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基称帝之后,因为感念乔书容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扶持之功,从而赐封荣安侯为世袭安国公,而乔书容,也被她赐封为秦古第一女相。
她和乔书容,同样拜在天机老人门,习武的同时又都跟着天机老人学了治国的经纬策略,而乔书容这些年的表现,她也清楚,乔书容足以胜任左相一职,是以不管朝中众臣如何反对,她一意孤行地赐封乔书容左相之职,而乔书容在成为左相之后的提出的治国策略,也让朝中那些反对的重臣不得不服。
她原本以为,有她这么一个铁血手腕的女帝,又有着乔书容这么一个怀柔手段的女相,秦古国会在她二人的掌管下欣欣向荣,走向巅峰的顶端,可最终,患难与共的姐妹情,最终还是没能敌过荣华富贵的腐蚀吗?
她实在想不出,乔书容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毒杀她这个女帝的原因!
虽为女帝,她的胸襟却远比秦古任何一个君王要宽广,不曾动过卸磨杀驴的念头不说,还唯才启用,视满朝重臣的反对于不顾重,亲赐乔书容为一品女相之职。
她只听闻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却没想到,她和乔书容渡过了共患难的生死飘浮的几年,却没能渡过共富贵!
虽然重生以后,她不是没设想过深得她三人信任的人,是哪一个对她暗下毒手,甚至也设想过是三人联手所为,可是当心底深处,她还是期冀着不会是乔书容,相对乔书容,她更相信是另两人下的手。
然而结果,却往往不尽人意!
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感觉,此时的她,在得知前生她死的真凶是她以为最不可能的乔书容后,在得知乔书容已服毒自尽后,她心中,隐有一丝难过!
这丝难过,为前生的她自己,亦为乔书容。
看出她藏在心底的难过,长孙逊只静静地看着她,他能明白她为什么而难过,所以——才不会说任何的安抚之言,因为任何的安抚之言,在这一刻都只会让她更难过。
好在她并没有难过太久,很快她便振作了精神,看着他问,“我弟弟他,可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长孙逊眉毛一挑,不回她却道,“想知道,回秦古就知道了。”
他不想她留在西楚,他离开燕梁已经太久了,可放她一个人留在西楚,他又实在不放心。
倒不是关乎她的安危,他长孙逊想要保护的人,谁敢动手谁敢下手谁又能下手?
只是——一个平南王世子贺兰霁也就罢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战北王世子边墨砚,他又怎能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群狼环伺的西楚!
若是绾绾不曾忘了他,他倒也不惧什么贺兰霁和边墨砚,可偏偏绾绾忘了他!
面对他的企图,季望舒只扔了一个淡淡的眼光给他,尔后便道,“我在西楚,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等做好了,就回秦古。”
长孙逊凤眸一闪,“你想重审陆府一案?为陆府正名?”
他调查得很清楚,绾绾如今名义上的父亲可不是什么慈父,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至于继母,就更不用说了,还有季府的老夫人,那就是个为老不仁的老虔婆,若非要留着老虔婆的命给绾绾自己报复折磨,他早就亲手血刃那老虔婆的项上人头了!
唯一让绾绾要留在西楚的理由,也就只有陆府之案了,不然绾绾也不用跑到这靖州来了。
绾绾既然见了夜郡影,想必也已知道晋忠王还活着的事了,嗯——晋忠王还活着,又曾师从陆太傅,绾绾她——心中忽尔有一个猜想,他眸光灼灼地看着季望舒,温柔无比地问,“绾绾,你该不会是借晋忠王之手,来个改朝换代吧?”
他虽是询问的语气,可是眸光中却是肯定的答案。
季望舒心中却讶然于他连晋忠王还活着的事都知道,真不知道这长孙逊,究竟还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我说是,你会如何?”将心中的讶然压下,她淡淡反问。
别以为她不知道长孙逊的狼子野心,燕梁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成为五国之中最强盛的大国,她可不信,长孙逊会心满意足,没有开疆扩土的念头。
若是没有,燕梁和西楚的边界,又岂会放置十万大军驻守!
面对她的反问,长孙逊勾辰浅笑,掩饰心中徐徐升起的失落和怅然。
绾绾终究是将他忘得彻底,才会这般相问,若她心中尚有一丝对他的印象,绾绾都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那一丝失落和怅然同样没能瞒过季望舒的双眸。
那一刻,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若然长孙逊如她所想一般,有着开疆扩土五国归一的野心,届时,她和长孙逊免不了要刀戈相向,她虽有那自信,可是现在的她,到底比不上前世,真和长孙逊对上,鹿死谁手,谁能知道!
她眼中的思量和警戒太过明显,长孙逊不由苦笑,一种无力这感油然而生!
他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
他表白的情意难道还不够深?
在她眼中,她以为他将这天下看得比她还重这个认知,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绾绾,在你死后,我曾有一种冲动,让秦古国所有苍生为你殉葬,他们该庆幸,还有一个你视若珍宝的弟弟活着,否则,我定然会踏平秦古每一寸土地。”他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淡然的语气就像他说的不过是一桩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她却从他再次转换为墨绿的眼眸里,看到一股疯狂的、毁天灭地的戾气。
她清楚的感觉得出,他说的是认真的,他曾经动过那样的念头,那样疯狂的,便是她,在得知母后死后,她虽弑父杀兄,虽将一众兄弟姐妹杀得所剩无几,但最终还是留了几个妹妹的性命,不曾完全斩尽杀绝。
要怎样深重的感情,才会让他起了那样疯狂的念头!
忽尔,有一种承受不起他这般深重感情想要自他身边逃离的冲动,然尔下一秒,他就扑了过来,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圈进怀中,他的头,伏在她的脖颈间,旖旎的声音自她脖颈边响起,“绾绾,你别想自我身边逃离,永远别想,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让你后悔,逃离我的身边!”
那样旖旎温柔宛如情人在你耳畔叙说情话一般的声音,却让人听出一股血腥的杀气。
那一刻,季望舒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悸动,那样的痛那样的——来得莫名其妙的幸福!
明明伏在她脖颈边的人通身凉得吓人,可是她却能感受得到,他心底深处浓浓大火一般的执念,那样的璀璨,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血骨里一般!
“绾绾,你不知道,在听到你死了的消息后,我有多害怕!”
“绾绾,你不知道,在看到你的尸体时,我有多后悔!”
“绾绾,你不知道,在埋葬你的时候,我有多恨我自己!”
“绾绾,你不知道,我曾经恨到要杀了你弟弟,因为你死了,他却还活着!”
“绾绾,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绾绾,你别想着逃离我,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会是你的。”
“绾绾,我若死了,一定会拉上你一起,我才不信那些什么所谓的,自己死了,爱着的人还活着就好那种鬼话,我告诉你,爱的人若是抛下你一个人死了,你会生不如死,所以,绾绾,我若要死,一定不会留你独活,你若要死,我也一定会陪着你。”
“绾绾,这天下苍生,都及不过一个你!”
…
断断续续、轻柔婉转似梦呓一般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喃,明明脑中不曾有关于他的一丝记忆,可莫名的,她就信了他所说的一切。
信,他曾经因为她的死痛不欲生!
信,他曾经因为她的死而悔恨不已!
信,他曾经因为她的死而痛恨他自己!
也信——将来某一天,他若要死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拉着她共赴黄泉!
更信——有朝一日,她若要死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陪着她死!
那一句这天下苍生,都不及一个你!
让她没来由地湿了眼。
明明不知道前生和他究竟有怎样的牵扯,明明不曾记得关于他的一切,可是,听着他低柔的声音,听着他发自内心的情感,心底那一丝悸动就愈发的明显,手——已经毫无意识的伸出去,环抱着他整个人,只因——她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因为曾经失去的伤心欲绝的痛楚!
他的腰身很细,即便隔着厚重的银狐皮大氅,也能感觉得到来自他身上的寒气。
这让她心底深处,愈发的柔软和心酸,他——究竟承受过什么?
“绾绾,这一次,你别想再逃离我!”
伏在她瘦弱肩膀上的头忽然离开,长孙逊俯视着她,眼眸墨绿流转,有决然,有温柔,有欢喜,有痛楚,亦有不安!
他的眸光是那样的专注,似乎广袤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也只得她一人能入他的眼!
她抬头,迎上那一双墨绿的双瞳,感受着自己那颗,因为他而悸动痛楚的心,她认认真真的点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道,“长孙逊,这一次,我不会由你身边逃离,但你——亦别想,从我身边逃离!”
因为她的话,他笑了,浅浅的无声的笑,逐渐转为低低的压抑的笑,最后转为大声的宣示的笑,在笑声之中,他同样认真的点头,“好。”
趴在角落里的七七,看着笑得开心的主子,翅膀扑愣了几下,发出‘咕咕’的声音。
马车外,顺伯一脸安慰的表情,公子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而右弼则依然面无表情,只内心却已经崩溃。
他从不知道,狠辣无情的公子,竟会对着一个女人这般表白,好吧,尽管这‘女人’,如今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丫头!
他心想,若是让文曲等人看到公子这一面,只怕要比他更不能相信和接受!
而驾车的武曲,则恨不能在耳朵里塞几团棉花,他们听到了公子大胆的表白,回头,公子冷静了,还不知道要怎样惩治他们!
车厢里,气温渐渐升高,长孙逊的墨色双瞳,在季望舒略带娇羞却又无比坚定的眼光中,渐渐转换,直至像那祖母绿一般,看着他双瞳颜色的转变,季望舒不由好奇,伸手去抚,却见长孙逊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后缓缓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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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梳发之悦
看着倒在车厢里的长孙逊,季望舒有那么一瞬的慌乱,不过在看清他唇边的血并不是黑色之后就安定下来,起身掀开车帘,“他晕倒了。”
武曲连扼缰绳,马车缓缓停下,顺伯跳下马背,由袖中掏出锦瓶,从锦瓶中倒出一颗丹丸喂进长孙逊的嘴里,尔后掉头看着季望舒道,“姑娘,我们得尽快进城找一家客栈让公子休息,劳烦姑娘照顾我们公子。”
长孙逊的脸色惨白得几近透明,唇畔的血迹那么的刺眼,季望舒掩下心中的担忧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以长孙逊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来看,他突然吐血显然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内伤所致,喷出的鲜血为正常的血色,所以也不会是中毒而致,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一没受内伤二没中毒,这莫名其妙的吐血昏迷,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病。
她能察觉得到长孙逊身体的温度远远低于寻常人,到底是什么病呢?
“公子他这是陈年旧疾,吃过药再泡个药浴就会好,姑娘不用担心。”顺伯心中叹气,最近一段时间,主子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看出顺伯眼底深处的担忧,季望舒便知道长孙逊吐血晕倒的原因,绝不像顺伯所说的一样简单,只是显然顺伯是不会将实情告知于她的,所以她便没有再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加快速度。”
顺伯出了车厢,迎上右弼担忧的眼光,轻轻摇头,尔后翻身上马,马车再次疾行。
虽然加快的速度,可是车厢却并没有太多的晃动,依然很是平稳,躺在塌上的长孙逊依旧未醒,看着他唇畔的血迹,她蹙眉由袖中拿出丝帕,轻轻替他拭着唇畔的血迹,当血迹拭干净之后,她正想收回手,长孙逊却缓缓睁开了双眼,静静地看着她,她的手便停在了他唇边,看着他依然惨白的脸道,“你吐血,是因为你过于激动所致吗?”
她向来细心,所以注意到了,他的双瞳,会因为他的情绪起伏而变换颜色,他心情平和之时,他的双瞳就会像现在这般,带着点点墨绿色,不近距离看,不会发现,他心情激动之时,他的双瞳颜色逐渐变得更青更绿,就像他吐血晕倒之前的祖母绿一般。
她虽是询问的语气,眼眸里却是一派肯定,长孙逊轻轻点头,虽然她说的并不是完全正确,他只会因为她一人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对她的情动的越深,他所受的反噬就会愈发严重,刚刚他已经极力克制着,可终究,压不住内心那对她的执念,但这些,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个秘密,他宁愿她此生都不要知道。
被他这么温柔地看着,季望舒略微有些不自在,停在他唇边的手就想缩回,然尔,下一秒,长孙辽就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她动了一下想要的挣开,却在看到长孙逊双眉轻轻拧起时便松了力道不再挣扎。
她能感觉得到长孙逊的手有多冰凉,即便车厢中放着两个碳盆,碳盆中上好的拨丝银碳燃得正旺,而他身上还披着银狐皮大氅,可他的手,却依旧凉如寒气冰。
就这样握着她的手,长孙逊慢慢坐起来,看着她淡然道,“从前伤了心脉,所以不能太过激动,倘若太过激动,就会这样,不过并无大碍。”
伤了心脉?
以他的武功,居然也会被人伤了心脉?
“谁伤的?”下意识的,她脱口而问。
长孙逊轻轻摇头,“一个高人,你放心,只要我能控制住情绪不太激动,就不会有事。”
季望舒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许是他掩饰得很好,任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遂也信了,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长孙逊即便从武功再高,她也不能说世上再无高过他的人,更何况,受伤,并不一定就是因为技不如人,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身边的危险就愈多,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便掌控整个燕梁朝野上下,想必,亦是经历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
“你的眼瞳,为什么是墨绿色?而且还会随着你情绪的转换而变换颜色?”不再纠结于他的心疾,转而略带好奇地问。
长孙逊凤眸一闪,略有些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会和所有人都不同,打小便是这样,只是小的时候不明显,这些年,倒愈发的明显了。”
其实,是在他得知她死讯之后,他的眼才开始转换颜色,至于个中原因,他也的确不知,反正,在他得知她死讯的那一瞬息,他的眼就转为墨绿,尔后青绿。
他脸上的表情不似有所瞒,而她也不认为他有必要瞒着这个,天下间无奇不有,她明明死了,却重生在如今这个身子的事都发生了,相较于她的重生,他的眼会转换颜色,更容易让人接受。
“绾绾,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人怪物?”握着她的柔软而又温暖的小手,他忽尔有些担忧。
要知道,看到过他的眼转换颜色的人,都基本吓住了,即便他们嘴上不曾说出怪物二字,可他却从那些人的脸色和眼神里,看出他们心中那不敢说出口的怪物二字,即便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暗卫,还有顺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转为青绿时,脸上也有着惊恐。
虽然绾绾自始自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恐,可他心里,却还是不免担忧。
他不怕这天下苍生都视他为怪物,可唯独害怕在绾绾的心里,亦是这般看他!
他眼中的担忧那么的明显,明显到季望舒忍不住叹气。
“你都不怕我这个死而复生的鬼魂,我又岂会觉得你是怪物,更何况,你的眼,很好看,比一般人的眼要好看得多。”坦然地,她说出心底所想,她的确是觉得长孙逊的双瞳好看,尤其转为祖母绿时,像猫儿眼一般,只不过,一想到他情绪激动才会转换成祖母绿,而他激动时的后果,她也亲眼目睹了,所以即便再好看,她还是宁愿他情绪不要激动,就像现在这般,淡淡的墨绿色,也很好。
看出她嘴里所说就是她心中所想,并不是口是心非之语,长孙逊愉悦地翘唇,他的绾绾,从来——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关于晋忠王,你知道多少?”被他眼中不加掩饰的爱慕看得有点有红的季望舒,错开视线不敢再看着他,转而问。
从夜郡影嘴里得知晋忠王还活着的消息后,这些天,她深思熟虑,想的不过就是,若晋忠王出面,为陆府正名便也师出有名了,只是,她不曾见过晋忠王此人,虽然从夜郡影所说里,不难得知晋忠王,可这份照顾,在她看来,仅仅出于对他恩师陆太傅的感恩之情,晋忠王如今虽潜伏于暗处,可早晚有一天他会起兵,她不介意帮晋忠王先拿下西楚皇位,可是——长孙逊显然有着一统五国的野心,届时,晋忠王又该如何处之?
她虽将心中忧虑掩藏得很好,但又怎能瞒得过长孙逊。
他轻轻挑眉道,“晋忠王当年败于建元帝母子,在于他太过看重亲情,以至在不该心慈手软之时动了善良,一个过于心慈手软的人,即便让他坐上九五之尊的高位,也难保得天下太平,当然,这只是从前的他,如今的他,是否还像从前一般心慈手软,却是未知。”
他说的中肯,季望舒心里却是有了一个决定,反正夜郡影早晚会将她所行之事禀明晋忠王,到了那时,晋忠王自会想方设法来见她一面,待见面之后,在做决定。
“绾绾,我说过,这天下苍生于我而言,都不及一个你,这话,并非虚妄之言。”正了神色,长孙逊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她轻轻点头,“我信你。”
因为她简简单单的我信你三个字,长孙逊唇角又勾出了笑意,太过欢喜,所以心又隐隐生痛,可是能倍伴在她身侧,这点痛楚,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弟弟他——可好?”因为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虽对这个弟弟如今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还是免不了有些好奇和关心。
她提到郦启明时不再像前生一般在乎,长孙逊心情愈发愉悦,瞟了她一眼道,“你死了以后,他原本不肯登基称帝,是因为我要出兵征伐秦古,在百官苦求之下,他不得已才登基为帝,总的来说,还算可以。”
他没说出的是,若是那小子在绾绾死后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哪怕那小子不是那个下手毒害绾绾的幕后之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郦启明送去陪绾绾。
好在郦启明没有让他失望,没有在绾绾尸骨未寒时就迫不及待的称帝,否则他又岂配得上,这么多年来,绾绾身兼母职的保全他一条性命!
他视绾绾为稀世之珍,绾绾却将郦启明视为稀世之珍,这也就罢了,他总能体谅那是绾绾仅剩的唯一一个血亲了,可若是绾绾因为他而死,就算他是绾绾唯一的血亲,他亦不会心慈手软!
当然,他心中这些小九九自是不会说给季望舒听的。
“绾绾,我离开燕梁已久,再过一段时间,我需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燕梁催他回去的信函,几乎是一天一封,那些个不死心的老家伙,乘他不在就想蹦跶,果然他还是太过仁慈了一些!
季望舒自也知道,身为燕梁国师,又有着一统五国的野心,他自然不可能离开太久,便点头问,“什么时候回?”
“送你回京城之后。”想了想又指着墙角趴着的七七道,“七七留给你,若有什么事,你让七七传信于我。”
原本趴着的七七,一听到它的名字,立马就抬起了小脑袋瓜,两眼都是我没睡,我在的神情。
当然,他可没打算仅仅只留下七七一只虽然有些灵性的鹰在她身边,七七再有灵性,那也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群狼环伺,自然要留点暗卫,一则保护绾绾,二来也可以防止边墨砚这头对他的绾绾起了心思的色狼!
可惜此行,没将女暗卫给带上,不然倒可以光明正大的送给绾绾做丫鬟,这样更能防止边墨砚那头色狼!
不过好在绾绾身边有白芍和白薇,这两个丫头虽不及他的暗卫,但对付别的人却也绰绰有余。
况星辰那小子,唯有这件事,甚合他心!
只是——靖安侯夫妻委实不是个老东西,又有那么一个唯利是图的老虔婆,自己这么离去,委实放心不下!
白芍白薇虽然武功不错,可绾绾如今到底是靖安侯名义上的女儿,靖安侯夫妻和那老虔婆若想对绾绾做些什么,出于孝道,绾绾明面上也不能拒绝,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绾绾一个足以震慑靖安侯夫妻还有那老虔婆的身份,让这几人,不敢再对绾绾生出什么妄念?
他心中暗自琢磨,季望舒只以为他在思量燕梁国事,便也没再说话。
“绾绾,你先休息一会,到了客栈我再叫你。”心中想好办法之后,长孙逊抬头,看见季望舒一脸的疲惫,以及两眼下方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有些泛青的阴影,他便忍不住有些心疼。
季望舒点头,出了上京一直奔波,这个身子骨也的确太小了些,她委实有些累了。
靠着车壁,她闭上眼正想休息,长孙逊却伸手将她抱进怀中,银狐皮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突兀地被他搂进怀中,她虽有些娇羞,却并没有矫情的推开,鼻间,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药味,虽是药味,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闻着很是舒适,她就这样,伏在他怀中,渐渐地进入梦乡。
马车又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才进了城。
寻了一家最近的客栈停下,长孙逊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绾绾一眼,便双手一伸,将她抱起,足尖轻点下了车厢。
看着公子抱着季大姑娘下了马车,顺伯虽有些讶然,但一想到公子为了季大姑娘都不顾惜自己身体连夜奔波,倒也不奇怪从不让女子近身的公子,会抱着季大姑娘了。
武曲自是进了客栈去打点,而右弼则是一脸复杂地跟在长孙逊身后。
公子从不让女人近他的身,可今晚,他不但亲自抱着季大姑娘进了他的马车,还亲自抱着季大姑娘下了马车,看公子那视若珍宝的眼神,他便知道,公子这是确定了,季大姑娘就是曾经的秦古女帝郦望舒。
她如公子所期望一般重生,而公子也终于找到了重生的她,这原本应该是一桩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一想到公子因为她,才在短短几天时间接连吐血,他心中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上了客栈二楼的订好的客户之后,等顺伯将自带的一应床被铺好,长孙逊才轻轻地怀中睡得香甜的季望舒放下,虽然动作很轻,季望舒却还是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在看清是他之后,她又迷迷糊糊的闭了眼,侧着身沉沉入睡。
看着她迷糊的模样,长孙逊痴痴地看着,心跳,开始紊乱没有规则的跳动,手,情不自禁的抚上胸口,原来,幸福的感觉,便是如此!
“公子,您可要去隔壁沐浴?”顺伯压低了声音问。
长孙逊摇头,“不用。”
顺伯看了一眼床上睡得香甜的季大姑娘一眼,便转头离开。
出了厢房,白芍白薇和玄武带着秀娘母子也上了二楼,将秀娘母子送进在厢房之后,白芍就盯着守在门口的右弼问,“我们姑娘呢?”
右弼面无表情地道,“季姑娘已经睡下了,不用担心,有我们公子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白芍忍不住皱眉,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和一个男子同房相处,即便不会传出去,也不是件好事。
她绕开右弼就想进房,右弼却伸手一拦,“你们姑娘已经睡实了。”
白芍忍不住狠狠瞪着他,却也不敢动手去打,毕竟闹大了,有损姑娘的清名,见右弼没有让开的意思,白薇就拉了白芍一把,轻声道,“别吵着姑娘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