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他要做的应该是回京成亲,可是,他攥紧的拳头上骨节泛白,青精暴露。
路漫离,这个女人他要亲手捉回来。
聪明一世的顾宗训,却在短短一日内错估了两件事,一是肃慎人伪装的本事,二么,就是漫离他们一行人的速度。
照顾宗训的想法,他们一定驾着马车飞奔赶往玉龙,以期能早一刻出关。呃,照说吧他这想法也没错,漫离他们的确是这么做的。可问题是,他们一行人拖家带口的,到了饭点总得停下来吃个饭吧歇口气吧。
最要命的是,小艮从来没坐过么般飞奔的马车,再加上刚吃了饭就上车,跑了没一会,她就吐得稀里哗啦了。虽然老郑妈一个劲的说没事,
可是漫离看着艮儿那苍白的小脸,还是决定在附近的小镇店上歇一歇。
因此到得傍晚,他们才赶了三分之一的路。吃晚饭时,他们又不得不找了处背风的地方歇脚,俞鸿皱着眉道:“这样不行,照这个速度咱们一定出不了关,不然石头你带着嫂子同布和他们先走吧。”
“不行”漫离想也不想地反驳,:“我决不会丢下你们的”
俞鸿急道:“只要你们出了关,咱们还能出不去么。”
漫离一双利眸盯着俞鸿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话音未落就听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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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兵分两路
091、兵分两路
陈日新一路飞驰,远远地看到前头的路边有火光,心里微有些起了疑,特地放慢了速度,那一群人里虽有几个体壮的,可另三个人却是老的老,弱的弱,小的小。陈日新本来就觉得漫离他们会那么磨蹭,再看到那老郑妈那几个人,疑心尽去,加了一鞭,速度立时就上去了,眨眼的
工夫一人一骑消失在夜色中了。
漫离他们从黑暗中走出来,神情凝重:“看来我们计划要改一改了,如今玉龙关我们是出不去了。”
俞鹏起身看了看官道,有些担忧地道:“咱们还是先避一避吧,只怕后头还有追兵呢。”
漫离也道:“是啊,反正也出不了关了,也就犯上不着急赶路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晚上吧。”
众人手脚利索地收拾了东西,才刚驾车走了没一会,顾宗训就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漫离他们在小林子里找了块空地升起篝火堆,两辆马车并排放在一处,勉强能挡一些风,亏得这天还不算太冷又有火堆,面且还缩在石头怀里,漫离倒不觉得很冷。
老郑妈已带着艮儿睡觉了,那一老一小还从来没这般赶过路,早累得不行了,漫离也是哈欠连天,可现在她实在不能睡,“布和大哥,难道除了玉龙关就没第二个出关的关口了么?”
“往西还有个剑阳关也是个关口,往那边走一来远,二来那边匪盗横行,实在是不大太平。如果只有俺们几个人,或许还能闯过去,可俺们又是老又是小的,太危险了。”
漫离还咬着牙苦思,俞鸿提议道:“即然这样,咱们就兵分两路。石大哥和石大嫂再加庆格尔泰走剑阳关那条路,布和大哥带着咱们还是走玉龙关。没有石大哥在身边,咱们要过关应该没甚么问题。”
漫离虽不想答应,可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她想了想道:“这样也行,但是顾家兄弟俩都见过一索和大鹏,他们得跟我们走。”
布和却担心道:“剑阳关那一路关里关外都险着呢,你们那么几个人怕是不成吧。”
漫离想了想,道:“那这样,布和大哥你把老郑妈他们带回去后,再到剑阳关接应我们,路程上赶得及么?”
布和皱着眉想了想,道:“你们慢些走,俺们快些赶应该没甚么问题。实在晚了些,你们就在吴家口等一等,那里还算太平。”
“好,就这么定了。”说着,漫离打了个大哈欠,道:“大家赶紧歇了吧,明朝一早我们各自动身。”
肃慎人钻了帐篷,漫离本来是想到那辆车上跟老郑妈挤一挤的,可俞家兄弟和一索硬要把剩下的那辆车让给他夫妻俩。说他们夫妻俩分别了这么久,怎么也该好好粘乎一阵。
其实边上围着这么些人,他夫妻俩能做甚么,不过是抱在一齐老实睡觉罢了。
时隔近一年,漫离又睡在马车里,同样还是缩在石头怀里,回想起过往的种种,瞬时间漫离的心就被甜蜜塞满外了,不由得往石头怀里钻了钻,“石头,你为甚么回来救我,我明明那么过份,甚至还写了合离书”
石大川拥紧了怀里人儿,几乎要把她揉进了身体里:“俺知道你是怕俺硬拼伤了性命,可是往后你再不准做这样的事了,俺宁可赔伤了性命,也不能丢了你。”
“石头——”漫离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小脸埋在石头怀里呜呜细哭。
石大川叹了声道:“明朝布和大哥瞧见你眼睛肿了,又要教训俺了。”
漫离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伸手就往他腰上拧去,却被石头握住了手:“阿离,俺们再不分开了。”
柔柔的月色透过车窗洒在石头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温柔,漫离微仰了脑袋,在他唇边落下一吻:“不分开,绝不再分开。”
当朝阳再次升起时,石头一行人已吃过了早饭,两拨人都准备好起程了,不放心的嘱咐道:“俺们没到时,你们千万不要硬闯。”
石头坐在车辕上道:“布和大哥你放心,俺不会乱来的,你也要小心保重,俺们先走了。”说罢,石头一抖缰绳,马车已向西而去。
看他们走远了,布和他们一行方才上路,因为不赶时间马车倒是走得慢慢悠悠,艮儿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看得好不高兴,一行有说有笑地向玉龙关行去,一点都没有逃亡的样子。
而顾宗训连夜赶路,倒是比老郑妈他们早了大半天到玉龙关上,顾宗庭见着自家三哥,那是万分的惊讶:“三哥,你不在京里等着娶媳妇,跑到这里来做甚么”
顾宗训绷着张黑脸,揪着顾宗庭就问:“石大川的画像是不是贴到了城门口了?”
顾宗庭连忙回说贴了,并且下了严令,见到此人格杀毋论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哥,这小子不是出关了么,怎么他还真不怕死又跑回来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顾宗训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一把揪住自家六弟的衣领,恨声道:“你还有脸说,你守得是甚么关,人家跑回来了劫了人,
你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宗庭被他训得实在无辜,他堂堂玉龙关守备,总不能天天上城门口盯着,看看姓石的那小子有没有进关吧。退一步说,就算自己把石大川的画像给贴在城门口,那也是不准人出关,哪有不准人进关的道理。
再则说了,他压根就没想过石大川还会再回来。
顾宗训发了一通火,总算冷静了一点,压了压心底的怒意,道:“我亲自到关上守着,估摸着他们他们马上就会到。”
顾宗庭想劝,可是张了张嘴,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自己三哥这会就是一只喷火的狮子,谁惹他谁倒霉。
顾家两尊大佛往关上一坐,可就苦了关口上那些当值的那些士卒了,和进出的商贾了。住在关口边,总会带着朝庭禁运之物,往常呢只要不是甚么军备上有用的东西,给守关的士卒塞点银子,那么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今朝倒好守备大人亲自坐阵,守关的士卒谁还敢收银子放人,于是乎也顾不得往日的情面了,逮到一个算一个。坐在关口边吃茶的顾宗训看了这情形,脸越发的黑了,瞪了眼自家六弟,压低了声音训斥道:“这就是你带的兵?”
关上士卒的这些小动作,顾宗庭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觉得这也没甚么大不了得,因此也没往心上去,可今天坐在这里,只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就拿了几十名贩运禁物的商贾,又当着他三哥的面,脸上不由得火辣辣,射向关口的眸光越发的怒意狂灼。
而那些士卒也不傻,看守备大人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原本好看的眼眸都要眯成了缝,知道他这是动了大怒了,于是乎查得更加的严苛了,可是他们查得越严,查出的问题越多,顾宗庭的脸色就越黑,他们看到黑脸就越加卖力的查。
于是事情就陷入了这么个怪圈,士卒们越是细致,顾宗庭脸就越黑,而士卒们就查得越认真。
布和他们赶到玉关前,发现出关的队伍都排成了一字长蛇阵,而且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透着不安,布和向前头一个中年汉子问道:“今朝这是咋了,查得这么严。”
那汉子唉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大早守备大人就着人在关上贴了张大大的官榜,过不多久又亲自到关上守着,这会已经拿了不少人了。”
布和皱了浓眉,探身向前望了望,那队伍可长了。如今车上的人虽然姓顾的都不认得,可是“做贼心虚”他总觉得不安。
顾宗训抬头看了看关口前长长的队伍,心里登时一惊,自己这不是打草惊蛇么,石大川看到这情形会上前才有鬼了,他俯到顾宗庭耳边低语了几句,顾宗庭又向身边的侍官嘱咐了两句,那侍官又走出茶棚跟关口上的小把总嘀咕了一会,出关的速度瞬间就快了起来。没一会就轮到了布和他们。
当时路怀清是把家里的两辆马车都贡献了出来,一辆用来截顾宗训,一辆用来跑路用,因此这会顾宗训虽然就在眼前,布和倒不担心被认出来。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车上,任由士卒挑了车帘察看。
那士卒挑帘往车里一看,不过是一个书生,一个老婆子,再加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顾宗训坐在关口边的茶棚里,因着角度问题,布和的大半身子都被马车给挡了,顾宗训所能看见的只是一双脚罢了。真真引起顾宗训疑心的,却是马车后的几名壮汉,他们虽然是中原人的打扮,而且也没排在一起,每人之前都隔着那么几个人,可是顾宗训就是觉得有些古怪。
原来俞鸿怕那么些大汉一齐挤在马车里会惹人怀疑,就让那几名肃慎人跟在马车后,混有人群里一个个的过关,他心里想着,玉龙关每日里进出关口的肃慎人不在少数,守关的士卒压根不会对他们产生半点怀疑。
就在顾宗训疑虑重重之际,那名士卒已放下了帘子,挥手道:“走
吧”
布和听得这一声,长舒了口气,向那名士卒抱拳道:“多谢军爷”谁想他心里一松,嗓门就大了些,这句话被顾宗训听得清清楚楚。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顾宗训心里蓦地划过道闪电,脑海登时回想起那两句话,“放咱们一马?你说梦话呢,现下该是你求咱们要不要放你一马吧。”
“他兄弟可是玉龙关的守将,你想结成死仇么”
顾宗训陡然站了起来疾声喝道道:“拿住他”
那名士卒没反映过来,布和虽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可也明白自己这是暴露了,他们肃慎人自小狩猎,临危的反应那是极迅速的,就在顾宗训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一脚踹开了那名士卒,缰绳一抖,想要硬出冲关。
然而关上的士卒虽然多年没打大战,可也时常会有个小磨擦甚么的,应急反应也还不错,布和的马车虽冲进了瓮城,可守在外城的士卒已在关城门了,布和心知身后边的门再关上,自己可就插翅难飞了,他一勒马缰,掉头就往瓮城外冲,堪堪冲出,他惊觉脸边杀气迫人,稍稍将身向后一仰,饶是如此颧骨上还被划了一道血红。
顾宗庭蹩了大半天的气,这下可算是找到发泄口了,闪着寒芒的枪头直往布和的要害处挑。这布和的工夫本来与他也就不相上下,可如今他人在车辕上,根本施展不开,况且顾宗挺还有士卒相帮,没用多久布和的左肩就被银枪戳了个大大的血窟窿。
后头那几名肃慎人纷纷加入战团,他们虽然勇猛可架不住人多啊,况且此时顾宗训已调来了弓孥手,布和他们已然没了半点胜算。
顾宗训心情大好,掸了掸衣上的浮尘,道:“漫离,怎么你还不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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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不分开
092、不分开
顾宗训志得意满,得意非凡的等着漫离从车里出来,可是他万没想到的从车里走出来的却是竟一名瘦弱的书生,和一名怀抱**的老妇。顾宗训脸色巨变,疯了似的地冲上前去,推开俞鸿一把掀开车帘,然而车厢内空空如也,连漫离的一根头发也没见。
顾宗训的拳头攥得格格直响,俊颜上一片狰狞,吓得艮儿直往老祖母怀里缩去。顾宗训好容易控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咬牙下令道:“立刻派人往剑阳光追去。”
言罢他转过来身,看着俞鸿三人森森冷笑:“把他们锁进囚车带着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办”
漫离他们一行人且行且玩,一路上笑语声声走得是极其的慢,大半天的工夫也还没出玉龙关地界,晌午时分在官道边找块背阴的空地歇下,石头和一索打猎采果子去了,只留了俞鹏帮着漫离升火。
两人才刚把火升起来,一阵急促的马蹄自远而来,二人抬眸看去,官官上尘土蔽日,俞鹏紧握了手里的柴刀。漫离心底渐升起不好的感觉。果然顾宗训一马当先奔到漫离面前。
“漫离,你这么大的人了还那么喜欢玩躲猫猫,来,乖了,跟我回家吧。”
顾宗训修长的手伸到了漫离的面前,脸上是温柔浅淡的笑脸,语调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孩。可是漫离心底却忍不住的阵阵发冷。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那张笑脸下的滔天怒火。顾宗训能追到这里来,布和同俞鸿他们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漫离极力的把俞鹏往身后拉,她连累的人已经不少了,决不能再加上一个。
看了眼顾宗训身后了卫队,漫离冷冷开口问道:“他们人呢?”漫离很明白这般面对面的硬碰,自己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现在她只希望布和同俞鸿他们平安,不然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顾宗训也不同她绕弯子,大手一挥马队散开,两辆囚车被推了出来,一辆里面关着布和他们,另一辆里则是俞鸿和老郑妈祖孙俩。俞鹏一见着兄长,叫了声大哥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漫离死死拽住。漫离的眸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见除了布和那几个人身上有些刀剑伤外,俞鸿、老郑妈、艮儿三个倒是完好无损,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跟你回去,你是不是就放了他们。”不是她不想挣扎,实在她不能挣扎,她不能拿着这么些人的性命去赌一场看不到胜算的豪赌。
顾宗训飞身下马,笑盈盈地行到漫离身边握起她冰冷的手,极是温柔地道:“那可不行,他们走了你会孤单的,所以我想他们还是留下来陪你的好。”
布和在囚车里大叫:“你一个大男人这般逼迫一个女子,也太不要脸了——”他话未说完,边上一名士卒就用长枪的枪杆狠狠朝他左胸的伤品捅去。
布和痛得闷哼了声,肃慎人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且他们生性倔悍,高压手段的压制反倒激起他们的血性,一时间骂声如雷,那些士卒纷纷用枪杆下死劲地往里捅,可士卒捅得凶,他们就骂得越大声。
漫离紧咬着牙根硬逼自己看着眼前和一幕,阳光下囚车里鲜血淋淋,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样的人情要她用甚么去偿还她呆立在阳光下,唇色惨白,她只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会害了他们的性命。而石头和一索很快就会回来,顾宗就也许会为了留住自己不去为难这些人。可是石头,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攥紧成拳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漫离轻吐出胸口浊气,缓言道:“好,我现在就跟你走。”她只想尽快离开,这样至少还能保住两个人。
顾宗训却悠悠笑道:“急甚么,你都不同石兄道个别么”
他不打算放过石头
漫离被这个认知吓丢了魂,猛然抬眸望向他的笑脸,好容易才稳住自己心神,冰冷的眸光如钉子般钉在顾宗训的笑脸上,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别逼我恨你。”
一直以来,漫离虽然不喜欢顾宗训却敢恨不起来,毕竟他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可是他若伤了石头,漫离不敢再往下想,只是觉得一股冰水直灌进心里,又冷又痛,整个胸口都快炸开了一般。
顾宗训依旧端着张笑脸,凑近漫离耳边轻言细语,吐出阴森的情话:“只要能在你心里占一席之地,恨就恨吧,总好过被你抛诸脑后。”
“顾公子,你这是何必呢”幽幽的轻叹从顾宗训身后响起,漫离听出来那是俞鸿的声音:“男女之情总要你情我愿的方才有意思,你这般用强,就算石嫂子从了你终究又有甚么意思”
顾宗训脸上露出无比凄苦的淡笑:斜长的凤眸中仿似含了泪光,喃喃道:“是没甚么意思,但总好过我一个人伤心难过,要痛那么就一起痛好了。”
“阿离——”
一声惊呼自身后传来,漫离身子一冷,已然被顾宗训拽到了身后。
石大川自林中飞奔而来,黑刃长刀锵然出鞘,刀锋直指顾宗训:“放开阿离”
顾宗训轻鄙地笑了笑,揽过漫离在她的雪白的腮边落下轻轻一吻:“我的离儿,你不甚么想跟他说的么,再不说怕是来不及了。”离儿这个称呼,在顾宗训的心底藏了不知多久,终于在石大川的刀锋下喊了出来。
石大川怒红了双眼,只是漫离在他怀里,他甚么都不能做。漫离像个人偶般,定定地看着顾宗训,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顾宗训轻叹道:“离儿啊,我谁都能放过,惟独他我不能。”言罢,他揽了漫离转身而去,丝豪不在意身后执刀怒目的石大川。
石大川早被顾宗训激得失去了理智,全然不在乎那些对着自己的寒意森森的箭镞,他怒吼一声,幽黑的刀刃直向顾宗训劈去,突然斜刺里挑出一柄长剑,硬生生挡下了石大川的攻击。
陈日新只接了石头一招,虎口便被震得发麻。要不是剑身混有玄铁,只怕早是断成了两截。石大川的身手本就高过陈日新,况且他此时又在盛怒之中,在他不要命的狂攻之下,陈日新的确是无力招架。
二人不过交手十来招,顾宗训已带着漫离退了回去,“日新,退开”
陈日新虽落于下风,可是要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应声一纵,已跃开数丈。瞬时间,箭矢如飞蝗般直扑石大川师徒三人。
一时间石头倒是伤不着,可是一索跟俞鹏俩个哪里能躲得过去,伴着囚车里的凄厉的哭喊声,他俩个身中数箭,若不是有石头护着,他俩怕是早成了刺猬了。
顾宗训早遣人将这小一片地方团团围住了,因此不论石头怎么退,都逃不出这箭雨的包围。时间一长,他自也坚持不住,最终胸口也插了好几支箭羽,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脚下也越来越踉跄。
“停”顾宗训手一抬,没完没了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那两小子的命我不想要,你们把他俩个给我拖过来。”
一索和大鹏早已昏死在地,几名士卒应声上前,拉起一只脚像拖死人般把两个小子给拖到囚车边。
老郑妈大声的哭着嚷着唤自己孙儿的名字,俞鹏也红着眼直叫小弟,而漫离的眼眸却一直盯着石头,他把身上的箭一只只地拔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水爬出来一般。
他坚定地看着漫离,一字字道:“阿离,俺们说好的再不分开的。”
“不分开,好啊”顾宗训怒不可遏:“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离儿的。日新,拿下他”
“是。”陈日新应声出箭,可石大川却毫不抵抗,束手就擒。
众士卒一拥而上,用铁链将他牢牢锁住,压着往囚车而去,行过漫离身边时,顾宗训特地让士卒停了下来:“离儿,你有甚么话想对他说么?”
漫离看着浑身浴血的石头,淡淡地笑了起来,手指在他的脸上留恋不舍两人眸光纠缠,虽然没说一个字,却令顾宗训嫉妒的发狂,他奋力扳过漫离的身子:“从这一刻起,你再不属于他了。”
漫离笑得很轻柔:“那么现在,你可以放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吧。”自己和石头的生死,漫离已无能为力,但是她不能再害了那些帮助他们的人。
顾宗训看了眼囚车里的犯人,道:“你且先和我走,等会宗庭自会放人。”
“不,我要亲眼看他们离开”
顾宗训想了想,传令道:“放人”言毕便抱着漫离上了马,而石大川也被丢进了囚车锁了起来。
布和他们虽有心反抗,可对着那冰冷的箭镞,他们也知道只怕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救不出石大川和漫离二人。至于俞鸿同老郑妈一了囚车就奔到大鹏同一索身边,两小子伤虽不轻,幸得他们不是正经的目标,倒不曾射中要害,只要救治及时,性命是无碍的。
俞鸿同老郑妈把两小子抬上了马车,深深地看了漫离一眼,方驾车而去。待他们驾着马车走远了,漫离才答应顾宗训离开,临行前漫离回头看了布和一眼,道:“诸位的大恩我记在心上了,你们千不要再了我们犯险,不然我就只有一死——”
顾宗训缰绳一抖,策马而去,那“死”的尾音犹如一阵轻烟消散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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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分开,也可同生共死
093、分开,也可同生共死
阴雨连绵不止,虽还只是中秋天气却有些阴冷潮湿,而绵绵的细雨更是凭添了几分萧瑟。树叶也已被雨淋得蔫蔫的,半死不活的垂在树梢映着低沉的天空,越发显得凄冷悲凉。
漫离如一尊泥塑般地歪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猩红洋罽,屋子里锦帘低垂微微有些潮闷,可是漫离的身子却是冰冷。她微微一叹,心想顾宗训总算没有丧心病狂到往死里折磨石头,甚至还给他请了大夫,这些都是漫离在回京的路上亲眼看着的。
从玉龙关回京路也不算短,石头身体的底子好,虽然一路颠簸着,十来日后依旧好了大半。回京后漫离就被顾宗训安置到这座小宅院来了。自己来的时候,小院早就布置和稳稳妥妥的了,顾宗训怕她再犯病,不仅把花弄影弄了来,甚到还请了几位御医在此坐阵。
不过这一回漫离没再病得那么惊天动地,她脸色只是不好,偶尔心口泛一了痛罢了,一切看上去都正常得很。可谁也不没想到,御医会诊的结果却只是摇头不语,当晚她便开始呕血,一帕子一帕子呕。
其实在看到石头重伤的那一瞬间,她就有离开的领悟,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才刚大病了一场,还没养回来又受了这样的大悲大怒,自己没当场病发,就要谢天谢地了。
可是她不舍得死,真的不舍得她寻寻觅觅了近三十年,还玩了回穿越,好容易才找到个暖心暖肺的傻子,为甚么绝别那么快就到来。难道她真的没资幸福么
顾宗训挑帘进屋,见漫离还是一如往常地歪在榻上了无生息,就像有把钝刀子在心口上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着了甚么魔,非要把漫离逼到绝路上。他只是漫离要丢下自己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心就像被投进了油锅一般,嫉妒得几乎令他发狂。现在想来,实在该那么逼迫漫离。她愿意跟自己走就好了,何必要那般为难石大川呢。
“昨天黎太医跟我说,你这身子细细的养,总能养好的。”看着整个人都惨白了的漫离,顾宗训嘴里一阵阵的发苦,这个自己想挖心掏肺对她好的女子,却被自己逼得丢了大半的性命。
“是么。”漫离的语气很平淡,苍白的面上也看不出甚么情绪,可她心底却涌起淡淡的喜悦,在那个世界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她也有想过死了算了,可是现在她想活着,夕爷说,互不相识,身处在同年代中,仍可同生共死。
她比那个等爱的人幸运得多了,她遇到了命定的爱人,甚至还同石头拥有了段可供一生回忆的日子。那么即便这一世再不相见,她也可抱着回忆与他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