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心中又是一动,嘴上却笑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当时啊,我还真是不知道他就是皇上!”
遂把她在宜阳怎么遇到的皇上,怎么发现的茶树,怎么在那山洞里说的话,后来遇到了王太医,然后才知道救的那个人是皇上,然后才发生了那三份奏折在一起的事情,花未眠把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单单只把皇上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和他的心思隐去不提,这事儿游氏知道也就算了,若是被云重华知道…花未眠心里一突,这件事就不应该让云重华知道,否则除了给他添堵,他也不能做什么,要是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是不行的,因此,不如不说!
哪知云重华听完,半晌沉默不语,她不知他怎么了,刚要开口询问,却见他凝着一眼的幽深望了过来,眼里头连笑意都没有了,只剩下晦暗的眸光:“你从前总是不信,看来我当真说对了,眠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怎么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你那样扑出去,若是没有抓住皇上,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怎么办?让你娘怎么办?你让侯府怎么办?”
他记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三次了!9754587
花未眠却笑起来,不答反问道:“若换了你,你救不救?”
云重华一怔,下意识的想,若是换了他在场,他只怕也会扑出去救的,那样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别的事情,若要叫他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去死,他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明明有能力却不去救人,他是做不到的!
动只中很。这样一想,心里越发叹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眸中便多了一丝无可奈何,大手紧了紧,贴着她的面颊,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性子,若换了我,只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那样的情况下,除了救人,也想不起别的,我只是怕…怕会失去你!”
他不想失去她。
越是深爱,越是不能想象,如果没有她,将来会怎样…
花未眠心口一颤,进而蔓延开来的是丝丝缕缕的疼痛,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那个末日般的时间也在一天一天的临近,他说这样的话,也等于是在拿刀子戳她的心,他怕,她又怎么会不怕?
可眼下却不敢露出分毫来,只咬着小嘴儿搂着他笑:“如今都过去了,后怕也是无用的,将来妾身要犯险时,心里自然要掂量掂量放在心窝里的世子爷的,再也不让世子爷担忧就是!不过,最好的就是,世子爷好好儿的保护妾身,将那些个坏人都替妾身料理了,妾身也就不必亲身犯险了!”
“嗯,好,这个没有问题!”EVC3。
云重华重重的点头,“为夫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原本不过是说笑的话,花未眠没想到他倒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唇角噙了笑意,换了个姿势窝在他怀里,拿着他腰带上缠着的那半块定情的玉佩把玩,享受这难得的亲昵,忽而想起一件事来,漂亮的眉毛一挑,漫不经心的问道:“花雨霏在侯府怎么样了?夫人入府之后,公主可曾有刁难,夫人可曾应付的来?”
如今怕被有心人听到,她就没有称呼苏吟霜为母亲,反正过几日便成亲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也是进府之后才知道,花雨霏可真是财大气粗!她花银钱像流水一样,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打点过了,对她还不错,只是公主不怎么待见她,云之凡就更不必说了,自然也是恨她的,我听说我跟母亲还未入府之前,她就想说服云之凡联合公主来打击你,据说还是你那父亲出的主意,说是父女两个来个里应外合,把分给你的产业夺回来,这样一来,她在侯府的日子也越发好过些,结果自然是还没说动公主呢,你那父亲就出事了,云之凡就又不待见她了,公主要不是为着她手里的银钱,也不会给她几分脸面,如今你那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在侯府就彻底失了助力了,就靠着那一些银钱撑着,说来她也是聪明,还能靠着那些银子跟夏氏周旋,夏氏想要夺了她手里所有的嫁妆再料理了她,偏偏没有成功,后来夏氏病了,她便得以喘息,母亲进府后,她倒是安分了不少,没有闹什么,自个儿安静过日子,我瞧着,她应该是在蛰伏等时机呢,不过她不出错,母亲也不能发落了她,何况母亲知道,夏氏好了,自然不会放过她的,母亲就只等着她们自个儿撕扯罢了,”
云重华说起侯府里的事情,面带几分不屑的冷笑,“母亲进府之后,夏氏正病着,母亲管事,侯府暗地里使绊子的人自然是不少的,但是到底也被母亲料理了不少,如今除了我那里父亲那里母亲自个儿的院子里,侯府里有一半的人都是母亲的人了,算起来,也是跟夏氏两分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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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虽有手段,但侯府里的人也不是没有眼色,皇上给云侯爷这么大的恩典,定是看重侯爷的,而侯爷心里最最看重的则是这新进门的霜夫人和二公子,所以若非夏氏自己的人,那些观望的人在见到苏吟霜的手段之后,便不再犹疑,直接就听命于苏吟霜了,何况谁不知道,若是惹恼了苏吟霜,侯爷一生气,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况且,夏氏虽是公主,但在侯府里也只是云鹤的夫人,苏吟霜身份不及夏氏,但是苏吟霜也是由皇上下旨,与夏氏同为侯府夫人,平妻即是地位一样,再加上苏吟霜有云鹤的宠爱,因此她在侯府里,完完全全就跟夏氏平分秋色了,夏氏又病着,自然这侯府里苏吟霜也就占得一席之地了!
“父亲的那几个妾室,在母亲初进府时,自然也是不安分的,还有几个庶女,她们对夏氏又惊又怕,总得闹出一点动静来,不过都被母亲出手料理了,如今后院也太平的很,你无需替母亲担忧!”
和苏霜有。花未眠听了这话,抿唇笑笑,又问道:“云之凡如何了?”
“他?他倒是甚少出门,也甚少去他几个姬妾那里流连,也不知夏氏跟他说了什么还是他自己幡然悔悟了,竟日日在书房里念书,还对父亲说要参加今年的会试,父亲冷言了他几句,说不会推荐他,若他真的要考,就从临淄的乡试开始,我本还以为,他不会肯的,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要从乡试开始去科考,哼,日日用功的!”
提及云之凡,云重华的眼眸眯起,“我们上京之前,那夏氏就与父亲说了,要替云之凡娶媳妇,说清河王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订的还是之前的甄家嫡女,我想着,这桩婚事若是清河王搀和进来,甄家根本无从拒绝!夏氏当真卑鄙,那云之凡未出事之前,父亲跟甄家也只是有了默契,两家要结成亲家的,后来云之凡出事,父亲就歇了心思,没有再提,这件事极其隐秘,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本来也是不耽误那甄家嫡女再寻亲事的,偏偏夏氏找人到处散播流言,说甄家跟云家有婚约,如今却不肯把女儿嫁过来了,这是要陷云家于不义,人家那甄家嫡女刚刚及笄不久,他们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家清白女儿的名声全没了,又知道清河王虎视眈眈的盯着,甄家那边根本没有再敢跟那嫡女提亲了,我们来时,夏氏正筹备要去甄家提亲,成就亲事呢!”
“说起来,云之凡到底是你大哥,年纪比你要大,如今你要成亲了,他却闹出那样的事情来,夏氏心里必然膈应,她要张罗着让云之凡娶亲也是很正常的,若是换了旁人,长子不订亲,次子是不能订亲的,不过,你们侯府也是没法子!只是可怜了甄家那样的世家大族,却被清河王逼迫,夏氏当真是心思歹毒,她若是不派人散播流言,毁坏人家的清誉,想必皇上知道了,若能做主,也必不叫甄家的人吃这个暗亏的!”
花未眠想着,甄家是世家大族,他们家的嫡女身份也不低,云之凡能娶到那样的嫡女,在身份上面是不差的,若是他们的企图让皇上知道,以皇上跟清河王之间的嫌隙,定然也是不愿这桩婚事能成的,偏偏夏氏用了那样的法子,这样一来,甄家嫡女无人可嫁,也不可能在家待着,名声已经弄坏了,只能嫁到云家去给云之凡做妻子,这桩婚事皇上竟是不能插手的,“云之凡不能承继爵位,夏氏在侯爷面前又彻底失了宠爱,他们母子定是不甘心的,你成亲之后虽能承继爵位,可到底没有实权在手,再得皇上喜欢,朝政上也没有什么建树,若是云之凡果真才学过人,想必要不了几年就能进士及第,到时候入朝为官那是一定的了,再加上又有甄家作为岳家,又有清河王和夏氏这样的外祖和母亲,你想那云之凡还会屈居你之下吗?到时候有了权势,只怕他转头就要来对付我们了!夏氏的心思果真歹毒,她竟看的那么长远了!”
“是,我与父亲也是这般想的,夏氏的打算确实不错,不过要真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还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云之凡还未考呢,等乡试到了,瞧瞧再说罢!”
云重华微微一笑,又道,“若云之凡和夏氏清河王果真有什么心思,皇上还未必愿意呢!不然这一次我与你成婚,皇上也未必站在你我这一边了!”
花未眠想想也是,如今也愁不到那里去,遂沉默了下来,此番提起皇上,云重华却突然想起方才花未眠所说的那些跟皇上在竟陵山里的事情来,微微眯眼,沉吟片刻,才把方才忘了说的心中想法说出来,“眠眠,你在救了皇上之后发现那棵茶树,之后你们二人一道品茗,我想,原本皇上大概只是想打探一下老百姓的过得如何的,见你来寻茶树,大概也有好奇心,便想要套你的话,我想,他应该是在听到你说姓花的时候,就想到了你的身份的,他是爱茶之人,江南第一茶商花家,他应当是听过的,之前与你说话是随兴的话,那后来说的那些,就是有意为之了!”EVC3。
花未眠抿唇,垂了眼眸:“这个我知道,我也想过了。”
“既然你想过,那么你也该想到他问你这些,应当是存了要整治茶市的心思,只是他不好着手,毕竟茶市的规矩是祖宗留下的,没有万全之策不能擅动,而且朝中的人根本就不重视这个,若是贸然出手,阻力不小,而且原本朝中就不太重视商人的,否则也不会把司商的衙门放在下头了,”
云重华慢慢的道,“我想,皇上应当是看到了茶市里头的混乱,他也看到了茶市里的商机和利润,又知道你是茶商,才会这样问你的,想知道经营茶叶的商人是如何想的,不过,他应当没有想到你会说出那样的想法来,我原先还不懂,就算你救了她的性命,也不用在圣旨里将你抬举成那样的,花家贵女还有那些个词语,那些就是形容公主也不为过啊,如今我才知道,皇上是切切实实把你看成贵人的,只怕等咱们大婚之后,你关于茶市的那个构建就要付诸行动了,只怕这一次,皇上还要抬举你,他应当是要给你大风头出的,毕竟他不能先出头,而用你的法子,自然是要抬举你的!”
花未眠心中一动,望向云重华:“皇上想要如何做?”
云重华却被她问的笑起来:“你问我?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如何能猜到?我只能想到,他是要抬举你了,你的那一番构想应当会成为现实,但是具体究竟是怎样的,我却难以猜到!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如何,皇上是极看重你的!”
他笑的开怀,自己的妻子被皇上看重,他还是觉得很骄傲很自豪的,这样一来,有了皇上的抬举,旁人也不会再因为她的身份是商贾之女而说三道四的了!
而花未眠却没有他这么高兴了,因为他那句,皇上是切切实实将她看成贵人了,这话到底将她心中的隐忧戳中了,如果皇上这般看重她,还要抬举她,她想要皇上私心,岂非很难?
她实在是不想在京城久待的…9754587
想到这里,花未眠放下手中被她把玩的已经温温生热了的玉佩,刚要说话,外头却有低低的声音传来:“二少爷,大小姐,前头侯爷打发人来说,若是二少爷收拾妥当了,就得进宫谢恩去了,这个时辰耽搁不起了!”
花未眠闻言一下子站起来,两个人说话的时间过得很快,加之重逢的喜悦,倒是让她忘了云重华还要进宫去谢恩的事情,转眸看了一眼垂头站在厅外的小楼,她抿唇望着云重华道:“你快些跟侯爷还有霜夫人进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也好!”
云重华站起来,整了整衣衫,深深的看了花未眠一眼,便带着小楼出了凉亭,往前头跟云鹤会合去了,花未眠在这里望着池塘发怔不提——
上次夏旭准了云鹤请求让云重华和苏吟霜入府的要求,云鹤也没有来谢恩,这次云家进京来,三个人标标准准的给夏旭行了大礼,把两次皇上赐给云家的恩典一并谢恩了,也许旁人不觉得,但是云鹤心里清楚,皇上待云家真的不薄!
云鹤进京面圣不是第一次,苏吟霜和云重华却是第一次,只是这母子两个也不甚紧张,苏吟霜唇角微翘,依旧带着她特有的轻柔浅笑,云重华恢复了那个在长辈面前才会出现的沉稳严肃的男子,眸光肃穆的望着夏旭。
夏旭端坐在御案后头,淡淡的让几个人平身,随后目光就停留在云鹤身上,带了几丝暖意:“如今侯爷可算是称心如意了,娇妻爱子都在身边,如今爱子成亲,实在是侯爷府上又一件喜事啊!”
“微臣家事能如此顺畅,也是托皇上鸿福!微臣妻子和儿子,都对皇上感念不已!”
漂亮而又客气的场面话,谁不会说?云鹤即便不常面圣,也知道什么话是皇上爱听。
也要送雁
夏旭听惯了这样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侯爷一直在临淄,一年跟朕也见不到几次,可曾想过到京城来?说起来,这四大侯府,也只有临淄候离朕最远了!”
云鹤心里咯噔一下,却拱手笑答道:“微臣在临淄住惯了,但是心里是时时刻刻想着皇上的,到不到京城来,微臣愿意听皇上的,皇上若叫微臣来,臣就过来,皇上若觉得微臣老了,微臣可就放心在临淄散淡过日子了,不过一年倒是要多几次进京来给皇上请安的!”
云鹤这话,没有表明自己的意愿,他揣度着皇上的意思答的,来不来京城,他自己根本不能做主,在没有明确皇上的想法之前,他不敢胡乱回答!9469992
“既如此,那侯爷就多进京吧,不然,云家在京城的宅子,也就荒芜了!”
夏旭笑了一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眼光一扫,带笑的眸光又落在苏吟霜身上,凝了半晌,忽而笑道:“风姿绰约小天仙,美目流盼,灵秀天成,云侯爷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也难怪当初见了苏家小姐,连清河王的公主都比下去了,云侯爷一腔情意,都给了苏家小姐,这些年风风雨雨,你们二人,也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宫女端了托盘上来,托盘里是一个金巧的琉璃宝塔,每一层的镂花都是用金丝捻弄而成的,十分精致,那宫女送到苏吟霜跟前,苏吟霜忙接了,又跪下谢恩——
夏旭是第一次见苏吟霜,虽说这几个人是进宫来谢恩的,但夏旭心里有事,又见这苏家大小姐行事进退相宜,便将事先就准备好的见面礼给拿了出来——
“起来罢!你也不用谢朕,这原本就是你们苏家的东西!”
夏旭笑笑,又道,“从前你们苏家还是皇商的时候,除了那该供奉的东西,不时也会弄些玩意儿进宫,让太后皇上皇后嫔妃们高兴,这玩意儿就是当时你们苏家家主送进宫来的,后来就到了太后手里,太后极喜欢,日日都摆在内室赏玩,后来太后去了,这东西也就放在朕这里了,朕想着,苏家小姐头次入宫,又是这么多年头次进京,别的东西也没有这个东西好,便让人拿了出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瞧了苏吟霜一眼,见她不再是那般清浅的笑,眉梢眼角是能看得出真心高兴的,夏旭便挑了眉,又道,“朕接了户部的折子,当年排挤你们苏家的皇商犯了事,已经处理了,朕知道当初你们苏家的事,是有人背地里干的,如今朕要抬举你们,朕不仅重农,还要重商,所以,朕下了旨意,苏家仍旧挂名户部,依旧做你们的富贵皇商,供奉的还是从前那些,之前的事情就不再提了,你们是做惯了的,如今虽换了家主,但规矩是不变的,莫叫朕失望!”
这一番话说的苏吟霜一怔,原本皇上赐她苏家供奉的东西时,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究竟是觉得苏家好,还是暗示她不想再要苏家的东西了,直到皇上说了最后一番话,她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希望苏家能够再像从前那样供奉宫里,而赐给她苏家原本的东西,也是告诫她,苏家该本本分分的,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因为苏家的荣华都是皇上给的!
苏吟霜鼻头一酸,眼中隐隐有泪,她心里明白的很,这一切虽是皇上恩赐的,但其中弟弟苏良梓的功劳不小,若非他一力维系经营,苏家又怎会有今日呢?
想到这里,当即又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个头:“臣妾自当督促臣弟,好好经营苏家,替皇上分忧,定不会叫皇上失望的!”
富贵荣华地位来的太过突然,苏吟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即便她早就知道苏家一定会再次成为皇商,却未想到有这样的快!
夏旭摆摆手,示意苏吟霜起来,面上神色依旧平静无波:“跟户部交接的事儿朕就不管了,过几日旨意便会下来,苏家既然能迁去江州,自然也能迁回来的!”DJzO。
“是。”
苏吟霜除了应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云鹤明白了方才为何夏旭会问他那样的问题了,苏家迁回京城,苏吟霜自然是要常来京城的,到时候他自然也是要跟着来的!
大远来咯。夏旭不再管苏吟霜云鹤两个人心里想的什么,只眯眼看向云重华,从头至尾,那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都一直抿唇站在那里,严肃端正的模样,面容俊美,气质高华,那狭长的眼眸倒是跟苏吟霜是一样的,一见他,倒是想起花未眠来,想起在宜阳府衙的那个晚上,那丫头对着他磕头,说她离不得云重华,云重华也离不得他的话来——
“朕上次已经说了,成亲之后,你就可以成为侯府的世子了,将来,也可以承袭临淄候的爵位,”
夏旭顿了顿,敛去眸底复杂神色,“可有想过袭爵之后入朝为官?”
皇上这话问的突兀,一旁的云鹤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却听自己儿子清朗的声音答道:“回皇上的话,为官之事微臣还未曾想过,微臣爵位来自于父亲,并不是微臣自己所得,入朝为官也不能服众,若是微臣有心为朝廷效力,愿意从最微小的父母官做起,即便微臣得了父辈的荣耀,但是旁的东西,还要微臣自己奋斗的!只是,现下究竟是为官还是为商抑或旁的,微臣还没有想好。”
云重华老老实实说的都是自己心里想的,他跟云鹤不一样,云鹤可以那般圆滑的跟皇上说话,是因为云鹤到底跟皇上是一辈的人,或许皇上就愿意听那样的话,但是他觉得,若是自己也那样说,不说实话的话,皇上应该是不喜的,所以,他没有想好,就直说了没有想好。
他觉得,皇上是宁肯听实话,也不要听他说那些漂亮的场面话的!
夏旭扬眉瞧了他一眼,忽而笑道:“你跟花家姑娘的大婚,朕都安排妥当了,如今你们进京了,那些安排的人自会找你们商量细节的,这些事儿,内务府的人管着,皇后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观礼,朕跟皇后都是要去的,朕既然抬举了你们,自然是要护着你们到底的!”
云重华又谢了恩,又听夏旭道,“原本也没什么忙的了,不知云二接下来几日要做什么,成亲的好日子,新郎官本来也没什么可忙的了!”
云重华见夏旭满含笑意,心里只想着皇上当真是平易近人体恤臣下,也猜不出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抿唇一板一眼的答道:“微臣答应了眠姑娘,要亲手给她捉两只大雁来。”
“哦?捉大雁?”
夏旭眸光一下子便深幽了,眼里的笑意还在,习惯性的屈指在御案上敲了两下,轻抿唇低声念道,“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朕怎么给忘了?这纳采向来是要送大雁的呢…”
云重华见皇上念出了那几句他曾念给花未眠的诗句,心里就有些纳闷,瞧着皇上好似惋惜好似可惜又好似惆怅的神情,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触动了皇上的心思,心里有些惶恐,面上却不显,只轻声道:“皇上?”
哪知夏旭摆摆手,也不再看他们了,只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起身进了偏殿:“朕要去看折子了,你们跪安吧!”
苏吟霜见皇上这样淡淡的,有些埋怨的瞪了云重华一眼,倒是云鹤见多识广,不动声色的安抚了苏吟霜一眼,独有云重华一人一头雾水,不知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话,只是眼下在宫里,也不得争辩议论,三个人都收敛了心思跟着领着他们出宫的太监走出了殿宇——
进到内殿的夏旭,并未如他所说的去看折子,而是盘腿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挑眉道:“阿祥。”
黑衣男子应声出现,默默的站在他面前。
“你也去给朕找两只大雁来,一公一母,恩爱非常的,然后送到她那里去,朕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处理这两对大雁,”
夏旭嗤笑一声,又道,“她最近好不好?”
阿祥心里一叹,他自然知道皇上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自从上次回宫之后,皇上吩咐要替她布置宅子,然后找伺候的人,在自个儿身边挑挑拣拣的选了两个人送出去,又亲自去挑选嫁衣首饰那些女儿家出嫁用的东西送过去之后,皇上就再没有提起过她,如今又提起了,又是让他去为那个她做事情,他心里明白的很,方才皇上跟云家二公子的对话,他在旁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花家姑娘选了皇上的宅子,那是因为皇上赏赐,不敢推辞,如果送了大雁过去,花家姑娘未必就肯要了,皇上,您都跟她赐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只要云家二公子来了,奴才瞧着,她就没什么不好的。”
夏旭哼了一声,捏了朱笔,拿了一摞折子过来,一行批一行嗤道:“把她赐给云二,朕就是不高兴,但是朕又不能后悔,朕就是要折腾她!”
帝王为了一个女人不高兴,不愿自己憋着,得不到那个女人,就变相的让那个女人记得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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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好傲娇,紫爷好喜欢,哈哈哈~
严词拒绝
对于夏旭在遇见花未眠之后的反常行为,阿祥已经习惯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好在皇上分得清轻重缓急,不过只是给花家姑娘添堵而已,倒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奴才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去查探了,江南福建云南那边的茶市,花家的份额最大,如若皇上想改变,只要花家改了,旁的茶商都不敢说什么的,何况朝廷上下的文书,皇上亲自下旨,没有人不敢遵从的。”
没有再延续之前的话题,阿祥淡淡的说起之前皇上吩咐他去做的事情来。
夏旭一听,早已敛去眸中忿忿之色,重又变回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眸光依旧落在手边的折子上,声音也淡淡的:“茶市的事情,朕很早就想下手了,无非是因为祖上的规矩不能变,白白放着这么个赚钱的机会不能做,下头司商衙门混乱,朕也不是不知道,从前那件事,是谁做的手脚,朕一清二楚,朕都登基这么多年了,他还想着要从中给朕捣乱,朕万不能给他这么机会的!他不过是个王爷罢了,难不成还要登基做皇帝?一天到晚的筹谋,若不是朕把太妃拘在宫里,他都要爬到朕头上去了!朕不动他的人,是顾念兄弟之情,如今时机成熟了,朕也无需再顾念什么了!”
阿祥知道皇上说的他指的是清河王,隧道:“皇上不让清河王入朝为官,祖宗的规矩又是重农抑商,司商衙门的事,皇上即使想管,到底也是伸不进去,清河王素来就爱钻营,早些年就在司商衙门里安插了他的人,就连户部挂名的那些皇商,也多半是他的人,王爷虽没实权,但府上却比别的王爷都要富贵,不然也不会有今儿这样的地位了,皇上就是想打压也无从打压啊!当年苏家的事情,就是清河王的人要进户部,这才出了事儿的,如今皇上的手伸进去,又有了这么个法子,这一推陈出新,正好能把清河王的势力从这一块儿清理干净,到时候也不必忧心国库会入不敷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