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知道了,”老洪忍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抿唇道,“楼姬夫人一天几封信来问,不止是想知道大郡主的状况,也是想知道王爷的状况的,老奴瞧着,那书案又摞了厚厚一层信笺,王爷当真不打开来看看么?也许楼姬夫人还说了别的事情呢?”
萧厉淡淡冷笑:“本王早就说过了,她心里只有荣嘉与她的荣华富贵地位权势罢了!若是说起从前,她倒是心里还有本王的,可如今你瞧瞧,那信上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提及荣嘉的,本王看得心烦,便不看了,就让它在那里放着吧,你只要去信说荣嘉安全的很,她定不会再写信来了!””王爷为了大郡主,也算是费尽了心思了,前几日好说歹说才说的皇上松了口,这会儿却又给三王爷驳了回来,不过还好就是大郡主的命是保住了,也暂时达到了一个平衡,只要大郡主不乱来,眼下也就不会再出什么事儿了,“老洪一行说一行看见庆王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便又问道:“可若是楼姬夫人回信,问王爷何时归程该如何作答呢?”
萧厉听了这话微微眯眼,沉吟半晌才道:“好些年没有进京,这次想多待些时日,你让她安心就是,不必想着本王何时回去,这也轮不到她来问。”
“是,老奴知道了。”
老洪招呼小丫鬟来收拾了碗筷,正要退出去,又听见庆王问了一句:“听说,燕南双的女儿嫁给了楚将军的二公子?”
“是,”老洪也不知庆王为何这样问,只得老实答道,“是,成亲快两个月了,而且听说怀了二公子的孩子,听说再有两个月,孩子都要出生了!”
“是么?”庆王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苦笑,眉间淡淡的,声音低低的像在呢喃,“许易之唇红齿白的,那丫头一定长的很秀气很好看可是,若是双儿跟本王生的女儿,就该比她更好看啊”
老洪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觉得庆王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只得装作没有听见,悄悄退了出去。()
楚檀画坐在马车里,窝在安冉烨怀里,握着他的手,从庆王府出来,他就一直紧抿着嘴不说话,都这会儿了,还像一脸别人欠了他好多钱的表情似的。
“好啦,都已经走了,还生气做什么?医书上说啊,生气是伤肝的,你生气半个时辰呢,就等于你熬夜三个时辰呀,你——”。
“哪本医书上说了这些?你又在本王面前胡诌!”安冉烨原本还板着脸的,听见她这话,忍不住扯了唇角轻笑起来。
楚檀画见他肯笑了,一颗心才放下来,歪着脑袋挑眉笑道:“我才没有胡说,不信我回去翻给你看,不过人家原话不是这样的,原话我记不得了,”见安冉烨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望着她笑,她撑不住,先自己笑了起来,“胡诌又怎么了?你开心就好了呀,嘿嘿嘿!”
“你这丫头,就是这样古灵精怪的,”安冉烨轻笑,亲昵的蹭蹭她的鼻尖,才正色道,“本王其实没生气,本王是在想事情。”
楚檀画眨眨眼,听见他这样说,便敛去脸上的玩笑之态,抿唇道:“你想到了什么?”
“庆王这次找咱们来,除了要保住温嘉与荣嘉的性命之外,只怕还有一件事情是他很在意的。”安冉烨微微眯眼,冷声道。
楚檀画望着他,问道:“是什么事?”
安冉烨的眸中沉沉的都是担忧:“可能太子哥哥病的真的很严重了,严重到庆王都不得不考虑储君之位的问题了!因为本王一直想不通,何以之前他不急着找本王说起这件事,而非要在本王回来之后,这么着急的把本王叫过去,可能他是猜想,如果太子哥哥有什么不测的话,只怕最有可能能够登上太子之位的人就是本王,别的人无论是谁做了太子将来登基,都不会置二皇子于死地,但是本王登基,这个可能性就很难说了,他只怕是不愿意看到骨肉相残,更不愿意他的两个女儿生离死别骨肉分离孤苦无依,原来他一早就打算好了的,如今本王说了只要二皇子不把荣嘉卷进来,本王是不会动她们的,庆王也该安心了!”
楚檀画很少见到安冉烨这般担忧的模样,她在天外岛听了他的故事之后,便知道他其实内心里对太子安炫之是有愧疚和敬重的心理并存的,所以他不能接受太子真的病重了的事实,他担心太子,可是,她却是担心他的,见了他这模样,微微一叹,便反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狐狸,你别担心,至少现在的一切还只是猜想啊,庆王他也只是根据局势在看问题罢了,你也别着急,人家太子还好好儿的在呢,你就愁成这样了!——等我进了宫,瞧了太子的病再说这个也不迟呀!”
安冉烨一听也是,自己可能是太杞人忧天了,便低眸望着她沉沉一笑:“画儿说的是,有你这个神医在这里,本王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怎么会没有湿意呢?
楚檀画见他笑,便窝在他怀中,车马颠簸,外头忽而传来淅淅沥沥的滴答声,安冉烨撩开车帘往外一看,然后才道:“外头下雨了。”
楚檀画一偏头望向窗外,这会儿也看见了外头确实在下雨,微微撇嘴道:“晴好了这些天,也该下一场雨了。”
春雨绵延,外头茫茫夜色,那路面很快就湿了。
安冉烨放下车帘,楚檀画看着他的侧影,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抿唇问道:“狐狸,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如果事情有所变化,我是说如果,你有想过要成为太子么?我是说,如果这一切把你逼上那个位置的话。”
他是皇子,只要是皇族的人,大概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想过那个位子的,所有人都这么紧张那个位置,明明太子还在,安肃简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去费尽心思要除掉别人好让自己更加接近那个位置,所以,她也想知道安冉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是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的,但是如今才发现根本避不开,与其自己一个人窝着乱想,还不如问个清楚明白。
安冉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略微愣怔了一下,唇角慢慢勾起一丝笑道:“画儿,没有人能逼迫本王,除非本王是自愿的。太子之位本王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如今太子哥哥尚在,若是有一天太子哥哥不在了,那时若是闹的不可开交,本王出来收拾便是了,在本王眼里,做皇子做王爷做太子,没什么两样。日子还是照旧过罢了。”
这么洒脱?楚檀画不知道是说这狐狸太过自傲好还是还过随意的好,不过,她现在理解为何他会对庆王爷说那样的话了,黎民百姓不了解那就把真相公布出来让他们了解,人家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他却都不放在眼里,在安冉烨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儿。
楚檀画想到这里,也无心再问下去了,他的心不受拘束洒脱不羁,她已然完全了解了,脸上现出一个真切笑容,抿唇道:“你说的是,无论是做什么,有我陪着你,日子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不过你放心,我定会竭力救治太子的,不会让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余地。”
安冉烨听了,搂着她笑:“不可开交了也没事儿,本王替你收拾就是了,有什么可愁的,你看方才庆王咄咄逼人,还不是本王收拾的,人家庆王屁都不跟放一个!”
“对对对,你厉害你厉害,全世界你最棒!”楚檀画被他逗笑了,一眼的调笑。
“王爷,到了。”外头小顺子下了马车,拿了小凳子给两人踏脚。
楚檀画跳下马车,惊叫了一声:“哎呀,雨下的还挺大呢!”。
三王府门口两大红灯笼,透着昏黄的灯色,楚檀画借着这光线,正好能瞧见曳地裙摆上都是泥水,撇撇嘴有些不高兴。
安冉烨浅眸一笑,拉着她就往里走:“别看了别看了,喜欢就再去做一套好了,这下雨天哪有不湿鞋不湿衣裳的,下雨了,咱们进去!”
楚檀画见他身上一尘不染,偏自己这般狼狈,心有不忿,又见早有下人出来送伞,他正好去接那黄油纸伞,楚檀画便微微撇嘴,用指尖拎起裙摆悄悄走到他背后把裙摆上的泥水都擦在他的衣摆上,结果安冉烨拿了伞一回头就看见了。
“诶,你这丫头真是——”安冉烨一回头就看见她快速闪开,一眼的坏笑,扭头一看,衣摆上全是泥水,都是她拎着裙摆蹭上去的,当下就无语了,“你这丫头真是太胡闹了!”
他倒不是心疼衣裳,只是觉得这丫头没个正形,才还那样规矩的分析局势,这会儿又像个小丫头似的胡闹。
楚檀画这下子高兴的很,丢了手里的裙摆,看着他跟自己一样狼狈,抿着嘴拍手一笑,然后就进了王府:“胡闹就胡闹,你能怎么样!”
他一脸无奈宠溺的笑容,总是让她有一种被宠的像个公主似的感觉。
安冉烨撑开黄油纸伞,那伞上也应景,画的是个拈花微笑的美人儿,不过跟楚檀画比起来,还是没有她来的自然亲切率真可爱,他见她蹦蹦跳跳的跨过门槛冒雨走在石道上,忙赶上去给她打伞:“你走慢些,这儿黑,小心摔着了!”
楚檀画不肯打伞,一把挥开他的伞,咧嘴望着他笑:“不要打伞了,这湿都湿了,还打伞做什么!我偏要淋雨,这雨不大,你看,冒雨走在这里,是不是特别有诗意?再说了,这路一天走八百遍,闭着眼睛都不会撞到树上,你也太小心了,我才不会摔倒!哎哟——”
这嘴上说着不会摔倒,可到底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她脚下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头,重心不稳,一下子就往后栽倒,安冉烨眼疾手快,一手拿伞,一手忙去搂住她,幸而反应的快,总算是把她重新抓到怀里好好的护着了,见她瞪着眼睛回不过神来,安冉烨忍不住勾唇调笑道:“是啊是啊,你这一淋雨,身上都湿了,怎么会没有湿意呢?这闭着眼睛都不会撞到树上,这睁着眼睛都踩到石头差点摔倒!哎——”
安冉烨夸张一叹,眸底却都是深深沉沉的笑意。
“讨厌,不许笑我!”她话倒是凶悍,口中说着不许,却当真是不好意思起来,出糗好尴尬,赶紧抱着他窝在他怀里不敢抬头了,就跟个鸵鸟似的,还有一脸的羞意。
雨一直下,打在油纸伞上滴滴答答的,那雨水顺着伞上画的美人儿流下来,就跟美人儿拈花又哭又笑似的,看起来特别的有喜感。
这会儿下雨,王府里又没有人来往,石道上也只有这两个人在,石道旁边的花丛的花儿都开了,雨打在花瓣上,花儿幽香阵阵,时光就跟定格了似的。
安冉烨一手打伞,一手搂着她,眸中笑意渐渐幽深,垂眸一眼不眨的看着她,见她偷眼抬眸望向自己,忍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亲密的拥吻片刻,安冉烨才放开她,低笑道:“方才,有没有扭到脚?”
她胡闹,他也陪着她胡闹,可是,调笑归调笑,到底还是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抱着他,深吸一口气,鼻端除了花儿幽香,就都是他身上清新的气息了,“狐狸,我口渴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嗯,好。”他低低一笑,雨下的越发大了,他也贪恋她身上的温暖,便紧紧的抱着她,瞧着她身上的衣裳都淋湿了,又把伞往她那边挪了一些,才加快了脚步,带着她往听雪堂走去。
一夜春雨,下到第二天早上还没停,外头阴阴的,楚檀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榻上,一摸旁边的枕头,已是凉的了,也不知安冉烨走了多久,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掀开被子,竟觉得有凉意袭来,她忙缩了回去,床帏被人撩开,她抬眸一看,原来是琥珀听见她起来的声音了,所以进来瞧瞧。
楚檀画看着琥珀撩开床帏,然后又去准备衣裳,便抿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王爷呢?”
琥珀一面服侍她更衣洗漱一面答道:“现在已是辰时了,王爷去上朝去了,王爷走的时候吩咐不要吵醒小姐的,说他好些日子不在朝房里,今儿得早些进宫去上朝见皇上,然后一会儿还要陪着小姐去兴圣宫瞧太子殿下的病。”
楚檀画听了点点头,安冉烨一个多月没有处理朝政,想必这会儿定有许多事情要忙的,太子又病着,安怀肯定也要许多事情要安冉烨去处理的,想到这里便问道:“那王爷可有说让我什么时辰进宫么?”
琥珀抿唇道:“嗯,王爷说过,说是一会儿会有太子的人来接小姐进宫,然后直接就去兴圣宫,王爷忙完了也会去的。”
楚檀画点点头,刚要说话,管家却在外头叫琥珀姑娘,楚檀画抬眸:“你出去瞧瞧,看看有什么事。”
琥珀出去了一会儿就进来了,望着楚檀画,微微皱了眉:“小姐,宫里来了人,说是让小姐这会儿就进宫去。”
皇人许不。楚檀画听了一愣:“这样早?不是说还要等一会儿么?”
“小姐,来的不是太子殿下的人,”琥珀抿唇,“来的人是皇后娘娘的人,管家说,来接小姐的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皇后娘娘要召见小姐。”
楚檀画听了皱眉,许皇后好端端的,何以突然要见她呢?她只在除夕宴上和花朝宴上见过皇后两次,也都不过是远远的瞧上一眼,与皇后并没有什么交集,这许皇后与她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许媛了,可是,她跟许媛没有深交,不过说了几句话互有好感而已,难不成许皇后要对她交代一些跟太子看病的事儿么?()
这许皇后突然要见她的用意,一时还真是猜不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并没有怀孕
琥珀见楚檀画沉吟着不说话,有些着急,便抿唇道:“小姐这会儿也不是猜皇后娘娘心思的时候,人家还在外头等着呢,小姐还是快些收拾了进宫吧!”
楚檀画一想也是,便赶紧收拾好了自己,琥珀打着伞跟着她出了听雪堂,还没走出回廊,就看见管家垂手立在那里,楚檀画一愣,继而沉声道:“我即刻就跟皇后娘娘的人进宫,你还有事儿么?”
王府管家忙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楚檀画看,琥珀看了一眼,抿唇笑道:“小姐,是清单,这回的东西倒是少些,不过好像都是咱们府里的东西。”
“怎么?她砸东西成瘾了么?”这温嘉郡主一不顺心就砸东西,她身边的人都习惯了,楚檀画更是淡定,抿唇淡淡的道,“照例把这清单给庆王府送去,哦,对了,上次忘记嘱咐你们了,以后记得静蝶堂的摆设一律用赝品,免得砸坏了好东西。”
“是,可是,若是有人看到,不是会觉得咱们三王府寒碜么?连赝品都摆出来了!”
琥珀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楚檀画只是撇嘴道:“你不会宣扬出去,就是那静蝶堂里的摆设都是温嘉郡主自己安排的么?再不济,就说是庆王府送来的东西好了,反正到时候丢的也是温嘉的脸,与咱们没关系!”
楚檀画说完这些,正要走,管家又把她叫住了:“主子,听那小丫鬟说,这春香姑娘昨儿在那里抱怨,说主子成天跟王爷在一块儿,她们郡主连边儿也摸不着,所以她们郡主才会一天到晚的生气发脾气砸东西打人骂人,若是王爷能陪着郡主一时半刻,也不至于——”
“你说什么?”楚檀画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管家知道她的脾气忙住了嘴不敢再说,楚檀画心里头也没怪他,小丫鬟们在一起难免嚼舌根,这个她也是知道的,沉吟半晌,嘴角忽而勾起笑意,偏过头在琥珀耳边说了一番话,琥珀点点头表示记下了,然后楚檀画才对着管家道,“郡主不过是思念王爷,也不过是想男人了而已,这就是被冷落了之后的女人躁狂症,你不必在意,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这个我自会处理的。”
看着管家走远,楚檀画这才忙出了听雪堂,赶到了三王府门口上了许皇后派来的软轿。
春雨绵绵,虽已是四月了,却到底还是带了些许的凉意,也不知是不是清明将至的缘故,这雨幕之中,京城的街道之上人不多,有也大多是行色匆匆,店铺虽开张了,可是人却不多,不少店家都拿着椅子坐在门口望着雨幕发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虽还有七八天的光景,楚檀画倒是觉得这话也应景,这一回来便下起雨来,倒是叫她格外想念花朝时节的山明水秀阳光明媚了。。
从西门进了宫,绕过了大和宫直奔许皇后所居住的凤寰宫而去,凤寰宫还在御花园的西北侧,是整个皇宫正北的方位,楚檀画还没来过这里。
下了软轿,抬轿子的人缓缓退了下去,琥珀跟楚檀画打着伞,两个人都站在凤寰宫前看。
相较于熙妃的毓秀宫,文妃的华羽宫来说,凤寰宫是要彰显皇后的大气与雍容,因此这红墙宫羽看着就让人觉得大气华贵,就连那层层屋檐雕梁之上都有各种油彩画,一进门,雨幕之中便全都是冠压群芳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宫道蜿蜒,屋檐滴下雨水来让廊檐平白添了几分情致。
楚檀画正抿唇瞧的出神,从宫道里转出一个穿蓝衣宫女服侍的女子,那女子一见到楚檀画,忙行礼:“奴婢参见三王妃,三王妃吉祥。”
楚檀画看着她,抿唇道:“起来吧。”而楚太这。
那蓝衣宫女道:“奴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奴婢叫小蓝。——皇后娘娘正在云烟阁等着三王妃,请随奴婢来。”
小蓝将楚檀画引至廊檐下,琥珀忙收了黄油纸伞要跟着,小蓝却抿唇道:“皇后娘娘只让三王妃去,这位姑娘还是在这里稍候片刻吧!”
楚檀画抿唇:“琥珀,你便在此处等着我出来吧!”
说完,就一路跟着小蓝去了,可心里却不住的犯嘀咕,这个许皇后也真是奇怪,都不许她带着丫鬟进去,也不知道搞的什么鬼?且这凤寰宫里到处都是牡丹花,除了牡丹花别的什么花儿也没有,看来这许皇后或许对这规矩尊卑礼仪乃至母仪天下都看的十分重要啊!
云烟阁,便是在偏殿边上的一处暖阁庭院,外头画壁上也是画满了各色牡丹,楚檀画微微抿唇,跟着小蓝进去,一眼瞥见许皇后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那身上穿着的桃红色宫装常服也绣满了大朵牡丹,看来这许皇后也真是对牡丹情有独钟了!
“臣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许皇后睁眼一见是楚檀画,忙笑道:“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本宫还想着,只怕是天儿下雨你来不了了呢,这会子倒是来了!”
楚檀画接过小蓝递过来的茶,掀开盖子一瞧,原来是香片茶。
见楚檀画在那儿出神的看,许皇后柔柔笑道:“你只瞧着做什么?喝呀,本宫喜欢花香,所以这春天正是好呀,各色花儿都开了,本宫前殿都是牡丹花,香气也好,这云烟阁又是下雨天最好的赏景的地方,从这儿望过去,就跟住在花海里头一样,你说说,是不是挺好的?”
“皇后娘娘说的是。”她抿了一口香片茶,香味浓厚,她自个儿却觉得太甜腻了些,味道太过甜腻的茶终究还是对身子不好的,不过,她倒是想起一句话来,这宫里的女人都有说不出的苦,只能平日里吃甜食喝香茶来排解了,只不过相比起这富丽堂皇的凤寰宫,她倒是觉得熙妃那清雅些的毓秀宫好,不曾有这么些刻意堆砌的浓郁香味。
“本宫几次见你,都是远远的瞧着,加之本宫身子不好,一直也很少出宫去,如今叫了你来,这般静静的瞅着,倒是觉得你这丫头模样真是不错,阿媛也说你是个极好亲近的丫头,本宫每每不得闲叫你来说说话,如今你跟三王爷从外头回来,本宫正好来与你说说话,”许皇后一行说,一行还是歪在软榻的靠枕上,她的声音不大,几次差点被外头的雨声盖过去,楚檀画必须得非常集中精神才能听的清楚,而且也不知这云烟阁里焚的是什么香,闻着就让人昏昏欲睡,她细细的吸了一口气,只分别出有白芷和零陵香的味道,其余的也就不知道,一晃神的功夫,许皇后又在说话,“本宫近日常常觉得心口疼,也不愿意请那些太医来瞧,本宫觉得他们絮絮叨叨的惹人厌,听说你要进宫来给炫之瞧病,所以便派了人先把你接来凤寰宫,好歹先给本宫瞧一瞧吧,这成日里心口疼的难受呢!”()
楚檀画囧,她成了宫里御用的大夫了,倒是成日里给别人看病,不过瞧着许皇后的气色是不大好,四十好几的人了,原本容貌姣好,这病歪歪的样子,即便粉黛钗环都装扮的好好的,也难掩老态和那眼角的细纹还有一脸一身的疲惫。
给许皇后搭了腕脉,楚檀画敢发誓,这是她诊脉最长的一次了,几乎过了半刻钟,她才放下了手,皱眉不做声。
她这个沉默的样子,倒是让许皇后着急了:“怎么了?很严重?”
楚檀画微微抿唇,心里已经斟酌好了要说的话,抬眸的时候,眼里已是浅浅的笑意了:“无妨的,娘娘不过是最近操心些,凡事放宽心,再吃一剂药就能好的,”眼见着小蓝送了纸笔来写方子,楚檀画抿唇笑道,“娘娘,这方子也不用写,只需要八角茴香烧灰,乌头二钱熬水一茶杯送下去就能立即止痛,日后若是再犯了心口疼的毛病,就这么办就是了。只是臣媳多嘴嘱咐一句,这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但是凡事少焦虑少操心,渐渐的也就好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脸上也是笑盈盈的,心里确实沉甸甸的,她之所以把那么长时间的脉象,是因为许皇后的毛病实在是太多了,只是大多都是沉疴极深的旧症,怪不得她会说太医老在她耳边唠叨,这要是换了楚檀画,一样要唠叨,有许多旧疾在身的人,是不能喝香片茶也不能生活在这样浓郁香气的环境里的,最重要的,还是清淡度日,方是养生之道。
只是,许皇后嫌太医唠叨,她就更不能说了,何况人家是皇后,她是小辈,这些话就是不能说,再说了,许皇后也只是叫她治心口疼的毛病,又没叫她治那些沉疴,何况就算要治,非得一年半载不可痊愈,遇上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华佗在世也没用。
楚檀画在沉思想事儿的功夫,宫人就已经把所需之物都准备好了,将那茶盅递到了许皇后的身前,那味道也不大好闻,许皇后这样嗜香如命的人对这样的味道其实是难以忍受的,但是为了自个儿的病好,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了,之后小蓝忙拿了装着蜜饯的食盒给她,吃了甜腻的蜜饯之后,许皇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等了一刻钟,许皇后便面有喜色,望着楚檀画道:“你这丫头当真是不错,本宫这会儿觉得好多了,以后若是再难受,就照着这个法儿就是了。”
楚檀画一笑,她这会儿在云烟阁里坐久了,闻香闻的咽干口涩的,又不想碰那香片茶,巴不得许皇后快些好了送她离开,当下便道:“娘娘好了便好,只要是不再想着烦心的事儿就是了,虽说是一剂就立刻好了,但是到底喝多了不好,娘娘还是要善自珍重的好!”
“唉,你这丫头也是个明白人,本宫这一天天愁的也没个人说,阿媛她是命苦,本宫又不能与她说多了,免得她伤心,粟贵妃她也不上心这事儿,本宫只好自己愁自己了,要不是你,本宫只怕还得心口疼着呢!”许皇后那模样,看起来是真发愁。
楚檀画本不欲多说,可是见许皇后提起许媛,又联想起太子之事,便开口问道:“娘娘何以要说太子妃命苦呢?”
“唉,你这丫头不知道,阿媛与太子成亲好几年了,肚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太医说她有不孕之症,这是绝症,没法儿治的,还跟本宫说了一堆医理,听的本宫头疼,说什么孕气不可着床之类的话,便是寻遍天下名医也是无用的!你说,这不是愁人么!”许皇后说起这事儿就皱眉,幸而方才吃了药,否则又得犯心口疼的毛病了。
许皇后听不懂这话,楚檀画却是听得懂的,所谓孕气不可着床,那意思就是说母体不可受孕罢了,这也就是说那子/宫出了毛病,但是具体什么毛病她只凭这一句话也压根不知道,而且,这不孕之症极难医治,若是要她去医治,她是半分把握也没有的,而且,这事儿责任重大,她是不想把事儿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