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噗通”一声,那县令突然跪了下去,隔着屏风给纪清漪磕头:“微臣接驾来迟,罪该万死,望世子妃念在微臣是初犯的份上,饶恕微臣吧。臣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世子妃饶命啊。”
因为隔着屏风,县令怕纪清漪不知道他的悔过之心,磕头的时候就非常的用力,整个房间就听得“咕咚”、“咕咚”的磕头响声,与那县令苦苦的乞求哀告声。
纪清漪懵了。
过了好一会才道:“县令不必惊慌,你接驾并未来迟,也没有冲撞之举,不需要惊恐自责。”
县令立马停了下来,用感激不尽,劫后余生的语气道:“多谢世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微臣这就让贱内过来服侍世子妃上轿。”
纪清漪纳闷道:“县令大人,我刚才不是说了不去县衙后院住了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话刚落音,那“咕咚”、“咕咚”的磕头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微臣罪该万死,请世子妃明示,微臣必定改过,求世子妃饶命!”
他一直这样,纪清漪简直莫名其妙,就对彩心呶了呶嘴。
“你这县令好没规矩!”彩心喝道:“世子妃都说了不怪罪于你,你竟然还纠缠不休,是何道理?”
“世子妃不愿意去县衙下榻,便是微臣之罪过…求世子妃开恩,饶微臣一命吧。”
纪清漪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跟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她不去县令家去住,是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啊,怎么这县令一副如丧考批的样子。
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徐令琛笑盈盈的、得意的脸,徐令琛一定知道!
他也一定不会告诉她。
说不定他此刻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不行,她绝不去问他,绝不让他得逞。
可恨这县令什么都不说,只知道磕头,若是自己拒绝了,他恐怕会磕死在这里,若是同意了,岂不是就输了?
一想到输了之后就要…
她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她咬了咬唇…
“彩心,让这位县令出去,请县令夫人进来说话。”
彩心走了出去,将纪清漪的吩咐说了,县令诚惶诚恐带着彩心出去了。
县令走上岸,外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县令夫人更是脸色惨白,当场就落了眼泪。
进去的时候,县令衣饰整洁,风度翩翩。出来的时候,他衣服汗透,精神疲惫慌张,额头上紫了好大一块,破了皮还流了血。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宁王世子妃竟然是混世魔王不成,竟然将老爷折磨成这个样子!
“住口!”县令呵斥夫人一声,一把抓了夫人的手:“世子妃不愿意到县衙去住。夫人呐!”
县令觉得自己也快哭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劝世子妃去县衙住,为夫的前程全在你身上了。”
县令夫人吓了一大跳。
她是农妇出身,这县令老爷年过四十才考中了进士,被外放做了知县。
在她眼里,自己老爷是无所不能的,老爷是朝廷命官,进去不过一刻钟,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她若是进去,还有命吗?
“老爷,妾身…妾身恐怕不行啊。”
县令见夫人如此说,咬了咬牙,道:“夫人你行的,世子妃已经不愿意见我,将我撵出来了,她要见你,这就是咱们的活路。你若是能劝的动世子妃,老爷我回去就将那几个姨娘都打发了,日后守着你好好过日子。若是你也不成,那就是本官气数到头了,我也不是什么县令了,你也不是什么夫人啦,咱们告老还乡吧。”
利诱在前,威逼在后。
县令夫人想想日后没了那几个碍眼的姨娘,内宅她一家独大,又想了想自己从县令夫人变成庶民的娘子,以后生计都成问题,最终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老爷,妾身这就去了,老爷记住您刚才说的话,若是成功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妾身也一定会跟老爷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
县令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哆嗦着嘴唇目送自家夫人上了船。
船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屋里摆放的东西无一不是最好的,有很多东西是县令夫人见都没见过的,便是那座镂空的屏风吧,屏风的底座是汉白玉石的,上面嵌的石榴是一个个如小孩拳头般大小,看着跟真的一模一样,那么大的红宝石呢。
县令夫人跪下去给纪清漪磕头:“见过世子妃。”
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娇软温柔的声音:“夫人请起,请坐。”
这声音太好听了,就跟清泉流过心里头一样,有这样好听声音的人,必然是个仙女了,怎么能那样迫害老爷呢。
“把屏风挪开吧。”
完蛋了!
县令夫人在心里哀呼!
世子妃必定是要整治我了。
完了,完了。
屏风挪开,纪清漪就看到县令夫人面如死灰,身子微微发抖,她更是不解了。
“夫人,你为何不坐呀。”
县令夫人如那牵线的木偶一般,呆呆地坐了。
“你别怕。”纪清漪好笑道:“我不吃人。”
县令夫人听着声音好听,忍不住看了一眼。
我的妈!
上头坐的是人吗?
那是个仙女吧?
那脸跟面团一样雪白雪白的,眼珠子亮晶晶的,黑是黑的,白是白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像会说话一样。那嘴、那鼻子,那脸蛋,竟然没有一处不美的。
县令夫人揉揉看,看呆了。
她这举动让纪清漪、彩心、慧心都笑了。
“夫人,我刚才说不去县衙居住,县令好似很…烦恼,不知是何故?”
纪清漪提起县令,县令夫人如梦初醒,从椅子上秃噜下去,跪在了地上:“求世子妃去县衙住吧,不然我们家老爷就要官位不保了。”
纪清漪呆了。
她不过是不去县衙住而已,怎么县令就会官位不保呢。
稬127章 花开
聊城县衙后宅布置一新,纪清漪最终还是住了进去。
原来,县令夫人并未夸张,如果纪清漪不住进县衙,县令的确可能会丢掉官位。
这一路走来,纪清漪一行人,前面的那些都住了县衙、府衙,唯独到了聊城去住客栈。这落到旁人眼中,绝不会说是世子妃体谅那些官员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只会说县令得罪了宁王世子,更严重者会说他违抗皇帝的旨意,怠慢宁王世子。
县令的上峰得知此事,怕牵连上身,一定会收拾县令给皇帝、徐令琛一个交代。
县令也的的确确会失去官位。
县令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纪清漪大发慈悲可怜可怜他们,又说屋舍早就收拾好了,他们一家早就搬出去了,就算纪清漪不去住,他们暂时也不敢搬回去的。
纪清漪想单独出去游览湖光山色,却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县令失去官职,在天人交战半天之后,她最终答应了县令夫人的恳求。
县令夫人喜极而泣感恩戴德地迎了纪清漪住进了县衙后宅。
等县令夫人告退了,徐令琛也跟县令说完了话,两人一见面,徐令琛就望着纪清漪笑,直把纪清漪笑得面色绯红。
怪不得他会打那样的赌,他必然早就知道县令会苦苦哀求了,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
“愿赌服输。”徐令琛抱着她道:“晚上不许耍赖。”
纪清漪在他腰窝最嫩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算是出气了。
到了下午,徐令琛突然搬了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进来,那铜镜大大宽宽,打磨的非常光滑,人照在里面纤尘毕现。
纪清漪非常的惊奇,问徐令琛:“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大一面镜子?”
徐令琛眼眸中有掩不住的笑意:“你喜不喜欢?”
“无所谓喜不喜欢,就是穿衣梳妆用不了这么大的镜子啊,未免有些浪费了。”
“傻瓜,这镜子不是穿衣梳妆用的。”
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纪清漪起了忌惮怀疑之心,赶紧绕着镜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奇特,试探着问:“那它是做什么的?”
“天机不可泄露。”
徐令琛只是笑,并不肯说出缘故。
纪清漪见他不肯说,也就不问了,不过一面镜子而已,又没有机关,绝不能像那个“椅子”一样羞人的。
夜幕降临,内室彩绘高足烛台上点了六根小孩胳膊粗的蜡烛,铜镜映着蜡烛,将室内照的亮亮堂堂,给纪清漪身上染了一层融融的光。
雪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细细密密的汗水带着女儿香,床在轻轻晃,徐令琛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他喃喃地呼唤她的名字:“漪漪,漪漪,把眼睛睁开,睁开。”
纪清漪把脸埋在被子里,羞得头都不敢抬,像一只鸵鸟一样,根本不听他的话。
徐令琛见她不动,嘿嘿一笑,惩罚似地用了更大的力。
纪清漪叫了一声,那声音又媚又娇,自己听着都觉得心头发酥,几个来回就缴械投降了:“别这样…我睁眼,睁眼就是。”
纪清漪睁开了眼睛,呆了一呆。
铜镜里的女子趴在床上,大红的锦缎被上面绣了宝蓝色的牡丹花。女子娇媚的神情,水盈盈的双眸,粉嫩的好似花一样的脸颊比那牡丹花还要妖冶妩媚。
乌鸦鸦的头发与雪白的脊背形成强烈的对比…身子在被子上一进一退,嫣红的唇微微长着,好似在邀请…
而身后那人长身玉立,一脸的沉醉痴迷。
这场景比画上的香艳多了。
纪清漪羞的脸更红了,头一歪,把脸埋进了被褥中,她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徐令琛却格外满意。
床上的牡丹开了,他的牡丹也开了。
所以后面再到别人府衙里去住,纪清漪也不觉得愧疚了。
进入徐州府衙之后,徐令琛花了七八天的时间,才将整个江苏地区五品以上的官员见完。
终于把人都送走了,徐令琛回了内宅,见他的小妻子。
八月底的天气不冷不热,她躺在软塌上,手里拿了一本小说正看得津津有味,雪白的脚跷起来,圆润可爱的脚趾好似一粒粒的葡萄,指甲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漪漪。”他走过去,抽走她手中的书,将他抱在了怀里:“是不是很无聊?”
纪清漪躺了半天,骨头都酥了,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你怎么回来了?前面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
原来她并不是在看书,而是无聊在打发时间,徐令琛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的事情都忙完了,走,我们出去走走。”
纪清漪看了看窗外,只见落日熔金,晚霞满天,就摇了摇头:“太晚了,等会就该吃饭了。而且,我并不觉得无聊。我今天看到一个故事挺有意思的,我说给你听。”
“说是前朝某位皇子外出,被人追杀,因避闪不及落下山去,被一个农女所救。皇子在农女家养伤,日久生情,与农女结为夫妇,等伤好之后,皇子要回京,农女因怀了身孕不能随行,遂约定等皇子到了京城之后再来接农女。”
“不想皇子原来是娶了妻子的,回到京城之后就将农女抛到九霄云外,救命之恩、夫妻之情悉数忘得一干二净,后来皇子登基,除了皇后诞下一个公主之外,其他妃嫔皆无所出…最后农女的儿子长大,进京寻父,做了皇帝,然后奉母亲为皇太后。”
纪清漪并不喜欢这个故事,觉得农女太苦了些,虽然做了皇太后,可皇帝已经死了,她一辈子一直孤苦伶仃一个人太可怜了。
她说这个故事,不过是分散徐令琛的注意力而已。
徐令琛忙了一天,该让他好好歇歇,早点吃饭早点睡觉,明天才好继续做事。
她这么体贴懂事,徐令琛就更心疼了,他真不该出来这一趟的,让她尽是舟车劳顿,却没有玩个尽兴。
“该见了人都见完了,咱们去街上转转,就在外面吃饭,徐州这边有一种羊肉汤面据说格外好吃,还有八股油条,都是京城没有的。”
纪清漪一听就有些心动,她想了想道:“就咱们两个去吗?”
“就咱们俩。”徐令琛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让罗贵陪着清泰,让他也出去转转。”
罗贵是宁王从山西派给徐令琛的新护卫,高大沉默,身手却是一流。
纪清漪放下心来,徐令琛已经自己开了箱笼,从里面拿出两套衣服来。
虽然是崭新的料子,却是一般富贵人家就能穿得起的普通绸缎,而且尺寸跟纪清漪平时穿的衣裳差不多,一看就知道他早就准备好了。
“徐令琛,你对我真好。”纪清漪抓了那衣裳叹了一句:“要是我这一套也是男装就好了。”
语气里有淡淡的遗憾。
徐令琛就笑,这傻孩子,她若是穿了男装,他牵着男子的手在街上走来走去像什么样呢。再说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就是穿了男装也不像男子啊。
他从后面抱着她,咬她的耳朵:“我这么好,你怎么报答我呢?”
说话的时候,热热的呼吸打到她的勃颈处,纪清漪只觉得整个背上都一阵战栗,要起鸡皮疙瘩了。
他语气暧昧,纪清漪心中警铃大响,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见了登徒子捍卫清白的样子,让徐令琛心里大乐。
他故意搂紧了她,用指腹在她脸上摩挲不止:“你说我要做什么?嗯?”
那一个“嗯”字尾音拉的长长的。
“不,不行。”纪清漪立马拒绝:“你休想。”
徐令琛就笑:“为夫今天好累,想让世子妃替为夫更衣,行不行?”
纪清漪知道自己想左了,脸“腾”地一下红了,也不说话,就抓了衣裳躲进了屏风后面,进去一会见徐令琛不来,就伸头问:“怎么还不进来?”
徐令琛笑着进去,目光深深。
纪清漪给他脱衣,手就要碰他的身体,他个子又高,给他解扣子她就要踮起脚,不一会就额头上就出汗了。
徐令琛抓了她的手亲了亲,无奈道:“本世子好生命苦,娶了这么个笨手笨脚的世子妃。罢了罢了,我自己来吧。”
纪清漪也知道自己笨,有些不好意思。
“乖!”徐令琛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等为夫换好衣裳,再帮世子妃换。”
“不用,不用。”纪清漪落荒而逃,跑到屏风外面迅速将自己的衣服换好。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出了门。
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
炖的浓浓白白的羊肉汤,削的薄如纸片的羊肉,*辣的红油,青翠翠的香菜,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两人正准备动筷子,旁边就有人大声呵斥:“你这老头好过分,花同样的钱,怎么他们的羊肉比我们的多?”
纪清漪一看,还真是。
同样的碗,都盛的满满的,分量都不少,徐令琛与纪清漪的碗里却是堆起来的,上面的羊肉堆的高高的,的确比那些人多了一些。
卖羊肉汤的老汉立马道歉:“小老儿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这就给这位爷添上。”
那男子怒哼一声,站了起来:“先别添,本少爷问你为何厚此薄彼,是不是看不起本少爷?”
他年纪不大,也不过十□□的样子,身上也穿着锦袍,还带着读书人的方巾,只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蛮横,嘴角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痦子看着格外刺眼,整个人凶神恶煞一般,让人一看就心生不喜。
老汉苦了脸,立马告饶:“这是哪里话,一样做生意,小老儿怎么敢看不起这位爷?爷别多想,是小老儿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手上也没有准头,让爷受委屈了,这碗面就送给爷,权当小老儿孝敬爷的一片心意。”
其实这老汉是见徐令琛与纪清漪二人手挽着手十分亲密,两人皆花容月貌天神下凡还如此恩爱,纪清漪坐下的时候,徐令琛特别体贴,拿了帕子将凳子擦了擦才让她坐,让他想起他已经故去的老妻。
心里羡慕这青年夫妻,就多盛了一些,不想惹来这样的祸事。
“那怎么行!”男子不依不饶:“我们一行三个人,只不收我的钱,我两个兄弟的钱却要收,还说不是瞧不起我?”
第128章 教训
老汉心里发苦,却点头哈腰道:“哪里,哪里,自然是三位爷的面钱都不要了。”
吃霸王餐还这么霸道,太可恶了。
纪清漪有些气,想要站起来,徐令琛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咱们现在替老汉出头,等咱们走了呢?”
那三个男子一定会报复。
报复不到他们身上,一定会找老汉的麻烦,甚至会摔了摊子,让老汉做不下去。
纪清漪知道徐令琛考虑的有道理,只能愤愤不平的坐了。
她是想替老汉出头的,可惜徐令琛的身份不能曝光,他是宁王世子,一丁点的小事都能弄成天大的事。
纪清漪想想,最终按了下来,只是碰上这样的事情,出来玩的好心情到底没了。
临走的时候,徐令琛付给那老汉一锭银子,老汉不敢置信,哆哆嗦嗦就要退还给徐令琛。
徐令琛暗暗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快收起来。
老汉感激不尽,送走了徐令琛与纪清漪。
两人离开的时候,从那几个人桌边走过去,只听得“吧嗒”一声,为首的那个浪荡子的筷子掉在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嘴角黑色的大痦子都在微微颤抖。
他俩个伙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立马看了个眼直。
徐州府什么时候有这么标致的小娘子了?
原本纪清漪侧身坐着,又低着头,那些人没看到她的容貌,这一看来,立马兴奋了起来:“大表哥,这小娘子好漂亮!”
“大表哥”就是刚才为难老汉的浪荡子痦子男,他听了此言,“咕咚”、“咕咚”吞咽了几口口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咱们追上去。”
“大表哥。”另外一人小声道:“那小娘子有主了。”
痦子男满不在乎道:“有主了又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追上去看看她是哪家的而已。”
以后有了机会,再下手勾搭。那样标致的小娘子,让他搂着睡一夜,他就是死也甘愿了。
几人面也不吃了,丢了筷子就追了出去。
老汉看着不禁双手合十连连祈祷,希望那两个好人能平平安安的,不被这几个坏蛋欺负了。
纪清漪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本来在热闹的大街上的,现在竟然越走越偏,屋舍越来越少,路边也黑漆漆的,只有零星的灯光从路边矮小的屋舍里透出来。
徐令琛这是要做什么?
纪清漪虽然惊疑,却因为对徐令琛有着百分百的信任,所以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周围太黑太静,跟她想象中出来玩的场景不太一样。
徐令琛拉了她,快走了几步,低声道:“漪漪,有人跟着我们。”
“是谁?”纪清漪心头一跳,抓着徐令琛的手比刚才紧了几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徐令琛,你会不会有危险?”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徐令琛带着她出来一个护卫都没有带,其实是有危险的吧?
她今天看的话本小说,那个农女最后做了皇太后的故事,虽然是杜撰,可里面却说那皇子是微服被对手发现所以痛下杀手,以除掉竞争皇位的对手。
徐令琛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日益白热化,若太子一直注意着他们,寻找机会痛下杀手,现在还的确是个好时机。
她越想就觉得怕。
“别怕。”徐令琛脚步比刚才又快了很多:“不过是几个宵小之辈。”
说着两人隐入黑暗中,徐令琛让纪清漪蹲在路边一颗树下:“就是那几个吃霸王餐的,看为夫我怎么收拾他们!”
徐令琛正要走,纪清漪就拉了他的手,柔声道:“小心点。”
“乖,要相信为夫的本事。”
那痦子男三人见徐令琛与纪清漪走到这一块贫民住的地方,越发得意,小娘子夫家身份越不显,他才越有机会。
不料追着追着人不见了。
“晦气!”
纪清漪蹲下树下,有几个人就停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虽然她看不清楚,却从声音里听出来就是那个痦子男。
“竟然让他们给跑了!真是晦气。”
痦子男正说着,突然“哎呀”一声:“谁,谁打本大爷?”
纪清漪只听得徐令琛一声冷哼。
那痦子男就恼羞成怒道:“是你这个小白脸?那小娘子呢?被你藏哪里去了?识相的,将她交出来,否则大爷我…”
“啪”一声,寂静的夜里,打耳光的声音格外响亮,接着就是拳脚落在人身上,人惨叫的声音。
纪清漪认真分辨,并没有徐令琛的声音,她知道徐令琛功夫好,这三个人必然不是她的对手,就松了一口气。
“大爷,饶命,我们知道错了。”
“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爷,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中,响起徐令琛清冷的声音:“滚!”
“谢大爷饶命。”
那几个人爬起来就跑,重重的脚步声十分慌乱,等跑远了,那痦子男又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小白脸,今天算你走运,给本大爷等着,今天的仇,大爷我来日必加倍奉还。”
“噗通”
“哎呦!”
听声音应该是摔倒了,本来纪清漪想问徐令琛有没有事的,听到这一番动静,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能让那几个人吓成这个样子,徐令琛必然下手必定不轻。
这个男人,身份尊贵,才华横溢,容貌出众,既会治国安邦,又能打走流氓,优秀的不能再优秀了。
偏偏只属于她一个人,这必定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
纪清漪扑到他怀中,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徐令琛,你真棒。”
徐令琛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蹲了那么久,腿累了吧。”
他温柔款款,细语轻声,纪清漪能感受到他的疼爱之情,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道:“是有点累了。”
“你累了为夫抱着你。”徐令琛一边说话一边走,突然笑道:“为夫累了,怎么办?”
纪清漪想着他刚刚出手教训了那几个人,有可能真的累了,就道:“那你放我下来。”
“不用。”徐令琛轻声哄道:“你亲为夫一口,给为夫鼓鼓劲。”
“油嘴滑舌。”纪清漪娇嗔:“想要亲亲就直说。”
说着,就在徐令琛脸上亲了一口,本想亲他的嘴,到底没好意思,偏了一点点。
徐令琛宠溺地低下头,额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吝啬的小东西!”
夫妻两就这样边走边走,直走到人多的地方,徐令琛才放她下来。
徐州这边是不禁宵的,天也不冷,所以虽然天色不早了,依然有很多人在做生意。
看着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纪清漪就问:“我们是要回去吗?”
“嗯。”徐令琛知道她平时走的路不多,今天突然走这么多路恐怕累了,就道:“不过走之前,咱们先去买几件换洗的衣裳,还有鞋子与随身用品。”
纪清漪纳闷,这些东西不是有人准备好了的吗?
她突然灵光一闪,不敢置信:“徐令琛,你、你是要带游山玩水?”
所以才会到衣服铺子里买衣裳,必然是买庶民穿的那种不太打眼的衣裳。
她的杏眼原本就圆,此刻因为惊喜更是睁得大大的,亮晶晶的水汪汪的,好像黑水银里头养着俩丸白水银,徐令琛看着就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