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越一声不吭地听她说话。
“上次是我要求去他和姐姐住的地方拿回姐姐的一些东西,其实只是一些照片,小纸鹤,风铃还有笔记本,不是他主动带我去的。”
姜越越心又微微沉了下去,原来那么多年,他都珍藏着属于她的点点滴滴。
苗翘抿了扣咖啡,偷偷看了眼姜越越的脸,继续说下去:“现在…”
“你不必说了。”姜越越起身,她早决定和苗小妹妹的会面时间不会太长,连咖啡都懒得点,面前那柠檬水一动不动,“反正,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联系他了,大家各过各的日子吧。”
姜越越说完转身要走,苗翘起身要挽留,手机却响起,她匆忙接起。姜越越隐约听到她在说什么关于“LED”液晶电视的事情,想来是和她现在做的销售工作有关。
谁知,姜越越推门而出的时候,苗翘便追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是公司里来的电话,现在我在做销售,工作量很大,也要常常走动。”
姜越越截断她的话:“嗯,那你去忙吧,我要走了。”
苗翘看着姜越越的背影,嘴角噙着的笑顿时冷了下去。如果不是黄小娥让她来和姜越越说这些话,让她认命,她真的不愿意这么忍气吞声和这个千金小姐说话。前几天,凌少旸开门见山地说给黄小娥一笔钱养病,态度疏冷,末了和她们说了句:“不要再去骚扰我太太,否则,我真的没有最后一点立场再帮助你。”
他所谓最后的一点立场也不过是“怜悯”罢了。
为了母亲,为了生存,她还是低声下气和这位“正牌太太”道歉,吃尽她的冷面。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今天苗翘来找过我了。”
“哦?”凌少旸看她,嘴角浅浅的笑,“她没说什么让你难受的话吧?”
“反正我也没怎么听进去。”姜越越扒饭,“呆呆看了窗外熬过了十分钟。”
“那你为什么要去呢?”
姜越越抬眸看他:“想抓你的小辫子呀。”
凌少旸摇头:“不会,再不会有了。”
电视上在预告周三晚上的烟花大会。姜越越津津有味地看着,想起大二那年的烟花大会,凌少旸开车带他们三个小朋友去滨江大道凑热闹,结果她头上的一个发夹都被挤掉了,还是她最心爱的一只发夹。
“后天。”凌少旸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要去吗?”
“你有时间吗?”
凌少旸笑:“没有时间也得抽出时间,陪你去看,我想起来了,那年带你们三只去看烟花,结果子谦丢了只手机,小昕的钱包被偷走,而你头发乱糟糟的
,发夹都没了。”
姜越越瞪他,想起后来还是他亲手帮她扎好辫子。
也想起,那日华小昕说得一句话“凌大哥,你怎么有空,不用陪苗学姐吗?”凌少旸自然地说:“她窝在实验室看书,快考试了,哪像你们,整日玩闹,一个学期下来书都是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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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晚上,姜越越先到市中心的烤肉外卖店买了些熟食还有啤酒,然后拨电话给凌少旸:“东西买好了,来接我。”凌少旸“嗯”了一声。
过了半个钟头,凌少旸还没来,姜越越又拨电话过去,他顿了很久,说了句:“越越,我有些急事,估计还要二十分钟。”姜越越看了看表,才六点五十,离烟花大会还有一个多钟头,索性回了烤肉店,找个位置慢慢等,肚子咕咕叫,实在忍不住,将买来的熟食拆开来吃,边吃边看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和一个极为年轻的小男孩在说话,那男孩面色局促,低头烤肉,又要时不时回老板娘的话,面色慢慢泛上两片红,想必是老板娘说了些调情的话。
姜越越八卦地看了一会,收回了眼。不知不觉中,东西都吃完了,凌少旸还没来,她又拨他的手机,这回是无人接听,顿时有点担心,歇了五分钟又打了一个,还是无人接听,又打,还是一样结果。
老板娘声音越来越大,和烤肉的滋滋声窜入姜越越耳朵。姜越越有些烦躁,走到门口,迎面吹了口大风,又开始拨电话,这回通了,只是电话那头一句晴天霹雳的话。
“姐夫!现在怎么办!”
姜越越一下子懵了,正好有两人说这话进来,她像是什么也看不见,手机吧嗒就掉在地上。
“对不起。”那人俯身帮拾起手机还给姜越越。姜越越回了神,扯出笑:“不客气。”完全是不搭界的三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3╰)╮
话说每年烟花大会真的非常拥挤,看完后就很落寞,幸好身边有妈妈和爸爸~
第四十一章 爱的离骚(1)
没多久,又来了电话,姜越越急速看了看屏幕,果然是他的电话,她控制了下情绪,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已没了苗翘尖锐的哭喊声,显得很空旷,凌少旸的声音传来:“越越?”
姜越越吸了口气,有种石头砸在神经上的窒息感,等到电话那头又一声“越越”传来,她才开口:“凌少旸,你又骗我。”
“越越,我立刻…”
“不用了!你别来管我!”姜越越直接关了机。
还看什么烟火,今晚多灿烂绚丽对她而言都是苍白一片。不想回家,不想找人倾诉,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姜越越一个人,双手插袋,沿着小马路走了很久,因为低着头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对方都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她只是点点头。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期末考试不及格,不敢回家面对父母,她也就是这样一个人走了一条巷子又一条巷子,还花了十块钱买了十串臭豆腐,吃到最后嘴唇都麻了。只是那时候她走路不会像现在一点方向感都没有,绕来绕去发现最终还是回到了熟食店门口,那老板娘和小伙子依旧在调情,小伙子的脸面若桃花。
大二的时候第一次去酒吧就是他带她去的,并很贴心地帮她点了杯酒精浓度很低的椰林飘香,修长的手轻轻将玻璃杯推到她面前,轻声道:“既然来了不喝酒没意思,喝这个,不辣。”那一刻,她顿时也是面若桃花。
少女总怀春,要是知道暗恋苦涩之至,知道后来的感情因他患得患失,跷跷板那端的“快乐”重坠,而“忧愁”居高临下,那第一眼还是不要喜欢上的好。
姜越越没有点任何酒,面前就静静地搁了杯凉白开,服务员上前礼貌地问需要什么服务,她想了想说暂时不用。她第一次来这样口碑不好的酒吧,迷幻的电子音乐,喧嚣的调情声,辛辣的烟雾缭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进来,在门口顿足不到一分钟,就跟着前面两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进来。结果,那两个孩子很快如鱼得水地喝酒,跳舞,搭讪小姑娘,而她手指摸着面前那杯冰冰的凉白开,垂眸,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进来。
有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上前明目张胆地凑过脸来看姜越越,她都置若罔闻。
不一会,就有人送过来一杯威士忌作基底的烈酒,姜越越摘下杯口的那颗樱桃放进嘴里咀嚼,再叼了一根吸管插到酒里像鱼吹泡泡一样咕噜咕噜玩起来。很快,一个矮小精悍的男人嬉笑着坐到姜越越身边,用一口不标准的国语试探:“小姑凉,乃一个人奥?”姜越越侧头看了看他,光头男,身高应该不到一米六五,皮肤很白,戴了一副黑色无片框架眼镜,听口音好像是个香港人。“小姑凉,乃一个人奥?”又重复。
“我不是小姑凉。”姜越越晃了晃手,才想到没戴结婚戒指,又摆了摆手,“哦,忘带戒指了。”
光头男耸肩膀笑了笑,觉得她开口说话表示愿意搭理他,便进一步搭讪,见姜越越没有打断他便开始有些胡吹海塞,说自己在香港有两套别墅,一套在比华里山,一套在清水湾,还有私人游艇,初夏时出海很好玩,现在在内地投资做珠宝生意,有个叫“哈迪亚”的品牌就是他开创的…
“小姑凉,乃的手又白又滑,很适合戴我们的珠宝。”光头男又凑近姜越越一寸,粗糙的手很自然地覆盖在她手上。姜越越立刻重重地抽出自己的手。
光头男呵呵地笑了笑,有些用力地又拉回姜越越的手:“偶还会看手相,很会的,帮乃看看乃的爱情运。”边说边在姜越越的手背上捏了捏。姜越越蹙眉,顿时起了阵鸡皮疙瘩,抽回自己的手,插进裤袋里。可下一秒,光头男竟恬不知耻地又将手按在姜越越背上,细细滑动,有些摸索性地按在她隔着衬衣的内衣扣子上,很轻佻放肆地打圈圈。
姜越越一阵恶心,猛地站起来,身体先于意识,想都不想就将那杯他送来的酒泼在他脸上。
光头男惊愕了几秒后,强扯出一抹狼狈的笑:“小姑凉,要玩得这么重?没事,偶们慢慢来,反正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姜越越指指吧台上那面大镜子,淡淡道:“大叔,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再过来。”
光头男最后一抹残笑瞬间褪尽,边上有人开始窃笑,他失了面子,肾上腺素上激,本能地举臂对着姜越越就是一个耳光。那耳光落在姜越越左脸上,立刻耳朵起了嗡嗡声,眼睛像是看到了无数颗小星星,尖锐过后是一种又麻又钝的痛,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右脸又同样被挨了一巴掌。
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也不是什么幸事,至少现在,压根不知道作何反应,姜越越脑子里一片嗡嗡响,脸是火辣辣的,手心却是如冰冻,她想着要不要搏一搏,拼死和这个光头男杠上。
但很快那光头男就发出响声喊痛,整个人倒在地上骂爹喊娘…当然不是姜越越放倒他的。
往往这时候总会出现一幕英雄救美,只是这“美”今晚很狼狈,而这“英雄”也不是美人倾心的。
邵柏屿像头发怒的兽快冲过来,第一拳将光头男的眼镜框砸下来,第二脚击向他的膝头,第三脚就踩在他的腹部,很利落地收拾了这个油头粉面的流氓。
抽出皮夹里的纸币搁在吧台上,邵柏屿伸手攥住姜越越的手腕,拉着她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不知道这里又乱又脏,迷药,摇头丸,大麻
都有,你一个女人就这么不怕死地进来?”邵柏屿一出去便狠狠质问姜越越。
“你也不是在这里吗?”姜越越平静地反问,“你就不怕迷药,摇头丸和大麻?”
邵柏屿冷脸:“我是男人,来这里可以自保,而你没这能力。”
姜越越低头,发现手还被他死死地攥住:“好了,先放开我。”
邵柏屿慢慢地松开了手,姜越越的手腕上立刻浮上几道红红的横纹,要知道他刚才的力道足以将她的手腕扭下来。
“我一个朋友在里面工作。”邵柏屿收敛了怒容,慢慢解释,“是男的。”
姜越越想也不想便笑:“我也是。”
邵柏屿的脸又立刻冷下来:“越越,别开玩笑,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以后就算想喝酒找个安全的酒吧,千万别来这里。”
姜越越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好,谢谢你的劝导。”
邵柏屿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试探道:“你一个人?”
姜越越点头。
凌少旸呢?邵柏屿差点冲口而出,话到喉咙处又吞了下去,柔声道:“我送你回去。”说着又轻轻拉起她的手,径直走到他的车边,打开门,拍拍她的背,不可拒绝般道:“上车,我可不允许你再逗留在这里。”
上了车,开了灯,邵柏屿才发现姜越越的脸颊肿得厉害,心像刚刚看到她被打时一样揪得紧。
“痛吗?”他克制不住,抬手轻轻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很肿?”姜越越反问,“有没有镜子?”边问边想起镜子不就在自己包里吗?真是糊涂了,脑子到现在还是迷茫一片,拉开包,掏出镜子,借光看了看,果然很肿,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是猪头翁。
邵柏屿在边上静静地看她照镜子,手搁在方向盘上,没有点要启动车子的意思,不知为何,就想在亮光下多看她一会。说是送她回去,但其实做不到那么大方像一个朋友似得将她送回她的“家”。
“送你回家?”邵柏屿轻声问。
姜越越想了想点头:“麻烦你了,我现在脑子很乱,可能一个人回不了家。”
“和我说什么麻烦。”邵柏屿嘀咕一声,便发动车子。
“你…”邵柏屿已经开了三个头,还是没将问题问出来。
“嗯?”这回她侧头看他,“什么?”
“凌少旸呢?怎么不在你身边?他放心你一个人到那么乱的酒吧去?”邵柏屿故作轻松,“越越,你不会是瞒着他偷偷去的吧?”
姜越越“嗯”了一声,点点头:“是啊,瞒着他偷偷去的。”
邵柏屿有些狐疑地看看她,终于是问出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偷偷去酒吧,被一个光头男恶心到了,泼了他一杯酒然后被他扇了两个耳光。”姜越越轻描淡写,尽量将心里的委屈压到最低。
邵柏屿正想再问,姜越越已经开口,语调很软很轻:“邵柏屿,你别问了,行不?”那么轻声细语,带着微微的哽咽,邵柏屿面色一顿,随即说好,打开音乐,放了首很轻缓的蓝调,姜越越趁机闭上了眼睛。
其实可以趁她睡着的时候带她去另外地方,只有他和她的地方,这个念头在一分钟里浮现在邵柏屿脑海里好几次,可最后他还是自动放弃了,她已经是别人的了,其实于情于理,他应该恨她,应该漠然她,而不是出手相救,此刻还细细地观察她的情绪。
“到了吗?”姜越越睁开眼睛。
邵柏屿回了神,轻咳:“没有。”
“你不会是在绕路吧?”
邵柏屿面上闪过一丝窘迫,马上退了下去,直接承认:“越越,我真的不想送你回家,这真的会刺激到我。”
“那你放我下车,我自己回去。”姜越越倒也“善解人意”。
“不。”邵柏屿立刻摇头,轻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去。”
到了天水苑,姜越越下车和邵柏屿道了谢。邵柏屿闷声不响,只是用力挥手,示意她快上去,离开他的视线。
邵柏屿倒车回去,开到花坛处便和凌少旸的车面对面地打了个招呼。凌少旸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口遇到这个人,眼里微微闪过一丝不解。邵柏屿瞬间笑起来,刻意笑得得意又傲慢,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露出这样的笑容刺激凌少旸,但看见凌少旸轻轻蹙起眉头,他心情立刻好了许多。
凌少旸进门便看见姜越越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水。她听到他的脚步声立刻抬头看他,眼神没有探究,没有疑惑,也没有询问的意思,就这样没什么温度地看他。
“越越,你的脸怎么回事?”凌少旸解着大衣的手顿住,他发现姜越越的脸颊又红又肿,好像是被人打过一样,快步走到她面前,正伸手欲捧住她的脸细细看一看,却被她挥手挡开。
“你在哪里?”她不绕圈子,直接问。
“越越,今天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他直接解释。
“又是苗翘?”她直接打断他。
凌少旸面色沉静,眉眼间是疲倦和无奈,轻轻点了点头:“她被一个客户欺负了,我们报了警。”
“我们”两个字从凌少旸口中轻轻吐出,却像一根最尖锐的刺扎在姜越越心窝上,她慢慢起身,露出最难看最牵强的笑容:“凌少旸,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也差点被欺负,要是没有…我也许就回不来了。”
“什么?”凌少旸一听心瞬间被揪起来,手摸上她的脸,眼睛直视她发肿的脸颊,低声而精准地问道,“越越,有人打你了?”
“对啊,你呢?你在哪儿呢?”姜
越越嘴唇颤动,心里告诉自己别在他面前掉眼泪,可当他手掌覆盖上她的脸颊,那温温热热的触感让她立刻眼眶湿润。
“越越,你和我说。”凌少旸看着她,“谁打你了?”
姜越越手颤颤的,想起刚才酒吧里受辱的那一幕,而这个男人他在哪里?他陪着别的女人,安抚别的女人,保护别的女人…别的女人,永远有一个比她姜越越重要很多的“别的女人”无孔不入,将她挤到角落里。
天下之大滑稽,真该清醒清醒,不论是他还是她。
凌少旸怔住,面上的凉水滴滴答答掉下来。
姜越越将手里的空杯子晃了晃,放回小几上,正眼看他,语气没了力气,像是悬在空中:“凌少旸,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谁是你老婆,你分不清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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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爱的离骚(2)
这个晚上凌少旸倒也很识相,主动将睡觉的地方挪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姜越越侧躺在床上睡不着,打开手机发现有四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的,几乎是隔了不到半分钟就来一个。虽然是迟了些,好歹他打过来了。
她下了床,轻轻走到客厅里。脚步声很轻,可还他像是一直处于清醒的警备状态,立刻睁开眼,起身,眼睛凝视站在卧房门口的她:“越越?”姜越越开了灯,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大衣,脚上的皮鞋都没脱,面色也没有半点惺忪。
“怎么不穿鞋子?会冻着的。”凌少旸走到玄关处俯身拾了双棉鞋过去,“穿上。”
姜越越摇了摇头:“你和我一样睡不着?那陪我说说话吧。”
两人像谈判似的,面对面坐在两端的小沙发。沉默很久后还是凌少旸先开口:“脸还疼吗?”
刚才已经用热水敷过,也上过药膏,现在没什么感觉,只是他一问,姜越越就感到那阵钝痛又密密麻麻地袭上来。现在清醒多了,觉得去酒吧真是个自虐的事儿,但人受了大委屈就想自虐,像是可以换来心疼,其实是不靠谱的,自己都不心疼自己了,还指望谁心疼你呢?
“凌少旸,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他的声音在凌晨一点,显得非清醒,沉静。
姜越越苦笑:“后悔和我结婚。我刚才想了想,你同意和我结婚的原因,想来想去也就这几个,一,你同情可怜我,二,你也到了结婚年龄了,觉得我不太讨厌,或者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于是就凑乎了,三是,你想摆脱过去却又觉得不容易,于是找个人陪着你,分散注意力。”
凌少旸微微一怔,随即低头轻轻笑了一下:“越越,你从哪里总结出这三个原因?”
“如果不是,那你说,第四个是什么?”姜越越反问,眼睛一直看着他。
“我喜欢看着你,喜欢和你在一起,也想保护你,疼爱你,当时就是这些纯粹地想法,没有其他的。”凌少旸说,“我承认,很长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很孤独,对感情都收敛起来,慢慢地,觉得这样是不应该的,人总该往前看。越越,我知道我的过去你也许很难释怀,但我一直在努力,想让你开心,让你快乐。”顿了顿,又说:“今晚的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一直在努力?”姜越越觉得这话很苦涩,像是曾经和父母,和数学老师保证,我会努力的,努力考好,一直在努力是多么不情愿,多么艰涩的一句话,“如果我说,我不想等你努力了呢?”
“什么意思?”凌少旸问,搁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姜越越低下头:“觉得很讽刺,做老婆的还要等做老公的一直在努力,小心翼翼配合,
整日诚惶诚恐,害怕别的女人取而代之。凌少旸,你不觉得讽刺吗?”
凌少旸不说话,静静地听她说,眼睛刚才凝视着她的眼睛,现在她低下头了,他的眼睛却没挪过位置,看着她的垂挂下来的刘海。
“其实也不能完全怨你,我是自作孽。”姜越越低声,“输不起还要玩。我承认自己是个让人讨厌的人,有时候想法太天真,做事很愚钝,像高三的时候每天熬夜做数学卷子也就一个及格的成绩,像…像受到天大的恩赐一样和你结婚。”
“你或许是有那么一些喜欢我,而我也曾自欺欺人地觉得你的一些会慢慢多起来。”姜越越抬头,对着他的眸子,“现在看来,很难。”
“凌少旸,我开始计较了,我计较你为什么会爱她那么多,爱我那么少,我嫉妒她,但不敢说出来,因为一个嫉妒的女人不是可爱的女人,我想你不会喜欢一个会嫉妒的女人,你喜欢的顶多就是那个看起来傻傻的,不在乎那么多的姜越越,可以让你很安心地将一半情绪用在缅怀,回忆…总是不是我身上。”
“越越。”凌少旸开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心里藏着这些想法?”
“你也不和我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姜越越苦笑,“而且说了你多半会以为我在无理取闹,嫉妒一个已经不在的女人,生气你为什么要那么尽责地帮助她的家人,剥夺你最后尽善弥补的机会。”
“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你的眼睛里,心里还有她。”姜越越吸了口气,郑重道,“或者说,我讨厌她,讨厌她的妹妹还有她的母亲,全部都讨厌。”反正话说出来了,不如将之说得最彻底,最幼稚,最不通情理。
“这就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凌少旸面色越来越沉,灯光下他的面色终于呈现出一种极重的疲倦,疲倦到轻轻拉开一抹笑都觉得有些吃力:“越越,你会离开我?”
“如果你一直这么下去,我不会陪我耗费时间。”姜越越看着他,“凌少旸,你自己说说,你让我失望多少回了?一次又一次,就算不全是你的错,但你总有不妥的地方,如果你爱我,你不会行事那么粗糙,让这些事一件又件地刺到我。”
“你如果珍视一样东西,觉得是你的宝贝,你会谨慎很多。”姜越越指出,“事到如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没有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明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很脆弱,很经不起折腾,还要一次一次地去折腾,再浓的感情都会有罅隙,何况我们这样的?”
“你会离开我?”凌少旸手指按上了自己的额头,沉声问,“会呢?不会呢?”
姜越越像被抽了力气一样,垂眸想了很久:“我不知道,要说舍不得,现在还是有,但下一刻,又也许舍得了。”
“那我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呢?”凌少旸看她,眼睛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神色,像是羁绊,像是侵占,“越越,我不会让你离开,任何形式都不可能。”
“于是,你是个无赖?”姜越越反问,“那句很难听的话怎么说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头都不愿落下?男人都是这样的?”
“无赖也罢。”他声音依旧沉静,只是尾音渐渐消下去,“越越,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你凭什么?”她问,“凭你笃信我喜欢你是个万年不变的真理?”
凌少旸顿了顿,又恢复了陈述语气:“越越,今晚是个意外。我的保证不会变,不会再和她们有联系,至于我们,我们不会分开,这不影响我们。”
“于是,维系我们生活就是自欺欺人四个字?”姜越越自嘲地笑,“其实自欺欺人也没那么坏,至少别戳穿我,可是,凌少旸,你今天将我们之间的那层薄纸戳穿了,没了遮羞布了,再让我自欺欺人,很困难。”
“你和我一起快乐吗?你不喜欢做生意,你不喜欢我,你的生活都是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不累吗?”姜越越起身,“你都是靠责任,义务在维系生活,你真的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