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姑娘家在花神会上作弊的名声传了出去,受损的可不止这姑娘家一个人,还有姑娘家的家族都要因此而受损。
一个能教出会作弊参选花神会的姑娘家,这家族想必也有问题,是世人很正常的牵连设想。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忍不住就道,“后来呢?舒姐儿怎么证明她没有作弊的?”
“那本来就是舒姐儿自己从前写的诗,只不过今儿又写了出来,于山长说就算是从前写的,只要是舒姐儿自己写的诗,就不是作弊,就这样咱们舒姐儿才保住了花神桂冠。母亲,您说那叶府的表姑娘这是有多记恨咱们,还说是亲家呢,有哪家的亲家这么给亲家姑娘泼污水的?”赵氏气嘘嘘地道。
老夫人听了,难得也没反驳。
因着对叶氏愈发不满,连带老夫人对叶府也生了几分不满出来,如今又听了赵氏这番话,心中对叶府的不满更深了几分。
虽说嫡长孙女的存在不为叶府所喜,可当初未婚先孕要嫁进靖安侯府的是叶府姑娘啊,她靖安侯府又没强逼着叶华梅嫁进来,她嫁进来时就已知道她只是填房夫人,先头原配夫人生有一女,当初可是同意了嫁进来的,怎么到了现在,处处都要和嫡长孙女过不去?
舒姐儿只是个女儿家,即便出嫁,靖安侯府也只会接着嫡出姑娘的礼制给嫁妆,又不是个能分家产的哥儿,叶府怎么就小心眼到这种地步了?
“兴许是那叶表姑娘觉得咱们舒姐儿挡了她的路,这才口不择言罢了。”老夫人淡淡地道。
赵氏见老夫人对叶府的语气不似从前那般热络,便知她今儿这眼药水算是上对了,讪讪一笑道,“还是母亲想得通透,只是这叶表姑娘也太小心眼了些,这花神桂冠,那可是凭实力才能夺得的,她没那个实力夺冠,怎能怨咱们舒姐儿。”
对赵氏这番算是有头脑的话,老夫人难得赞同一回,点了点头,只在心里却想着,叶府这般对舒姐儿穷追猛打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叶老太爷和叶左相都不是糊涂人,没理由想不通舒姐儿分不了多少家产的事,那么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叶府对舒姐儿这般纠缠着不放?
想到嫡长孙女拿产婆和安定军李副将的事威胁自己的事,老夫人心中就是一个激灵,她悄悄看了季望舒一眼,心中忖着,莫不是这嫡长孙女对叶府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所以叶府才会对她穷追猛打不肯放手?
“对了,母亲,还有件事啊,我忘了说了,咱们舒姐儿的诗,可是镇国公府的王大公子都击掌叫好。”赵氏成功上了眼药,又转而吹捧起季望舒来。
“王大公子?那个连中三元的王大公子?”老夫人也是心有讶然的问。
赵氏笑着点头,“就是那位王大公子,且王公子当时还问了于山长,于山长亦认同王公子的话,说咱们舒姐儿的诗气势磅礴,比男子写的诗都要强。”
老夫人听了也很高兴,“能得山长认可,可见是好的。”
赵氏也点头附和,“可不是吗,于山长可是西霖学院的,他认可了,等于是西霖学院都认可了。”
老夫人听了心中就是一动,若是于山长对舒姐儿这般看中,那将来松哥儿和柏哥儿,进西霖学院的机会可就不大了很多?
这般一想,老夫人就难得慈和的看着季望舒道,“舒姐儿,你如今既然夺了花神,这往后行事可就要小心谨慎,别被那有心人给抓到什么错处,知道了吗?”
季望舒只垂了头点头,“老夫人放心,长安知道。”
赵氏又哄了几然,老夫人听着倒也开心,到了最后,见老夫人心情实在大好,赵氏才道,“母亲,舒姐儿夺了花神桂冠,按以往的惯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兴许会召舒姐儿进宫,我想着,到时让莲姐儿陪舒姐儿一同进宫,母亲您看可好?”
老夫人心情高兴,而且多一个孙女进宫也不是坏事,自是点头应下,“甚好,不过既然要进宫,你可得让莲姐儿做好进宫的准备,可千万别进了宫后丢了咱们靖安侯府的脸面就是。”
一见老夫人如此爽快的应下了,赵氏忙笑着道,“母亲您放心,我这就寻了嬷嬷来教莲姐儿宫中的规矩和礼仪。”
赵氏兴高彩烈的走了,季望舒本也想跟着告退,不妨老夫人来了句,“舒姐儿,你且留下,祖母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季望舒只好留了下来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挥退了房中的丫鬟,只留了蓝嬷嬷一人才道,“舒姐儿,祖母且问你,你是不是拿了你母亲的事去威胁过叶府?”
老夫人指的是叶氏未婚先孕嫁进侯府生下季海棠的事,季望舒听了摇头道。“不曾。”
她一口否认,老夫人也觉得她没必要撒谎,毕竟这个嫡长孙女,都恨当着她这个祖母的面威胁她这个祖母,还有她父亲那,她也威胁过,所以这个嫡长孙女显然不是敢做不敢认的主,她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既然她没做过,那为何叶府要盯着她不放?
“舒姐儿,祖母不管你做了什么,祖母只希望你记住,你到底姓季,若咱们季府不好了,你身为季府的姑娘,又能好到哪里去?”老夫人语重心长的看着季望舒。
季望舒面无表情的点头,算是回应知道了,见她这般模样,老夫人也知道一时半会说不通,这嫡长孙女心结甚重,罢了,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算得了燕梁国师的器重,燕梁国师远在燕梁,山高水远的,又能帮她什么!
“若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召你进宫,你就带你三妹妹和五妹妹一同进宫,知道了吗?”老夫人压了心思,转而道。
只这一次,老夫人很是识趣的没有指及要她带季海棠进宫,想来老夫人也知道季海棠如今的名声,且又是在宫中出的事,老夫人也不敢去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霉头。
季望舒很是爽快的点头,季五姑娘是有些小聪明,可那样的小聪明,在太后和皇后眼里,怕是不够看的。
见她应下了,老夫人就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季望舒就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一夜安睡无梦,第二天宫里果然谴了公公来宣太后娘娘的懿旨,果然是宣新晋花神季大姑娘进宫领赏。
听完懿旨,季望舒朝白薇看了一眼,白薇会意,忙将早就准备好的锦囊塞进那公公的手中,那公公隔着锦囊一捏,轻飘飘的显然不是不值几个钱的银锞子,倒像是银票,公公的脸笑得跟朵花似的,笑咪咪地道,“郡主这就随咱家一起进宫吧。”
季望舒忙道,“这位公公,长安可否带两位妹妹一同进宫?”
那公公得了好处,哪有什么不同意的,季望舒便带着季睡莲和季芙蓉一起跟着这公公进宫。
这公公是太后慈安宫的掌事大公公,领着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慈安宫,禀报给太后娘娘在太后娘娘宣进之后,季望舒便抬脚迈了进去,季睡莲和季芙蓉紧紧跟在她身后也迈了进去。
太后娘娘端坐着,见她三人迈了进来,待三人给她福了礼后,太后就逐个逐个看了过去,边看边点头,这靖安侯倒是个能生的,这三个姑娘都生得一副好模样。
“长安,你平日里可都做些什么?”太后上了年纪,倒比从前要慈和得多。
季望舒忙道,“回太后娘娘,长安平日里也就喜欢练字和弹琴。”
季五姑娘听了就忍不住扁嘴,她成天往长姐的行云阁跑,可就没见过长姐练字和弹琴,这长姐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撒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真是狡猾之极!
只是季五姑娘虽心中不耻长姐这般言行,却也没蠢到当场揭穿。
至于季三姑娘,她可不知她长姐平日做什么,只觉得她这长姐的爱好,当真是枯燥,她可不像她长姐,她最讨厌的就是练字和弹琴了!
太后娘娘听了眼色没动,只依旧一派慈和地道,“既是喜欢弹琴,那便为哀家奏上一曲吧。”
慈安宫的掌事姑姑翠姑姑就命人去抱了琴和琴案过来,季望舒知道太后既然说了,便容不得她推卸,她落落大方的行至琴案前,只一眼就知道这琴如不是举世闻名的名琴,可显然也价值不菲。
“不知太后娘娘想要长安弹奏什么曲子?”季望舒福了福身,从容不迫的看着太后。
太后沉吟了一会道,“倒不必固定什么曲子,你平日里常练的是哪个曲子,就弹哪个吧。”
季望舒便坐了下去,双手抚上琴弦,那声音古朴而又空灵,竟是前所未闻的曲子,太后原本只是想要看看她的琴技究竟如何,却不想一听到这琴声,太后心里便渐渐安定宁和,渐渐的,太后竟似忘了这红尘俗世的烦扰,陷入这空灵的琴音之中。
一曲毕,太后还没有由琴音之中脱离出来,倒是脚步声却传了过来。
“(奴才)见过皇上。”随着宫里太监宫女们纷纷跪伏于地,季望舒三人也忙弯腰行礼,“臣女见过皇上。”
太后此时也回过了神,建元帝一挥手,示意众人都起了身,他直接行至太后面前道,“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挥了挥手,“皇上怎的过来了?”
建元帝道,“儿臣听闻母后召了长安进宫,儿臣便也跟着来瞧瞧,倒没想到,长安这琴音,当真绕梁三日啊。”
太后亦是笑着点头,“可不是,哀家都听得失了神,这曲子,哀家倒从不曾听到过,长安,你刚刚弹的,可是什么曲子?”
“回太后娘娘,长安弹的是平日里练琴信手弹的,并不曾有曲名。”季望舒一脸淡然地回禀。
太后听了就不由有些惊奇,这么好听的曲子,竟是她自己谱的,且还没曲名,这当真是——让宫中那些自诩琴技高超的乐师情何以堪?
建元帝也是有些惊讶,身为一国君王,他并不精通音律,可即便不精通音律,他也感受得到听这曲子之时那种忘情于尘世的惬意,可这样的曲子,却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弹出来的,若非亲眼所见,他当真不敢相信。
“倒想不到你这孩子,竟有如此天赋。”太后笑着感叹。
建元帝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他心中还有事要和太后商议,便道,“母后,这孩子如此天赋,母后不如就将那琴赏了她。”
太后笑着点头,只命人将琴装好后又命人送季望舒去皇后娘娘那边。
见季望舒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太后却提都没提自己和三姐,季五姑娘心里就有些不平衡,可到底记着这是在宫里头不比在靖安侯府,便只扯了个笑脸道,“蓉儿瞧太后娘娘很是喜欢大姐姐,恭喜大姐姐了。”
季望舒瞟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五妹妹倒是有心了。”
进了坤宁宫,三人给王皇后行完礼,王皇后仔细看过去,然后转了头对身边的敬妃道,“这三个孩子倒都长得极好,本宫这看着,便有些不舍得放人了。”
敬妃此时也将三人细细看了,听了王皇后这话便捂唇一笑,“皇后娘娘若舍不得,臣妾倒有个法子,八公主和九公主可不都到了选伴读的年龄了,娘娘若是喜欢,到时将这三个姑娘选为伴读,可不就行了。”
王皇后听了却只扬了眉,“敬妃妹妹果然聪慧,本宫倒都忘了小八小九要选伴读了。”
听着王皇后和敬妃一来一去的对话,季望舒却是眉眼不动,对于当公主伴读,她是半点都不感兴趣的,当公主的伴读,看上去风光无比,可实际上,公主惹了祸,那背锅的肯定是伴读,公主出了事,倒霉的肯定还是伴读,简而言之,身为公主的伴读,其实就是给公主当背锅侠。
季望舒对当公主的伴读不感兴趣,季睡莲和季芙蓉却很感兴趣,季五姑娘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不要太厉害,满心眼里都是若是当了公主伴读,从今往后走哪都会有羡慕的眼光跟随,公主伴读啊,她一定要努力争娶这难得的好机会!
许是上苍也听见她心中的祈祷,王皇后一脸端庄地看着三个姑娘问,“若本宫想要你们进宫给小八小九当伴读,你们可愿意?”
“长安不愿。”季望舒毫无惧色的迎上王皇后讶然的双眼。
季睡莲和季芙蓉却双双道,“臣女愿意。”
三个小姑娘,两个愿意一个不愿意。敬妃的眼里也有了丝好奇。
“长安为何不愿?难不曾小八小九不配让你伴读?”王皇后脸沉了下来。
虽然话是她问的,可不代表她愿意让一介小小姑娘驳了她这个皇后的脸面,且还当着敬妃的面。
季望舒忙福下身子道,“娘娘言重,两位公主金枝玉叶无比尊贵,长安岂敢不敬,长安不愿进宫伴读,实乃因为长安乃失恃之女,如此不详之身,长安又岂敢进宫伴读。”
这一番解释无比谦恭坦承,王皇后脸上那淡淡一层薄怒因着她的话渐渐消去,待听到最后,王皇后心中不但没有了嗔怒,反倒叹道,“你这孩子,真正坦直,本宫倒是很久不曾见过你这么坦直的孩子了。”
其实对于季望舒,王皇后心中的好奇甚重。
皆因两个侄女儿对季望舒截然不同的看法,王韵婷视这姑娘为手帕交,求她这个皇后姑母多为照顾;可王韵湘嘴里,却对季望舒很是不满,在王韵湘看来,季望舒是个目下无尘之辈。
两个侄女一个求情要她多加照顾,一个却要她重重责罚之,所以,王皇后心里,对季望舒很是好奇。
不过如今亲眼见了,方才明白王韵婷的话方是对的,也难怪能和这样的小姑娘成为手帕交,至于王韵湘的话,明显是因着不喜,所以就讨厌季望舒。
王皇后心中有了定数,对季望舒也就生了一丝好感,转了头命掌事姑姑将准备好的赏赐送过去。
因着早在三个姑娘先去太后的慈安宫时,王皇后便知道有三个姑娘,所以这备下的赏赐,也有三份,只不过,给季望舒的那份自然珍贵且多一些,而给季睡莲和季芙蓉的,则不过一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制金镯子。
季望舒接了赏赐又福身谢赏,季睡莲和季芙蓉虽然对这再普通不过的金镯子有些小小的失望,可一想到再普通也是宫制的也是皇后娘娘赏的,家中不曾进宫的妹妹们,可没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这样一想,两个姑娘心里又神气起来。
出了坤宁宫没走多久,就便有公公迎上前来,“郡主,贤贵妃娘娘召见郡主,郡主请随咱家走吧。”
季望舒朝季睡莲和季芙蓉望过,那公公就道,“郡主放心,回头贤妃娘娘会送郡主回靖安侯府。”
这也就是说,贤娘要见的只有她一个,季睡莲和季芙蓉贤妃是不想见的。
季望舒只好对着坤宁宫的宫女道,“还请这位姑姑送三妹妹和五妹妹出宫。”
那宫女点头应下,季望舒这才道,“三妹妹五妹妹,你们且先回府,让祖母不用担心。”
季睡莲和季芙蓉应下,季望舒这才带着白薇白芍随贤贵妃派来的公公离开。
进了贤贵妃的临华宫,那公公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贤贵妃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半晌才略带好奇地问,“那匣子,你打开看了没有?”
季望舒摇头,“回娘娘,还不曾打开看过。”
贤贵妃脸上就有了一丝怅然,“为什么不打开看?”
“回娘娘,因为长安也打不开。”那匣子她的确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开。
一听她也打不开,贤贵妃脸上就有了愤愤,看着季望舒道,“也不知道你娘她,留这么个你也打不开的匣子有什么用,它日你要是寻到法子打开了,可别忘了进宫告诉本宫,那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长安谨遵娘娘之命。”季望舒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下。
见她应了,贤贵妃有些兴趣缺缺的摆手,“你退出去吧,本宫安排了人送你回靖安侯府。”
出了临华宫,那公公领着她和白芍白薇一路前行,行至一方垂花门前,她却停了脚,轻声道,“这位公公,长安记得这并不是出宫的路。”
虽然直觉告诉她贤贵妃不会害她,可难保这公公不被别人收买,宫里太过复杂,她身边又只得白薇白芍二人,难保不出什么意外。
那公公也停了脚慢慢转过身子,面上倒无被揭穿之后的心虚,只笑咪咪地道,“郡主莫要担心,这条路自也是出宫之路,只不过稍微绕了一程罢了,奴才也是奉贤贵妃娘娘之命带郡主行这条路的。”
他说得直白,可季望舒却还是站着不动。
就这样空口无凭的说是奉贤贵妃之命带她绕道出宫,这也委实难以让她相信。
那公公见她不动,又笑着道,“咱们娘娘还说,若郡主还是不信,就命奴才这样和郡主说,郡主日后若是有办法打开那匣子了,还请郡主记得今日答应过娘娘的话。”
季望舒听了这话,便知这公公的确没有撒谎,因为贤贵妃说这话时,当时殿里,只得她和贤贵妃还有白薇白芍,若非贤贵妃亲自告诉这公公的,这公公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既是贤贵妃娘娘吩咐,那就有劳公公了。”季望舒淡淡道。
那公公便不再多说,只转了身子缓缓前行,季望舒垂了眼紧跟其后,只心里却在思忖着,贤贵妃让这公公带她绕道出宫,究竟是想做什么?
愈往前走地势愈高,待行至一丛高高的海棠前,那公公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道,“郡主,这里地势开阔,郡主可要休息片刻观赏风景?”
这公公奉贤贵妃之命将她特意领到这里来,定是有原因的,季望舒自然不会拒绝,只点头道,“如此甚好,就依公公所言休息片刻。”
那公公见她从善如流的应下了,便笑了笑,站在那海棠木的后面,由海棠木的空隙向下望了过去。
季望舒见了,心中一动,便也由海棠木之间的空隙望过去,这一望才发现,那下面是一片假山,她这个位置可以将假山一览无余,可若由假山那边想看到她们这,却是不能的。
前世身为秦古国嫡出公主最后又成为秦古国女帝,宫中这些门道她自是再清楚不过的,这公公带她来这个位置,怕是那下面假山位置,即将上演一出好戏。
至于是什么好戏,她却是猜不到的,只能在这里静侯拭目以待了。
也没过多久,就听得下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季望舒隔着那海棠木的空隙望过去,却是一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披风让人看不清容颜身形的贵人,这全身笼罩在披风里的贵人身边只跟了一个宫女,贵人进了假山后面寻了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而那宫女则一脸紧张的守在不远处,探着头朝东面的方向望过去。
看着躲在假山后面的贵人,再看明显守在外面望风的宫女,季望舒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贵人,应是约了谁在这见面,且约的人定是个男人,若是女人,贵人用不着躲在这么隐蔽的假山角落里。
贤贵妃娘娘命这公公带她绕道出宫,原来是为了让她看贵人私会啊?
她转了眼朝那公公望过去,却见那公公垂着个头眼风鼻鼻观心的,竟是望都没朝假山望了。
这假山下的贵人是什么身份?将要私会她的男人,又会是谁呢?
042 红杏出墙的娘娘
正想着那假山后面贵人是何身份,又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季望舒由树木间的空隙望过去,但见那来人一身宫中太监的装扮,只是那轩昂的气势让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太监。
那人看了守在远处的宫女一眼,一闪身就进了假山后面,躲在假山后面的贵人忙扑进那人怀中,双手抱着那人的腰身,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那人也抱住了贵人,头一勾就含住了贵人的唇。
看着这一幕的季望舒并无任何的波动,建元帝头上罩了一片绿荫荫的草原和她并没有关系,让她感兴趣的是这两人的身份,敢在这宫中私会,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假山后面,贵人沉沦在男人温柔又不失霸道的亲吻中渐渐意乱神迷,男人的喘息也愈发沉重,好半晌,他才放开贵人的唇,将头搁在贵人的肩上平息喘气,贵人紧紧抱着他的腰低低道,“谦郎,我好怕又好担心。”
男人听着她婉约柔润的话,抱着她腰身的手松了一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莫怕,有我在,我放在你身边的人,会保护好你的。”
听了这话,贵人的心里稍稍安定,又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出宫,莫要让人发现了。”
男人轻轻点头,又将嘴俯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贵人的脸就有了笑意,男人这才松开手,探出头往外望,见无人这才由假山后面行出,然后头也不回的按来时的路大步离去。
假仙后面的贵人听得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她这才由假山背后走出,带着那宫女朝和男人相反的方向行去。
贵人离开之后,公公侧着头看着季望舒正欲张嘴,季望舒却抬手捂住他的嘴,那公公虽心中一惊倒也没出声,只静静的看着季望舒。
半晌,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公公垂了眼望过去,就见那先前离去的男人却又回来了,那男人四处张望过后这才转身再次离开,公公身上就惊出了一层冷汗,刚刚若不是长安郡主捂住他的嘴,只怕这会,那男人已经发现他们了。
“郡主怎会猜到他会去而复转?”公公有些心惊胆战的问。
季望舒淡淡回他,“他敢在宫中私会皇上的妃嫔,若不是小心谨慎行事,怕早就败露了。”
其实只是因为前世在秦古皇宫,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例,所以她在宫中,更加小心谨。她并没有猜到那男人会去而复转复查,只不过秉着小心行事的原则多等了一会罢了。
那公公听了心中则是暗自点头,怨不得自家娘娘会相信这郡主,并让自己带她来这里,这郡主虽然年小,可这细心谨慎的程度,连他这个在宫中混了一辈子的人都自叹弗如!
“郡主,咱家这就送您出宫。”公公拭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恭声道。
季望舒瞟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娘娘,命你带长安来看这一出戏,就没打算告之长安这两人的身份?”
公公嘴角一勾,带着些许的诡异神情回她,“回郡主,咱们娘娘说了,那贵人是郡主您的家人,至于那男人的身份,咱们娘娘说了,姑娘您不用知道,知道了于姑娘您并没好处。”
她的家人?
季望舒脑海转了一圈就知道了那贵人的身份,靖安侯府可就一个女人嫁进宫中为妃,老夫人的女儿季青城的妹妹,庄淑妃娘娘,算起来是她名义上的姑姑,她这便宜姑姑给皇上戴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就不怕东窗事发祸及整个靖安侯府?
想到老夫人之前还因着宫中传来庄淑妃娘娘怀上皇嗣的喜讯而喜不自禁,也不知道,这庄淑妃娘娘肚中的皇嗣,究竟是不是建元帝的种?
这庄淑妃的胆子,倒真是不一般的大,也不知那男人是什么身份,竟勾得她神魂颠倒到不惜给皇上戴绿帽子。
“你们娘娘好心将这样的事告诉我,可是还有什么要你转告于我的?”见那公公抬脚前行,季望舒紧紧跟上,边行边问。
公公也没停步,只头也不回地道,“娘娘说了,只望来日,郡主能看在娘娘好心相告的份上,还她一个自由。”
还贤贵妃一个自由?让自己这个小小的郡主?
季望舒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心中却隐约有些明白贤贵妃是谁的人了,若真如她心中所想,来日还贤贵妃一个自由倒也算不得什么。
“甚是公平,回去之后告诉你们娘娘,长安记着娘娘今日相告之情。”季望舒淡淡道,想了想又问,“今日之事,除了你们娘娘和你,可还有人察觉?”
公公忙道,“郡主放心,再无人知晓了。”
“那就请公公转告你们娘娘,还请娘娘务必多为照拂庄淑妃娘娘一二,断不可让人发现此事。”至少在她还没离开靖安侯府之前,庄淑妃可不能东窗事发。
公公头也没回,只恭声应道,“郡主放心,咱家绝对会将郡主之托转述娘娘。”
他只肯应下转述给贤贵妃,却并没应承下来照拂庄淑妃,想来这事也由不得他做主,季望舒也没生气,若这公公一口应承下来,那她才要心生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