”一只毛糙的手慢慢摩擦在白麒的脸上,白麒费力睁开眼睛,却看见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小宝贝。。”白麒瞬间如阵冰水浇顶。“你?!我在哪里?!”周仲亨笑笑,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有些情趣意味地挑逗白麒:“在握的床上,真是一份可爱的小礼物。”白麒心里空空的,顿时明了,一切一切拨开云雾,却是个不可见底的深渊。“顾逸轩呢?”白麒故作冷静问。周仲亨皱皱眉,摸摸白麒的头发:“你不笨,应该知道。”白麒的心沉到底,缓缓地说:“是他送我过来的?”周仲亨拍拍白麒的肩膀。“小BOY,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温情的动画片,你太不谨慎,太感情用事了。”白麒甩开他的手,大声喊:“是顾逸轩?!你骗我!”周仲亨耸耸肩膀。“不是他,难道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为什么?!”白麒两眼空洞,慢慢低垂下头,两手不知搁在哪里,“他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周仲亨冷哼一下,扯下雪茄前端的卷,随意地丢到一边。“你当顾逸轩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公子哥?他老子死了,树倒猢狲散,现在的人哪个不是洪水猛兽,他再有本事不过是个二世子,谁会卖他面子?”白麒面无表情地听着。周仲亨坐下,掸掸裤子,笑笑。“顾逸轩到底就是个二愣子,为个男妓竟然…白麒已经听不进去了。周仲亨慢慢走到白麒身边,拉起白麒的小耳朵把玩,他喜欢这个小耳朵,软软柔柔的,心里琢磨着含在嘴里味道定不错。“实话告诉你,顾逸轩得罪金暮春的人,你也许不知道金暮春,他这个人本事很大,平常笑嘻嘻与世无争的样子,一旦逆他的麟,十条命也照样得死。。。
白麒听不见,他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复杂的利益,阴谋,陷阱,他只知道顾逸轩放弃了自己,彻底地,无望地丢弃了自己。
“还是跟我吧。”周仲亨叹叹气,含住白麒那个晶莹欲滴的耳垂,使劲吮吮,“我给的绝对不会比他少,他算什么,也不过是个小鸡仔罢,我给拟更好的。”
浓烈的男人体味逼迫白麒,白麒瞬间清醒不少,奋力推开周仲亨。“别碰我!”
周仲亨愣了,摊手笑眯眯说。
“这是什么戏码?跟着顾逸轩不也是为钱?”
“不!不是!”白麒吼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吼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吼出来。
“急什么,为钱也不见的是不光彩的事情,只要有本事,有能耐,谁都可以靠自己赚钱。”周仲亨又伸手去摸白麒的下巴,语调温柔,改用安抚的方式。
白麒退步到茶几边。
周仲亨像捉小鸡样捉住白麒拽到床上。
白麒奋力反坑,他从未像现在一刻如此绝望,这种被背叛,被遗弃,这种活生生撕裂世界最后美好角落的忿恨。
周仲亨未料白麒如此大的反坑。
的确,白麒力气很大,他挥着拳头,踢着脚,砸在周仲亨的脸上,踢在他的腹部。
“小娘皮!”周仲亨狠狠两个耳光砸过去,扯开白麒的衣服。
白麒的嘴角流着血,像抵抗野兽般,趁周仲亨剥裤子时奋力在他的光膀子上咬了一口。
血肉的腥味,这一口不仅是对眼前个人的深刻厌恶,而是所有情绪的释放。
周仲亨大叫,一时间从床上弹起。
“你个孬种!”白麒嘴边是血,大声笑起来,“你不是人,仗着自己有臭钱臭权只能靠强爆别人得到满足!”
“闭嘴!”周仲亨依手捂着流血的光膀子,看着双眼血红的白麒。
“你今可以碰我,除非我死!”白麒呼吸急促,双眼血红,濒临绝望地喊出来。
周仲亨心里竟然有丝凉意,本以为个乡巴佬小孩不过是为钱成为顾逸轩的小情人,没想到是个刚烈性子,他周仲亨现在是如日中升,是杂志报纸上的富贾,大慈善家,年初还投钱办所希望小学,为的就是捞个名望,对他来名望是最重要的,他也是绝对不愿意为玩个孩闹出人命。
白麒在冷笑,眼角是潮湿的,他站在那里跟周仲亨对峙。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以块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
那少年微微皱眉,像是刚被止血的伤口又被扯开。
菲佣轻轻地将热毛巾敷在少年的脸颊上,慢慢揉。
“下去吧。”
顾逸轩进来对菲佣摆摆手。
菲佣端着脸盆,毛巾和药膏退下。
顾逸轩站在那里,看着那具纤弱的身子,看得出他很痛,浑身都在痛,肩膀微微颤抖,双脚蜷缩,双手抱着胸。
一直以来他都是轻盈的,得意的,优美的,自信的,狡黠的,从未想到明亮动人的他此刻竟然残败地倒在那里,浑身发出伤口扯破的声音,窸窸窣窣。
“死没?!”顾逸轩走近他,用脚轻轻踢踢他的膝盖。
“痛。。。”他蹙眉,慢慢转过身来,正脸对着顾逸轩。他脸上是红肿,是淤青,没有了往日的绝色之姿,他直是骄傲的甄梦林,却未料到有此刻的狼狈。
“为什么要帮我?”甄梦林眨着红肿的眼睛,费力扯出个微笑。
顾逸轩默默看着他,不说话,慢慢地俯身,手掌盖上他的脸,滑移下去,定格,使劲,掐住他的脖子。
甄梦林动不动,没有反坑,只是用含笑的眼睛看着顾逸轩,挤出话来:“你舍得吗?”顾逸轩眼神冷,狠狠地掐下去,指关节泛青色,还差便可以终结人,也终结自己心里住着的那个魔鬼。
甄梦林的脸色涨红,他依旧在笑,唇是紫的,眼睛是肿的,脸上淤青斑斑,却还是在自信着。
顾逸轩慢慢松开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甄梦林阵呛咳,边咳边笑。
“。。舍不得吧。。。”
“对,我舍不得。”顾逸轩倒地,用手揉揉自己的眉心,“我是废物,看起来很有种,其实是个孬种。”
甄梦林费力撑起身子,双手颤颤地,如两条雪白的蛇缠住顾逸轩的脖子,低头亲吻顾逸轩的头发。
“。。我知道拟不会丢下我的。”
顾逸轩闭上眼睛,慢慢摸上甄梦林的手。
“真是可惜。。。还差一点。。。就成功了。。”甄梦林笑起来。
顾逸轩猛然睁开眼睛,甩开甄梦林的手,起身俯视他。
甄梦林擦擦嘴角残留的血迹,优雅地眯起眼睛抬头看顾逸轩,雪白的颈,带着无害的笑容。
“啪”顾逸轩一个耳光砸过去。
甄梦林从床上滚了下去,轻轻喘气,慢慢撑起身子笑起来:“怎么了?生气了?”
“甄梦林!你聪明过头了!还要不要命,连金暮春的主意都敢打,当真以为天底下的人是随尼揉捏圆扁的?”顾逸轩吼出来。
甄梦林咳嗽几声,还是笑,笑容惨败,却还是笑。
顾逸轩恨极了甄梦林这个笑容,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笑,童真的笑,妩媚的笑,诡异的笑,窃喜的笑…一直在笑!又是个耳光砸过去。
甄梦林的嘴角血珠渗出。
“笑?!再笑!让你再笑!”顾逸轩扑过去压住甄梦林,紧紧握住他的下巴,阻止他的笑。
甄梦林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我知道拟以开始就在骗我,我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只要骗得我开心以切都可以,我给拟钱,给你介绍人认识,找人捧你,买你的画都可以,只要让我开心,只要乖乖在我身边,但拟偏偏还要去骗其他人!一个又一个,手段越来越狠,野心越来越大!”顾逸轩狠狠地掐住甄梦林的下巴,“说!告诉我,拟到底要什么!到底要什么!”
甄梦林一声不吭,眼角却是潮湿的。
顾逸轩第一次看见甄梦林哭,慢慢松开他的下巴。
甄梦林猛咳几声,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你自己呢?你自己何尝又是好人,何尝没有手段,对你的亲兄弟算计,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顾逸轩不语。
“我没有骗你,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我想要很多,具体是什么…呵呵,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往前走,往上走,停不了。”甄梦林闭上眼睛,又是轻轻笑,“笑?除了卖笑你还能做什么,别人当我很清傲,我自己其实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撅起屁股给人插的货色,一个长得还不错,屁股还算嫩的货色…”
“住口!”顾逸轩喝斥。
“偏偏,你够坏,也够傻。。”甄梦林眼睛悠悠地,翻身倒在地毯上,看着花板上的灯,朦胧模糊的片,“何必来管我。。。顾逸轩坐下,全身无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犯贱,竟然见不得你死。。。
两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竟然到天亮。
甄梦林睡过去,做了几个梦。
梦里有熟悉的往事。
梦里的他们还是一对人人歆羡的璧人,一起在划船于琉璃湖上,看着芳草堤岸,起在中心广场丢着面包屑给白嫩嫩的鸽子吃,起登山看云雾后渐渐升腾的红日。
他是第一个走进他内心的人,他在孤寂寒冷的夜搁在他的腿上,他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用软软的小棉球给他掏耳朵。
他想过要好好宠他,疼他,给他最好的,可惜他不满足那些。
生平第一次,他想过去爱一次,信一次,却还是输了。
清晨,顾逸轩慢慢起身,走出房间,下楼,吩咐菲佣煮东西给甄梦林。
“好的,少爷。”菲佣恭敬道,又是狐疑地看眼憔悴疲惫的少爷。
顾逸轩走出别墅,阳光刺辣辣地照下来,他伸手拿出车的钥匙,突然感觉有些冷,他知道阳光从那刻开始便照不到自己的个角落。
白麒一个人在医院,小护士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怎么伤的?”小护士笑着问。
“和人打架。”白麒木木地。小护士又是俏皮地笑笑,眨眨眼睛,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白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手机响了。
是顾逸轩的来电。
白麒用冲动狠狠拿起手机,狠狠地宣泄出来,但只是冲动,他静静地,慢慢地按掉那个电话。
电话没有再响起。
一切终止,白麒知道自己从此刻开始将那个人彻底摒弃在生活之外,曾经沉溺过,迷恋过肉体的愉悦,但终究是限于肉体,若是不自量力想更跨步只能是个坏结果。
韩肖杰回家的时候发现何灵媛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
看了一眼,径直上楼。
“肖杰。”何灵媛放下毛线球,笑容温和,“吃过了吗?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韩肖杰头,蹙眉看看沙发上那团灰色的毛线团:“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些。”
“想给你打条围巾。”
韩肖杰不语。共进晚餐。
何灵媛一个劲地往韩肖杰的碗里夹菜。
“这个是我亲自做的,尝尝,好吃不好吃。”
韩肖杰放下筷子,看着何灵媛。
“昨天的律师函看过了吗?”
何灵媛依旧笑:“听说这个松鼠鱼加松露会更加可口,下次试试看。”
“别这样。”韩肖杰打断何灵媛的温和语调,“不管怎么样,这个婚是肯定要离的。”
何灵媛低头夹口菜,不说话。
“好聚好散,我可以什么都不要。”韩肖杰又看眼何灵媛,径直上楼。
何灵媛放下碗筷,依旧微笑:“这个松鼠鱼,下次一定要加些松露菜才可以。”
松鼠鱼的头被狠狠地拽下,鱼眼睛被挖空,咔嚓咔嚓。
时间会告诉你
韩肖杰看着眼前的那份离婚协议文件,里面的条条款款都十分清晰。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最初的受制于人到现在的混沌不堪,韩肖杰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他也曾想过好好经营份婚姻生活,做个好丈夫,和一般人一样拥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会有和自己一样的眼睛和鼻子,又或许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小性格和小脾气。
那是正常人的轨道。
终究不是韩肖杰的,他不爱何灵媛,他不爱女人,他对爱情有种很后知后觉的愚钝,初恋是个纯洁如小白兔的女孩,他爱的单纯,喜欢用手摸粉嫩的耳垂,后来是蓝朗,他对蓝朗几乎是一见钟情,因为蓝朗那令人惊艳的容貌和种难以名状的清冷气质,他喜欢亲吻他那双有些促狭的凤眼。
他是个普通的人,他爱一切普通人所爱的。
至于白麒,那个有着种执拗,傻气的男孩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入他的生活中,那次在火车站的表白,男孩澄澈明亮的眼睛像个小湖泊,泛着荧蓝色的光。
韩肖杰知道很多事情一旦错过也许就无法挽回,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再次拥有白麒的权利,他对爱一直是主动而大胆的,只要认准目标,而这次是白麒,他犹疑了,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有没有能力给白麒带来幸福。他不是那年刚来大城市的白麒,他也不是那个有些慵懒,有些避俗的大哥,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打着呼噜,玩着游戏机,骑着摩托在夜风中驰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白麒回家的时候母亲吓了一跳。
“小麒。。。你怎麽了?脸上怎么了。。。。”
“和人打架。”白麒知道这个伤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
“打架?”母亲惊慌。
“和一帮卖水果的人。。他们宰人。。。”白麒胡乱编个理由。
“小麒。。怎么回事?”母亲逼问。
白麒只好断断续续地说这段比较拙劣的谎言,最后有些烦躁道:“别问了,妈,我想睡会儿。”
母亲赶紧闭口,让白麒回房睡觉。白麒躺在床上,太浓重的疲倦袭来,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白麒起身来到客厅,看见母亲正坐在餐桌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