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彤每天都在铜人旁边练习扎针之术,过了半个月之后,老者让子默也来学习。不同的是,寇彤是每天都学,而子默则是十天半个月才来学习一个时辰。

原因很简单,老者将子默当做下任太医院院使来培养。子默不必精通针灸之术,但是必须要懂得原理,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用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京城不比南京,自然早早地就飘起了雪花。

太医院里面也放了年假,子默跟寇彤都不必再去太医院了。

这一连好几个月来,寇彤总是很累,每天回到家,不是背诵关于针灸的穴位就是倒头就睡。苏氏知道她辛苦,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

现在终于放假了,寇彤就捧着手炉,靠着炭盆,坐在套间里面跟子默说话。

苏氏要准备年底祭祖,又要准备过节的一应物件,小到炮竹楹联,细到祭灶神用的香,每一样都亲力亲为。

突然,帘子一动,挺着大肚子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是隔壁苏氏表哥周嗣宗的妾室刘月娥。

外面下着雪,她又快要临盆了,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

她一进来,就拉着苏氏的手嘤嘤直哭,坐在套间的寇彤与子默就突然不再说话,而是仔细地听她说什么。

“表姑太太,我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是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当初我爹因为不愿意交份例银子得罪了地头蛇,那些人天天到我们胡打海摔,还要强占了我。多亏了老爷他仗义执言,站出来救了我们一家。我父母感恩戴德,就将我聘给了老爷”。

苏氏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快别哭了吧,有什么委屈你慢慢说,仔细哭坏了身子,伤了胎气”。

寇彤看着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刘月娥听苏氏这样说,越发地委屈了:“若按照我的性子,我是宁死也不与人为小的。为着这件事情,我在家狠狠地闹了一场。后来爹娘死命相求,再加上救命之恩,想着虽然不是正经的妻室,到底主母已经死了,嫁过去就算是当家做主的人,我少不得含着眼泪上了轿子”。

苏氏听了,不由一愣,面上的关切就淡了下来。

“表姑太太,如今我怀了孩子,这腹中的可是周家唯一的骨肉,我嫁过来之初,老爷答应过我,一旦我生下个一儿半女,就将我扶正。如今我腹中怀了骨肉,老爷却再不提将我扶正的事。眼看着不日我就要临盆,难道我的孩子就要成为庶出了吗?”

刘月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去求表舅周嗣宗,反而来找母亲哭诉?

这事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寇彤不由朝苏氏望去,之间苏氏怔怔的,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刘月娥见苏氏竟然对她这一番哭诉无动于衷,不由心中暗自恼怒。难道真的要她跪下来求她?

她腹中可怀着骨肉呢,这一跪,岂不是连孩子一起遭罪。

可是想起周嗣宗昨天晚上酒后的胡言乱语,她就觉得十分心惊。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表姑太太…”刘月娥说着把心一横,跪了下去:“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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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来人
“月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些起来!”没有想到刘月娥会突然跪下,苏氏手脚慌乱地搀扶着刘月娥。

而刘月娥却跪得笔直,任苏氏说什么都不起来。

“刘姨娘,你要我母亲如何帮你?”

帘子一闪,寇彤出套间走了出来。

苏氏脸上有些尴尬。

刘月娥也是一愣,她没有想到寇彤会在室内。

这一段时间,她观察过,苏氏是个好说话的人,性情也软和。可是这寇彤,虽然与她没说几句话,却能感觉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不禁有些慌张,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由不得她退缩了。

她看了寇彤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拉着苏氏衣袖哭诉道:“表姑太太,我人微言轻,不敢奢求,求求你看在我腹中骨肉的份上,帮帮我!”

苏氏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衣袖从刘月娥手中抽出,她坐回到椅子上,定定地看了刘月娥很久。

刘月娥心头突突直跳,小腹也有些痛,她不由十分的后悔。

能养出寇彤这样的女儿,苏氏怎么可能会如她表面那样良善?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这下子,她不仅不答应,反而到老爷面前告自己一状,反咬自己一口。凭老爷对苏氏的喜欢,自己的下场会怎么样?

她越想越害怕,加上膝盖实在是痛,双腿不由轻轻打起颤来。

可是她不敢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站起来就走的,可是她不敢。苏氏极有可能成为她的主母,主母还没过门,她就将人得罪了,以后会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就在她懊悔不已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苏氏的声音:“你说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你走吧!”

这句话让刘月娥如蒙大赦,她连忙托着肚子站了起来,有些吃力地往外走。

“母亲…”

“母亲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地躺会,彤娘你跟子默先用午膳,母亲现在不饿,等待会饿了再吃”。

望着母亲有些落寞的背影,寇彤觉得心中十分的复杂。

这一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太医院的事情,家中的事情,多半是表舅周嗣宗帮忙操持的。他与母亲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他丧妻,母亲丧夫,若说两人成为一对,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想到父亲,寇彤心中就十分的难受。

虽然她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可是,她却还记得父亲很疼爱她。

如果这个人不是她的母亲,说不定她还会为那个人高兴,可是这个人却是她的母亲呀!

“师姐,你不要担心。”子默从套间走出来说道:“伯母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咱们做晚辈的,还是不要干涉过多”。

子默说的很对,那是自己的母亲,只要母亲开心就行了。母亲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而且现在母亲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让母亲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她虽然可以陪伴在母亲身边,但是女子一旦失去丈夫的疼爱,就像失去水分的鲜花,很快就枯萎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要让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管母亲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她!

寇彤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想把心中的烦闷呼出去一样,重重地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表舅周嗣宗来找过苏氏几次,前面几次都被苏氏让人挡住了。

寇彤见他焦急,就让小丫头将刘月娥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周嗣宗。

周嗣宗听了一愣,接着便迅速地回了自己家。

很快,隔壁就传来男人的训斥声,女人的哭泣声。

下午周嗣宗再来的时候,苏氏没有阻拦,而是让人请了他去小偏厅。

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周嗣宗走得时候面色灰败,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走路的时候,一脚深一脚浅,连雪水湿了他的鞋袜都不知道。

而苏氏则一个人在小偏厅里面坐了很久。

就在寇彤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看看的时候,却看见母亲从偏厅里面走了出来。

母亲眼圈有些红,但是神色间却与周嗣宗的灰败不一样。寇彤仔细看了看,发现母亲的眉宇间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轻松。

从那之后,除了主持中馈,苏氏就在家中做针线。

周嗣宗偶尔也会过来,但是苏氏却再也没有跟他见过面。

想到母亲有可能跟表舅周嗣宗在一起,寇彤还有些不能适应。但是一想到母亲以后要孤独终老,寇彤心中又十分的不忍。

有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劝说,都被母亲顾左右而言他给挡开了。

越近年关家中的事情就越多,苏氏忙个不停。

因为权贵人家或推杯换盏,或聚会赏梅,或者十分操劳,身体有恙的人一拨皆一拨,子默也忙得脚不沾地。

这年假几乎没有歇成。

好在到了除夕这一天,太医院就没有再召唤子默了。

家中的下人们过了午时就可以放假回家过年了,她们一起到了明堂,给苏氏还有寇彤磕了头。

苏氏看着底下跪着的七八个仆人,高兴地说道:“快起来,今天过节了,你们也该回去松乏松乏。你们这几个月做得很好,人人有赏。除了这个月的月钱,再赏每人三两银子,一匹花开富贵牡丹青色绫布。”

“谢太太!”底下的人没有想到才到这里干几个月的活就有赏下来,都喜欢的见牙不见眼。

寇彤将赏赐发下去,送走了欢天喜地的仆人们,三个人坐下来欢欢喜喜地用了午膳。

本来以为这下子一定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个年的时候,突然宫中的内侍到家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青色小车接了子默入宫。

临走前子默安慰苏氏与寇彤:“这几天天冷,宴会又多,宫中的贵人身体有恙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几天偏巧秦院使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可是他却撑着出诊。想来可能是他在宫中给贵人看病,这会子需要帮手。我去去就回,你们不要担心”。

寇彤听了,觉得他说得对,就放下心来。

而苏氏却依然很担心。

皇宫内院子默也来过几次,这一次去的却是太后的寿安宫。

子默猜的没错,在寿安宫偏殿,子默见到了秦院使。

引路的小太监将子默带到之后,就退了下去。

“子默,皇上身体抱恙,一直未曾对外宣布。这半年来我用了许多的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秦院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小年纪医术便这么高明,很多病症你只开一个方子就能药到病除,我猜测除了你那位师父所教之外,你定然窥见了一些不出世的医药秘籍”。

见子默有些诧异,他连忙说道:“皇上的病十分的古怪,我行医几十年居然连见都没见过,也有可能是我孤陋寡闻的原因。皇上现在病的越来越严重,偏偏西夏国屡犯边界,马上极有可能边界要起冲突,北方的辽国又虎视眈眈,这个节骨眼上,皇上的病情更加不能泄露出去”。

这么大的机密,却告诉了他。

“院使是想让我去帮皇上看病?”子默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秦院使点点头说道:“你那师父既然是个游走与五湖四海的异人,什么样的病情没有见过,说不定这皇上的病你能治。只是这消息定然要保密才行,若是泄露了天机,你我的性命不要紧,恐怕还会引起一场混乱,到那时情况如何,不用我说,你定然也清楚”。

“院使,您的交代我记下了!”子默点点头道:“这事情我绝不会对其他人说起”。

“嗯!”秦院使点点头,有些感慨有些欣慰:“你去吧,只需实话实说即可”。

子默走出偏殿,刚才那个小太监立马又走了上来,将子默带到旁边的大殿中。

秦院使顶着风雪出了宫门,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他不知道他今天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果皇上的病被治好了,那子默定然步步高升,荣华富贵受之不尽。

可是退一步说,万一没有治好,恐怕子默的性命跟他的性命都要不保。

他已经老了,死不足惜,可是子默还年轻。

可是如今圣上虽然登基十年,辽国与西夏却一直如鲠在喉,圣上膝下虽说有三个儿子,但最大的才七岁。

一旦皇上有个好歹,天下苍生将遭受罹难,黎民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祈求上苍开眼,让皇上的病就终结在子默手中吧。

此刻子默正站在被地龙熏得温暖如春的寿安宫中,十分恭敬而又沉稳地说道:“…圣上的病,微臣可以治!”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皇帝的病已经病了整整两年多,起先,他并未放在心上,可是这半年来,问题越来越严重,他才不得不名秦沛帮他治疗。

这一治就是半年,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秦沛的医术,皇帝跟太后都是知道的,连他都束手无策,莫非这真的是不治之症?

秦沛却向皇帝与太后推荐了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点倒是有可能。

只是眼前这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会不会太稚嫩了些?可是秦沛也不是那种识人不清的人啊。

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告诉皇帝与太后,他能治疗这个病得,可是他们谁都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毕竟太年轻了!

“这病你有几分把握?”皇帝不动神色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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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前对答
“回禀陛下,微臣只有三分把握!”他回答的中规中矩,一点也不曾夸张。

“哦!”皇帝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有了计较。

“只有三分把握,你怎么治?”

“陛下的病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有三分把握,是因为我知道这病因,也知道如何医治。需要浸泡、内服、加针灸一起来治疗,微臣号脉与针灸技术都不如师姐精通,若能有师姐帮忙,这三分把握便可变为七分”。

莫说七分,就是六分把握,五分把握,便可以一试了。

“你师姐在什么地方?”相较于皇帝的的深沉,太后的情绪则更外露有些:“哀家这就派人去找你师姐”。

“回太后,微臣的师姐与微臣一样,都在太医院供职”,子默说道。

也在太医院,那不是就前一段时间选出来的唯一的女太医-寇彤?

“我师姐姓寇名彤,现跟着秦院使学针灸有一段时间了,手法已经非常熟练,可以闭着眼睛施针”。

相对于寇彤,皇帝却对子默的师父更加感兴趣,毕竟培养出两个太医,而且是非常出众的太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真没有想到,太医院里面居然出了同门师姐弟,你们师父也算是高人了,你师父是何人?你是那一派的弟子?”

医药界有四大门派:主攻寒凉学派的刘氏河间派、主攻脏腑病机学说说的张家易水派、主攻温补学派的李家、主功驱斜扶正的赵家。

子默没有想到皇帝会问及他的师门,忙说道:“回禀皇上,微臣之师名讳是安无闻,微臣师从于江西翠微山的鄚门”。

是个从未听过的门派,许是最近刚刚兴起的门派的。皇帝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旁边的太后十分诧异:“你说你师从江西翠微山的鄚门?”

“回禀太后,是的”,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知道鄚门,子默也有些诧异。

太后的情绪虽然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是皇帝注意到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那你可认识季月娥?”太后紧紧地盯着子默问道。

“太后您如何会知道微臣外祖母的名讳?”子默诧异之余才发现自己的僭越,忙低下头请罪:“微臣僭越,请太后恕罪”。

太后却继续追问道:“季月娥是你的外祖母,那你母亲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子默不明白太后怎么会认识他的外祖母跟母亲,但是太后既然问了,他就必须要回答:“微臣母亲生辰是宣德二十八年七月十五日。”

宣德二十八年七月十五日,宣德三十八年…太后沉思了半晌突然说道:“你抬起头来!”

“是!”子默听了这话,微微地抬起了头,露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

太后盯着他的脸端详了许久,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痕迹来。

子默心中既诧异又忐忑,皇帝坐在旁边却一头雾水。

“你没有记错,你母亲的生辰果然是宣德二十八年七月十五?”

古人重孝,别说父母的生辰要记住,就连父母的爱好也要记得清清楚楚,更有甚者,父母房里的阿猫阿狗也要端着、敬着。

而太后却好像不相信似的,再问了一遍。

子默点点头,声音有些艰涩:“回禀太后,微臣母亲的生辰正是微臣外祖母的祭日,微臣断不敢记错”。

“哦!”太后轻轻叹了一声,似乎有些惋惜。

等到子默退下去之后,太后还在怔忪不已。

带到皇帝连声呼唤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皇帝,你有没有觉得这罗子默长得像一个人?”

没有想到太后突然会问这样一句,皇帝先是一愣,接着便想到太后断不会无端端地问话。

他不由细细回忆起罗子默的样貌来,面容刚毅,皮肤微黑,寡言少语,一身正气。

的确有些眼熟。

皇帝犹豫着说道:“母后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这样一说,我倒觉得这罗子默眉眼之间有些像善嘉大长公主。”

太后微微一笑:“是像善嘉大长公主,但更像先帝”。

先帝在世的时候,善嘉大长公主就十分得宠,除了她是先帝头一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五官随了先帝,因此很得先帝的疼爱。

其实刚才皇帝也看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这话也只有太后敢说。

皇帝一凛,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太后却叹了一口气道:“这个罗子默,应该是皇家血脉”。

“母后是说,这罗子默是先帝的血脉?”

“他不是,但是他的母亲,极有可能是先帝的血脉。”太后看着皇帝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先帝临终的时候,曾经托付过我帮他找一个人?”

皇帝点了点头,他自然是记得的,那个时候,先帝已经病入膏肓,话都说不清楚,只拉着太后的手说了几句含含糊糊的话,他还以为那时先帝病糊涂了说胡话呢!

“母后,父皇当初让你找什么人?”

“这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太后顿了顿说道:“那个时候,先帝还未登基,皇储也未定,先帝也并不是最被看好的皇储。那个时候,黄河闹水患,死了无数黎民百姓,宣德皇帝很是焦心,从国库里拿出二十万两官银去救灾,可是却被底下的官员贪墨了。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后来又发生了时疫”。

这事情他也听说过,还被载入本朝书中。

“嗯”,皇帝点点头道:“是先帝自请为特使,以身涉险查出了贪墨的官员,还揪出了好几个与此事有关的人,其中不乏一品大员,甚至还牵涉到一位皇子”。

“你说的没错,不仅如此,先帝还在京城筹集募捐,用来救治灾民,更从一个神医手中找到一个治疗时疫的方子,解决了当时的燃煤之急。也正是这件事,让一众朝臣对先帝刮目相看,后来,先帝接着又做出了几件令人敬服的事情来,宣德皇帝便于两年之后封先帝为皇太子”。

“父皇丰功伟绩,实在令人佩服!当时局势那么混乱,父皇却力挽狂澜,若不是父皇解决了时疫,恐怕要死许多无辜的百姓了。所以,现在黄河附近,还能见到当时的人给先帝建的祠堂”。

“先帝所作所为的确令人佩服,当时跟随先帝一起的臣子在先帝登基之后也跟着荣升,却有一人没有被封赏”。

皇帝忙问道:“是谁?”

“是那个神医!”太后说道:“说是神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妙龄女子,她的闺名叫做季月娥。季月娥跟在先帝身边,进进出出帮着先帝救治得了时疫的灾民,人人都以为她是先帝的婢女。所以,人人都当那方子是先帝找来的,其实那方子实实在在是出于她之手”。

这一点皇帝倒是头一次听说。

“季月娥长相俊美,又长在乡野,是个聪明活泼又心思单纯的姑娘,跟咱们宫里面的女子很不一样。孤男寡女共处,先帝自然是动了心。而先帝是天潢贵胄,季月娥自然也爱慕先帝。在南边治理黄河一年多,等先帝回京城的时候,就带着那季月娥一起回了京城”。

“当时姐姐已经跟先帝成亲,作为皇子妃,她与先帝刚成亲半年,先帝就抛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去了灾区。她虽然委屈,但是也一心盼着夫君能建功立业,她怀揣着担心,日日期盼夫君平安。所以当先帝带着季月娥回京的时候,她的失望可想而知。”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与先帝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从小一起长大,刚刚成亲没多久,夫君一走就是半年多。这心中绝不是委屈二字能说得尽的。姐姐闹归闹,生气归生气,但是看着先帝为难,心中不忍,到底点了头。谁知道,那季月娥竟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个时候,姐姐才是先帝明媒正娶的王妃,王妃没有生子,而侍妾就先怀孕,于礼制不合。若是季月娥真的把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女孩还好,若是男丁,那姐姐以后在一众王妃妯娌面前如何能抬得起头?

先帝自觉心中亏欠姐姐,便要求那季月娥将胎儿打下来”。

太后说了这里很是惋惜:“那季月娥虽然年纪不大,为人单纯,却是个刚烈的性子。得知先帝家中已经娶妻的时候,就曾经自请离去。是先帝舍不得,就苦苦哀求,所以,她才留了下来,但是心中到底是有怨恨的。后来,先帝要她打胎,她表面上答应,却在当天晚上跑了出去。临去之时,并留下书信,求先帝放了他。先帝也是骄傲的性子,没有派人寻找”。

竟然是这样!

“那罗子默之母生辰既然在宣德二十八年七月十五,那就错不了!罗子默的母亲应该是季月娥与先帝所出。只是没有想到,季月娥居然去的那么早,居然连她所生的女儿都不在人世了”。

皇帝略一沉吟:“会不会只是巧合?”

“不会!”太后摇摇头道:“长相、日期与医术加在一起,肯定错不了!”

“那要不要认回来?”

“不用!”太后叹了一口气:“毕竟是陈年往事了,没有必要重提,就算要弥补他,也不一定非要认回来。再者说,这事情说出去也不甚光彩,在其他地方弥补他便是”。

说完,太后又说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回头你问问,若是没有定亲,不如在几个公主里面挑一个性情好,年岁相当的配给他。这样也算不负了先帝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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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祸相依
苏氏见子默迟迟未归,心中着实担心。她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出去迎一迎,这才想起来今天过除夕,家中的下人都被她打发回家过节了。

不光是她担心,寇彤也是一样担心不已。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却还没有见子默回来的踪迹。

外面能听见此起彼伏鞭炮的声音,宣示着大年夜的热闹。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苏氏已经将子默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而寇彤也将子默当做兄长,家人一般。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出去迎迎吧?”

“母亲,外面雪这么大,还是我去吧!”寇彤不由分说,拿着油纸伞踏着一地的琼冰碎玉朝外走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子默从一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青帷马车上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寇彤十分的关心:“该饿了吧,我跟母亲一直等着你回来吃年夜晚呢!”

“嗯!”子默点点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从皇宫出来,他一直在怀疑,他不知道将师姐推荐给皇帝与太后究竟是对是错。如果他们成功了,好处不言而喻,师姐心心念念的为她父洗刷冤屈,到时候自然可以解决师姐的心事。可是万一他们失败了,轻者身首异处,重则累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