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又是一片静默,等了半晌,那沉沉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历代君主最怕臣子功高盖主无法驾驭,这幕后之人是要在王爷与皇上心里都埋下猜忌的种子,挑拨王爷与皇上的关系,幸而王爷未做理会,行事谨慎,而皇上和丞相也不做评论,更是搁置心中,倒是没有如这人所愿,府尹那边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现今也难办,或者等真相出来,倒是省了一桩心事。”
夏侯懿却沉沉的笑起来:“皇上即便猜忌本王,对本王有了杀心,那又何妨?本王所做的事,他也瞧不出,本王的心思,他也未可知…”
里头的谈话就跟平日里聊稀松平常的家常话一样,却听的窦雅采胆战心惊,难怪夏侯懿不怕抗旨,他根本就是自恃战功赫赫,不把皇上太子放在眼里,听这话,看来是真的想谋反了…
“…王爷,眼下刺客的事儿倒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如今皇上下旨让窦侧妃去瞧太子的病,那越子耀替太子把脉诊病,看了都快大半个月了,他如今可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院判,可瞧他给太子开的方子,倒不像是瞧出太子是被人下毒的样子,还是跟素日那些太医写的医案一样,只当是普通的病在治…属下在东宫这几年瞧着,给太子诊病的太医不下十多个,个个都没看出来!”
“可是,窦侧妃不同,窦侧妃医术高明,窦侧妃若是查知太子是毒不是病,然后将事情抖出来怎么办?王爷会杀人灭口吗?”
这话一说完,屋中沉默,没有人说话,窦雅采却在外头又惊又紧张,果然那些个太医没有看出来,可是她看出来了!
她会尽力医治上官泰,但中毒这事,她怎么能抖出来?!一抖出来,她就没命了…
要是被夏侯懿知道她不仅查出上官泰不是病是毒,还偷听夏侯懿跟什么人的对话,知道了上官泰的毒是夏侯懿让人给下的,那她只怕更活不成了!
本来就觉得自己淌进了浑水之中,现在误打误撞的,还淌进了浑水的中心来了,她知道了这个惊天秘密,一定会被夏侯懿杀人灭口的吧?
瑞王夏侯懿不是有所图谋,他是有大大的图谋,他敢给太子下毒必是所图匪浅啊!
她攥着拳头,在窗根底下咬牙等着夏侯懿的回答,屋中静默,那个陌生男人显然也在等着夏侯懿的回答。
就在窦雅采屏气凝神的时候,只听得夏侯懿在屋中哂笑一声,才道:“你一直小心谨慎,本王也嘱咐过你,下的毒量很轻,一般人是很难察觉的,她真能一下子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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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夏侯懿的语气轻佻而不屑,可又蓦地想起他从千机楼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几天就治好了,又想起窦雅采在殿上所说的那些话,想起她的银针,窦家的银针之术绝不是浪得虚名,或许,她还真就知道太子不是病是毒了…
只是——夏侯懿微微扯唇,薄唇上挂着薄凉笑意,他笃定她不会说出来。
微微沉吟了片刻,眸中的淡漠渐渐退去,冰眸寒光幽沉:“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但是最近的毒先停下来,你在东宫,好好待着就是了,不必再给上官泰下毒,他身体里的那些,也足够他受的了。”
“是,属下知道了。”
窦雅采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暂时放到了原位,却敏锐的抓住一句关键词,在东宫里,好好待着就是了?
那么,是说夏侯懿在上官泰身边,安/插了他自己的人么?只是不知,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嗯,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那声音答了一声,然后屋中便有人起身,还有脚步声传来,窦雅采本还在想上一个问题,这会儿听见脚步声,却急的六神无主,惊慌不已,四下环望,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藏着,这要是被夏侯懿发现她在这里偷听,只怕她就真的要被灭口了!
窦雅采望着小楼前的小径,一咬牙,径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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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懿将小楼的门打开,当先走了出来,一撩眼皮,却看见窦雅采远远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模样,他当即皱了眉头,眸光凛冽,却听见她在十多步之外冲着这边喊起来:“喂!吴侧妃!吴姐姐!你跑什么呀?真是的,咦,人呢,到哪里去了?”
夏侯懿盯着跑到面前不住喘气的女子,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窦雅采拍了拍胸口,呼了两口气,才道:“我刚刚才到这里来找沅儿啊,结果刚在那边还没过来就看见吴侧妃猫在这边窗根下,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想过来问问她看见沅儿没有,结果我刚一跑过来,她一闪就不见了身影,喂 ,你看见她了么?是你叫吴侧妃来的吧?哎,算了,我懒怠管你们的闲事儿,沅儿呢,在你这里吗?”
夏侯懿见她说的话不似作伪,模样也确实像才跑过来的,将心中疑虑稍稍放了放,眸底仍有一丝将信将疑,寒眸定定的瞧着她,沉声道:“沅儿跟玉竹玩去了,这会不在本王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窦雅采哼了一声,神色如常:“我给太子瞧完病就回来啦,想找沅儿问问他在宫里伴读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了?他也是我儿子,难道不能问嘛!哼,我走了!”
她摆摆手,反身便走。
夏侯懿一直目送着窦雅采的身影消失在木莲树影之中,这时,屋内的人才出来,站在门侧阴影之中:“王爷,难道属下与王爷说的话,被吴侧妃听去了?丞相可是太子/党的人!若是被她听去了,王爷假意支持太子和之前所花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费了!”
夏侯懿寒眸疑虑犹在,负手在寒风中立了半晌,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站了许久,才沉沉的道:“别慌,先等几天,静观其变吧…”

咱们都看错瑞王爷了!
咱们都看错瑞王爷了!如若下毒之事当真被吴氏听去了,再去告诉给吴佑添知道,也确实是很棘手的事情,但是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可若是被窦雅采听去了…
夏侯懿沉眉不语的看着窦雅采离去,不管她方才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无须太担心,如今之计,静观其变是最好的法子,但是吴氏那边,他还是要想法子试探一下的。
窦雅采离了那小楼,直到看不见夏侯懿的身影了,才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小心翼翼的往回走,找了一处夏侯懿绝对看不到的视觉死角,躲在一株高大的木莲树后头,往小楼方向看去。
就只见夏侯懿在廊上站了一会儿,之后门里便出来一个穿着深色披风头戴兜帽的人,那便是自称属下的陌生男人,那人冒着寒风离开,她看不见那人的样貌,身材不高不矮胖瘦相宜,实在是很普通很平凡,就算第二次再看见,窦雅采也觉得自己还是认不出来。
她看着夏侯懿重又进了小楼,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泽园,轻蹙黛眉,幸而方才急中生智,远远跑开又急急跑过来,装作是刚进泽园找夏侯沅找疯了的样子,然后故意将一盆子脏水在话语间不经意泼向吴氏,她其实一早就看见夏侯懿眼中对她的怀疑了,但是她这话也必定在夏侯懿心中激起波澜,既能减轻夏侯懿对自己的疑虑,又能把夏侯懿的疑虑转嫁到吴氏身上,夏侯懿也必定会去试探吴氏,她这边的压力也会暂时小一些,一举数得啊…
窦雅采走在小道上,心里波涛汹涌翻江倒海的,她给太子瞧病,瞧出不是病,是毒,这本来就够震撼的了,现在到泽园来找夏侯沅,却无意偷听到,夏侯懿背地里在谋划一些事情,更重要的是,太子体内的毒是夏侯懿给下的!
且不管是哪一种毒,这都是个惊天大秘密啊!
她心里明白的很,关于第三次逃跑的筹划,是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窦雅采此刻也无心再找夏侯沅了,直接回了络玉阁,冬天天黑的奇早,挑帘进屋的时候,艾叶已经点上烛火在等着她了,一见她进来,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王爷呢?”
艾叶左看右看,都没瞧见夏侯沅,心里奇怪的很,见窦雅采不理她,便过来替她取了披风,“晚饭都送来了,小姐就吃么?天哪,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凉?方才出去就该拿个手炉去的…小姐,你又怎么了啊?”
窦雅采拂开艾叶的手,沉着眉眼坐到左边,拿起筷子却又放下了:“沅儿跟玉竹玩去了。”
艾叶走过来,见窦雅采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当即眨眨眼:“没接到小王爷,所以小姐不开心?”
窦雅采撑着下巴望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新鲜菜色,满屋子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味,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艾叶啊,咱们都看错瑞王爷了!”
艾叶一愣,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眨眼,忽而坏笑:“小姐方才去了泽园,是不是遇见王爷,然后王爷跟小姐说了什么啊,是不是王爷跟小姐坦白了?我就说嘛,王爷五年不回来肯定是有苦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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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谋反的主儿啊!
他是要谋反的主儿啊!窦雅采这心里头正不是滋味呢,听见艾叶这打趣的话,当下就急了,大声叫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
之后,又觉得自己太激动了点,遂又拉着艾叶低声道,“什么坦白啊?是我方才去泽园找沅儿,结果听到屋中有陌生男人说话,说的还是关于上次瑞王神秘受伤的事情,我当然好奇啊,我就过去躲在墙根下偷听了一下,原来啊,给太子下毒的人就是瑞王啊!”
窦雅采一行说,一行把方才去泽园偷听到的那些话都跟艾叶简单复述了一遍,最后说到夏侯懿出来的惊险处,故意顿了声,挑眉看着艾叶。
艾叶听的瞪大了眼睛,忙道:“小姐你偷听?那难道被发现了么?”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被发现呢!”
窦雅采摆摆手,事情说出来之后,心里倒也不是那么憋屈了,肚子早就饿了,遂拿起筷子一面夹菜吃,一面答道,“还好我反应迅速,把偷听这事儿顺口嫁祸给吴氏了,瑞王爷大概也没有那么怀疑我了,毕竟这事情被吴氏听去了,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吴佑添是太子一/党,他大概得忙着到吴氏那边打探口风,暂时顾不上咱们这里!只是啊,我现在知道了这个秘密,大概是非走不可了!”
艾叶听见说窦雅采没被当场发现,心倒是放下来了一些,也觉得事情好似没有窦雅采说的那么严重,在桌边坐下来替她倒茶:“照着小姐这么说,此事也算是得了瑞王爷亲口证实了,那看来当日在金銮殿上,瑞王爷说出支持太子一话,纯粹就是为了帮小姐啊,小姐啊,你看看,我可没看错瑞王爷对小姐的心思!瑞王爷给太子爷下毒,又不是冲着小姐,小姐只要逢迎得当,为什么还要走?或许事情,没小姐想的那么严重呢…”
最后,总结一句,“王爷其实对小姐还是不错的!”
窦雅采诧异的看着艾叶,放下手中筷子,眸中全是不可思议,她跟艾叶说这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艾叶得出的结论居然是这个?
重重冷哼,“我们现在在说瑞王爷是个伪君子真小人的事情,你提我做什么!我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那是在害人啊!他站在太子这一边未必就没有他自己的考量?艾叶啊,他给太子下毒,这毒日久,没个三四年根本沉积不下来,他是要谋反的主儿啊!所图匪浅,我怎么能继续呆在他身边呢?这是很危险的!”
艾叶听了这话一愣,喃喃道:“难道说,几年前王爷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这边就已经在给太子爷下毒了?难道说那五年,并不是有苦衷,而是在筹谋这些事儿,所以根本无心想着府里的这些女人么?”
窦雅采定定的瞧着艾叶,缓缓点了点头:“他想要的必定不是什么女人…”
夏侯懿密行歼险之事,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如今看来,连正人君子都不是,所有的人都被他寡淡薄凉的外表给骗了!
难道她要在他身边待着等着东窗事发满门抄斩之日吗?绝无可能!
艾叶刚张嘴要说话,门边帘幕却被人挑起,有个小小的身影带着冷风寒意窜了进来。
“娘!娘!我回来啦!”
夏侯沅带着一头热汗从外头扑进屋中,小小的脸蛋儿上扑满红霞,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噙着欢喜雀跃的笑意,任是谁看了都能瞧得出他的兴奋和高兴,“娘,父王说你去泽园找我了?我跟玉竹玩儿去了,我现在饿了,想吃东西!”
窦雅采看见夏侯沅,水眸中担忧退去,溢出灵动柔和的笑:“你回来的倒还真是时候!这饭菜刚摆上,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唷,这是玩什么去了?疯的一头是汗,也不节制一下!”
窦雅采让艾叶拿了干净丝帕出来替夏侯沅拭汗,手顺势摸进夏侯沅的后背,挑眉不悦恫吓道,“你要是再着凉了,嫌药苦,我也不给你蜜饯吃了!”
夏侯沅任由艾叶给他忙活换衣,他一面狼吞虎咽,一面望着窦雅采笑道:“今儿在宫里,我跟皇太孙一起跟着师傅学射箭,父王也去了!父王还说,他是特意进宫去看我的,师傅给我们做了示范,然后父王也做了示范,当时父王真的很厉害,他一箭射中红心,还把靶子给射穿了呢!父王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父王真不愧是圣水国的大英雄呢!”
夏侯沅纷嫩嫩的小脸儿上,洋溢的都是对父亲的崇拜和喜欢,那种热烈烈的情感扑面而来,无法忽视更无法用语言表达,那是一个小孩子对父亲最深刻的憧憬和爱意…
窦雅采瞧着一边吃,还一边喋喋不休的开心兴奋的说起今日跟夏侯懿一起做了什么事情的夏侯沅,她看得出,夏侯沅很是崇拜夏侯懿,她心里头略微有些不舒服,如若有一天,夏侯沅得知他的父王不是什么人人称颂的大英雄,而是意图谋反的伪君子,小孩子心中的幻想和崇拜瞬间被击垮,高大的父亲形象破灭,那时,夏侯沅该如何接受呢?
窦雅采想到这里,沉了眉眼,水眸里带着浅浅的不悦道:“沅儿,你别这样,你不知道,其实你父王他根本不是个好人,根本不是什么大英雄,他其实——唔——唔唔唔!”
还没等窦雅采说完,艾叶上前来一把捂住窦雅采的嘴巴,不许她再说下去了,飞快的给窦雅采使了个眼色,然后望着夏侯沅笑道:“小王爷啊,你知道的,小姐一向对王爷有偏见,她说这种话很正常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夏侯沅此刻正在兴头上,哪里会注意到窦雅采的异样神情,心中满溢的都是对夏侯懿的喜爱,听了艾叶的话,望着窦雅采故意坏笑道:“哦~~我知道我知道!娘还在为不能逃跑的事情耿耿于怀嘛!没有关系呀,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娘你肯定能想出法子的,我等着你成功带我逃出瑞王府呀!不过你现在啥都试过了,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法子啊,哈哈哈!”
“呸呸呸!”
窦雅采一把拉开艾叶的手,把盖在脸上堵在嘴上的东西拿开,“艾叶你拿什么玩意儿堵住我的嘴!啧啧啧,这是沅儿的裹脚布啊!——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夏侯沅,我算是白养你了,根本跟我不是一条心!只记得你那黑心肝的父王!”
望着面前两个捂着肚子笑倒在榻上的人,窦雅采撇撇嘴,大概只能等她拐走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坏蛋,他就什么都会明白了…
夏侯沅笑够了,赤脚下了塌,小脸蛋上还带着一嘴的油腻菜油,却爬到窦雅采身上来,软软的贴着她,纷嫩小唇儿嘟起来亲了她一口,弄的窦雅采半边脸也油乎乎的,星眸里荡漾着欢悦,故意软声笑哄道:“娘~沅儿是纯洁善良天真无邪的小娃儿,娘不要跟小娃儿计较,沅儿是刀子嘴豆腐心,豆腐心里装的都是娘亲…娘你只管放心好了,第三次我还会帮你的,就算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一百次,只要你高兴,沅儿还帮你…可是沅儿年纪还小,人微言轻,娘不要怪沅儿哦…”
夏侯沅窝在她怀里,软声呢哝,明知道这小坏蛋是在哄她,窦雅采还是听的心都化了,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怪他,水眸蓄满温柔笑意刚要说话,外头却有小丫鬟冷声插/了一句。
“侧妃娘娘,宫里来人了,让你去一趟大厅。”
屋中笑闹声顿止,窦雅采皱眉,这节骨眼上,宫里来人,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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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要成双
捉奸要成双闻听丫鬟的声音,窦雅采一愣,已是戌时了,这个时辰,宫里会派人来做什么?
艾叶听见外头丫鬟的话,也是拧了眉头望向窦雅采,夏侯沅见二人神色怪异,当即从窦雅采身上爬下来,用丝帕抹抹嘴上的油花,抿唇笑道:“你们怎么啦?宫里这时候来人不是很正常嘛?”
笑米米的看向窦雅采,“娘,你很厉害呢,我都听说了,你今儿在东宫走后没多久,太子爷用了你的药按照你的药方做了之后人就醒过来了,东宫里的人都高兴的不得了呢,这会儿皇上和太后肯定也知道了,当初圣旨不是说了嘛,娘治好太子的病就会有赏赐,这会儿宫里来人,不就是来送赏赐的么!”
窦雅采本还对夏侯沅的话半信半疑,待得她到了大厅,听到太监念赏赐清单的时候,才知道太子苏醒,上官桀是怎样的大喜…
“金手镯四对,重三十五两。”
“金荷连螃蟹簪一对,嵌天光东珠六颗,小正珠二颗,湖珠二十颗,光珠四颗,红宝石九块,蓝宝石两块,锞子一块,重二两一钱。”
“金莲花盆景簪一对,嵌暴皮三等正珠一颗,湖珠一颗,天光东珠六颗,红宝石十二块,锞子一块,无挺,重一两五钱。”
“碎小正珠小朝珠一盘,计珠一百八颗,珊瑚佛光塔,银镶珠背云,嵌小正珠一颗,米珠四颗,小正珠大坠角,碎小正珠小坠角,加间米珠四颗,金圈八个,连樱结共重一两八钱五分。”

听着太监尖细而清晰的念诵上官桀的赏赐清单,东西很多很贵重,窦雅采唇角勾起眸色幽沉若水,她原本想着,待得太子苏醒,一概赏赐不要,只求上官桀下旨把夏侯沅重新给了她,不要做金氏的继子,可如今看来,上官桀只怕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才用这些华贵的金饰来堵她的嘴,让她不能开这个口。
瞧着大厅中络绎不绝搬赏赐的小太监,又瞧着那些绣着祥云秀色的红木盒子,眼下她风头正劲,大概算是别人眼中的红人了,夏侯沅之事,现在只怕也不能说,还是从长计议的,何况,太子的毒也并非全好了,她始终是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里,倒是把那些心事通通抛开了,眸光一掠,落在那些金灿灿的饰物上,窦雅采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大抵没有女人能抗拒这些金饰的,心神一下子被吸引,只想把这些东西抱到眼前来一次性看个够…
好容易念了一刻钟,赏赐的清单算是念完了,窦雅采谢了恩,才让来福带人搬了东西去了络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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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了几日,残雪化尽,转眼又下起了雪,距离上次赏赐已有五六天了,窦雅采依旧日日按时按点进宫去给上官泰瞧病,施针调理,上官泰确实好些了,也能说话了,只是窦雅采周旋在宫里,要应对上官桀还有太后的问话,实在费心颇多,每日回府之后,便只抱着医书看看解闷,倒是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了。
这一日在宫里耽搁到傍晚才回瑞王府,窦雅采在宫里用了晚饭才回来,一进络玉阁,便解了披风丢在榻上,紧着问身后跟着她进门的艾叶:“我的那本《备急灸法》去哪儿了?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艾叶你给放哪儿了?”
艾叶忙着奉茶,听了这话,微微一叹,去拿书案前翻了几翻,找出来递给窦雅采:“小姐这几日怕是忙昏了头,连这个都不知道放哪里了,这还是小姐自个儿收着的呢!”
艾叶见窦雅采接了医书就埋头看起来,稍稍皱了眉,将热茶递过去:“小姐这几日只顾着给太子瞧病,可知道外头早就变了天么?”
窦雅采头也不抬,靠在榻上专心看医书,只随口敷衍道:“不就是又下了雪了嘛,你多穿些,不冷的,要是再冷,就吩咐来福多送些银丝碳来——”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艾叶打断她的话,坐在窦雅采身侧,凑上去撇嘴道,“这些日子,外头关于小姐跟越太医的流言传的越发没了顾忌,就因为如今小姐跟越太医都给太子瞧病,那起子人不知道打哪儿听了什么混话,就到处乱说混说的,说什么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啊,郎情妾意啊什么的,小姐,我听了真是生气!”
窦雅采拿开手中医书,抬眼瞧了艾叶一眼,噗嗤笑起来,复又垂眸带笑继续看书:“什么混话?随他们说去罢!我是没听到的,你在意什么,又不是说你!再说了,我在东宫,压根一次也没遇见过越子耀,每日给太子瞧病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管这些!他们说的累了倦了烦了,自然就不说了,你就当没听到,生的哪门子气啊!”
“小姐怎么这会儿又好性子起来了!”
艾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奈何谣言越传越烈,却根本找不到散播谣言的人,眼瞅着窦雅采浑不在意,又道,“好,那不说这件事!小姐知道么?这一连五六天,瑞王爷夜里都是宿在王妃房里的,这不去吴侧妃那里也就算了,可是根本来都不来咱们络玉阁!没道理是这样的啊!小姐,你说,是不是王爷心里介意小姐跟越太医的谣言,所以才不来咱们络玉阁啊?”
艾叶在耳边叽里咕噜的一说一大串的话,窦雅采想静心看书都不行,只得将医书撂在一边,坐直了身子,看着艾叶嗤笑道:“我跟越子耀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些个谣言也没有说错啊!”
艾叶一听这话便急了,脸蛋都拧起来了:“那小姐怎么也不解释解释呢,小姐也不理也不管?哎呀,可真是急死我了!”
“跟谁解释?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
反观窦雅采,倒是一脸的淡定从容,水眸噙着浅淡笑意,慢慢的道,“我跟越子耀原本就没什么,难道疯传就能疯传出感情来啦?即便两个人一块儿给太子爷诊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根本没碰过面,每次都是越子耀先给太子请了脉,我到了巳时才进宫的,再说了,是皇上下旨要我给太子诊症,这里头还带着太后的意思,我奉旨行事,那些人根本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只敢胡乱造谣,清者自清,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艾叶觉得窦雅采的话说的好似也有道理,但是人言可畏,无所作为的话岂不是会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15166411
因此,还是有些忿忿的:“可是,可是王爷不会这么想啊,王爷他——”
听听向艾头。“他怎么想关我什么事!你别说了,去去去,茶没了,倒茶!”
窦雅采不耐的打断了艾叶的话,径直递了茶盅过去,一手又抓起医书看起来。
艾叶嘟着嘴倒了热茶来,拿着茶盅不肯给窦雅采,刚要说话,外头却又有人声响起。
“奴才小允子,是东宫里来的,窦侧妃娘娘方便出来说话么?”
窦雅采一愣,微微皱了眉头,低声道:“素来去东宫,都是太子爷的贴身太监小安子与我说话,引路的,怎的今日派了什么小允子来?况且我刚才从宫里回来还没一个时辰,怎的太子又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