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混娱乐圈的谁不是战战兢兢,拿命换钱?可偏偏跳出一个他来,整天做出一副“我就是清高”“我就是闲着没事儿来玩玩儿”的样子来,好死不死的还混的一路青云直上,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
我们苦求不得的东西,凭什么落到你手里还被弃之如敝履?忒不公平!
以前是没人起头,谁也不敢当出头鸟,这回也不知哪只没头苍蝇被逼急了,不管不顾的剑指任栖桐。人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谁还在乎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于是纷纷咬牙跟上……
大家想的也挺全面,觉得但凡是个人混到眼下这样的地位和名气,总会左右顾忌,既然有所顾忌,就势必要做出选择安抚民心,而但凡涉及到国籍问题,很容易两头不讨好。
只是万万没想到,任栖桐还真就任性如斯,就在几天不出声,大家都以为看见胜利曙光的当儿,竟然大咧咧的宣布他不改!而紧接着冼淼淼的反扑简直称得上丧心病狂,她几乎完全不分辨对手,更不在乎谁是主谋,只是憋着劲儿的要给你一棍子打死!
有份被拉入战场的众人一边因为疲于应对而焦头烂额,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痛骂: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对儿的疯子!
且不说外界如何,倒是于榕无意中看了邓清波的采访视频后,心头一动:
说起来,包括冼淼淼在内的工作室众人还都是挺低调,只是平时都很少有跟事业无关的炒作和绯闻。
这话给外人听了也需要笑掉大牙,就冼淼淼那样疯起来敢捅破天的,也叫低调?
可细细一想,她确实还就是挺低调,只要别人不主动找她的麻烦,她也从不找别人的茬,要不是狗仔天天颠儿颠儿的凑上去,鲜少见到她自己操办的新闻。
至于任栖桐、邓清波、王琳等人也都是如此,一个赛一个的本分,憨厚,很少有人能挑出错来。
这么一琢磨,于榕就觉得自己有点危险。
他现在是国内某当红户外综艺的固定担当之一,又因为长得好看,所以难免被拿去做文章。何况那个节目组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隔三差五就要弄出些似是而非的八卦来维持热度,于榕刚去了几期,就被安排跟其中一位女明星炒CP。
媒体就罢了,粉丝最喜欢保媒拉纤,平时无风都能兴起三尺浪来,更何况眼下节目组的有意炒作?
于是原本就因为柳于飞失势而摇摇欲坠的“鱼柳CP”迅速土崩瓦解,一对崭新的“飞鱼CP”冉冉升起——那个女明星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还不好颜色呢?原本于榕也觉得对方青春靓丽、活泼可爱,时间一长,就隐隐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
相由心生,他心里满意,难免就时不时的流露出几分喜色和年少得意的轻狂……
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可邓清波那番话一出,他就突然意识到:貌似在一众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师兄妹之间,自己确实有些太张狂了。
于榕越想越可怕,唯恐哪天自己也沦落到柳于飞那种境地,思来想去,就直接找冼淼淼表态去了。
而冼淼淼一听,当场呆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满面狐疑的问:“你不是做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想退出?是不是有谁难为你?”
于榕听后满脸通红,心道这可叫我怎么回答,难不成直接问,老板你觉得我狂不狂,以后会不会收拾我?
见他吞吞吐吐,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冼淼淼不由得想岔了,还以为他是看到邓清波、袁雅青、仇茶等人先后参演大电影,出尽了风头,所以对现状不满。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户外综艺一周一期,再算上前后准备,一拍最少一天半,有了这个挡着,基本上真正做大事的大导演都不可能让于榕挑大梁:谁愿意自己剧组的主演隔三差五就请假啊!
只是……
冼淼淼到底惜才,斟酌许久才对于榕说:“你真的想好了?”
于榕当然没想好!那档综艺节目对嘉宾的要求极低,给钱又多,又没有任何风险,还特别方便拉人气、带热度,谁舍得就这么放弃?
他主要就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冼淼淼对自己的态度,仅此而已。
看他这个样子,冼淼淼也就知道他必然舍不得,况且,自己也不会同意。
于榕虽然长得好,可表演天分着实有限,就算再如何努力,这辈子都不大可能跻身第一流,注定了是要走偶像派路线的。假如他真的放弃现在的综艺节目,冼淼淼敢保证,哪怕自己力捧,最多五年,他也会逐渐从一线小鲜肉沦落到老腊肉的行列,最终被人彻底遗忘。
要是于榕知道了她的内心想法,肯定会当场哭出声:对现状他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不满!
去年他的收入就破亿!是这几年来崛起最快的新人,收入之高放眼整个璀璨也能排在前十,还能有什么不满?
又过了会儿,冼淼淼才语重心长的说:“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话听过吧?人和人之间都是不同的,你们各自的特质不同,发展的方式方法自然也不同,实在没必要强求。”
有人天生靠脸吃饭,有人天生靠才华吃饭,有的人最可恶,靠什么都能吃饱,这些都是强求不来的。
于榕愣了一愣,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人彼此都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就是想,就是想,”他一连就是了好几遍,最后才壮着胆子说:“我就是想问问,现在综艺那边在拿我跟别人炒作,您觉得有危险吗?”
这回冼淼淼是真诧异了,过了好久才笑道:“那有什么,不过是娱乐圈惯用的手法,不要说圈内人,就是好多粉丝也都知道真相,你不用担心。”
听她说得这么痛快,于榕才敢确定真是自己想多了,登时觉的脸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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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忙到年底,本已经不堪重负的众人都仿佛看到了希望,又拼命鼓起劲来,只希望熬过年关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相片》的选角已经全部完成,牧归云也带着人走遍了华国规模合适的大小城镇,最终挑出一个最符合原著描述的来,准备进一步跟当地政/府商谈剧组驻扎拍摄的事情。
因为冼淼淼和任栖桐的婚礼年后转眼就到,听说老拜斯曼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亲眼见证爱子的婚礼。
眼看这就是冼淼淼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老爷子的心情顿时十分复杂,要不是理智尚存,估计就要做出悔婚的事情来了。
到了这一步,他也顾不上迁怒任栖桐,早早就把两人喊到老宅来住,朝夕相处,显然是在拼命珍惜最后一点好时光。
一开始冼淼淼还没想那么多,倒是有一天见任栖桐眼神幽幽,才再一次认识到外公对自己的不舍。
不过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爷子也算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冼淼淼笑着提醒他说,华国和欧洲那边的节日几乎没有重叠之后,老头儿当场愣了半天,然后就恼羞成怒的把人赶出去了。
是啊,他也是急糊涂了,外国人那边不都是过什么感恩节、万圣节、圣诞节的,跟华国的譬如春节、中秋、端午等几个重大节日,根本就没有重叠啊!
况且眼下两个孩子的事业重心也在华国,饶是偶尔去意大利那边看望公公,难道就会耽搁了跟自己团圆?
抛开这些小插曲不提,今年老爷子一改往年的低调,竟在老宅里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邀请了许多业内外大手参加,十分热闹。
私下尚云清还偷偷跟冼淼淼猜测用意,最后一直觉得是再给她铺路。
“你入住璀璨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也做出了些成绩,可到底根基尚浅,老爷子这是要通过再次表态,给你铺路呢。”
说到这里,饶是尚云清一贯不在意这些,也不禁有些嫉妒了。
要知道今天晚上到场的宾客中,差不多能有三人之一是老爷子的人脉,他这么做无疑是要将冼淼淼正式引荐给这些人。
尚清寒纵横半生,交友遍天下,而能跟他称兄道弟的自然也非等闲,即便这些人不掏心掏肺的对你,可只要略施援手,能量就可达天地!有了他们坐镇,事半功倍都不足以形容冼淼淼的未来!
光是这点,就足够任何一个人心动不已。
冼淼淼听后顿时心思翻滚,既感动于老爷子的用心,又觉得压力之大,大于泰山!
尚云清也是心情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想当年,就是对小妹都没这么着。”
他口中的小妹就是冼淼淼的妈妈,尚云璐,当初也曾半执掌过一段时间的璀璨。
听了这话,冼淼淼先是一惊,随即就想明白了:
老爷子不将人脉给尚云璐,并非对她不满意,也并非忌惮外姓人冼笠然,只是当年他毕竟也才六、七十岁,对做大事的人而言还正当年,自然没必要那么着急,所以只是拿尚云璐当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着。
眼下冼淼淼起来了,老爷子也年过八旬,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已经是个随时可能去天上地下报道的年纪了,所以他不得不早作打算。
现在替冼淼淼引荐,一来自己还能撑几年,可以帮忙指点一二,确保她真正站稳;二来毕竟人走茶凉,人一旦没了,生前的一切也都做灰,可眼下他还在,那些老友和老友的后代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对冼淼淼本人并不怎么重视,想必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应援一二……
对冼淼淼,尚清寒可谓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任谁也不能不动容。
想明白之后的冼淼淼当场红了眼眶,只是顾忌到大好日子不敢掉泪。
尚云清看着被数盏灯照的恍如白昼的巨大庭院,再看看外面渐渐驶入的车辆,百感交集道:“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你越这么着,老爷子就越放心不下。索性他眼下也没怎么着,照样龙精虎猛的,你要真感动,就好好将他给你的一切发扬光大,比什么都强。”
冼淼淼吸吸鼻子,低低的嗯了声,又偷偷的去补了妆。
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感慨万千,要搁在一起,真是打死她都不相信小舅舅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两人在窗边站了许久,任栖桐才被十月拉着手过来,两边相互打了招呼,冼淼淼就往他身后看了看,“外公呢?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在后面,”任栖桐说,又笑了下,“嘱咐我要好好对你,不然就要打到意大利去。”
冼淼淼噗嗤一笑,也不问他这话到底是不是老爷子说的,转身跟大家一起往门口迎宾去了。
这几次每每回老宅,老爷子都会让任栖桐跟着,然后每次必然找他密探,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甚至能长达半小时,说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尚志已经决定调任到子公司,目的地和职位都确定好了,只等年后就出发。暂定调任期为两年,中间如果没有重大失误的话到期回来述职,如无意外会至少升两级,有突出贡献的话待遇自然更加优厚。
此时冼淼淼大权在握,尚云朗一家也是孤立无援,她自然不足为惧,因此并没有任何诸如“趁机将尚志扣下,老死外面”之类的打算。
觉察到她的诚意之后,尚云朗对她的敌意自然小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公开叫板,看到这一切的老爷子更加欣慰。
家和万事兴,他不怕子嗣不丰,就怕后辈忘了自己的初衷,不积极投身事业,反而热衷勾心斗角。真那样的话,不用旁人来杀,他们自家人就先能把自己从内部拆分的土崩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嗯,完结就在这几天了,我会尽快跟编辑报备,然后开新坑~
不见不散啊哈哈
☆、第156章
几个小辈去门口迎宾, 老爷子在里面招呼客人,一时间气氛十分热闹。
这两年形势逐渐明朗, 眼见着冼淼淼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代继承人, 宾客们对她非常热情, 尤其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各种溢美之词汹涌澎湃, 挡都挡不住, 两个长辈难免沦为陪衬。
尚云清父子倒还好,向来心思不在这上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况且尚云清跟冼淼淼早已达成固定合作关系, 算是同进退, 一方好了另一方才更好, 自然不会拆台。
尚云朗也有点想开了的意思,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只要儿子能保得一世平安富贵,他也就认了;倒是隋怡,总是意难评, 不仅跟冼淼淼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 偶尔隔着远了,也时不时用各种怨念、阴毒的眼神等她。
也不知隋怡从哪儿打听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她竟坚定不移的认为尚志下放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冼淼淼一手导演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害他们这一支绝后。
得亏着冼淼淼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不然一准儿冷笑:
我好心好意反被当成驴肝肺, 既然如此,不做点坏事儿还真是对不起您的心!
今天晚上来的人很全,基本上跟老爷子交情特别深的朋友都拖家带口的来了,还有尚云清、尚云朗和冼淼淼个人的一些个比较稳定的交情也都在。
想稳定、扩大交际圈,为子孙后代谋福利的人不止老爷子一个,在场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可以说都抱着相同的目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来的人却并不一定都是被邀请的,谁还没有三五门亲戚?于是难免有些心怀鬼胎、浑水摸鱼进来的。
老爷子带着冼淼淼和任栖桐将自己的老朋友们挨个寒暄,中间不免又要对各自的小辈各种谦虚、花式夸耀,没一两个钟头别想结束。
毫无疑问,他们是今晚宴会的主旋律,可既然有主旋律,同样就有副旋律,在场众人可不一定人人都冲着他们来。
因为有十月在,不少宾客为了方便跟尚家搞好关系,也特意带了自家年纪相仿的小朋友来。十月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同龄人玩,虽然开始有点拘谨,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尚云清特意给儿子辟了一个儿童区,也像模像样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全都是适合小朋友的饮料水果和甜点,又派人不远不近的盯着。
今天来的小孩儿有将近十个,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五岁,都已经是具有初级审美观的年纪了。
高门大户的孩子往往是联姻的结果,而联姻一看门第二看个人能力,有前面这两点限制着,样貌方面很难尽善尽美,因此导致后代们的外型质量也参差不齐。像十月这种放在娱乐圈也可以当童星的小朋友,在今天就显得尤其出类拔萃。
他一出现,就有几个小姑娘主动凑上前搭话,更有小哥哥重点瞅了他几眼,然后特别仗义的表示以后自己可以罩着他,又问他在哪个小学。
十月挺不好意思的回答说自己没上学,那小哥哥就愣了下,然后一脸羡慕,语气无比真诚的说:“你家里人真疼你啊。”
上学实在太痛苦了,绝对是最让人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大冬天的要早起不敢赖床,大夏天的还要顶着大太阳到处跑,还不许随便请假!
十月听了也非常高兴,抿嘴儿笑。
然后就听旁边一个穿着高定旗袍,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不大赞同的说道:“你这么大了,怎么能不上学啊?以后没文化可不行。”
人不大,听着可是有点老气横秋的。
十月正要说自己虽然没上学,可是天天上课,就听那小女孩儿又迅速建议道:“要不这样吧,你来我班里,跟我做同桌。”
话音刚落,那小哥哥就先不乐意了,一手搭在十月肩上,挺有派头的说:“你是女生,我们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跟女生玩儿?”
十月眨眨眼,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有点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刚要说什么,就觉得有人偷偷拉自己的手。
他扭头一看,就见有个穿着白色公主纱裙,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冲自己羞涩一笑,娇娇气气的说:“十月哥哥,咱们去那边玩儿吧,别理他们。”
她刚说完这话,就被刚才邀请十月去跟自己坐同桌的小姑娘逮了个现行,然后大声斥责道:“刘莹莹你耍赖!谁要跟你去旁边玩儿啊,要去你自己去。”
刘莹莹小姐一僵,就噘着嘴不乐意了,仰着下巴回击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安琪,吃你的蛋糕去吧,”末了又瞅了安琪几眼,竟然再次开口,补了一句,“小胖子,就你吃得多。”
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安琪直接就恼了,微微涨红了圆润的苹果脸,上前一步喝道:“你说谁胖啊,管你什么事儿!我爸都说了,这叫富态!”
说起来她也不胖,只是圆脸,露出的胳膊腿儿也肉呼呼的,瞧着很是可爱。不过这些年人们似乎就喜欢那种柴火棍儿似的长相,身上但凡有点能揪起来的肉就要被打入胖子的行列,永不翻身。
刘莹莹也不理会她,只是继续拉十月,要让他陪自己去旁边小花厅里玩游戏,扮演什么骑士公主的,赶明儿还要打巨龙,听着安排的行程特别紧。
羡慕十月可以不上学的小哥哥就有些尴尬,他是绅士,最不喜欢见女孩儿们吵架了,而且也觉得男人就该玩儿赛车啊骑马做运动什么的,过家家算什么!
他挠挠头,对刘莹莹建议说:“今天好多人呢,我们男孩子在一块玩,你们女孩儿自己过家家不就完了么。”
说完就过去轻轻地把刘莹莹的手一推,对十月道:“听说你爸给你买了好几辆车,咱们等会儿出去兜风呗!”
十月也觉得在这里带着怪没意思,男女关系如此混乱复杂,还不如他回楼上书房继续学德语或是练小提琴呢!因此很爽快的答应了,又问了其他几个小朋友,这就要往外去。
男孩子嘛,天生对车辆和机械有种痴迷,又听十月说有好几辆车,跟大人们开的是一样一样的,就都要去看,转眼人就去了十之八/九,连安琪小姐也端着蛋糕跟上。
眼见着没了人,刘莹莹不干了,上前一步拖住十月,噘着嘴撒娇,“十月哥哥陪我玩儿,伯伯说让你照顾我的!”
十月挺为难,心道刚才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被送到这儿来的时候,我爸可都让我照看着,但你们这么不统一,我也没法儿把自己劈成几半啊?
他眨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挺温柔的说:“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玩,回头咱们再过家家?少数服从多数好不好?”
小哥哥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汽车可有意思了。”周围几个小孩儿都跟着附和,还有的大声催促,让赶紧的。
刘莹莹不干,嘴巴撅得更厉害,嚷嚷道:“我不管,我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
大家就都犯愁,然后就听安琪嗤笑一声,哼了声才施施然的说:“得了吧刘莹莹,咱们国家打从几十年前就是共和制了,哪儿来的公主?你这个封建残余,我们才不跟你一块玩。”
旁边听见动静过来以防万一的几个侍者听了就要笑不笑的,觉得有钱人家的孩子教育还真是了不得,听听,拌个嘴、吵个架都这么旁征博引的,确实不能比。
刘莹莹一愣,不依不饶的,只是反复强调她就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云云。
安琪跟她一所学校,平时就不大对付,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就继续出言打击,偶尔累了就往嘴里塞一口蛋糕。
女人打架没理智,男人看了就头疼,而放到这些小姑娘身上也不差什么,十月和那位小哥哥也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安琪显然十分博学,争论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的,时不时就从嘴里迸出一个两个典故,就是一般的成年人都未必有这种程度的灵活思维。
相较之下,刘莹莹就逊色的多了,只是一味的争论世界上其实有公主,比如说她……
十月和那个叫万易名的小哥哥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的,偶尔两个人还讨论下安琪说的历史典故,倒也不枯燥。
吵了三五分钟,安琪已经吃了两个纸杯蛋糕,小肚子都将鹅黄色的旗袍微微撑起。大约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她又往桌上香喷喷甜丝丝的蛋糕和水果上面瞟了几眼,最终还是一咬牙,决定等会儿再吃。
刘莹莹始终说不过她,又见好看的十月哥哥竟然也不帮自己,就委屈起来,大声喊爸爸。
十月和万易名脸上齐齐变色,对视一眼后说坏了。
大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小朋友们远比一般人更晓得利害得失:
万易名是今天在场小朋友中年纪最大的,而十月是东道主,于情于理,他们两个都有责任协调在场小朋友们的关系,可这会儿有人哭了,他们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也怕长辈失望,当下就有点忐忑。
这个年代,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重心所在,谁家也不是批发的,一辈子也就一个两个的,都拿着跟眼珠子似的疼,所以即便放他们在一边玩,大人们也没少过对这边的关注。
其实从刚才刘莹莹和安琪起冲突就有人发现了,只是孩子嘛,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如果大人插手反而不好收拾,因此就没上前。可这会儿竟然有个孩子大哭起来,再装没看见的就说不过去了。
老爷子先带着人过来,问十月怎么回事,刘莹莹的爸妈也先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中安慰。
十月老实回答,说:“她想让人陪她演公主游戏,可是大部分人都想去外面看车,我觉得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比较好,然后妹妹就哭了。”
他说完,一群孩子就纷纷点头,表示事实就是如此。老爷子又以眼神询问那几名侍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冼淼淼和任栖桐也都松了口气,又偷偷冲他竖大拇指。
却见那边安琪却过去找了黄元郊!
原来她竟是黄元郊的孙女,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轻轻松松引经据典的,可见家庭氛围的重要性。
安琪等黄元郊蹲下来,才小声在他耳边说:“爷爷,下回不穿旗袍了,不敢吃多。”
黄元郊就笑,满脸慈爱的摸了摸她红润润的小脸,点头,“好,下回咱们穿看不出来的汉服。”
汉服讲究宽大圆融,不要说吃多了,就算怀里揣口锅都看不大出来。
安琪美滋滋的笑了,显然挺期待。
刘莹莹的爸爸是开宣传策划创意公司的,前几年跟原配离了婚,马上又娶了现在这位相差十七岁的娇/妻,两人直接是抱着孩子举办的婚礼,当时孩子就快十个月大了,显然是刘老板婚内出轨。
见刘莹莹哭了,刘老板夫妇都十分心疼,可在场的还有那么多孩子呢,而且貌似也没人特别欺负她,也不好说什么。
冼淼淼就出来打圆场,笑着说:“行了,真相大白,就是小朋友之间的玩闹,咱们也别管了,没准儿眨眼工夫就好了。”
这话说的是,跟小孩子的脸比起来,六月的天都不够变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谁也摸不准,于是众人便纷纷附和,各自嘱咐一番后再次离去。
只是因为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就都不大敢跟刘莹莹玩儿了,纷纷对她退避三舍,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给惹哭了,于是很快她周围便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刘莹莹也委屈,觉得今天的小朋友都不好,还不如班上的同学呢。可是她又不敢走,因为刚才爸妈都说了,希望她尽量跟大家搞好关系,不然自己以后可能都没有公主裙穿。
过了会儿,就听隔壁小花厅一群小朋友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刘莹莹也动了心,忍不住溜过去看,推门就看见老大的大厅里几辆小车你来我往十分热闹,她也很是羡慕。
“怎么不去玩儿?”
刘莹莹扭头一看,发现是跟着爸妈一起来的小姨,顿时又委屈上了,哭唧唧的说:“他们都不请我。”
刘莹莹的妈妈能被刘老板看重,自然长得十分妖冶艳丽,而一母同胞的妹妹自然也没差到哪里去,妖艳中透着点若有似无的清纯,欲拒还迎,更是勾引人。
小姨噗嗤一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声道:“傻丫头,女孩子怎么能总是等着别人邀请?别人不请你,你就主动凑上去呗。”
刘莹莹犹豫,觉得挺没面子,“不要。”
“呦,还害羞呢,”小姨轻笑,干脆拉起她的手,“走,小姨陪你进去。”
有个大人陪伴果然瞬间就有了安全感,刘莹莹也不继续推辞,真跟着进去了。
本来里面全都是孩子,就算有几个侍者也都在角落里当隐形人,这会儿刘莹莹的小姨冷不丁进来,瞬间不协调起来,大家就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