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穆一弦先打开冰箱，拿了几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示意她随便吃。然后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上拎着一个琴盒。
在此之前，韩槿葵受温恬的影响，想了好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他是要给自己拉小提琴。
此刻她坐在沙发上，见穆一弦珍重地打开琴盒，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试了试音准。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客厅中灯光明亮，给他周身都镀上一层纯洁的光，连发丝都神圣。
韩槿葵有点脸热，觉得自己心里那些想法，把这个男孩子给亵渎了。
穆一弦去年在台上，面对全校师生时都没怯场，此刻被韩槿葵一人凝视着，血液一个劲儿地往上涌。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微笑着对韩槿葵说：“我拉小提琴给你听好不好？”
虽然他只穿着简单的毛衣长裤，但周身散发出的光彩，不亚于他穿着礼服，站在聚光灯下。
韩槿葵双眸透亮，嗓子微哑，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她听到自己温柔地说。
穆一弦笑起来，俊美逼人。生怕在韩槿葵面前表现不好，他还打了个预防针：“我很久都没拉过了，要是拉错了，你不要笑话我。”
她轻笑出声：“我又不懂音乐，你就算是拉错了，我也听不出来啊。”
“……”说的好有道理。
没有给自己报幕，穆一弦缓缓闭上眼睛，拉起琴弦。悠扬的音符，溢满了周围的空间。
他唱歌的时候，能吸引人的全部目光，拉小提琴的时候也是一样。
和去年在元旦晚会上不同，这次他演奏的是一曲她从来都没听过的曲子。可就算是没听过，她还是察觉得到，整首曲子里洋溢出的幸福和浪漫。
她有些躁动的心，一点点平复下来，身体也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只是目光，还萦绕在他的身上。
穆一弦也慢慢睁开了眼睛，就像是沉睡的精灵在春天苏醒，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更为深邃。
他沉浸在音乐中，缓缓看向韩槿葵。目光相碰时，又倏而一笑。
她从不否认音乐有着强大的力量，尤其当演奏的人，还是她喜欢的男生时。
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那倾注了他深情的音乐，从她的耳畔，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心灵，感动得她有些鼻酸。
一曲只有几分钟，当音符停歇，她还没有回神。
穆一弦庆幸自己的基本功还在，没有出错。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期待地问韩槿葵的：“怎么样？”
她如实道：“明明不是悲伤的曲子，却听得我有点想哭……它叫什么？”
穆一弦启唇：“《Home》。”
韩槿葵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由衷地道：“真好听。”
穆一弦被她夸的有点脸红：“你喜欢就好。”
韩槿葵听上瘾了，眼巴巴地问：“你还会拉别的曲子吗？”
“会的，你想听什么？”穆一弦手心有点出汗，总觉得自己有点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她思索片刻：“一时也想不起来，不然……你就把刚刚那首曲子，再拉一遍吧？”
穆一弦欣然应下：“好。”
这天晚上，她坐在他家的客厅中，听他一遍遍演奏浪漫的乐曲。等他送她下楼，已经快十点了。
道别后，门缓缓合上。韩槿葵那强撑出来的淡定，瞬间被喜悦所代替。
她找出林景峰的微信，给他发消息，郑重地说：“谢谢你。”
林景峰很快回复：“好好说话，你这样我不习惯。”
韩槿葵：“滚。”
“……话说你谢我什么？难道是小王子真的给你准备惊喜了？”
“嗯。”
“是什么？”他好奇极了。
“他为我拉了小提琴。”
“啧啧，学校那些盼着他上台表演的女生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酸死了。”
“哈哈，我还录像了。”这次是用她自己的手机录的。
“给我看看。”
“不给。”
“……你也太小气了吧！真以为我愿意看啊！喜欢他的人又不是我！”
韩槿葵毫不留情地骂道：“你这种没人喜欢的单身狗懂个屁。”
林景峰简直快哭了。好好地聊天，怎么还歧视上我了？不想再理这个浑身都是恋爱酸臭味的女人，他撂下手机就去玩游戏了。
韩槿葵美滋滋地躺倒床上，一遍遍看她录下来的视频，嘴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
哎呀，怎么就能这么帅呢，每一帧截下来都能当壁纸了。
越听越喜欢这曲子，她就按照名称搜索起来，可是叫《Home》的歌太多了，她耐着性子，一首首地往下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凌晨时，总算是被她找到了。
《Home》，演奏者 Vitamin String Quartet。她又把名称复制到浏览器中搜索了一番，一个个词条地往下看。
然后她才知道，有部剧中的角色结婚时，背景音乐就是这个。难怪她听的时候，就觉得幸福浪漫。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喜欢呢。
……
头天晚上也不知道她是几点睡的，第二天醒来，都已经快八点了。要知道，她在学校的时候，早上六点都起床了，今天还算是睡了个懒觉。
摸出手机看了看，穆一弦给她发了消息：“我买了早饭，你要吃点吗？”
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她不饿，但是想见见他，便回复：“吃，但是我刚起床。”
穆一弦秒回：“那你先洗漱，我半小时后到。”
“上午就在家里写作业？中午去吃那个儿童套餐？”
“行。”
“那下午做什么？”
“我想去剪个头发。”
韩槿葵回想了下，他的头发的确是有点长了，抱着枕头懒洋洋翻了个身，她戳着屏幕：“我也去。”
结束聊天后去洗漱，然后开始挑衣服。怎么说这也是和他的第一次约会，马虎不得。
她很想穿裙子，但是外面那么冷，她又怕冻腿。最后她找出了两条白色的棉裤，放在一旁，等出门的时候再穿。
半小时后，他准时上门，手上拎着给她的早饭。
韩槿葵穿着长袖长裤的浅色睡衣，笑吟吟地说：“早呀。”
“早。”穆一弦把早饭递给她，站在门口，慢吞吞地解着围巾，又把围巾规规矩矩地叠起来。
看他双眼都要黏在围巾上了，韩槿葵有点失望地想，这人竟然对她的睡衣装扮一点都不感兴趣。
吃过早饭，又专心学了一会儿习，快到中午的时候，韩槿葵进卧室换衣服。
她都拿起那两条棉裤了，后来又觉得实在羞耻，一阵脸热地放下，最后也没穿成裙子。
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跟穆一弦一同出了门。他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见她眉目如画。
昨晚下了雪，今天气温很低，穆一弦做主没等公交车，而是叫了辆出租。
给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她坐进去后，穆一弦也进来，坐在她身边。
“东西带了吗？”
韩槿葵从口袋里掏了掏，举起一张券给他看：“你的玩具，我怎么会忘呢。”
“小葵！”穆一弦不满地转开了头。
韩槿葵用手指戳他的背：“小王子？生气啦？”
他面对着车窗，嘴角笑意渐浓：“没有。”
“那怎么不理人呀？”
侧头与她对视，没几秒钟，又败下阵来。他轻轻地捂着自己的眼睛：“你别这么看我。”
韩槿葵扯着他的袖口，让他把手放下，漂亮的小脸靠近，似笑非笑：“那你也应该捂着我的眼睛呀。”捂自己的有什么用，哈哈。
穆一弦一愣，不吭声了。
距离那家店还有一段路程，韩槿葵把蓝牙耳机拿出来，递给穆一弦一支，让他听。
他很快就分辨出，这是昨晚他演奏的曲子。
“你找到了？”红晕悄悄爬上脸颊。
“嗯啊。”韩槿葵有些得意地逗他，“等我以后举行婚礼，我就用这首曲子。”
轰，他的心房像是被她用中重炮轰开，热浪滚滚。不需言明的窃喜，爬上心头。
他知道这首曲子出自哪里，自然也清楚她言辞中的暗示。
韩槿葵指尖在自己的耳垂上点了点：“就是，得先有个男朋友，才能结婚。”
穆一弦那一瞬间，就差点大喊了：选我！我可以！
顾及着有司机在，才没吭声。
韩槿葵瞥他一眼，心说，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又一次被韩槿葵撩到腿软，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付钱后，连忙下了车。
中午这个点，快餐店里人很多，推门就听到音乐伴着熙攘。两个人一起排队，男帅女美，店里频频有人看过来。
轮到他们时，把餐券交给店员，韩槿葵还认真地选了选套餐中的玩具。
“你是想要这个小恐龙还是想要小熊？”
穆一弦算是明白了，玩具梗就过不去了。最后他认命地说：“小恐龙吧。”
取餐后，他们就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儿童套餐里面也就是汉堡，炸鸡，饮料这几样。不同的是，他们的汉堡比正常的要小一圈，上面还插了个小彩旗。
穆一弦还好，韩槿葵的气质，这这家店真是格格不入。她盯着餐盘中的汉堡看了半天，忍不住笑：“还真的挺童趣的。”
“是啊。”穆一弦等她看够，先帮她摘掉彩旗。
她并不爱吃汉堡，可和穆一弦在一起，喝凉水她都觉得甜。心情不错地扒开包装纸，咬了一口。
里面的沙拉酱顺着汉堡边缘流出来，不仅沾上她的手指，她唇边也有。
穆一弦也刚咬了一口，嘴巴鼓鼓的，连忙放下手上的汉堡，抽了张纸递给韩槿葵。
她手上还捧着汉堡，皱着眉不知道怎么接，穆一弦下意识就把纸贴上了她的嘴角。
透过薄薄的纸张，她敏感的唇，瞬间感受到他手指温热的触感。她没想起来躲，抬眼定定地看他。
和惯常的淡然不同，表情凝视的样子，略有些呆萌。
穆一弦也发现不对劲儿了，但他手都伸出去了，不好拿，也不想拿回来。来回擦了两下，把嘴角边的沙拉酱擦干净，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自然地道：“好了。”
她从刚刚开始，就没把目光挪开，他通红的耳尖，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嗯……”
她把汉堡放下，又从手边拿起一张纸巾，慢慢地擦着手指。店里还是那么嘈杂，他们谁也没讲话。
本想和他开开玩笑，问他害羞什么，可她自己的脸都热热的，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穆一弦心如乱撞，有太多话想对韩槿葵说。
嗓子有点发干，他喝了口可乐，鼓起勇气看她。“那天你问我，为什么要亲你……”
韩槿葵擦手纸的动作，总算是停下来了，只是还低着头。她紧张地咬了咬下唇，脸上红晕更浓：“嗯。”
“我想，是因为喜……”
身后冷不丁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打断她的话：“爸爸咱们坐那边！”
随后，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响起：“好……穆一弦，韩槿葵？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闻言冷不丁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牵着个小女孩的高大男人，不是他们班主任又是谁！
强哥是这家店常客，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吃的是儿童套餐，先一步笑了出来：“我上次给你们的奖励，你们拖到今天才来吃啊？”
严格来说，这也算是韩槿葵和穆一弦的约会了，气氛正好的时候，却碰到了班主任，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穆一弦心想，刚刚的事，强哥看到多少？
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成功表白了，怎么被班主任给撞上了呢！他懊恼极了，觉得自己就不该带韩槿葵来这家店的。
韩槿葵率先反应过来，大大方方地回答强哥的话：“嗯，再不吃都过期了。老师，您也带女儿过来吃饭呀？师娘呢？”
“对，她每周都吵着过来。你师娘在家呢，还有卷子要批改。”一楼都是小桌子，只能坐两个人的那种，强哥把女儿安置在旁边的位置上，和他们隔了一个过道。
有老师在，两个人别说是搞什么小动作，就连对视都不大敢了。
强哥长得五大三粗，女儿却是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坐下后，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往韩槿葵和穆一弦身上瞄。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这会儿却柔声细语：“爸爸，哥哥和姐姐，吃的是和我一样的套餐哦。”
“嗯。”
“哥哥真好看，像洋娃娃一样。”小女孩赞叹道。
强哥把餐盘往她那边推了推：“吃饭。”
小女孩充耳未闻：“姐姐也好看，我想和姐姐一起坐。”
穆一弦试探着问：“那你和我换个座位？”
强哥连连摆手：“别麻烦了。说起来，这次月考成绩出了。”
穆一弦&韩槿葵：不是吧，好好的约会，难道要变成□□大会？
强哥只给女儿买了套餐，他一边招呼韩槿葵他们继续吃，一边叨叨着月考的事。
“……英语成绩是最先出来的，韩槿葵你这次上110了，进步虽然大，但还是要继续努力啊。穆一弦的数学低一点，才130出头……”
嚼汉堡如同嚼蜡，强哥说的唾沫横飞时，两人对视一眼，又无奈一笑。
虽然氛围被破坏了，但看强哥的反应，应该是没发现他们两个在偷偷约会的，也算好事。
吃好后，四个人从餐厅门口分开，强哥一边牵着女儿的离开，一边说：“哥哥姐姐成绩都特别好，你也要向他们学习……”
女儿仰着头，认真地说：“爸爸，我不想学习，我想像姐姐一样好看。”
强哥心说我和你妈妈又没人家那种颜值，揉揉她的脑袋：“这个有点难。”
女儿失落了一下，很快又问：“那我能让哥哥也对我好吗？”
强哥没多想：“大家都对宝贝很好的。”
女儿开心地笑起来。爸爸取餐的时候，她都看到了，那个哥哥给姐姐擦嘴！
……
穆一弦和韩槿葵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走了很久，彻底见不到强哥他们的身影时，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刚刚我还以为被发现了。”穆一弦笑着说。
两个人在步行街的岔路上，主路上商店林立，身边的行人不多。
外面有些冷，韩槿葵把手插在口袋中，抠着里面的布料，直白地问：“被他发现什么？咱们两个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
穆一弦眨了眨眼：“……我想做来着。”
韩槿葵猛地瞪大了眼睛，以为她幻听了。
往常都是他逃她追，今天反过来，他沉着地一步步来到她身边。
身后是一家网红花店，透明的玻璃窗下部，连接着奶白色的墙壁。韩槿葵就靠在玻璃上，余光能扫到店里面各种各样的鲜花，身前则是穿着黑色羽绒服，清瘦挺拔的男孩子。
她没有退路，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穆一弦深邃的碧眸紧紧地凝视着她，认真地说：“上次我不是故意逃走的，对不起。”
“没关系……”她觉得此刻的穆一弦有点危险，声音渐小。
“你明白昨天那首曲子的含义，对吗？”
她鲜少被这样压制，怯生生地点点头。
耀眼的男孩，明明很害羞，却还是灿然一笑：“虽然你明白，我还是想再说一遍。”
“韩槿葵，我喜欢你。”
第三十八章 38朵葵花
天高气爽， 白雪暖阳， 冬风裹挟的不再是雪花， 而是粉色的花瓣。
它们打着璇儿，扣开心门，为贫瘠的心田， 铺上一层梦幻的花海。
韩槿葵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贪心地不愿错过他的每个表情。
他说的话， 一遍遍回响在耳畔， 冲击着她最后的自制力。
她并不意外他的表白， 可她本以为，他那么容易害羞， 最先将喜欢诉之于口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想着想着，她便笑了起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喜欢的男孩子， 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勇敢。
她很庆幸，在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这样一个人。被他的温暖和阳光所感染，欣赏他的单纯和善良， 同样也赞叹他的强大和聪慧。
他用润物细无声的感情， 把她一点点拉出深渊，让她蜕变成更好的自己。
穆一弦表白后， 一直在等韩槿葵的回应。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短短几秒的对视， 在他看来，好像是几年那么漫长。
那股子压都压不下去的害羞劲儿又来了，别看他还倔强地站在原地，其实双腿已经无数次发出了逃跑的预警。
好在他用残存的最后一点自制力，阻止了自己。一张脸彻底烧红，衣服下面的皮肤也好不到哪去。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没办法呼吸了，最后垂着脑袋蹲在了韩槿葵的面前，像是在种蘑菇。
韩槿葵见状一愣，偏头叫他的名字：“穆一弦？”
他抬起两只手，分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恨不得消失的模样，小声嘟囔：“你别叫我。”
韩槿葵皱了皱眉，心里有点慌：“你不是要后悔吧？”
穆一弦只是轻轻地掩着耳朵，所以把韩槿葵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马上抬头，一双碧眸水汪汪的：“没后悔。”三个字，还说的挺大声。
“那是为什么……”话说到一半，韩槿葵反应过来了。
她先是一愣，像是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能有男孩子这么可爱，然后捂着肚子，轻轻笑了起来。
她的少女音很好听，笑起来银铃一般。用脚尖轻轻戳戳他的鞋子，韩槿葵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哪有你这样的，表白完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先害羞上了。”
是的，穆一弦就是害羞。让他完完整整地说出“韩槿葵，我喜欢你”几个字，已经耗光了他的全部气力。
想想他前几次都被撩到逃跑了，韩槿葵也不意外现在的反应，就是觉得太有趣了。
穆一弦蹲着转了半圈，把后背对着韩槿葵。
他就是害羞怎么样！心脏好像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脑子混浆浆的，忍不住自己吓自己，心跳怕不是都飙到180了吧？
韩槿葵绕到他面前，他就再转，反正怎么都不肯面对她。
最后她也恼了，双手摁着他的肩膀，不准他再动。然后给他直接推得靠在了花店的墙上。
“喜欢蹲着是吧？那我陪你一起。”韩槿葵勾唇一笑，索性也蹲了下来，两个人膝盖顶着膝盖，她摁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抻平。
这个姿势，就像是他整个人都被她给圈起来一样，吓得他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
韩槿葵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再跑掉了，笑眯眯地说：“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跑。”
穆一弦下意识做出了吞咽的动作。小葵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像是个女恶霸。嗯，很好看的、勾勾手指他就愿意过去的那种。
“我不跑。”大概是脸太红了，他放弃捂耳朵，改为捂脸了。
上次篮球赛，剧烈运动后，他的脸都没这么红，可想而知现在到底是有多不好意思。
韩槿葵越看他这样，越喜欢，抬高精致的下颚问：“你和我表白后，难道不想知道我的想法吗？”
穆一弦双眸凝视着她，睫毛颤了颤：“我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
韩槿葵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他心想，这难道还要给出理由来吗？
“就……你总是撩我，有时还欺负我。我没见你对其他人这样。”
韩槿葵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穆一弦也因此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总不能是猜错了吧？可她给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多了啊。
终于，她绷不住，笑了起来。
“嗯，我们小王子，怪聪明的嘛。”她悠悠地表扬着他，“那你说，我该给你点什么奖励才好呢？”
像是万千烟花在心中骤然炸响，穆一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他就知道，小葵一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有什么比互相喜欢更美好的事情呢？对于这一刻的他来说，没有！
“我不要什么奖励……”穆一弦喃喃道。
“那可不行，”她倾身靠近，像是魅人心魄的妖精，吐气如兰，“你闭上眼睛。”
穆一弦听话地把眼睛乖乖闭上，他猜测，韩槿葵是要亲他了，嘴角一个劲儿地上扬。
其实他也想亲小葵，又有点不敢。上次亲手指，已经是非常情不自禁才做出的事情了。
韩槿葵凝视着他，目光从眉峰到高挺的鼻梁，到弧度优美的粉色薄唇。然后向上，又落回在他的眼睛上。
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闭眼睛了，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轻轻地一颤一颤。
她靠近时，他同样感受得到，明明还没触碰上，嘴唇却有点酥酥麻麻的。
然后，他就察觉到了有一股清风吹在了他的眼睛上。他抬起眼，韩槿葵已经退开了，正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盯着他。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这个睫毛精。”还真能把他的睫毛吹动。
穆一弦蹲在原地，腿有点软。他望着逆光的女生，把她一颦一笑镌刻在心底。
他想，自己是彻底完了。明明没亲成，他却已经沉沦。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下午两个人是要一起剪头发的，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她刚伸出手，把穆一弦从地上拽起来，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韩靖远。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当着穆一弦的面，把电话接了起来：“爸爸。”
韩靖远有些生气地问：“你怎么搬出去住了？”
她冷笑：“我房子都找好两个多月了，你才来问我吗？”
韩靖远被她噎了一下，态度更差：“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韩槿葵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大概是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韩靖远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派司机去接你，回来再说。”
她如果拒绝，那边肯定会通过其他方式把她带回去。心累地说了个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抱歉地看着身边的男生：“我爸爸找我有点事情，今天下午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去剪头发，好吗？”
穆一弦有点无奈，怎么觉得韩槿葵跟哄孩子似的，而且他一个大男生，剪个头发而已，本来也不需要人陪。
“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你现在就要走了？”经过刚刚的事，他其实很不舍得她，但如果她家中真的有什么急事，还是回去处理比较好。
“嗯。”
“那我送你到步行街入口吧。”
两个人走到入口的时候，接韩槿葵的车子也到了。她站在车门旁，不舍地朝着他挥挥手。
“小葵……”他说，“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车门关上，没多久，车子就彻底驶出了他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身往回走，一边回想他表白时的样子，一边笑。
小葵说，她也喜欢我呢！那我们这算不算是已经在一起了呢？
出神地在步行街上漫步了半个小时，韩槿葵那边的消息到了，说她已经到家。
穆一弦回复了个“知道了”后，才想起来他还要剪头发。
旁边就是一家理发店，他进门说了诉求后，先去洗头，然后坐下和理发师沟通发型。
因为想着韩槿葵，他心不在焉的，理发师滔滔不绝，他只偶尔嗯上两声。
“好！那我就这么剪了啊！”
过了十分钟，理发师问：“这样行吗？还用不用再短点？”
穆一弦目光发直，想着韩槿葵是怎么吹他睫毛的，理发师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往心里去，只腼腆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