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谨小眼神满是悲愤地看着美娇娘。
所以你是为了你四表哥,不惜逼你五表哥跳火坑?
你四表哥值得姑娘你不惜拖着这样的身子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的跑来上京城?
愈想愈不开心的萧怀谨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七表妹的脖子细嫩得像那小鸟的脖颈,他实在想伸过去轻轻捏住那细嫩的小脖颈,省得她不把她自个当回事。
“萧怀谨,我警告你,你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完全没有被他眼神震慑住的连七姑娘,不但没有被震住,还很是不开心。
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季望舒,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后悔,早知道不应该进包厢,就大厅里选一位置,就能看清楚萧怀谨如调色盘一般的脸。
萧怀谨压了压心中将近抑制不住的怒火,淡淡道,“五表妹喜欢的是宴殊,你若真替你四表哥不值,就应该去找宴殊娶你五姐。”
连七姑娘眨了眨眼,五姐真正喜欢的人是宴殊?
难道她情报有误?
若论皮相,宴殊那厮,当真是比萧怀谨要出色一些,五姐若喜欢的是宴殊,倒也不奇怪。
“宴殊公子举世无双,五姐她贪恋宴殊公子容色也很正常,可五姐真正想嫁的是你,你娶了五姐,我再去嫁宴殊,这样五姐就会一心一意对四表哥了。”连七姑娘眼波转啊转的,终于想出了一举三得的好办法。
吃瓜群众不由对连七姑娘的四表哥鄙视且向往之。
能让这么天仙般的姑娘不惜为他这般周全的设想,他何德何能?
宴殊啊——
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季望舒,在听到宴殊这名时,脑里的思绪顿如奔腾的大海。
外面那奇葩的小姑娘,当真越来越合她眼缘了!
就是不知萧怀谨,此时的脸色又变成怎样了?
萧怀谨的脸色没变,清俊如初,只眼里蕴含的那几不可见的戾气,一闪而逝。
“宴殊不会娶你。”冷冷抛出一句,萧怀谨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虽不如他府中的美酒,却也尚能入口。
这么美的姑娘谁会不娶?
吃瓜群众表示不服。
连七姑娘不以为然娇憨一笑,“我自有办法让他娶我,你只需应了我娶五姐就行。”
她笑得娇憨,萧怀谨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倒了一杯酒喝下去,烈酒入喉,稍稍压住他要捏断连七姑娘脖颈的冲动,他起身,行至连七姑娘身边,“你跟我来。”
连七姑娘眸光盈盈起了身,很是端庄的跟在他身后,然后看着他敲开天字一号包厢的房门。
包厢里,季望舒含笑望着萧怀谨和他身后娇憨且矜持的姑娘,浑然不知,在连七姑娘的眼里,她才是那个娇憨矜持的小姑娘。
“萧公子请坐,这位姐姐也请坐。”季望舒随意一指。
房中空椅众多,萧怀谨大步行至她对面坐下,连七姑娘从善如流的坐在他左侧。
“如今季大姑娘可是认识我了?”坐下之后的萧怀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望舒。
季望舒气定神闲地回望过去,“此一时彼一时。”
连七姑娘的眼陡然就亮了,“萧怀谨,你上哪认识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萧怀谨抚额,可爱?季大姑娘做的那些事儿啊,说出来你就不会说她可爱了!
“这位姐姐我姓季,名望舒。”季望舒看了一脸黑线的萧怀谨一眼,笑咪咪的自行回答。
连七姑娘忙也自我介绍,“季妹妹,我姓连,名青卉,季妹妹可不要被萧怀谨这厮的脸给骗了,他啊,也就这张脸长得好看。”
季望舒看了被贬得一无是处的萧怀谨一眼,他风轻云淡连眼都没眨一下,可见是被贬习惯了。
“萧公子和连姐姐非我西楚国人?”季望舒挑眉,略带肯定的问。
萧怀谨眉头稍稍皱起,连七姑娘略显讶然的道,“季妹妹如何得知?”
这便是承认,她和萧怀谨皆不是西楚国人了。
季望舒想了想便回她,“刚刚听姐姐提到宴殊,宴殊公子的大名,世人皆知。”
这解释勉强说的通,连七姑娘叹了口气道,“宴殊那厮生得一张好脸,竟将这天下人都骗了去。”
看来连七姑娘并没有被宴殊那张脸所骗啊!
季望舒不动声色的朝萧怀谨看过去,果见他眼里因着连七姑娘这话就闪了一丝贼光。
瞧他一直端着架子,一副不为连青卉所动的傲然模样,到了此时终于破功,明明喜欢着连青卉,却又打死不承认,这种人呐,活该被连青卉气死!
“连姐姐难道不曾被宴殊公子举世无双的容色所骗?”季大姑娘这话问的是一肚子的包藏祸心。
“我当然——”连七姑娘忽然瞥见季大姑娘双眼滴溜溜往萧怀谨看的精乖模样,顿时回过神来,娇娇柔柔地继续,“也是喜欢宴殊公子的。”
某人的脸并没有因为连七姑娘这一声喜欢而有所动容,只长长的眼睫毛跟那蝶冀似的,扑闪了两下。
季大姑娘便以手托腮一脸向往之的表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宴殊公子能得世人如此评论,叫望舒都心生向往之,连姐姐若是嫁给宴殊公子,望舒以后可有机会一瞻宴殊公子容色?”
连七姑娘‘咯咯’的笑了起来,“季妹妹放心,等我回去嫁给宴殊了,一定带他来见妹妹。”
这话说的无比自然,恍似她嫁宴殊的事已顺理成章不可动摇。
萧怀谨瞧着眼前两个同样让他不顺心的姑娘,不以为然的撇嘴,“世人那是没见过燕梁国师,若见过燕梁国师,又岂会将公子世无双这样的评价置于宴殊身上。”
就他萧怀谨来看,那宴殊最多只配给长孙逊提鞋。
“萧怀谨,你犯了七出之中的妒,快收了你这丑陋的嘴脸,别吓着季妹妹。”连七姑娘毫不留情的给萧怀谨来上一记重击。
萧怀谨直接无视连七姑娘嘴里的七出之妒,只蔑然一笑,“若是燕梁国师,怀谨倒可以坦承相妒,可那宴殊么,则不在怀谨可妒的名单里。”
“萧怀谨,你见过那位燕梁国师?”从没见过萧怀谨这般敬慕一个人的模样,连七姑娘忍不住有些好奇。
同样好奇的还有季大姑娘,萧怀谨难道认识长孙逊吗?
萧怀谨郑重点头,“曾见过一次,那人,才真正当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我听说,这位燕梁国师以国师之位行天子之令,这样的品行,可当不上公子世无双这样的评价。”连七姑娘不以为然的摇头。
在连七姑娘的眼里,燕梁国师容色再好,可惜是奸佞之臣,一个人冠上了奸佞二字,再好的容色,也为之失色。
萧怀谨却不认同连七姑娘的观点,“燕梁国本就与诸国不同,燕梁国人信奉巫师多过皇室,燕梁大巫师的地位堪比皇室宗亲,更别说国师这样的人,燕梁国若没这位国师掌控朝廷,又哪能一跃成为五国之首?”
这话也有道理,连七姑娘不得不承认,一个人,若是能将原本的弱国发展为强国,这其中的功劳,怎么都不可能冠上奸佞二字。
“萧怀谨,可我听说,燕梁国师从前并不过问世事,据传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开始出世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能让燕梁国师这样无心过问尘世俗世的人都出了世,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女人,才能让这燕梁国师动了心。
季大姑娘心中一跳,她脑中没有长孙逊的记忆,也就不知前世的长孙逊,究竟是怎样的人,如今听这二人这般说来,难不成,长孙逊是为了她才成为燕梁国师?
她也略显好奇的朝萧怀谨望了过去。
萧怀谨眼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那个女子,也同样举世无双。”
连七姑娘猛地一拍巴掌,“我知道了,你说的可是秦古国那位女帝?”
萧怀谨有些讶然她居然能猜中,他可只说举世无双,怎的她就能猜出是秦古女帝呢?
看萧怀谨的表情,季望舒便知道连七姑娘说对了,长孙逊当真是因为她才成为燕梁国师的,那是她死之前还是死之后呢?
很快,萧怀谨就给了她答案。
“正是,那位女帝死后,长孙逊才突然出世,不但短短三年就掌控燕梁朝堂,更以十万雄兵镇守燕梁和秦古交界之地,初时,诸国都道燕梁国师要发兵征伐秦古,可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只是将十万雄兵镇守在边界,却一直不曾对秦古出手。”冲冠一怒为女帝的燕梁国师,那简直就是秦古国人的噩梦。
整天提心吊胆燕梁国师的十万雄兵的铁蹄会不会踏过边界,别说秦古国的平民百姓睡不安稳,就是秦古国的皇室和朝臣,怕也是知道那十万雄兵就是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斩杀他们的人头。
“那他为何不征伐秦古国?”这一次问的,却是季望舒。
萧怀谨沉吟一会方回道,“据说,秦古女帝死因不明,或许长孙逊是想查出她究竟是死在何人之手,再行决定吧,毕竟现在秦古国的皇帝,可是那位女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且那位女帝生时,甚是疼爱她这唯一的亲人。”
040 空口白牙的污蔑
虽有禁卫军统领和锦衣卫指军使二人一同查案,吴都御史的死,最终还是以天灾结案。
这一日早朝,建元帝却一连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在众百官意料之中,原定的太子妃王韵婷改为王韵湘,虽换了人选,可到底还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姑娘,镇国公府没有损失;第二道和第三道圣旨则是分别给平南王以及战北王的,因着五月下旬便是太后六十大寿,着平南王和战北王两位王爷回京贺寿。
宣亲王府老王妃和世子年前就进了京,皇上一直不曾松口让宣老王妃和世子回封地,现在这圣旨一下,到了五月太后娘娘的寿辰,这上京城还不知要怎生个热闹法。
因着第一道圣旨,季望舒知道王韵婷不会为因为失了太子妃之位而伤怀,便也没放在心,只这一日,王韵婷身边的丫鬟绿意登门求见,待管事妈妈将绿意领进行云阁的厢房后,绿意见了她便跪在了地上,“还请郡主去劝劝我们姑娘,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这才不顾脸面求到郡主面前。”
绿意一边说一边抹泪,但季望舒问她王韵婷到底怎么了,她却又不肯说,只没头没脑的请她过镇国公府探望她家姑娘。
季望舒心知她不肯说定是有原因,也不逼她,只应了下来,见她应了,绿意又给她嗑了个头道,“多谢郡主,还请郡主早日去看我们姑娘。”
绿意虽知自己这般催促已是无礼之极,但一想到自家姑娘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求季大姑娘,只要季大姑娘能早日去见她家姑娘,便是她家姑娘要重罚于她,她也顾不得了。
绿意走后的第二天,季望舒就去了镇国公府。
等见到王韵婷后她才发现,她竟已瘦了整整一圈,许是因为瘦得太厉害了,王韵婷大大的双眼就有些陷了进去,原本神彩飞扬的她,竟显了七分萧瑟。
看着这般模样的王韵婷,季望舒皱眉道,“你瘦了,也变了。”
从前的王韵婷,哪怕是伤了脸毁了容,也依旧神彩飞扬,可如今的王韵婷,只剩下深深沉沉的萧瑟,就好似,这世间一切对她来言,都已经没有意义。
一个人一旦对生活不抱任何的期待,再滋补的药才也是无用的。
许是她眼神里的不赞同太过明显,王韵婷就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蛋,然后才松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回她,“四妹妹亲事已定,府中事情太多,我便瘦了些吧。”
这话一听就知是敷衍之词,季望舒对此不置可否。
王韵婷不会是因为失了太子妃之位而伤怀,这一点她是肯定的,可一个人心境转变如此之大,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唯有王韵婷自己说出来,她才能再去劝慰,若她不肯说,她又如何对症下药?
她朝绿意望了过去,绿意的目光却落在曲嬷嬷身上,曲嬷嬷即便是垂着头,也能感受到绿意眼中的乞求。
她心知是绿意擅自出府请了季大姑娘来劝姑娘,她也心疼姑娘,可她再心疼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奴才,人微言轻,根本帮不到姑娘。
“三姑娘,四姑娘来看您了。”门口的丫鬟挑了帘子进来禀报。
王韵婷脸色就是一沉,“我有客人,就不见四妹了。”
她声音并不曾刻意压低,自是没有顾忌会不会被只隔了一道帘子的王韵湘听见,且语气中的厌恶也甚是明显,想到那天王韵湘对王韵婷的态度,季望舒便有些了然,看来王韵婷的心结,只怕还是和王韵湘有关。
“三姐姐可是在恨我?”王韵婷的不见没能阻拦住王韵湘,她自己挑开帘子迈了进来,一脸倨傲的看着王韵婷。
当着外人的面问亲姐这样的话,单从这一点,王韵湘已然丝毫不顾及王韵婷的脸面,也丝毫不在意别人知道她们姐妹不合的事。
她都不在意了,王韵婷更不在意,看也不曾看王韵湘,只淡淡道,“你有何值得我恨?”
“既然不恨我,那为什么不肯同意祖父为你订下的亲事?”王韵湘咄咄逼人的反问。
王韵婷无悲无怒地看着她,尔后将头转向季望舒道,“让郡主见笑了。”
她这个四妹,自打圣旨下来以后便目下无尘了,她不怕丢脸,她却还要顾及镇国公府的颜面,所以只能对季望舒说一声让她见笑了,因为这桩家丑,是她这个四妹自己揭露给外人知道的。
季望舒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提出告辞,毕竟这是家事,不是她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只是——她如今却也明白王韵婷心境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之大,原因无它,她伤了脸毁了容失了太子妃之位,至亲之人却不想着安抚她,反倒要为了她四妹的亲事,早早把她发嫁出府。
她是王韵湘的三姐,姐姐还没嫁人,妹妹自然是不好嫁人的,虽有赐婚圣旨,可传出去到底不好听,所以老国公和镇国公,为了能让王韵湘的名声不受丝毫损益,便只能匆忙给王韵婷定亲,好让王韵婷能赶在王韵湘的婚期之前嫁出府。
一家子骨肉至亲,算计起利益来真叫人恶心且伤心!
想必王韵婷便是被这一家子骨肉至亲伤透了心看透了人情冷暖,才会变得对尘世不抱任何期待了。
“这样的话,不应由王四姑娘来问。”淡淡的,季望舒看着王韵湘道。
王韵湘是没料到季望舒居然会吭声的,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镇国公府的家事?
“这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家事,还请季大姑娘莫管闲事。”想不想的,王韵湘脱口而出。
季望舒挑眉,还不曾说话,就见王韵婷伸了手,‘啪’一声脆响,一巴掌又糊了王韵湘的脸上。
“你敢打我?”被打得有些懵圈的王韵湘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那天那一巴掌的仇她还没报,今儿又挨了一巴掌,王韵婷哪来的勇气敢打她?
圣旨已下,她可是铁板钉钉的稳太子妃,她就不怕自己日后报复她吗?
王韵婷拿帕子拭了拭糊了王韵湘一巴掌的手,然后将帕子扔给绿意淡淡吩咐,“脏了,扔炉子里烧了。”
打了她还嫌脏?
王韵湘更是气得浑身直抖,却又不敢像王韵婷一般甩手打过去,她如今可是太子妃,若让人知道她这样的行径,别说太子表哥会心生不喜,怕是皇后姑母也会因此不喜。
说不定王韵婷就是想激得她失了控动手,这样就能闹到皇后姑母面前让皇后姑母为她做主,不行,她不能上王韵婷的当!
不得不说,王韵湘脑补过度。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我是长你是幼,当姐姐的教训出言无状的妹妹,有何不可?你说是家事不许外人置喙,那姐姐且问你,既然是家事,你又为何要当着外人的面大声宣扬?你自己都不怕家丑外扬了,我做姐姐的,自然就要责无旁贷的打醒你,省得你一时昏了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说。”掸了掸裙裾,王韵婷风轻云淡地看着王韵湘。
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王韵湘恨恨瞪了她一眼,“三姐姐既然要摆长姐的架子教导妹妹,妹妹无话可说,等妹妹回了祖父之后,不知三姐姐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伶牙俐齿。”
说完这一番找回面子的话,王四姑娘一跺脚转身离开。
“姑娘,您便是为了往后的日子,也不应该将四姑娘得罪太狠。”叹着气的曲嬷嬷有些无力的劝解。
其实曲嬷嬷亦是知道,这话已然迟了,四姑娘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今日之事,四姑娘和她们三姑娘的矛盾,已然不可能解决了。
王韵婷无谓地道,“无妨,有祖父看着,她也不敢做得太过。”
又转了头看着季望舒道,“不知怎的,打了这一巴掌后,我倒觉得舒畅多了,不如我们出府走走?”
季望舒明白,王四姑娘这会子定是告状去了,少不得一会儿就有人来寻王韵婷问话,王韵婷并不是想出府走走,而是想避开。
“好啊,我们去醉仙楼可好?”
出了镇国公府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醉仙楼。
因着天字号包厢有人订了,二人便进了地字号包厢。
“我如今的情况,你想必也能猜到一二,这些天,我常常在想,他们生我养我,让我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许是应该回报了,可是到底还是有一丝不甘不愿,总想着,他们能设身处地的为我想一想,而不是把我当个为家族换取利益的物品。”喝了三杯醉仙楼的果子酒后,王韵婷淡淡地道。
季望舒也啜了一口果子酒,抬了眼看着她道,“你若不甘,那便不要妥协让步,何需把自己弄得这般模样?若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会给你主意。”
王韵婷苦笑,“我原以为不管祖父和父亲怎么设想,娘亲她总会为我考虑的,可是我却忘了,我是母亲的女儿,四妹妹又何尝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娘亲她有她的为难,我原该要体谅娘亲的,可当娘亲哭着求我同意祖父为我寻的亲事时,我这心里,却更不愿意答应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孙氏,那是一个真心爱王韵婷的母亲,只是她并不是王韵婷一个人的母亲,这是王韵婷的悲哀,又何尝不是孙氏的悲哀呢!
季望舒想了想道,“你娘她未必就是为了你四妹妹来求你的,或许,你娘她是打听仔细了,觉得你祖父为你挑选的人人品可以,这才放了心想要你同意这门亲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老国公和镇国公都是为了王四姑娘,所以才匆忙为王三姑娘寻了门在他们看来觉得不错的亲事,而在王韵婷看来,老国公和镇国公本就是看重家族利益的人,所以他们这么做,王韵婷虽不能接受但却不会太过伤心,可孙氏在王韵婷心中的地位不同,所以当孙氏也像老国公和镇国公一样也劝她同意这桩亲事后,王韵婷就伤了心,她不能接受家中唯一真心爱她的人也把她当作一件物什,所以才会看透了这人情冷暖,所以才会日渐消瘦。
而她,却能看出孙氏并不像老国公和镇国公,她是真心为王韵婷考虑的,只是孙氏认为的这种好,不是王韵婷想要的而已。
“我娘她,真是这样想的吗?”听了她的分析,王韵婷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看着她呐呐地问。
季望舒肯定的点头,“当然,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到了现在却一叶障目了呢?你仔细想想,若没有你娘的首肯,就凭绿意一个丫头她能出府来寻我去探望你?还有今日,你当你怎么能这般顺利的出府?”
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世家,便是姑娘,也得拿了对牌才能出府,更别说服侍姑娘的丫鬟了。
王韵婷却是不知道绿意去寻季望舒的事,如今听季望舒这般一说,她便恍然,而那颗被冰封的心,也渐渐升了一股暖流。
还好,娘亲她是真的疼她的!
“你若不满意这门亲事,你寻了你娘直接将你心中的想法告诉她,你娘她或许也能接受你的想法也不一定。”又啜了一口果子酒,季望舒轻轻劝道。
王韵婷点头,“舒妹妹,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不能原谅自己。”
若不是她来劝解,自己就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若祖父和父亲逼急了,她也不确定,到时她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季望舒笑着摇头,“既然想开了,那就放开胃口尝尝这些。”
因着心结已解,王韵婷的确有了胃口,更何况醉仙楼的大厨炒出来菜,比镇国公府的厨子只好不差。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王韵婷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碗道,“倒真是美味,难怪舒妹妹你要拉着我来。”
“这个还不算好,从前我在百花庵时,妙法主持做的百花宴那才叫好吃。”
百花宴?
王韵婷就略带了一丝好奇地看着她,“可是用花瓣做的素斋?”
“是啊,各种花瓣,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带你去尝。”离开百花宴这么久了,她也应该回去看看无尽师尊妙法主持,毕竟当初在百花庵时,无尽师尊和妙法主持对她很是不错。
王韵婷点头,忽尔又想到再过不久就是花朝节,季望舒一直在百花宴长大,怕是不知道,她府上那个继母又不是个心慈的,定是不会说给她听。
“舒妹妹,二月十五是花朝节,届时要设花神会,你要参选吗?”王韵婷笑着问。
前一世的秦古国,也是有花朝节的,只不过并没有像西楚这般还设花神会。
季望舒抿了抿唇问,“这花神会是怎样的?参选什么?我却是不知的。”
王韵婷忙将花神会的事详细说给她听,说完以后又轻轻问她,“望舒妹妹,你可要去参选?”
季望舒兴趣缺缺的摇头,“我看看就好了。”
“你若不去参选,今年的花神,怕是会落于叶莹玉之手,未免太过可惜。”见她没有兴趣,王韵婷有些小小的失望。
季望舒不由侧目看着她,“有你在,哪轮得到她。”
王韵婷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是不成的,脸有瑕疵者,是不能参选的。舒妹妹,你当真不去试一试吗?”
“那我也试一试吧。”她眼中太过炽热的期盼,季望舒只好无奈的点头。
见她答应了,王韵婷眉眼弯弯地看着她,“那一言为定,届时花神会上见。”
辞别王韵婷回到靖安侯府,季望舒便命人寻了些关于花朝节花神会的书籍细看,西楚国的花朝节大致上和秦古国差不了多少,只是花神会却是秦古国不曾有的,她便专挑了些花神会的记录看。
转眼就到了二月十五,这一天乃花朝节,按着惯例,每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祭花神,闺阁女子则要剪五色彩笺用红绳系上,然后再把彩笺结在花树上,世人谓之赏红,且还要去花神庙烧香,以祈求花神福,佑来年花木茂盛。
西楚国每到这一年,就会举办花神大会,上至皇室公主勋贵之府,下至平民百姓家的闺阁女子皆可以参加花神大会,而夺花神桂冠者,太后或皇后娘娘会颁发赏赐,正因为如此,每一年的花朝节,都会吸引诸多闺秀前来参回花神大会,只求能夺花神桂冠。
当然,因为参选女子太多,所以花神大会对前来参选的女子也有一定的要求,其一便是花容月貌,既是花神,总不能容颜一般甚或丑陋;其二则看才华,身为花神,自然要才貌双全缺一不可。
花神大会在上京城郊的花神庙举行,主考官则由西楚国久负盛名的西霖书院的山长以及上一届夺了花神桂冠的花神共同担任,评选则是西霖书院的十位夫子担任。
因着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各州郡的人纷纷涌向上京城,络绎不绝的马车源源不绝的驶向京郊的花神庙。
花神庙前由汉白玉搭建成一个会场,整个会场都铺着厚厚的红色羊毛毡,会场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后面是两张黄花梨的椅子,左右两侧则各摆放了五张案几,每张案几后面同样也摆放着黄花梨的椅子。
会场四周,搭建了不少简单的包厢,供给上京勋贵世家夫人小姐们观赏所用,再往后面,则用铁铸的栏杆圈起,防止有人流挤进会场,伤了勋贵世家夫人小姐们,唯有正前方则留了一条通道供参选的女子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