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是小女出了事。”她望着傅卿和,面露担忧道:“芷馨这孩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跑到卫大人家里去了。”
傅卿和听了不由一惊,牛芷馨居然跑到卫昭家里去了,她去做什么?对了,自己上次说要帮她引荐卫昭的,结果给忘得一干二净。
就算是跑到卫昭家里也没事啊,卫昭又不是坏人,牛夫人至于这么担心吗?
“傅小姐,芷馨没有走正门,是翻墙去的。”牛夫人越说越担心:“她去了有一顿饭的时候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傅卿和听了,彻底傻了眼。
牛芷馨翻墙到卫昭家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牛夫人的心却掉了冰窟窿里面。
她与牛尚书都不是世家豪门出身,能有今天都是牛尚书一步一个脚印争取来的。
她出身武学之家,女儿牛芷馨从小学习武,所以就养成了她坐不住的性子。
丈夫曾经阻止过,她却觉得女孩子学点武艺防身没什么不好的。
可这一刻,牛夫人是真的后悔了。
这丫头该不会是看上卫昭身上佩戴的宝剑了吧?
芷馨的胆子也太大了。那卫昭翻脸无情,面冷心狠,岂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惹得起的?
她心里惶然极了,若是此时让老爷知道了,芷馨定然要受家法处置之了。
之前就是怕老爷给女儿气受,她才将女儿留在山东老家的,如今看来,是她错了。如果当初她将女儿带在身边好好约束,她恐怕也不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傅小姐,那卫大人平日鲜少与人来往,我家老爷此刻又不在家,你能不能帮忙陪我到卫大人家里走一趟?”
“牛夫人,你不要担心。”傅卿和就道:“我陪你去看看。”
卫昭今天不休沐,他应该不在府里,牛芷馨去卫昭家里到底要做什么呢?
有了傅卿和这句话,牛夫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多谢你了,傅小姐。”
等她们走了,太夫人就失笑连连,牛尚书家的这个女儿可真是太淘气了,这样的性子,在京城恐怕要吃亏。
到了卫府,韩竟笑逐颜开地迎了过来:“傅小姐,您怎么来了,大人不在家。”
“我不是来找你家大人的。我问你,你家刚才有没有来什么人?”
“您是怎么知道的?”韩竟听了脸上就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凑到傅卿和身边,压低了声音,无不得意地说:“来了一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居然想偷大人的明月,被我给抓了起来。”
明月,是卫昭坐骑的名字。
“她人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不会真的是牛芷馨吧。
“好是好,就是…”韩竟说着,眼睛瞟向了牛夫人。
牛夫人一脸的急切。
傅卿和介绍道:“她是隔壁牛夫人,不是旁人。你快带我去看看。”
“好。”既然傅卿和这么说来,韩竟就带了傅卿和去了。
“我把那小子关在柴房了,等大人跟穆九哥回来了,再做处置。”韩竟有些洋洋得意地打开了柴房的门。
一个身穿浅灰色夹棉棉袄,做小厮打扮的人被捆上了手脚丢在一堆干柴上。
她皮肤白皙,双目紧闭,人事不知,不是牛芷馨还是哪个?
牛夫人已经扑上去抱着她了:“芷馨,芷馨呐,你快醒醒。”
傅卿和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韩竟,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韩竟已经意识到这个小子可能跟傅卿和认识了,他嘀咕道:“他想偷大人的明月,被我从后脑勺敲了一闷棍,这小子不禁打,晕了。”
“哎呦,这是牛大人家的千金。”傅卿和瞪了他一眼,然后上去跟牛夫人一起解牛芷馨身上的绳子。
她查看了牛芷馨的情况,心就放了下来。还好,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安慰了牛夫人几句,傅卿和就让韩竟找了一顶小轿,抬着昏迷的牛芷馨回了牛家。
真没有想到牛芷馨居然会去偷卫昭的马,而且是翻墙去的,难道牛芷馨跟她哥哥牛盛圭一样都是习武之人?
用过午饭之后,傅卿和让半夏去看牛芷馨醒了没有。
她原本是想自己去的,可牛夫人已经透露了想让自己嫁到牛家的口风,这个时候再跑过去,牛夫人肯定以为自己对牛盛圭有意。
她不能去。
半夏回来了:“小姐,牛小姐已经醒了。”
“那她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半夏想起牛芷馨哇哇大叫对守门的婆子破口大骂的场景,就道:“应该不疼了吧,牛小姐虽然被看管起来了,但是她依旧生龙活虎,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就是见到我她很失望,问小姐怎么不去看她。”
没想到牛芷馨居然被看管起来了。
不过她那个性子的确该磨一磨了,要不然以后可能真的会闯出大祸也不一定。
她那么活泼,被看管起来一定很着急吧,傅卿和想了想,就提笔写了一封书信,让半夏拎了两盒糕点,又去了一趟牛府。
傅太夫人叫她去说话:“…一家有女百家求,今天一天,居然来了两拨人,这恐怕只是个开头。过了节之后,上门提亲的人,恐怕要咱们家的门槛踏破了。”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颇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阿和,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傅太夫人道“虽然皇后有言在先,你心里也该有个想法才是。”
“老太太,我的想法很简单。不管嫁给谁,他都不能阻止我出去给人行医治病。”这是藏在傅卿和心底最强烈的想法。
她越来越意识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有了本事,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这谈何容易?”傅太夫人吃惊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家同意?”
傅卿和脸上却露出几分坚定:“如果对方不同意,那我不嫁就是。大不了赖在家里一辈子,老太太,您不会赶我出去的吧?”
说到最后,她脸上就带了几分狡黠的笑。
那笑容眼波流转,如春天的绽放的花一样明艳动人。这样的笑容,也只有没有嫁人的小姑娘才有了,对于未来、对于婚姻的期待呼之欲出。
傅太夫人很想告诉她,世家豪门绝不允许女子出去抛头露面给人治病的,虽然尹氏出去给人治病,那也只是给几家有来往的人治病而已。大老爷人也开明,不管这些。要搁其他人家,恐怕早就翻天了。
可她最终只微微笑着说:“好呀,咱们阿和医术这么高明,要真的束之高阁那也太可惜了。咱们慢慢找,一定可能找到与你志同道合,支持你行医的人的。”
女人嫁人之后不仅要服侍丈夫,孝顺公婆;还要生儿育女,打理内宅。到时候,就算她想出去,恐怕也抽不出时间。
外面是男人的天下,内宅才是女人的主场。你不守卫自己的领地,很快就被人挤出去。
阿和这么聪明,等她成亲了,自然会慢慢明白这些道理。自己现在何必非要打破她的憧憬?
傅卿和跟傅老夫人说了一会话,又到锦医堂就让木棉帮着打下手制药。忙了一下午,在天擦黑的时候,终于将皇后需要的药做了出来,剩下的只要让木棉看着烘烤、晾干就行了。
喝了热茶,用了一些点心,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突然半夏来报,愉嫔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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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病了,上吐下泻不止,太医院的老太医开了温热的药给他服用之后,不仅没有缓解病情,他吐得反而更严重了。
皇后就跟皇帝进言,请傅卿和进宫来看看。
傅卿和进宫了,也给六皇子看了,药方子也开了。没想到这病却没看成,反而跟愉嫔闹得很不愉快。
愉嫔觉得皇后夺子谋杀不成,就在皇帝面前说她坏话,导致她失宠。
帝后感情很深,皇帝又护着皇后,愉嫔觉得自己的正义得不到伸张,就只好吞声饮恨打落牙齿和血吞。
为了六皇子,她低调地在宫里活着。
可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却不打算放过她。
居然趁六皇子生病的机会朝自己母子下毒手。
六皇子得的明明是寒病,那傅卿和却红口白牙说谎,非说六皇子得的是热症,还开了寒凉的方子。
要不是她聪敏,皇后要谋害六皇子的奸计就已经得逞了。
那傅卿和居然诅咒六皇子三天后腥满身热,连水都喝不下去,简直气死她了。她没有皇后位分高,受她的气理所当然。可傅卿和居然也敢这样欺负她,这令她无法忍受。
偏傅卿和居然还奚落她小气、寒酸,打赏的银子少了。
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什么大夫,什么神医,这样一点口德都没有的人,怎么配当神医?
她赶走了傅卿和,用了那几个老太医开的温热的药方子。
她满心以为六皇子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六皇子没有好。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今天早上出现了傅卿和说的症状,浑身发热,连水都喝不下去了,肚子胀得鼓鼓的。
六皇子呼吸很重,像快要枯竭的鱼长大了嘴巴,呼哧呼哧地喘息,他的躺在床上,眼睛时不时地睁开一下,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愉嫔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她跑出去冲那些太医发火:“不是你们开的方子吗?为什么六皇子服下去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害六皇子!”
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愉嫔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明亮的烛光照在她脸上,令她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愉嫔愤怒地指着那些太医:“如果六皇子有个好歹,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这些太医不由心头一抖。
是啊,六皇子是他们治的,真出了好歹,就算他们不陪葬,恐怕也难善了。
都怪愉嫔,自己不好好照顾六皇子,害他生了重病,如今却要诬赖他们不尽心。
六皇子上吐下泻,分明就是寒症啊,为什么开了温热的药方子不行呢?
难道真被傅小姐说中了,六皇子得的是热证?
有一个太医低声建议道:“傅小姐不是开了石膏汤吗?要不然给六皇子服了试试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是啊,你这个主意真好。你赶紧跟愉嫔娘娘说一声,要是六皇子救回来了,不仅愉嫔娘娘感激你,就连我们也念着你的好。”
那个说开石膏汤的太医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救回来了,众人都念着自己的好。可万一救不回来呢?
到那个时候,他们恐怕也会念着自己的好的。因为自己成了替罪羔羊,他们倒摘出去了。
他看着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一班同僚,颇为不齿地撇了撇嘴。
他最终选择了明哲保身,要死一起死,老夫才不上你们的当呢。
愉嫔已经急了:“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朝廷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这样傻站着的吗?还不快开方子!再这样下去,我的六皇子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是啊,是药石无医了。他们都知道,所以,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皇后怀了身孕,整个宫里都关注着坤宁宫。
一个不受宠的嫔跟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皇子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太医听了愉嫔的话,纷纷跪了下去:“臣等无能,望愉嫔娘娘恕罪。”
“恕罪?”看着这些不作为的太医,愉嫔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来人,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拉出去,各大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
这些太医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二十大板子下去还有命吗?
那些老太医这才慌张地磕起头来:“愉嫔娘娘恕罪,非是我等不尽心,而是六皇子服了我们开的药方子没用啊。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才疏学浅啊。”
“愉嫔娘娘,您就发作了我们也没有用啊,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毕竟六皇子的身体要紧啊。”
“另请高明!你们让我到哪里去另请高明?”愉嫔一想到六皇子会丧命,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痛:“整个大熙朝最最有能耐的大夫都在你们太医院了,如今你们却说自己才疏学浅,让我另请高明!你们这是见死不救,要将我朝绝路上逼啊。”
“娘娘,有一个人可以治六皇子的病。”
“对、对、对。”立马有人接腔道:“傅小姐医术高明,用药如神,她一定能治六皇子的病。”
“是啊,六皇子的病非傅小姐不可。三天前她就曾预言过,六皇子会饮不下水,浑身发热,可见她对此症一定非常有心得。”
赞美傅卿和的声音彼起彼伏,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先将眼前这一关渡过去再说。
愉嫔本来是不相信的,可听了太医们的话,她也想起来,傅卿和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可傅卿和还说过让自己再也不要去找她啊!难道自己要眼睁睁看着六皇子离开自己吗?
不、绝对不可以!
愉嫔立马就喊人去请傅卿和。
傅卿和去了延平郡王府,等她回来的时候,愉嫔宫里来的人已经急的不得了了。
那天傅卿和说了狠话,让愉嫔不要来找她。没想到愉嫔居然能放下脸面,可见她并不是无药可救。
她也没有拿乔,跟来人一起进了宫。
愉嫔坐在六皇子床头,哭得哽咽不止。
她已经没有了皇帝的宠爱,再失去六皇子,以后长夜漫漫,寂寞深宫,她与行尸走肉无异。
傅卿和给六皇子治病,救的不是六皇子一人,还有愉嫔。
六皇子全身发红,身体滚烫,不用鼻子呼吸,而是用嘴巴喘气,比三天前严重了很多。再不想办法降温,将会有性命之忧,。
“愉嫔娘娘,六皇子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之所以不让你再请我来,是因为我知道,六皇子的病太重了,恐怕凶多吉少。”
第131章 定情
“你说什么?”愉嫔没有想到傅卿和居然也会这么说。
她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放声大哭起来:“小六,小六,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苦的命啊,我的儿啊,你走了为娘该怎么办啊?”
傅卿和大声道:“愉嫔娘娘,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试着给六皇子开药,能不能救回来我不敢保证。”
愉嫔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回头望着傅卿和,含泪的双眸中全是期待:“你是说六皇子还有一线生机,对不对?”
傅卿和点了点头:“是的,我尽力一试。”
“傅小姐,求求你一定要救六皇子的命,求求你。只要你能让六皇子活过来,我给你立长生牌位,天天供奉你。”
愉嫔此刻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都没有了,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想要求人救自己孩子一命的母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傅卿和看着她仓皇无措的样子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怜悯。
六皇子的确病得很重,但是还没有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当然,这也只限今天。
过了今天,他就真的命悬一线了。
傅卿和怕自己说的有余地不会引起愉嫔的重视,于是就用了猛剂刺激愉嫔。
人都是这样,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拥有的珍贵。只有自己把六皇子说的严重些,愉嫔才会用自己开的方子。
“我尽力,但是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我相信,你开方子吧。”
傅卿和开了白虎汤,此方出自张仲景的《伤寒论》,是清热泻火的良方。
愉嫔捏着药方子有些犹豫:“傅小姐,这方子真的能治好六皇子的病吗?”
“我只能尽力一试。”傅卿和抬脚就走:“娘娘既然不相信我,那请我来做什么?”
“我信,我信。”愉嫔娘娘立马改了口风,连忙道:“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别走。”
“好,我等六皇子服完药再走。”
药很快就煎好,六皇子服了药之后,热没有退,但是却不喘了,呼吸变得平缓了很多。
这分明是有了生机。
愉嫔这才相信傅卿和开的方子是有用的,她并不是皇后派来害六皇子的。
而那些老太医也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怎么可能!六皇子分明是受了寒凉上吐下泻,伤寒发热,应该用温药驱寒。白虎汤是大寒之药,服了之后他会病情加重,甚至一命呜呼才对啊。
怎么反而有了生机了呢?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诊错了,六皇子得的不是伤寒,而是受了热。
可这么冷的天,他怎么会得热症呢?
这些老太医里面,终于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年事已高,须发皆白,声音却异常谦和:“傅小姐,六皇子明明是寒症,怎么又变成了热症?如果是热症,他热从何来?”
这个人就是一开始那个建议用傅卿和开的石膏汤的太医。
其他人见他去问了,也纷纷走过来站在傅卿和身边,想听她答疑解惑。
“六皇子一开始患得就是热症,并非寒症。他的热主要来自两方面,其一,宫里的地龙烧得太旺,六皇子又服用了燥热之物,导致热气集在腹中。腹中太热,肠胃受不了,水谷不化,就上吐下泻。”
“其二,他后面又服用了温补的丁香散,原本只在腹内的燥热变得全身都热。而腹中邪热最多,就会腹胀、喝不下水。”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我们一开始诊错了。”那个老太医对傅卿和说:“我从来都不相信英雄出少年、天赋异禀这样的话,今日见了傅小姐方信了。多谢傅小姐赐教。”
那位老太医说完就走了。
回到太医院他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致仕回乡,潜心研究医学,离开太医院这个名利场。
傅卿和进宫的时候天刚刚擦黑,她给六皇子诊好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晚上八点)了。
一出宫门,就感受到一阵入骨的寒风。
大雪纷飞,寒风萧萧,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做响。
傅卿和坐在马车上,想起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卫昭了,不知道他今天在做什么,回了家没有,韩竟有没有跟他说牛芷馨的事情…
雪多路滑,马车走得很慢。马蹄敲打在雪窝里,听不到声音。
傅卿和突然听到马儿打了个响鼻。
这声音离她不远,但是却是从身后穿过来的。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家的马儿发出来的声音。
心头一动,她掀了帘子朝外看。
寒冷的风裹着雪吹了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眼睛都闭了起来。
“你突然间把头伸出来做什么?”卫昭双腿夹住马肚子,疾驰几步走到傅卿和车窗前:“小心冻着了。”
“卫大人!”傅卿和眼睛一亮,语气里有止不住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声音清亮,问题更是一个接着一个朝外蹦。
卫昭见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惊喜,他的心就像涨满的风的帆船,鼓鼓的,轻盈而欢快。
一天的疲惫与公事的烦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坐好,把车帘放下来,咱们边走边说。”他放柔了声音,一个一个的回答她。
“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就想着出来迎迎看。从你出了皇宫没多久我就迎上来了,我怕你把头伸出来会吹到风,所以就没有让车夫告诉你。”
“你今天怎么样?给六皇子看病顺利吗?愉嫔娘娘用了你开的方子了吗?”
他问的话很简单随意,但傅卿和却觉得很甜蜜。
“我今天很好,进宫也很顺利。”
如果卫昭知道有人跟自己提亲了,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是会紧张,还是会生气?他会不会训斥自己?或者无动于衷…
傅卿和很想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大人,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傅卿和撩了帘子,看着卫昭。
卫昭自然而然地靠近,低下头,脸上带了和煦的微笑,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大人,今天镇国公夫人跟牛夫人都上门打探我的亲事了。”
这话一出,卫昭的脸色立马变了,那和煦表情变得僵硬,脸上的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变得棱角分明起来,看向傅卿和的眼神更是犀利中带了几分怒火。
外面寒风萧萧,傅卿和却觉得卫昭的眼神比那寒风还要令人承受不住,她吓得朝后退了一步,车帘掉下来,遮住了卫昭的视线。
卫昭却大手一伸,倏然掀开帘子,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是啊,他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呢,又不是她要那些人来提亲的。阿和这么美好,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喜欢她,想娶她回家,不是人之常情么?
关键是阿和的想法,她既然能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可见她没有将他当外人。
“阿和,那你想嫁吗?”
见卫昭这么快神色就恢复如常,傅卿和又觉得有些失落,原来他也并不是十分在乎自己啊。
傅卿和心里闷闷的,沮丧的感觉溢满了心头:“我想不想嫁跟你有什么关系?”
刚说完傅卿和就后悔了。
她倏然抬头,外面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卫昭的声影。
不会是生气了吧?
之前明明说不会放弃的,结果自己就说了一句话就生气了,哪有这么小气的人啊!
骗子!之前都是骗我的!
傅卿和觉得很委屈,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放下车帘,才坐回来,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地攥住了。
她刚要惊呼,却被卫昭一把按住了肩头。
他目光犀利地逼视着傅卿和:“阿和,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跟我没关系!难道你还真的想嫁给别人,所以现在就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卫昭紧紧皱着眉头,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傅卿和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的愤怒与在意。
刚才的委屈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她心里有一种被人在乎被人喜欢的愉悦。
她望着卫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既然如此,那就趁现在做出决定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与他四目相对:“卫昭,你上次送我的自鸣钟还在吗?我现在想收下,还来得及吗?”
“你…阿和…你说的是真的?”卫昭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带着不敢置信的欣喜。
傅卿和能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头的两只大手,也轻轻颤抖起来。
“嗯。”傅卿和重重地点头,脸上扬起笑容,明知故问道:“你愿意送给我吗?”
“愿意,愿意!”傅卿和的话刚落音,卫昭就连连点头,他一把将傅卿和拉到怀里,用力的搂着,喃喃道:“别说是一座自鸣钟,你就是要了我的心肝我的命,我也愿意双手奉上,阿和…我的宝贝…”
他的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达成,卫昭觉得此刻他的人生已经圆满。
猝不急忙被拉到他怀里,傅卿和撞得鼻子有点疼,她手软脚软地依偎在卫昭怀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卫昭。”她抬头来,一双眼睛迷蒙地望着他,充满了风情:“我明天进宫跟皇后娘娘说咱们的事情,然后让皇后帮我们赐婚,好不好?”
那声音软软糯糯,温柔地征求着他的意见,就像小猫咪依偎在他的身边一样,卫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用力蹭了蹭她的脸,无限的爱怜:“不用,这事情你别操心了,你只要乖乖的在家里等我上门提亲就行了。”
傅卿和靠在他胸前,手指玩弄着他的衣襟:“这个,恐怕太夫人那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吧?”
“你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呢。”卫昭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控制不住了。
他轻轻推开她,准备出去,又折了回来,满心不舍地再次抱了抱她:“阿和,乖!”
说完,他身子一动,已经跃出车外。
傅卿和看着他磊落的身姿,心里都是柔情蜜意,卫昭对她真好。
一股冷风吹来,卫昭一个激灵,心里的燥热慢慢退了下去。他真舍不得出来,真想一直搂着她,那柔软的腰肢,甜甜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挑衅着他心里的恶魔。它张牙舞爪地跑出来,控制着他,想吞阿和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