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忍不了了,他想将此事摆到明面上,可是自己却不好开口。
所以他才问那些人的意见,那些幕僚说的话根本不合他的心意,还是子臣先生了解他。
太子越发觉得子臣先生与那些碌碌之人不同,他看着子臣先生,下定了决心道:“子臣先生,你说的对,孤是太子,这大齐江山迟早都会是孤的,孤现在不过是做准备,将本来就属于孤的东西早日收入囊中罢了。”
那些幕僚也知道太子的意思了,纷纷附和,也有不少人暗暗忌恨子臣先生。
他既然知道太子所想,为何不早点说出来,而是故作高深,等他们都说过了,他才说。
这么做不就是想看他们这些人出丑吗?真是居心叵测!
太子得到众人附和,就道:“既然如此,就要抓紧时间卖粮食了。”
“殿下,北境的粮食已经在路上了,想来很快就能运回马匹了。”
去年太子与徐令检陷害陈雍在平定福建邓三茂时杀良冒功,最后被查证是诬告,太子被皇帝厉声训斥。从那之后,太子就深深地感觉到了危机。
他觉得皇帝靠不住,他的太子之位也不稳,若想顺利登基,还是要靠自己,手里要有人,要有兵,而这一切,都需要钱财。
他便想办法将自己的铁杆调往江南,其中就有太仓县令与户部派到太仓的专门管理太仓粮库的仓部主事。
在太子的示意下,县令与仓部主事勾结,将太仓的粮库搬走了一大半,里面的粮食被运送到北境换取马匹运回京城再以高价卖出,得到的钱用来贿赂拉拢朝中官员。
听到幕僚这样问,太子冷笑:“北境的粮食用来换取马匹,恐怕还不够,自然是要再从江南的运几批出来。”
江南的?
那就不是太仓粮库的,可粮库的粮食都已经搬走一大半了啊,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将粮库搬空?
今年江南只是小面积的洪灾,只用了扬州府的存粮,可谁能保证明年一定风调雨顺?万一明年有个好歹,收不上来粮食,太仓恐怕就要开仓放粮了啊。
众幕僚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太子,咱们手里联络的人也不少了,等北境这一批良马卖出,足够了。”
为了上位,将粮食卖给鞑靼,万一明年有灾祸,而鞑靼又起兵,岂不是内忧外患?
众幕僚都觉得太子这样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实在不可取。
“不够!”太子面色一寒,声音里也带着刚愎自用,他受够了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了,他忍不了了,他要收集更多的钱,确保此次起事万无一失。
“孤知道你们的意思,如今乃非常之时,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子臣先生赞道:“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此举也是逼不得已。今番就算是从江南借的粮食好了,他日大事成功,再颁布几项政策,施恩于江南百姓就是。”
太子很高兴:“子臣先生所言甚是!”
宾主两人相视一笑,有不少幕僚突然就生了隐退之心,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太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视百姓疾苦令人心寒,这样的人真是明君吗?

第124章 二更

李公公从养心殿里退了出去,将殿门从外面关上了。
他自己则手拿拂尘,站在回廊下,看小太监躲在远处的回廊下乘凉。
养心殿四角,分别放着青花红彩海水龙纹缸,缸中放着冰,正冒着凉气,让人身置其中丝毫感觉不到燥热。
皇帝坐着,徐令琛跪着。
皇帝的视线一直落在徐令琛脸上:“令琛,你今天太胡闹了。”
刚才的那一番闹剧,皇帝也看出来了,太子与尤道然联手陷害徐令琛,却不料技不如人,反落入徐令琛挖好的坑里。
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高兴又有失望。
高兴的是眼前这个侄儿胸有丘壑,进退有度,跟他期望中的一样;失望的是太子屡教不改,如今竟然连污蔑陷害的这样下做的招都使出来了。
大齐历代先祖守护的江山社稷,竟然要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吗?
“皇上,儿臣知错了。”
皇帝沉吟道:“那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尤道然设计陷害儿臣,儿臣釜底抽薪,攻其不备,将他彻底解决,这并没有错。”徐令琛道:“儿臣错在没有提前告知皇上,以致于太子殿下竟然也参与进来,令皇上忧心。”
皇帝久久无语,养心殿里非常的安静,过了好一会,皇帝才道:“你退下吧。”
一个月后,第二批粮草终于备齐,运往南疆陈文钺的军中。
将运粮的队伍送出京城,徐令琛回到宁王府倒头就睡。
他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醒的时候天已经接近傍晚,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纪清漪,夕阳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白玉般细腻的脸颊上镀了一层金光,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璀璨,漂亮极了。
他扯了纪清漪,让她靠在他的胸前:“漪漪,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语气中都是怜惜与心疼。
一连两个月都他都早出晚归,丢下她一个人在府里,因为怕太后找茬又不能出府,陈宝灵肚子越发大了,更不能来家里找她玩。
“辛苦的是你。”纪清漪坐起来,见他眉宇间的疲倦还未完全散去,就愧疚道:“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让郑则跟着钺表哥一起去南疆。若是郑则还在,有人给你搭一把手,你必然不会这么累了。”
他在外面很辛苦,她在家里帮不上他,只能尽可能地让他回来的时候更舒适一些。
“傻丫头。”徐令琛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郑则去南疆的确有保护陈文钺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自己想去。你莫忘了,他想娶仙蕙,就必须要有个好出身,要不然姚大将军可不会同意。”
他宁愿不找别人只自己奔忙,是怕皇后朝他身边安插人手。
在刚刚重生之初,他不动声色地解决掉好几个皇后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差点引起皇后的怀疑。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皇后为何要害死他。
在知道这个秘密之前,他绝不能打草惊蛇,引起皇后的警惕。
其实他身边也有一些暗卫,只不过不能露到明面上,那些人是他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
徐令琛捏着纪清漪的手,轻轻的揉搓着,突然用力一拉,将她拽到了床上。
“别,还没吃晚饭呢。”纪清漪心疼他中午饭都没吃,一直睡到现在。
徐令琛却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我现在只想吃你。”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脖颈处:“漪漪,两个月了,我真的好想你。”
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停。
纪清漪轻轻叹了一声,把腿盘在了他的腰上。
“漪漪!”徐令琛欣喜若狂,不一会那帐幔就晃动了起来,时快时慢,伴随着女子舒适娇柔的吟咿声。
中间帐幔停了一下,徐令琛将纪清漪抱起来,给她翻了身,让她趴在床上,不一会拿床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足足响了一刻钟,纪清漪就开始求饶了:“徐令琛…你放过我吧…”如泣如诉,让人失魂落魄。
徐令琛却越发肆意妄为,哑着嗓子道:“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饶了你。”
纪清漪咬了唇,实在叫不出口,可若是不叫待会清泰就要到上房这边用晚饭了,就算彩心慧心会拦着他,那也够糗的了。
纪清漪左右为难,最终选择了屈服,轻声唤了一声:“好哥哥。”
那声音娇滴滴、软绵绵、甜蜜蜜,最后的尾音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得有些破碎,徐令琛当时一个哆嗦,就交代了。
徐令琛在她耳朵上捏了一下:“小妖精。”明显没吃饱。
纪清漪知道他最近很累,也想由着他,就主动亲了他的嘴,轻声道:“等晚上睡下了,怎么样都由你…”
徐令琛这才满意了:“漪漪,你怎么这么好。”好到他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用过午饭,纪清漪开始给清泰打点南下的行囊。
原来纪清漪与纪清泰原籍在扬州府宝应县,若要参加秀才考试,就必须回原籍。
纪清漪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有些失神,她已经离开宝应好多年了,这些年来都没有去父母坟上给他们上香,不知大伯母与杏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若是男子就好了,就可以走很多地方了。
徐令琛见纪清漪神色中有怅然之色,心头一动,拉了她的手道:“漪漪,这次清泰回南边,我们也一起去吧。”
纪清漪一愣,接着不敢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能离京吗?真的可以吗?”
她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就像吃惊的小鹿,看得他心都软了。
“当然是真的。”不知不觉间,他放软了声音,用那种哄孩子的语气低低道:“我这次事情做的很好,皇上说可以给我一个恩典,我明天就进宫跟他说,陪你回扬州。”
他辛辛苦苦累了两个月,中间还跟太子起了冲突,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一个恩典,却要求了陪她回家。
有一种酸酸涩涩甜甜的感觉漫上了心头,让她觉得心里涨涨的,满满的,暖暖的。
“徐令琛,你对我真好。”她主动牵起他的手,道:“我知道你疼我,只是这好不容易的恩典咱们还是留着吧,你知道的,皇上的这个承诺关键时刻是可以作为护身符的。”
“附身符不重要,让我的世子妃开心最重要。”徐令琛将她的手抱在手掌心,笑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闷在府里,必定很无聊,正好咱们可以走走看看。我们带着清泰去江南,不必算着日子启程,咱们可以早点出发,一路上游山玩水,看烟水云山,湖光峰影,不好吗?”
纪清漪听了,就有些心动。
人一辈子能出门几次啊,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人,一旦成亲,恐怕一辈子都要留在内宅相夫教子了吧。
能出去游览大好河山,还是跟徐令琛一起,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
徐令检看得出来她是意动了,就再接再厉道:“而且我们成亲之后,我还没有去岳父岳母坟前祭拜过,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怕我给你丢人,所以不愿意带我去见见岳父岳母啊。”
纪清漪噗嗤一声笑了。
若是他丑,那这世间的其他人都不能看了好吧。
“还有,咱们这一次去江南,说不定可以查出私卖粮食给鞑靼的叛逆呢。”
纪清漪神色一正:“这又怎么说?”
“九边传来消息,说大齐有人偷偷运送粮食贩卖给鞑靼,那粮队的规模,绝非民间商行,必定是朝廷里面的高官,这粮食也八成是户部的存粮。”
“而户部的存粮都是固定的,若真是户部的存粮也必然是江南那边的粮库出了问题。皇上派人去查了,却发现江南那边的存粮好好的,并没有少,目下尚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我想亲自去探一探江南那边的底。若是能查到最好,查不到咱们就当做是去江南游山玩水了,好不好?”
“好。”纪清漪点头,语气中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憧憬:“咱们就去江南游山玩水。”
徐令琛抓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的咬:“游山玩水好,那我好不好?”
纪清漪觉得酥酥麻麻的,想笑又觉得难受:“你也好。”
“那晚上依不依我?”徐令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纪清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没有摇头,而是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第125章 路上

宁王世子徐令琛督粮有功,皇帝特许其以皇子的仪驾陪伴世子妃回扬州归宁祭祖,并下旨让让沿途官员驿站好生接驾,一切规格俱按照皇子的仪驾来,务必确保一路平安。
先是在成亲第二天赐下太子妃与皇长媳才能有的玉如意,接着又让世子妃回乡省亲。
这一连串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中便成了皇帝的暗示。
某些观望的朝臣觉得或许已经到了站队的时候了,否则等太子被废再去投靠宁王世子,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可现在宁王世子离开京城了啊,就是想去表忠心也没有门路啊。再说了,宁王世子那个脾气,就算他在京城,也不能大喇喇登门投靠吧。
所以,很多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平阳侯身上。
宁王世子虽然不在京城,可平阳侯府是世子妃的娘家啊,只要跟平阳侯走动起来,有他在中间牵线拉桥,何愁没机会在宁王世子面前表功。
这些人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却不料平阳侯对外称病,太夫人闭门不出,他们就是想拜访都不行。
就在众人为投靠徐令琛没有门路而苦恼时,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将众人给打懵了。
竟然是让太子管理户部、礼部。
那些人彻底晕了,皇帝不是要废太子吗?怎么会突然将宁王世子管理的户部交给太子?难道他们之前猜错了,皇帝并没有要废太子的意思。
这一招让那些墙头草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觉得为时尚早,不能这么匆匆忙忙就站队,还是要再看看。
养心殿里,皇帝批完了奏折,李公公捧上温度正好,爽口的浓茶过来。
皇帝一手接了,一手轻轻揉着眉头:“他们到哪里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李公公知道能让皇帝这么挂心的,除了宁王世子之外,再无第二个人了。
李公公弯弯腰,小心翼翼答道:“回皇上,三天前来的消息,已经进入徐州地界了,这会子估计已经到达扬州城了。”
皇帝站起来,盯着墙上挂的舆图,视线一直落在江南,过了很久,皇帝才自言自语道:“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太子兼管户部、礼部,可谓是风头无两,风光无限。
不同于徐令琛的严苛孤傲,太子采用的是怀柔的驭下策略,对待户部与礼部的大小官员一律采用和风细雨的方式,短短半个月就得到了平易近人、礼贤下士这样的好名声,同时也拉拢了不少的官员。
对于最近这一段时间取得的成功太子很满意,夺位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了。
有幕僚跟太子建议:“殿下,如今宁王世子人离了京城,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趁着他在路上,咱们做好埋伏,趁其不备,杀人灭口,如此便去掉一个劲敌。”
太子眼光一闪,显然是心动了。
“不行!”其他幕僚道:“路上动手容易节外生枝,真要下杀手必须好好部署,咱们在江南那边的人手不少,等他到了扬州咱们再下杀手,嫁祸给流民。”
太子沉吟半晌没说话。
他是太子,可皇帝却更喜欢徐令琛,回回与徐令琛交手,他都是功败垂成。
徐令琛这个劲敌,让他坐立难安,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杀掉徐令琛。
如今有机会去掉这样一个心腹大患,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就…”
他正想说就按你们说的办,不料却被人打断了。
“殿下!”子臣先生正色道:“眼下已到图穷匕见之时,咱们应该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大计上,而不是去计较那些细微的末节。成大事者,最忌讳关键时刻节外生枝。只要咱们大事成功,便是宁王世子回来,君臣名分已定,他也无力扭转乾坤。”
太子一顿,咬了咬牙关。
徐令琛简直就是他的噩梦,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要白白放过,他真的不甘心。错过这一次,恐怕再无第二次了。
子臣先生看出太子的不甘之色了,就笑道:“殿下是太子,宁王世子一直桀骜不驯,目无国法,屡屡挑战殿下的威严,以其犯下的罪孽,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只眼下却不是好时机,待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想治宁王世子的罪,还不是轻而易举?”
太子听了这话,便如吃了人参果一般,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熨贴的,看子臣先生就更觉得满意了。
“子臣先生深得我心,待大业成时,先生就是我第一功臣。”
到了那个时候,他要整治徐令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要从徐令琛那里受的屈辱加倍奉还,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他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低声下气,那滋味比杀了徐令琛要过瘾多了。
幕僚心里对子臣先生更加鄙视了,这个人并无什么计谋,不过是会揣摩人心,会拍太子殿下的马屁而已,便是太子殿下的脚伸过来,他也一定会捧着说是香的。
可惜太子殿下就喜欢这等阿谀逢迎、捋须拍马之人。
众人对视一眼,上前也说恭维的话。
一时间屋内竟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徐令检看着他们弹冠相庆,脸上如春风般和煦,心里却在冷笑。
原本太子身边第一人的位子是他的,自打这个子臣先生来了之后,他就退居二线了。
太子对子臣先生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有好几次他向太子献计,太子原本都答应了,可后来子臣先生从中作梗,太子又反悔了。
有时候是私底下,有时候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个子臣先生总喜欢踩着别人来彰显他的能耐。
今天要杀徐令琛的这个计谋也是他出的,他就怕子臣先生会从中作梗,所以没有自己说,而是让那两个幕僚开口。
果然子臣先生又反驳了,没想到太子竟然再次听从,还说子臣先生是他的第一功臣。
子臣先生是第一功臣,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为太子做了这么多事,竟然还不如一个耍嘴皮子的。
徐令检冷哼,他本来打算先扶太子上位,除掉徐令琛,然后再除掉太子。现在看来,太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既然太子不动手,那他就自己动手。
等徐令琛死在南边,他还可以趁乱将纪清漪抢回来,以后再慢慢地折磨她,以报自己从前受到了羞辱。
至于太子,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先杀徐令琛,嫁祸给太子,以皇帝对徐令琛的疼爱,必回处罚太子,届时再无人与自己竞争,帝位便是他的了。
徐令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觉得压在自己头上的两座大山,终于要被自己除掉了。
宁王世子徐令琛陪世子妃南下省亲,皇帝亲自下旨令沿途官员接待。
这一路走来,沿途的官员皆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有那点不对的罪了这位深受皇帝疼爱却又脾气孤傲的世子。
进入江苏境地之后,世子的仪驾先停在了徐州。
凡江苏五品以上的官员皆提前到达徐州,等候世子、世子妃大驾,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徐州府府衙后的宅院。
这宅院是徐州知府一家住的,为了迎接世子大驾,知府便将一家老小全都迁到别处,将府衙后院腾出来供徐令琛居住。
一开始纪清漪并不知道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官员就要将自己的屋子腾出来,还是到了山东聊城之后才无意中听清泰说起的这件事情。
她觉得这样太麻烦了,为了她们一行人,倒让别人一家子都搬家,纪清漪有点过意不去,就找了徐令琛道:“后面咱们就住驿馆或者客栈吧,总是这样麻烦人家,实在太不好了。”
徐令琛听了就笑:“我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就怕你到时候会改变主意。”
“胡说。”纪清漪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娇俏极了:“我从前是不知道会这样麻烦别人,如今知道了,必然不会住人家家里了。”
徐令琛抱了她在腿上,笑道:“那咱们打个赌吧。”
纪清漪一听就来了精神:“堵什么?”
“如果这次你能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住县衙,那就是你赢我输。你赢了,等过了徐州府之后,我就带着你与省亲的仪驾分开走,让清泰陪着他们走明路,咱们两个一驾小车,一只小船,一路上游山玩水,慢慢地走到扬州去。”
“你说真的?”纪清漪歪头看他,神色间却难掩欢喜。
他们这一路走来,水路陆路换着走,的确见到了不少风景。可因为是皇子仪驾,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根本不自由,更不可能好好玩赏。除了一开始的新奇之后,后面只剩下行路的枯燥了。
纪清漪只想赶紧到达扬州,结束这无聊的路程。
可若是能跟徐令琛单独出去游山玩水,那就跟她来的时候想的一样的,这个赌约对纪清漪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
“好!”纪清漪毫不犹豫,豪气云天道:“本世子妃就跟你赌。”
她眉宇间都是明快,一扫前几天的烦闷,整个人看着漂亮极了。
他喜欢这样的漪漪。
他就想看她笑,看她娇,看她快快活活的,肆无忌惮的样子。
“你先别急,先听听输了之后的惩罚再做决定吧。”徐令琛眸中流淌着笑意。
纪清漪心中生出几分警惕,然后又笑:“你说吧,随你要怎么惩罚,我都会同意。”
因为我这一次要么住在客栈,要么住在驿馆,绝不会住府衙县衙的,想来,那些知府县令也必然会高兴的,毕竟不用搬家了啊。
徐令琛亲她的耳朵,用暧昧的、坏坏的语气道:“如果你输了,你就站在地上,趴在床边,让我…”
轰!
纪清漪只感觉一股热浪从耳朵涌向了全身,她的脸一瞬间变得紫红紫红的。
那个姿势,她在画册子上见过,非常的妖娆诱人,可让她去做,未免也太羞人了。
不行,她不干!
徐令琛得意的笑了。


第126章 输赢

徐令琛笑得开怀,笑的时候胸膛震动,震的她心也跟着噗通噗通乱跳。
“你怕了?”他继续亲她耳朵:“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徐令琛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那个姿势她…当然不能答应。
可若是放弃赌约,岂不是不能微服游山玩水了,那她这次出来一趟还有什么意义?就在车上坐着、船上坐着,接受沿途大小官员的跪拜?或者是接见那些官员的女眷,跟她们话家常?
纪清漪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前面那一段路已经走的够累了,她不想再继续那样累下去了。
虽然这个赌约有点过分,可她其实是稳操胜券的,毕竟要不要去县衙住,还不是她说了算?她要是不想去,徐令琛难道能硬抬自己过去不成?
这样一想,纪清漪就觉得信心百倍,自己是赢定的了。
她故作高傲地瞥了徐令琛一眼:“赌就赌,本世子妃岂是不战就逃之人!”
她这个样子跟傲娇的猫一样一样的,好玩极了。
徐令琛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吧唧”一声亲在她的脸上:“我的乖乖世子妃,你就洗白白等着本世子的临幸吧。”
纪清漪不服输:“世子殿下错矣,应该是你备好马匹陪本世子妃游山玩水!”
徐令琛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小乖乖又上当了,还一副必赢的样子,真是憨憨呆呆的让人怜惜,他高兴极了。
纪清漪也跟着笑,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徐令琛必输无疑。
“你龌龊的心思不会得逞的。”
“好,那我等着。”
徐令琛将她搂得更紧,只觉得快活的不得了。
只要跟她在一起,哪怕就只在一起斗嘴,也让他觉得舒心畅快极了,她必定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给他的。
很快,船就在聊城靠岸了。
聊城县令带着家中女眷来岸边接驾。
县令隔着屏风给纪清漪磕头,说请纪清漪下船上轿,他家中的女眷会一路伴随。
往常这个时候,纪清漪会宣知府、县令的夫人进来召见,双方厮见之后,夫人就一路服侍纪清漪到府衙或者县衙。
“县令请起吧。”隔着屏风,纪清漪看到县令站了起来,她道:“县令大人回去吧,我已经与世子商量好,此次就不去县衙住了,我们打算去住驿馆。”
“驿馆?”那县令的声音充满了惊恐:“驿馆鱼龙混杂,来往的什么人都有,若是冲撞了世子妃该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县令还这么热心负责任,纪清漪轻声道:“那我们就去住客栈。”
“我们可以将客栈包下来,让随行的侍卫守在外面,聊城这里的治安应该还不错吧?想来是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冲撞世子的仪驾的。”
这一次,纪清漪将县令的话提前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