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重生柳暗花明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毒医风华,盛宠太子妃
现在皇帝又封其为安平公主。
若子默真能与安平公主结为伉俪,也是美事一桩。
见子默走了进来,寇彤忙笑眯眯地说道:“子默,恭喜你”。
子默见寇彤笑得真诚,语气之中皆是祝福,心口不由一紧,然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微笑着点点头:“多谢师姐,婚礼不日就将举行,我从未操持过,到时候还要劳烦师姐与伯母”。
苏氏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老成?旁人提到婚事都羞得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你倒好,不仅未见一点害臊,还没事人一般落落大方请我与彤娘帮你操持”。
见苏氏揶揄地看着自己,饶是子默脸皮厚,这会子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伯母,你这般说…”
“好了,好了!”苏氏见子默脸红了,就停止打趣道:“你放心,有伯母在,保管给你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其实也不用我准备什么,毕竟是天家嫁姑娘,一应事务公主府都备好了,我只要帮你看着别出乱子就行了”。
寇彤听了点点道:“是啊,子默,有我跟母亲在,你就不要过问了。你只需安安心心等待着做你的新郎官就成了!”
“师姐,你…”子默古铜色的脸色有些红,他又是害臊又是无奈地对苏氏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跟院使商量,我先去了”。
说完轻轻一拱手,也不待苏氏与寇彤回到就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看着子默落荒而逃狼狈的样子,苏氏跟寇彤都开怀地笑了。
苏氏看着寇彤的笑颜,长长地叹了口气。
“彤娘,我一直以为你一定会先成亲,没有想到子默反倒在你之前了”,她语气中有些浓浓的担忧:“世子还有没有消息吗?”
寇彤闻言,心头一紧,接着摇了摇头。
苏氏听了半晌无言,只轻轻地拍了拍寇彤的手以示安慰。
寇彤反握了苏氏的手,正想说话,却见丫鬟急匆匆跑进来禀报:“太太,小姐有…有圣旨到了!”
怎么又有圣旨?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也来不及多想,就在丫鬟的服侍之下更换沐浴更衣。
供案上焚起了香,那身穿蓝绿色衣服的白发老太监这才宣读了圣旨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医寇俊英为官期间恪尽职守,忠纯坚贞,虽遭冤陷,然未惮怨谤,实乃良臣也。经查实,太医寇俊英下毒谋害宫嫔萧氏一案,纯属构陷。现恢复其太医之名,并加封其为御医,其妻苏氏封为四品恭人。钦此!”
苏氏满面端庄将那一卷淡黄色锦缎圣旨从那老侍者手中接了过来,只觉得手中有千斤之重。
寇彤呆呆愣愣的,苏氏也怔住了。
头发雪白的老侍者见母女两个这般倒也没有没有怪罪,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曾经也受过寇英俊的恩惠,如今寇俊英恢复名声,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彤娘…”苏氏一张嘴,声音就哽咽万分。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祭拜夫君了,他的夫君终于可以入寇家家庙了,皇帝说她的夫君是良臣,不是罪臣…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而寇彤却举起袖子捂住了脸嚎啕大哭起来。
上一世,罪臣之女的名号压了她一辈子,她怨过父亲,怪过父亲,却从未想过去为父亲正名。
现在,她终于做到了,她的父亲是好人,不是下毒谋害别人的罪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公主的Bug已经改了,谢谢<姬无慊>妹子的指正.
两声口哨
京城,永昌侯府,偏厅。
“…关毅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难为你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他,你担心他还要来开解我,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都知晓了”,永昌候夫人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好了,终于打了胜仗,咱们娘俩的心也算放下了”。
这一仗相持了这么久,迟迟未见胜负,终于在三月底传来大捷的消息,一时间朝廷内外皆是精神振奋。
见了关毅的来信,寇彤心中十分迫切,当着永昌侯夫人的面就将信拆了开了。
“彤儿吾妻…”
呸!
看到这四个字寇彤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由在心中啐了一口。
谁是你妻?我还没有过门呢。
“吾知你此刻定然面红耳赤,心中暗骂为夫不甚正经。非因为夫轻浮,只因未婚妻子也算妻子…”
看到这里,寇彤心中不由一阵激荡,未婚妻子也算是妻子…
这家伙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此刻寇彤只觉得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连忙继续往下看去。
永昌侯夫人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寇彤一时面红耳赤如花般娇艳,一时面含微笑满目柔情,仿佛就看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
曾经永昌侯追求她的时候,也写过几首缠绵悱恻的情诗呢。
她嘴角含笑越看越满意,看样子他们家真的要准备办喜事了。
门外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口哨声,似黄鹂鸟一般清脆。
永昌侯夫人略有不满地朝外睥睨了一眼,口中嘟哝着:“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还没有娶呢,就开始使唤上老娘了…”
“夫人,您说什么?”
正在聚精会神看信件的寇彤没有听清,抬起头来笑语盈盈地望着她。
“没什么”,永昌侯夫人忙站起来,用指尖掩着口说道:“我想起来刚才给侯爷泡的茶水,该过第二遍了水了”。
“夫人总是亲自给侯爷泡茶吗?”寇彤也站起来,十分羡慕赞叹道:“您跟侯爷真是恩爱”。
“呵呵呵”,永昌侯夫人开怀地笑了起来。
这话她听了很多,然而从寇彤口中说出来,她听着就觉得十分的舒服。
“怎么?这就羡慕了?”,她笑眯眯地说道:“等再过一段时间,你嫁到咱们家来,别人也会这般羡慕嫉妒你的”。
寇彤却没有如她想的那般羞得躲起来,而是大大方方地望着她问道:“夫人,您说得是真的吗?”
永昌侯夫人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过来,她拉着寇彤的手说道:“鬼灵精,在我面前耍心眼子”。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寇彤的额头,亲昵地说道:“今天我就跟你明说了,咱们家可没有妾这种东西。就是侯爷的兄长,年过三十无子,才纳了一房妾室。那妾室,只给侯爷的兄长生养了一个女儿。因为她幼年丧父,老夫人对她百般疼爱,谁知道她…她也是个没福气,居然得了重病死了”。
“所以,等你以后嫁到咱们家来,无论如何也要生两个儿子的。现在关毅可是一人姚谦两房,你要是只生一个儿子,那可不够分的”。
寇彤愣了一愣。
那妾室所生的女儿,恐怕就是关毅的姐姐关雪吧!
不知道关雪现在怎么样了?她选择与那郎君私奔,现在过得好吗?
寇彤正在发愣,就听到窗户外面又传来一声清亮短促的口哨声。
永昌侯夫人就松了她的手说道:“我要去给侯爷泡茶,你快坐着,我换了茶水立马过来跟你说话”。
“我跟夫人一起去吧”,寇彤也随着永昌侯夫人一起往外走。
“快别”,永昌侯夫人面色郑重地制止了她:“这茶水只能我一个人泡,泡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的”。
说完,她面色略有怪异地朝寇彤笑了笑。
这是什么鬼规矩?
寇彤虽然不明白,但是也只能在心中腹诽,面上丝毫不显,只乖乖地看着永昌侯夫人出了偏厅。
她重新做到搭着墨绿色锦缎弹花垫子的椅子上,将关毅寄回来的书信又重新看了一遍。
满满的一大张纸,前面写得皆是一些不甚正经的调笑言辞,到了最后才说大军已经准备班师回朝,大抵要半个月后。
最后是“吾妻勿要心急,待为夫归来咱们就成亲”。
寇彤的脸又红了,不由把那张写满甜言蜜语的书信紧紧拥在胸口。
呼啦一声,绣着花开富贵的帘子一掀,寇彤还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抱入怀中。
那人力道极大,速度十分快捷,她只看见一个人大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然后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时间的事。
怎么会有这么无礼的人。
她又急又羞又气,只泪眼汪汪地手脚并用狠狠地捶打那人的身体。
可是他的双手如铁钳一般紧紧箍着她,她的反抗一点用都没有。
可恶的是,那人居然将她放到了临窗大炕上。
她害怕极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只卯足了劲大声呼救:“救命…”
话刚出口,那人就欺身压了上来,并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她瞪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眉若刀裁,目似明星,原本若春花般娇艳的双唇此刻尽是干裂的痕迹,如冠玉白皙的面容也带了几分沧桑,唇上下巴上布满了刚刚长出胡茬,还有一缕脏兮兮的头发落在脸上。
好像有几个月没有洗澡一般,整个人显得邋里邋遢。
“关毅”,寇彤既惊又喜,不知道这是做梦还是真的,连忙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关毅却扯了扯嘴角,嘶嘶地抽着气:“轻点,轻点,五天五夜快马加鞭,我整个都要散架了”。
寇彤忙松开手,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躺倒炕上来:“怎么赶得这么急?是不是身子痛?快躺下来歇歇”。
“不要紧”,关毅以头抵着寇彤的额头说道:“还好我是一直练内家功夫,要不然刚才真降不住你”。
说着他啧啧嘴,一把抓住寇彤的手,将她的双手锁在寇彤的头顶,说道:“差点被你踹下去了,现在你可逃不掉了,让我收回些利息吧”。
说着,他嘿嘿一笑,俯首亲了亲寇彤的面颊。
这个姿势实在是怪异。
寇彤觉得耳朵隆隆作响,脸上烫的要烧起来一般。
她跟关毅躺在炕上,被他压在身下,手还被他锁了起来。
她不由轻轻别过头去。
关毅却哈哈哈一笑,松开了她的手,改由捧着她脸。
双手一用力,她的脸就被他挤得嘟在一起,白嫩嫩,软滑滑的,胖嘟嘟的,令她爱不释手。
与雪白的肌肤相对应的,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与那粉嫩诱人的红唇。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擒住了她的唇瓣,锁住了她的丁香小舌。
寇彤连忙闭上了眼睛。
关毅看着她轻轻颤抖的睫毛,以及雪白的面颊上染上一层红晕,只觉得自己此刻像喝了酒一般,醉醺醺的不受控制。
她身上香甜诱人的气息,胸前衣襟凸起的柔软,都像蜜糖对于蚂蚁一样,有着致命的诱惑。
伏在她身上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小腹上有东西硬邦邦地顶着自己,寇彤只觉得又是羞愧又是酥软…
突然腰间一松,有一双手扯开了她的汗巾子。
她倏然一阵清醒,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又另她十二万分的尴尬。
关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鼓鼓的地方…
就在她怔忪间,一双手滑入了她的衣襟。
这还得了!
寇彤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忙手脚并用将关毅一把推开。
关毅却入山倒一般,向后摔去,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她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这样?
寇彤忙从床上坐起来,却看见关毅面满潮红,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关毅,你怎么啦?”
见关毅没有反应,寇彤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然后蹲下来轻轻推着他。
这一推可不得了。
寇彤这才发现关毅居然满面潮红,紧咬牙关打冷颤。
她用手拭了拭他的额头,滚烫。
再一搭他的脉搏,脉数洪大,浮而紧,分明是高烧的症状。
“来人!”她一个人也扶不动关毅,就跑出去叫人:“世子发高烧昏倒了,快来人”。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关毅抬到床上。
永昌候夫人闻讯之后,也立马从别的院子里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十分焦急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
“夫人您别着急”。寇彤见永昌侯府担忧,忙劝解道:“世子是劳累过度加受了点风寒,所以起了高烧,我已经让丫鬟出去抓药了。您放心,两剂药就无事了”。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永昌候夫人有些失态地擦了擦眼角。
一剂药下去不久,关毅脸上的潮红就退了下去,额头也不像刚才那样烫人了,最重要的是,不再像刚才那样说胡话了。
他刚才口中嘟哝的,无外乎寇彤,虽然声音很轻,别人听不到,但是永昌候夫人与她近身服侍的丫鬟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永昌候夫人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终于退烧了。这孩子,烧成这样了也不说一声”。
她坐在床边,用打湿的帕子给关毅擦着额头说道:“说你像大人行事偏偏似孩子一般不知轻重。等你烧退了,养养身子,这亲事立马就办”。
说着,永昌候夫人含笑瞥了寇彤一眼。
寇彤明白,永昌候夫人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心头一颤,忙低眉敛目道:“一切单凭夫人做主”。
“嗯”。永昌候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过头来,轻轻地问道:“这下子,你可以满意了?”
床上的人不说话。
永昌候夫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装什么装,刚才还看见你眼皮抖动呢”。
“母亲”。关毅睁开眼睛汗颜道:“是孩儿无知,让你担忧了”。
永昌候夫人一把按住他说道:“行了,别说这些话了。让彤娘跟你说会话,我过会再来看你”。
说着轻轻拍了拍寇彤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好孩子,从今个起,我可就把关毅交到你的手中了”。
寇彤看了看一脸期望的关毅,又看了看满面含笑的永昌候夫人,再一次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求花花,打滚各种求
喜结连理
因为有寇彤陪着,关毅的身体恢复的特别快,不过短短几天,就痊愈了。
他身体好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请了着手准备成亲事宜。
永昌候夫人拿了两个人的生辰到钦天监合八字,竟然合出了天作之合,儿孙满堂的姻缘卦象来。
喜得永昌候夫人合不拢嘴。
选定了日子以后,接下来便是准备彩礼。
而寇彤一方面要帮着苏氏操持子默成亲事宜,另外一方面则要给自己准备嫁妆。
好在她手中钱多,关毅又亲自拨了两个嬷嬷,四个丫鬟,一个外院的管事,并两个小厮来帮她打下手。买宅子、店铺、田庄,打金银首饰,安排陪嫁的人选…
直忙得她脚不沾地。
听说寇彤要出嫁了,寇家四房吕老夫人便派人将苏氏跟寇彤叫过去问话。
几个月未见,吕老夫人衰老的厉害,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说起话来也不似原来那样雷厉风行,而是带着一股老年人的衰败。
寇彤见了,不由就想起来前些日子听到的传闻来,都说四房大老爷寇俊杰一直养在其祖母薛太夫人身边,与母亲吕老夫人不甚亲近。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妻子也是薛太夫人的娘家亲戚。
就算大老爷与吕老夫人不甚亲近,难道还能给自己的亲娘气受不曾?
褪去了凌厉的吕老夫人,说起话来也十分的温和,像个寻常老人一般:“…咱们家适龄的姑娘,就数彤娘年纪最小,没想到她这个最小的,反倒最先出嫁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寇彤、寇妍、寇莹三姐妹。
苏氏连忙解释道:“我原来也觉得日子定的太紧了,但是永昌侯府催的紧,世子都二十一岁了,再拖下去,恐怕对方不答应”。
虽然律法上没有规定,但是大户人家出嫁也是按照顺序来的,姐姐未出嫁,妹妹就先成亲,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你不要担心”,吕老夫人摆摆手说道:“我不过就是这样一说,四房与六房如今已经分了家,就是彤娘先出嫁也没有什么。你呀,就是心眼太实”。
苏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伯母教训的是”。
“彤娘怎么说,也是咱们寇家的女孩儿。眼瞅着她就要出嫁了,我真是不舍得”,吕老夫人顿了顿说道:“要不你们娘俩个搬到家里来住吧,让我好好疼疼这个有出息的侄孙女!”
“这个…”苏氏沉吟着说道:“四伯母原是好意,只是彤娘出嫁在即,家里面的琐事也多,那边公主刚进门,虽说驸马跟公主住在公主府,但是平日里也要我照看着,这样子两边跑,反倒打扰您修养”。
“嗯,你说得也是”,吕老夫人听苏氏拒绝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是倒也没有坚持,而是建议道:“婚礼的相关事宜都料理好了吗?让连氏帮着你料理吧!毕竟彤娘要嫁的也是不是寻常人家,咱们可不能怠慢了”。
连氏为人和善,好说话。
苏氏略想了想就答应了:“那我就先谢过二嫂嫂了”。
连氏忙说道:“不用谢,能帮咱们大晋朝第一位女太医张罗出阁的事情,这份体面旁人想要还没有呢!再说了,过一段时间,莹姐儿也要出阁了,趁这个机会,我也学着点”。
苏氏听完,对连氏相视一笑。
而寇莹则拉了寇彤的手走到外面,高高兴兴地说道:“彤娘,恭喜恭喜,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头一个出阁的”。
寇莹这个人有些心机,但是心地却不算坏。
寇妍对她说不上亲切,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真心实意地祝福,寇妍也不能冷面以对。
“不用恭喜我,过些日子,你不是也要出阁了吗?我这里还要恭喜你心想事成呢!”
寇莹听了,双眼露出喜悦的光芒,她压低了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心想事成的除了咱们两个,还有大堂姐呢。只不过,大堂姐虽然心想事成,大伯父与大伯母却十分不称心,大伯这些日子总是怪大堂姐行事不检点,在那么多人面前与郑世修搂搂抱抱,丢了他的脸面。郑家来提亲的时候,大伯父非常生气,若不是大堂姐与大伯母哭着求到了祖母面前,大伯父就要让大堂姐绞了头发做姑子呢!”
“不会这么严重吧?”
寇彤并没有见过这位堂伯父,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严苛。
“可不是嘛!”寇莹笑嘻嘻地说道:“原来大伯父是想让大堂姐嫁到赵家的,就是嫁给云妃娘娘的哥哥,所以,那天云妃娘娘的哥哥也来了。大堂姐是知道此事的,所以大伯父说大堂姐是故意当着外人的面给他没脸”。
云妃娘娘就是前阁老赵意傅家的孙女赵行云,之前与寇彤在寇家有过一面之交。
后来,寇彤在宫中给太后娘娘治病的时候,赵行云已经入宫为妃,她当时跟着十五长公主一起到太后宫中看望太后,当时她还跟寇彤说了好一会话呢。
“怪不得,大伯父会这么生气了”,寇彤语气之中就多了几分了然。
云妃原本就与十五长公主交好,现在又十分讨皇帝喜欢,赵家隐隐有抬头的迹象,赵家的公子个个都成了抢手货。相比之下,郑家就显得薄弱多了。
大堂姐行事鲁莽,不知道有没有让大堂伯父失信于赵意傅呢?
“是呀!现在大伯父让大堂姐跟着祖母学规矩,平日里都不许她出门呢”。
怪不得今天寇妍话这么少?
寇彤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室内的寇妍,想到她如今被管教,以后还要面对郑凌薇那样的小姑子,余氏那样的婆婆,心中就有了几分同情。也许她想多了,寇妍的父亲如今还是三品大员,说不定余氏会十分喜欢寇妍也未可知。
“彤娘,我给你准备了添妆的贺礼,等到你成亲那天,我去观礼去!”寇莹笑眯眯地说道。
寇妍连忙从室内走出来:“我也去,我也去”。
说着她用力拉了拉寇彤的衣袖,小声说道:“好妹妹,这段时间我在家中都憋死了。幸好我就要嫁到郑家去了,要不然非变成呆子不可,你成亲的时候,我也要去观礼”。
寇彤看着寇妍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心中诧异,没想到寇妍居然这么厌恶家中的管教。幸好她就要出嫁了,否则非与那管教她的婆子成仇人不可。
她点了点头道:“好,到时候,你们都来,人越多越热闹”。
陆陆续续就有人添妆,除了太后亲自赐下一柄金如意之外,云妃、安平公主都有东西赏赐过来。
还有一些太医看着寇彤是秦院使的关门弟子,如今又得太后青眼,自然也让家中的女眷送来了添妆的礼单。
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女眷,成亲前的添妆,倒办得十分热闹。
五月初八,宜嫁娶,是关毅与寇彤成亲的大喜之日。
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关毅身穿大红色喜袍,本来就如青松冠玉般的身姿在一袭华美的喜袍映衬之下,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他面上含着志得意满的微笑,任谁见了,都能看得出来新郎官对这门亲事绝对十分的满意,那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停过。
直到身穿大红色衣裳,华服美饰头上披着大红盖头的寇彤被人拥着走出门的时候,他还有片刻的恍然。
怎么短短几天未见,彤娘长得这么高了?
见喜婆扶着寇彤出了门,他立马迎上去,略带迟疑地问道:“彤娘,是你吗?”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半晌传来“噗呲”一声笑:“不是我还能是谁?你想娶旁人不成?”
关毅听了,没有说话,而是呵呵一笑,让喜婆扶着寇彤上了轿子。
人群中,苏氏一道大红色金线绣金边的轿帘,遮住了女儿的身影,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不舍。
她终于没有辜负夫君所托,将彤娘抚养长大。今天彤娘终于也要嫁人了,以后彤娘还会生儿育女,与世子幸福终老。
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心中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踏实。
站在苏氏一旁的寇妍说道:“婶婶您不要伤心了,彤娘过两天就回来了”。
“呸呸呸”。连氏忙吐了几口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妹妹刚刚出嫁,怎么能说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妹妹嫁出去了,永远不会回来,就算回来,那也是做客。再说了,你婶婶这可不是伤心,你婶婶这是高兴,喜极而泣,明白吗?”
寇妍吐了吐舌头,说道:“婶婶,我不会说话,您千万莫见怪”。
“无妨”,苏氏一点也不以为杵,而是转过头来看了看寇妍,又看了看寇莹说道:“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你们都长大了。彤娘已经出嫁了,下个月妍姐也要出阁,接着就是莹姐。你们姊妹往后在京城要常来常往,互相帮助才是”。
寇妍下个月要与郑世修成亲,而寇莹也要嫁给安平侯府的世子杨启轩。
可以说,两个人都是得偿所愿。
寇妍听了,娇羞一笑,不由朝不远处的郑世修望去。
郑世修站在人群之中,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大红的喜轿,看着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看着那花轿终于在街角拐了一个弯,他终于认识到,这一生终究是错过了。
寇莹娇声咯咯一笑:“婶婶,我肯定是会留在京城的。只是郑太医已经准备回南京就职,大堂姐成亲之后,就要跟着郑太医回南京了”。
“南京也好,咱们祖籍在南京”,苏氏看着寇妍说道。
寇莹笑着点点头,心中却嘀咕:寇家人如今都在京城,她偏偏嫁到南京去,这还算好?以后若是吵架生气,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寇莹看了看面色有些僵硬地郑世修,再看了看身边含笑望着自己的杨启轩,只觉得她终于战胜了大堂姐,在寇家她终于有了说话的底气。
而子默看着吹吹打打的锣鼓声终于听不见了,这才张罗着男宾客到隔壁的酒楼入席吃酒。
他看了一眼张罗着堂客往屋里走,默默地在心底说道:彤娘,你放心地嫁人吧,我会好好努力,保护着你一直在保护的东西。我会像对待母亲一样侍奉伯母,我会好好努力,争取在太医院闯出一片天地,我会成为你的依仗。
彤娘,你一定要幸福。
而寇彤头上罩着大红的盖头,跟在喜婆的搀扶之下,一脚踏入永昌侯府的大门。
她的眼前,只能看到身边的一双双或粗布或锦缎的鞋子。
她听到女眷的好奇谈论的声音。
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扶着喜婆的手,走的稳稳当当。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永昌候世子夫人,以后还会是永昌候夫人,永昌候太夫人…
以后的路她要一直走下去,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但是她知道,她身后站着的,是关毅,是她的夫君。
他们会一直互相搀扶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部分完结,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本书文笔一般,情节有漏洞,故事不够精彩,谢谢大家一直包容、陪伴着慕容。
很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妹子们看到小寇与小关的洞房花烛夜,写了又删掉了,总觉得自己写得很猥琐…捂脸!希望下一本能够写出来。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明天是彤娘与关毅的番外。
儿女成群
寇彤坐在临窗大炕上看长女熙姐儿一笔一画地描红,熙姐儿今年虽然刚刚五岁,但是性格却很要强,得知两个哥哥都是五岁就启蒙了,她也不愿意落后,磨着缠着要寇彤教她认字。
她年纪虽小,却是三个孩子中最能坐得住的。
成亲十年,寇彤先后生下长子关明,次子关亮,长女关熙。
看着女儿满脸认真地握着笔,寇彤的手轻轻地放到隆起的小腹上。她不由想到,要是能再生一个女儿就好了,这样子熙姐儿就有人陪伴了。
“熙姐儿,母亲给你生个妹妹可好?”她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熙姐儿却头也不抬,只轻轻皱了眉头道:“母亲,写字的时候要一心一意,不能分心”。
寇彤闻言一噎。
这孩子!
过了好半晌,熙姐儿放下纸笔,轻轻揉着手腕,问道:“母亲,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给你生个妹妹,陪着你玩好不好?”寇彤笑眯眯地问道。
熙姐儿并没有说好或者不好,而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生男生女,我说了算吗?”
寇彤闻言,不由气馁。
她这个女儿,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小小年纪便老气横秋的,不仅如此,说话做事常常出人意表。
有时候,在女儿面前,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
她本来想生个天真烂漫,模样可爱的女儿,与她心贴心,想想就让她觉得温馨。
现在女儿是生了,模样也可爱,但是性子却一点也不天真。
其实女儿这样也挺好,虽然不天真活泼,但是做事情却极其有主见,这样也很好。
到底是意难平,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熙姐儿却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说道:“好了,好了,母亲你不要总是这样怨念地盯着我看,我选妹妹,选妹妹,我希望娘亲给我生个妹妹,总可以了吧!”
寇彤闻言,笑眯眯说道:“可以,可以,为啥要妹妹?”
这下子熙姐儿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说道:“哎,生了妹妹之后,大哥二哥就不会每天缠着我,把我当玩偶了,母亲也不用每天这样怨念地盯着我了。到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我就无事一身轻了”。
无事一生轻!
寇彤闻言,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小没良心的,我生了妹妹是为了陪伴你”。
她的话刚落音,帘子一掀,蹬蹬蹬,七岁的次子亮哥儿跑了进来:“母亲,大哥要打人!”
他身后是满脸生气的长子明哥儿:“母亲,母亲,弟弟又偷偷跟祖父一起偷桂花糕吃了”。
“不是我偷的,是祖父偷的,我…我只吃了一小块”,他现在正在换牙,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
“你看看你,现在牙齿上还沾着呢!”明哥儿一脸的正经:“不管怎么说,偷吃东西就是不对的”。
“我没偷,是祖父偷的。”亮哥儿撅着嘴说道:“不信,你去问祖父。”
“母亲,你看看他!”明哥儿很有大哥的气势,但是总是说不过亮哥,只好向母亲求救。
寇彤看着长子次子,心中十分的高兴,女儿太懂事,好在还有两个儿子。
“亮哥儿,明哥儿,你们说,母亲帮你们生个妹妹怎么样?”她笑眯眯地问道。
“嗯?”
明哥儿与亮哥儿没想到母亲突然就转移了话题,小哥俩对视了一样,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要弟弟,不要妹妹”。
“为什么?”寇彤十分好奇。
只见长子与次子一人一边挤到熙姐儿身边,一个拉着她的手,一个捏着她的脸蛋说道:“妹妹有一个就够了,我们只要这一个妹妹”。
“为什么只要一个妹妹呀?”
寇彤的话却没有人回答,因为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父亲,你回来了?”
三个孩子就像欢快的小鸟一般,飞奔到关毅身边,拉手的拉手,抱腰的抱腰,争先恐后叽叽喳喳地问道:“父亲,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父亲,你之前答应我们只要扎一炷香的马步就带我们去大南国寺玩的,我们今天都做到了”。
“父亲,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
看着孩子围坐一团,关毅笑了笑说道:“你们母亲身子不爽利,这几天出去上香的人又多,怕冲撞了你们母亲,大南国寺是去不成了”。
“哦!”
三个孩子闻言都有些失望。
“你们去吧!”寇彤见孩子们情绪失落,心疼道:“我身子不爽利就不凑热闹了,你带着孩子们去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明哥儿反驳道:“母亲不去,我们也不去了”。
亮哥儿跑过来拉着寇彤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到道:“母亲,你放心,我们不会丢下你,自个儿出去玩的”。
熙姐儿却一把推开亮哥说道:“二哥你没轻没重的,撞到母亲的肚子怎么办?”
关毅闻言爽朗一笑,他上前一步抱起熙姐儿,亲了亲她的脸蛋,然后摸了摸亮哥儿的头,拍了拍明哥的肩膀说道:“虽然不能去大南国寺,但是大后天就是上元节,咱们可以出去看花灯!”
三个孩子一听,立马笑了,他们眼睛亮晶晶地围着关毅问道:“父亲,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关毅点点头:“为父何时欺骗过你们?”
“母亲也去吗?”
“自然一起去了”。
“那人多会不会冲撞到母亲?”明哥儿担心地问道。
“不会,不会”,亮哥儿拍着胸脯说道:“我会保护母亲的!”
然后他又拉过熙姐儿的手说道:“我也会保护妹妹的”。
看着次子憨憨的样子,寇彤觉得十分的好笑。
熙姐儿却抽出了自己的手,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保护个屁,你连自己都护不住。父亲今天回来这么晚,肯定是已经到街上订好了沿街的包厢,到时候,咱们坐在包厢内,外面的街市上热闹的情景不就全都看见了”。
关毅听了大喜,抱起熙姐儿:“我的小乖乖,你怎么就这么聪明?”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快放熙姐儿下来吧!”
关毅放下熙姐,然后走到寇彤身边,轻轻问道:“小四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调皮?你今天累不累?”
说着将手放到寇彤的肚子上。
兄妹三人见了,立马手拉手退了出去。
寇彤摸着肚子说道:“小四很乖,我不过是在家中坐着,又没有做什么事,累不着我!”
“话虽如此,你这肚子比生明哥儿他们的时候大多了,我看着都忧心”。
寇彤噗呲一笑:“我这都第四胎了,有母亲看着,家中还有经年的老嬷嬷,没事的”。
说着她轻轻笑道:“你看咱们家前三个,老大沉稳,老二跳脱,老三聪慧,不知道老四会怎么样?”
关毅蹲在临窗大炕边,轻轻揽着寇彤的腰,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说道:“管他什么性子,反正都是咱们的孩子,两个儿子都像我,熙姐儿像你,都是那么聪明可爱。彤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话说完,就听见寇彤平稳有力的呼吸声。
他抬头一看,原来寇彤已经靠着迎枕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寇妍与郑世修的番外。
虚过今春
这是哪?
郑世修迷迷糊糊,不知自己到了何方。
他定睛一看,自己身处一片红色之中。
窗棂上糊着红色的鸳鸯戏水的窗花,桌子上燃烧着一对小孩胳膊粗大红的龙凤花烛。
红色的帐幔,床上也铺着大红色的交颈鸳鸯的锦被,百子千孙的枕套。床榻上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盖着龙凤呈祥红盖头的女子正盘腿坐在床上。
这是谁家的喜房?他怎么跑到别人的喜房里面来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帘子一动,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身穿一身红走了进来。
那男子虽然身着喜袍,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淡然,一点也见不到喜悦之色,甚至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疏离冷漠之意。
盖头一掀,露出新娘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
郑世修不由怔忪,这女子,这女子分明就是寇彤。她怎么会做在这里?
她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无限娇羞:“夫君,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哦!”那新郎神色淡淡地说道:“外面宾客还在等待,待我送走宾客再喝不迟。”
寇彤脸上的笑容定了一定,然后又十分温顺地说道:“是,那妾身等夫君回来。”
“不了,你先歇息吧!”
说着,竟没有回头,转身就走。
他看到坐在床上的寇彤身子晃了晃,紧紧地抿了抿嘴唇。
这男子好生无礼,居然这样对待新婚的妻子。
他不由想上去找他理论。
他这才发现,他伸出去的手,竟然直接穿过了那男子的身体。他有些不敢置信,忙左手握右手,结果还是一片虚空。他大声说话,却没有人能听见。
他竟然是虚空的人不曾?又或者,他是在梦中?
他忙追上那个男子,想跟着他一起。娶了她却不好好待她,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他倒要看看,新郎是何方神圣,这么美丽的妻子也忍心弃之不顾。
来到院子里面,他再次愣住。
一草一木他皆是熟悉万分。
这居然是他住的院子。
那门口站着的也是他曾经的小厮,丫鬟。
那新郎走到院子口,慢慢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直让他十分震惊!
这新郎,这新郎分明是他的模样,分明就是他自己…
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梦到自己娶了寇彤吗?
就算如此,他怎么会对寇彤如此冷漠?
场面再一转换,他看到了婚后的生活,自己的冷漠,妹妹的无礼,母亲的刁难。
她看到她百般隐忍,虽含着含泪,却依然柔声以对。
读医书,辨药材,只要他一个微笑,她就是十分满足。
这一幕幕就像是真的一样令他感同身受。
他何时变得这么冷漠了?他怎么会对她这么无情?那个人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画面再一转,他来到了京城。
在大南国寺,他见到了寇妍,他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将寇妍拥入怀中,并信誓旦旦地要娶她为妻。
他大喊着不要,他上前去劝说自己,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到自己将休书寄回南京,他看着自己在庭上跟皇帝求圣旨。
他还看到自己再次娶亲风光无限之时,她眼中含泪大笑倒地…
看着她落泪,他也落泪了,原来这就是心痛。
怎么会这样?
他原来也是这般负心的人吗?
身体一震,郑世修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额头身上全湿了。
“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看着妻子的脸庞,他突然就有几分恍然,梦中的场景也忘了大半。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有急促的敲门声:“老爷,不好了,赵姨娘说她肚子疼的厉害。”
“你先回去,告诉赵姨娘,我立马就来。”郑世修说着就撩起了帐子。
“老爷”,寇妍立马坐起来,攥着郑世修的衣袖,低声说道:“老爷,您不能就这么丢下妾身走了。”
郑世修闻言一顿,回过头来安抚道:“赵姨娘身子不爽利,我得去看看她。”
“你只知道她身子不爽利,为什么她早不爽利,晚不爽利,偏偏你在我这里的时候就不爽利?”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赵姨娘屡屡挑衅,寇彤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愤懑:“你跟我说说,这都是第几次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故意跟我过不去。你对我不好我并不怪你,可是你不能连妻室的体面都不给我留!”
“你是我妻,谁敢不给你体面?秋娘年纪小,但是却识大体,绝不会故意拿子嗣开玩笑的,你想的太多了。”
郑世修边说话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匆匆走出了内室。
秋娘,秋娘,你满口都是那个女人。
郑世修,自打我嫁过来,你从来都是寇氏、寇氏地唤我,从未温柔地唤我一声妍儿。
室内点着炭盆,而寇妍却觉得自己冷得牙关打颤。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那个女人将郑世修从自己这里叫走了。
她紧紧拥着寝被,只觉得心痛难忍。
她父亲是阁老得意弟子,她母亲是京都有名的才女。
从她刚出生就注定她此生定然富贵终老,荣华白头。
她继承了寇家人的美貌,走到哪里都是旁人关注的对象。
她的表哥更是对她神魂颠倒,恨不能将心捧给她看。
可是,她却不削一顾。
就因为她看上了他,看上了郑世修。
她放弃了尊严用那样的法子嫁给了他,而郑世修却觉得她举止轻浮,为人孟浪。新婚之夜都不愿意碰她。
若不是那一夜酒醉,恐怕他还不愿意碰自己呢。
成亲三年,她跟他…十个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
婆婆只会怪她肚子不争气,这种事她也不能往外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那个赵姨娘,不过是家中药房里面的丫鬟,模样一般,却因为懂药理,所以很是讨郑世修的欢心。
也是她运气好,一晚就怀了身孕。
婆婆做主,将她抬为姨娘。
难道她要去跟一个丫鬟抬上来的姨娘争宠不成?
不、不、不,她狠狠地摇了摇头,她再不堪,也没有下作到如此田地。
她父亲虽然如今不是三品官了,但是她怎么说也是寇家人,寇家人岂容他们这般折辱?
她擦干眼泪,对旁边站着的陪嫁丫鬟说道:“画眉,收拾东西,天亮之后就给京城送信,我要和离。”
“夫人,您真的考虑好了吗?”画眉看着寇妍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为着他,什么都不顾,事事委曲求全,他却将我踩到泥里面去。我寇妍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识人不清,就是嫁错了人。我真是瞎了眼,我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怎么会看上这种人?我可是寇妍,寇家嫡出的大小姐,不是谁都能折辱于我的。原来我错了,现在改过,还不晚。”
说完,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样的男子,我还当个宝,我果然傻到极致了。”
画眉轻轻擦拭了眼角,小姐在娘家时受尽宠爱,自打嫁到郑家便受尽委屈,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都抬不起头。这下子,他们小姐终于想清楚了。只是,小姐这一回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难道不再回来了吗?
而寇妍说完,便躺回到床上,觉得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轻松,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梦中,没有郑世修,没有赵姨娘,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笑语嫣然的闺中女孩。她笃定自己一定会嫁一个如意郎君,妇唱夫随,恩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子默的番外
谁与忘年
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远游他方,看着父母为治病救人,虽然辛苦,但是一家人却和乐美满。
母亲问过他:“默儿长大了,要做什么?”
小小的他从母亲怀中挣扎出来,学子父亲的样子,拍着胸脯说道:“我长大了要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
从那时开始,做大夫的梦想就像种子一样,在他的心中扎了根。
父母的离世,祖父的训责,都不能阻止他那颗向往医术的心。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行医济世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第一次见到寇彤的时候,她只是个黄瘦的小丫头,自己训斥她偷山药的时候,她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郑重地说明自己不知道这山药圃已经有人打理了。
她虽然干瘪黄瘦,但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生机勃勃。
第二次见到寇彤,她又是来要山药,原来她通过山药治好了母亲的病。不仅如此,她还帮别人看病。
他非常羡慕,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跟她一样可以帮别人看病。
第三次,寇彤送了烙饼过来,很好吃,看着她极力讨好师父,他便认定寇彤一定是个十分狡诈的女子。
直到她一口气说出了许多草药的名字,令师父对她另眼想看。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却没有想到,在她面前,自己的聪明其实算不了什么。
第四次、第五次,她帮着老者收草药,本来烦闷的生活,却因为她的到来,变得充满了活力。虽然她叽叽喳喳,费尽心机讨好师父的样子,他看不上,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泉水一样叮咚响。
只要她在,生活就有了彩虹一般绚烂的色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他不再厌烦她,而是期待她每天的到来。
后来,寇彤上山来请师父给刘太太看病,在刘太太家,他看到刘地主家的少爷,对寇彤青眼有加,他十分气愤,他看见寇彤对刘家少爷笑,内心的酸涩与忿然令他一阵心慌。
他这是怎么了?
他惊觉到自己对寇彤情谊,心内十分忐忑,因为他觉得师父有收她为徒的打算。
果然,师父是有这个打算的。
那天看着她顶着寒风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缓坡下面走,他就下决心,一定不能让师父收她为徒。
因为他知道,同门之中,禁止婚嫁。他不配合她辨药,在张秀才家他刻意打扰她,可是她还是通过考核了。
师父决定让她正是入门,那一刻,他才体会到自己心痛的难以自拔,原来,原来他已经那么喜欢她了啊。
看着她对师父叩拜,看着她那欢天喜地的样子,他的心痛的扭成了一团,情不知何所起,一往情深。
可是,父母双亲的悲惨还在眼前,他怎么也不愿意越雷池半步。
如果有来生…
他们之间,也只能等待来生…
他下定了决心,从那以后,她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会一直呵护她,保护她。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既然注定了不能相守,那么,这份情谊就永远埋在心中吧。
苏氏见了他很喜欢他,让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苏氏还给他做了新衣服,他想如果母亲在世,定然也会这样给他做新衣服的。
他正式拜师,寇彤送他的书,他很喜欢,看得出来,寇彤挑的很用心。
离开那天,还没有说出来的告白,却被她巧妙地拒绝。
在南京再次相见,她的身边已经有了陪伴的人。
那人出身好,模样不俗,最难得的是待她真心实意。
他无言转身,选择在心底默默祝福。
再后来,到京城,参加太医院考核,拜秦院使为师,再为帝王治病…
这一路,他们相互扶持。
再到后来,他娶妻,搬到公主府居住。
而她,也穿上大红嫁裳嫁到永昌侯府。
这一生,他们虽然有缘无分,却是最亲的亲人。待苏氏,他如侍亲母。而寇彤在他的心中,是师姐,是妹妹,是这个世上给他最多温暖的人。
他的妻子容貌俊俏,知书达理。虽出身高贵却从不跋扈,十分的贤良淑德。
他出门,她总是备好马车,准备好衣裳,并亲自送他到仪门。
他归家,她总是笑脸相迎,嘘寒问暖。不管他出诊回来有多晚,她总是耐心地等待着他。
他这一生,前面十几年,遭受了许多坎坷。然而,在那之后,便顺风顺水起来。
拜师学医,进太医院,为圣上治病,崭露头角,娶得公主为妻。
之前的怨念,到了此时,全都没有了。
看着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心中所剩,唯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