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齐给了一直站在旁边府里的老大夫左让,见左让点头说他下去煎药后,她也是朝余小英松了口气,“你的偏方向来有用,也许喝几剂喝了呢。”
她实在是怕了他咳了,怕得每晚都睡不踏实。
余小英诊过脉,谷芝堇就开口她带弟弟来的事,跟国公府的两个老主母,还有表妹道,“我想趁着父亲的百日还未过,想给翼云抬门媳妇进门。”
谢慧齐轻“啊”了一声,与婆婆和二婶看过一眼后,她朝表姐开了口,“那有看中的人家?”
翼云一直在边境,回来后也是父亲重病,加之家里是家姐当家,又连着是灾年,年景不好过,朝廷都缩衣节食,富贵人家嫁娶之事也不多,谢慧齐这边也是没听到他婚事的动静,这还是头一次听到。
但就是有看中的人家了,百日之内就抬进门来,这是不是有点紧了?
姑娘家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谢慧齐思忖着看着表姐,谷芝堇淡道,“看中一户人家,是个孤女,且无兄弟,现寄借在庙中。”
已借住在庙中,那就等于半脚已进空门了?
表亲家要娶半个尼姑,齐二婶眉眼忍不住跳了跳,朝表亲家的小姐看去,“可是恰当?”
这家里无亲也就算了,可娶个尼姑?
谷家现在的这个当家可是再年轻有为不过的兵部侍郎!
齐项氏忍不住朝谷家现在的当家看去,见他眉眼不动,不动如山地坐在那,这谷家的儿郎也是身材高大,一表人材,样貌能耐每样都拿得出手,配个尼姑?
齐项氏眉头忍不住皱得死紧。
“回二婶的话,”谷芝堇人有点冷,但对老齐二夫人却是再恭敬不过的,“我这也只是看中,还没定,也是过来跟老夫人和您来商量着看的。”
“我看不妥。”齐项氏一听她这么说,想也不想地摇了头,否决了。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配这么个孤女。
“慧慧,你说呢?”齐容氏看向了谢慧齐。
谢慧齐听表姐这么说,也没惊着,表姐既然提了出来,那肯定是有她的想法的,听了婆婆的话她开口便道,“我觉得是个孤女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当初嫁进来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大郎二郎他们。”
“岂是能跟你相提并论的?”齐项氏见她拿个孤女跟她比,很是不快。
谢慧齐嘴角扬了扬,眼睛温柔地看向齐二婶,“也是差不了许多的,当初您也没有嫌弃我什么。”
齐项氏一听,“嘁”了一声,还是不快地道,“在你眼中,就没什么是不好不妥的。”
谷芝堇接了话,道,“那孤女我以前见过几次,性子是个好的,沉得住气,人也安静。”
“那这两个在一起…”齐项氏一听都傻眼了,拿出了两手,还指着一动不动的谷家大爷道,“一天到晚,气都不吭一声,这日子怎么过?”
说着就朝坐在旁边,此时正皱着眉头喝冰糖梨汁的国公爷道,“君昀,你说,你夫人天天跟你一声不吭过吗?”
齐国公拿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在座的人一眼,朝他二婶摇了摇头。
一得到支持,齐项氏马上朝谷芝堇道,“那根本跟你表妹没什么可比的。”
“二婶…”谢慧齐摇了下头。
人家也不是要娶个跟她一样的,不过是因为身份是个孤女,跟她以前有点相似罢了。
再说,是孤女的话,若是这个孤女肯嫁,她家里没人,百日之内成婚,也是比家里有人的规矩要少一些,嫁娶之事也要来得及一些。
“谷家大爷,你怎么说?”齐项氏不想理会她,直接问谷翼云。
“我听长辈和家姐的。”谷家大爷淡淡道。
“唉。”一听这话,齐项氏就叹了口气,转头朝谷芝堇道,“有这么个听话的弟弟,你还是多想一想罢。”
谷芝堇是尊敬国公府的老夫人们,但她从来都不是个没主意的,她若是拿不了主意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听了齐项氏的话也还是淡然道,“也不是没想过娶个好人家的,愿意嫁过来的也是有,只是,我们家毕竟是不一样的,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是要跟翼云住在一起的,二婶,您说,到时候哪家的贵女嫁过来,是容得下我们一家的?”
到时候只会撵了他们一家出去罢?
“我的病,需要姐夫时时看着。”谷翼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谷芝堇听了转过头,看了眼怕她被误解的弟弟。
“是个姑娘就行。”谷翼云又淡道了一句,起身朝齐项氏作了个揖,赔了插话的礼,方才又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齐项氏一想,也是如此,但还是道,“找个身后娘家没那么强势的。”
总比找个什么都没有,还会被人诟病的孤女好。
“一时之间,也是找不到性情跟家境都行的女儿家了,”谷芝堇淡淡道,“再三年的话,那时候翼云也是太大了。”
齐项氏也是无话可说。
“那孤女是住在哪个庙里,哪家的姑娘?”齐容氏这时候开了口。
谷芝堇见老国公夫人问到正题,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对着老国公夫人细细地说了起来,“是翰林院一个老编修的女儿,是这位老编修与妻子中年才得来的女儿,只是家境贫寒了些,其夫人重病也花光了家中的积蓄,没两月,这老编修也过了,这姑娘在京中也只有几个家境不好的亲戚,无一接纳她的,便受了一位师太的好意,去了一家庵堂,这庵堂名叫水月庵。”
“水月庵?”没听过这庵堂的齐容氏重复了一次。
“是京郊乐山上的一府小庙,说是一位中年丧夫丧子的妇人所建的,里面专收纳身后无所依靠的老少妇孺。”
“倒是个有几分善心的地方。”齐容氏淡淡点头。
“那孤女可是知情了?”齐容氏也是听出来这位表小姐铁了心了。
“还没有,”谷芝堇摇摇头,淡道,“我想从您这边得了首肯,再去跟她提这意。”
“你觉着好的就是好的…”这时候齐项氏动了一动,齐容氏扫了话有点过多的二弟媳一眼,见她收住了嘴,就又转眼看向了谷芝堇,“我们都欢喜,是不,媳妇?”
谢慧齐点点头,看向表弟。
谷翼云也是转头看向了她,朝她颔了下首,示意他对这事也赞同得很。
他姐姐看中了就好。
谷家带着跟国公府通过气的事走了,谢慧齐说来也不操心表弟的大事——这等事,她表姐肯定不可能马虎,她就一个弟弟。
她便以为这事肯定是差不多了,也是开始替谷府准备着成婚的事来——谷府得从国公府的布庄和米粮铺等地方拿东西才行。
国公府下面的这些铺子的存货就那么一点,不预留着一些下来,谷府到时候到别处买也不好买。
铺子里给谷府留着点,她再从府里分着点出来,这婚事也就能操办起来了。
之前为办丧事,谷府也是没什么存着的米粮了。
这已是连着快五年的灾荒了,现在这京里,也就那么几家家里有富裕的存粮的,现在谁家不是算着家里的那点米粮过日子的。
只是谢慧齐准备得差不多,就等谷府来话差人把东西送过去,却听去了趟谷家给谷府送点南方来的水果的齐昱跟她道这事那孤女没答应。
谢慧齐听了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这等事,姑娘家可能有姑娘家的想法,便也觉得这事就是不成,那也只能说是表弟与这位姑娘没缘份。
不过,等到十月下旬时候,谷府来了消息,说婚事就定在十月二十九日。
谷府送来了消息,不日,谷芝堇就过来借东西了。
谷芝堇带来了比市价还贵了一点的银两过来,谢慧齐算了算帐,把多的那点给退了回去。
清点好东西,她跟表姐喝茶的时候问起了这事,“这定的有点急罢?”
现在已经二十日了。
见表妹等帐算好,东西都清点好了才问这事,谷芝堇也是摇了下头。
表妹这性子也是太沉得住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她还以为她一进门她就会问的,早准备了话了。
“是见过翼云之后才决定嫁的,那姑娘说了,她身无一物,没什么嫁妆要抬进来的,这婚事也简单点就好,当日拿花轿去抬了她,能带着她拜天地高堂就行。”谷芝堇淡淡道,“所以这事也从简了,我们家也没打算请几家人,到时候办个几桌,你们到了就行了。”
“倒是答应得干脆,是个好姑娘。”谢慧齐对这姑娘顿时有了点好感,尤其听到那句能拜天地高堂后这好感度就上来了。
干脆,又不随便。
“嗯。”谷芝堇自己挑的,也是对这个弟媳妇没什么不喜欢的。
谷翼云的婚事订得急,成的更是急,成婚那天上门的也没几个人,就是谷家舅母那边的亲戚也没来,不过等谢慧齐听表姐说这几家人被皇上调到外地去任职了后,也就点了头,根本没多想。
因着谢慧齐的面子,国公府的两个老夫人都来了,不过吃过喜宴就走了,谢慧齐倒是留了段时间,等到进了洞房见过了新媳妇,等新媳妇朝她敬了茶又跟那位长相清雅,行为与她想得不同,甚是大方明朗的小姑娘聊了一会。
等到国公爷说要回去了,她这才出了门。
谷芝堇送了她出去。
“看不出不爱说话啊?”谢慧齐想了想刚才小姑娘跟她所说的她在庙里每日所做之事,一一娓娓道来,清清楚楚,实在看不出来是个寡言之人。
“待人还是大方的,私下有些不爱说话罢了。”谷芝堇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是个好伴。”
叽叽喳喳不知道待人处物的,那于他们家来说才是负累。
她是瞧了好久,才挑出个这样出挑的来。
看刚才弟媳妇对表妹不卑不亢,又恭敬得体的应对,也就不枉费她弟弟特地诚心去求娶她这一遭了。
“看来是。”谢慧齐也是舒了口气。
看来确实是个好媳妇。
定得是急了一点,但表姐过了目,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夫妻走的时候,余小英也来送了他们,谢慧齐见表姐看到表姐夫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看一眼的,她有些纳闷,在上马车之前拉了她到一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
“表姐?”
谷芝堇看着她,脸色微霁,“真没事。”
谢慧齐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万事都一肩担的表姐。
她又不是瞎的,她现在眼对着的正前方,她表姐夫正跟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表姐背对着他的背影,就跟快要被主人抛弃了一样。
“姐姐…”她又叫了一声。
谷芝堇顿了顿,终于说了,神色之间也还是冷淡,“他药房里收了两个女徒弟,说要嫁给他,就是当小妾也无妨,求到了我跟前,我打算过几天,就让他搬出去。”
“回罢,没什么事。”谷芝堇淡道。
她虽然伤心,但也还好。
对她来说,这等小事伤不了她的什么根本。
“那表姐夫的意思呢?”见她推她往马车那边走,谢慧齐忙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你先回…”谷芝堇扶了她往马车走。
“姐姐,我不放心。”谢慧齐实在担心这恩爱了这么久的俩夫妻出什么事。
还让人搬出去,这…
尤其眼前表姐夫这时候那天都要塌了的样子,谢慧齐心中生怕这事有点善不了了。
但谷芝堇推了她上马车,身边又有这么多下人看着,谢慧齐也不好再问,天也快黑了,府里的儿女们也在盼着她回去,只能随着马车走了。
马车上,谢慧齐推了下闭着眼睛在养神的国公爷,“哥哥,我表姐跟表姐夫怎么了?”
齐国公没理会她。
“哥哥!”
齐国公这才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道,“我怎么知道?”
谢慧齐干脆不说话了,拿拳头捶他。
被捶了两下,齐国公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睁开眼无奈地看着她,“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谢慧齐去咬他的手。
被她咬了两口,齐君昀更是无奈了,把人抱到了怀里让她老实坐着,这才与她道,“你表姐夫中美人计了。”
“怎么个说法?”怎么中的?
“许是有人瞄中了他,卖身葬父卖到了他的眼前,他也就买了…”齐君昀想了想又道,“不过也许是你表姐夫看中了人家的姿色也不一定。”
毕竟,有了功名利禄就贪求美色的人,京中从来不缺。
“你怎么知道是看中了人家的姿色?”谢慧齐斜眼看到,“你知道她们长什么样?”
齐国公笑了起来,脸色柔和地看着她。
他这半生,什么美色没见过,什么美人计没见过?
她又不是心中没数。
问他这话,这是迁怒不成?
谢慧齐被他笑得更是愤怒了,转身又捶了他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心中还是不信,“不会罢?”
看刚才她表姐没看他一眼,表姐夫那急得就要汪汪乱叫的样子,不像是变心啊。
不过,谢慧齐毕竟不是什么天真的女人,她知道对很多男人来说,再爱又如何?再爱也抵不住新鲜肉体对眼球的吸引力。
对心志不坚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中充满了无数的一时心动,尤其对送上门来的,一时的心动很快就会化为行动,就是对妻子的愧疚也斗不过那一时的冲动。
但是,就是她有这个认知,她还是不觉得她表姐夫是那种人。
他要是,她那聪明绝顶的表姐会看得上他?把心全放在他身上?
绝不可能!
“别操心人家的事…”齐君昀揽紧了她的腰,让她靠在了身上,拍了拍她的背,淡道,“你只要记得堇娘子是你的表姐就成。”
到时候,就是余小英变心了又如何?
捏死他,不过是她一根手指头的事。
她表姐可不是个什么心软的人,不会跟背叛她的人粘粘乎乎的。
余小英若是不懂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他要是走错了道,最后找了死,顶多也就得他买的那两个还当了女徒弟的一声哭罢了。
与齐国公想的不同,余大夫还是知道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所以当他随着大管家的送行了府中的客人,回屋没见到妻子后,他想也不想就回头去找人去了。
他终是在客房找到了谷芝堇。
谷芝堇见到他来也不奇怪,只是在他靠近她床边后,她朝他摇了头。
太近了。
余小英停了步子,满眼无奈地看着她,艰难地道,“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你也知道,我当年也是这样被我师傅买回去,当了徒弟的。”
他只是没想到,徒弟转过脸,就到她面前哭着说要给他当小妾。
他看那两个小姑娘很是聪明,又是大夫之女,懂些药理,埋没了很可惜,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谷芝堇却也不是为那两个小姑娘生气,而是对他。
她知道他不是京城出生之人,京城人懂的很多东西,他不懂,但那些阴谋诡计和麻烦事他先前不懂可以,但在经过这么多事后,在她教了他那么多后,他还不懂?
如果还不懂,那她只能承认,他还是不适合她的。
谷芝堇也是满心的疲惫,这么些年,她也把全心全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了,最初一开始她对他没有企盼也就无所谓失望了,只是付出了这么多后,却发现他还是不适合,那种铺天盖地的失望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埋了。
“堇堇,如果这是别人的计,那你跟我分房,岂不就是中了别人的计了?”这几天他都见不到她,余小英也是彻底的慌了,“我已把人送走了,你别跟我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了,也会留着心眼防人的。”
“你累吗?”谷芝堇听完他的话,看着他满脸的慌张,也是叹了口气,她撑着床面下了床,把衣裳披上,这一次她走到了他的跟前,清楚地问他,“这么多年来,你累吗?”
为了配得上她,他累吗?
余小英摇头不已,“不累,真的,我不累。”
“那以后呢?”谷芝堇碰了碰他冰冷的脸,淡淡地道,“一辈子都这样,你不累?”
他累的。
所以,碰到跟他以前相似的人,他那么欣喜若狂,救她们于水火当中,还想把她们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懂自己,她却是懂的。
她在他的背后看了他这么多年,如何能看不穿他的心思?
谷芝堇也是为自己有些悲哀了。
她娘生前老说她太聪明,看得太透了不好,可是,她就是如此,看不透,她就不是她了。
她只能过看得透的日子。
如若他们还是不适合,他也就只能搬出去了。
“累的话,”见他没了声音,谷芝堇收回了手,淡淡道,“就搬出去吧,不要担心儿子们,他们是你的儿子,从一开始,我跟谷家都没想抢你的儿子。”
她都让他们跟着他姓了。
余小英突然抽了抽鼻子,“你还是想赶我走…”
他忍住了鼻酸,但没忍住眼睛里掉出的泪,“你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已经很努力追赶她了。
可无论怎么做,她都有办法让他觉得他配不上她。
可就是这样,又如何?
“我不滚的,反正我不滚…”余小英不顾三七二十一死死地抱住了她,“就是儿子们跟你姓我也不滚,你休想摆脱我!”
说着他就扯着嗓子嚎,“翼云,翼云,你赶紧过来看看,你姐姐不要我了,我不活了…”
谷芝堇顿时僵住了。
眼看他又要嚎,她赶紧拦了他的嘴。
余小英拿湿漉漉的眼睛看她,大有她再敢赶他,他就要把她新婚的弟弟嚎过来之势。
但这时候,谷翼云没被他嚎来,他们的长子余谷却被他嚎来了。
余谷抱着双臂站在门边,冷眼在他们身上扫了扫,过了一会,他朝他母亲皱了皱眉,“你又欺负他?”
这下换谷芝堇无奈了。
“别欺负他了…”见被母亲拦着嘴的父亲狂喜地看着他,余谷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傻。”
这下,余小英真傻了。
他儿子说他傻?
“你不正喜欢他这点?”余谷不想多看他那傻子父亲一眼,不认可地看着母亲道,“他不在身边就天天看着他的东西发呆,他在你就赶他走。”
被儿子无情揭短的谷芝堇皱着眉头不快地看着儿子。
“他要是敢纳小妾,”余谷不为所动,抱着双臂继续淡淡道,“打断他的腿就是,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帮你下就是。”
说完,自认为交待好了的余谷就走了。
他一走,谷芝堇刚把手放下,余小英就抱着妻子呜咽了起来,“堇堇,咱们儿子说要打断我的腿。”
他真的不想活了。
谷芝堇任他抱着,若有所思了起来。
“堇堇…”
被他凄烈地叫着,谷芝堇没法子,手不自觉地就抬起安抚起他的背来了。
她刚抚弄了一下,就被他抱得更紧了。
谷芝堇被他勒得生疼,过了一会,当她听他在她耳边说他要回去继续当太医后,她苦涩地叹了口气,与他道,“是我为难你了。”
这本来不该是他承受的。
他应该过他云游四海,四处行医的日子的。
说来,也是她拖累了他,却对他没有耐性,对自己的付出可惜怜爱不已,却对他的努力总是嫌不够。
而既然他选择留了下来,她确实不应该把他往外推,也许这一推,还便宜了别人。
“小英,”谷芝堇闭了闭眼,决定把儿子的话重复一遍,“不要再发生一次了,你记着,要是你再给我招这样的祸事出来,不用你儿子动手,我亲自打断你的腿。”
余小英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她,“打断哪条腿啊?”
“你想的那条腿。”谷芝堇淡淡地道。
余小英下意识就拢了拢双腿,这还没打断,他就感觉疼起来了。
谢慧齐几天后知道表姐夫没被赶出去,也是松了口气。
她也是知道夫妻之间生活在一块儿不可能没点波澜,两个大活人,都各自有自己的脾气,怎么可能无风无波的,就是她这个活了两世沉得住气的,再加上国公爷那个打少年就老成,性子深不可测的在一块,私下里也有闹的时候,不过是他们俩夫妻一个比一个会装,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当然,他们之间若是吵闹,外人看不出来,也是因着两人都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是非好坏,那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即便是府里的两个长辈,也是插手不得的。
谢慧齐与齐君昀从来没就此事讨论过什么,但从他们开始在一起做的第一件私密的事开始,两人对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有了共识,那就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哪怕是在床上打了一架,都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
谢慧齐也是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是不是亲密可以形容的,但这种甜蜜,也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事,她没有跟谁炫耀之心,更无显摆之意,所以在外他们恩爱归恩爱,但京里不是没有更好的夫妻显得比他们更恩爱的,对此她也乐观其成得很。
她自来对当出头鸟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加国公府家风在这,齐国公这,即便是皇帝都不赐美人给他,想给国公府送美人的,那都是要想好了再想好,才能决定要不要试试。
谢慧齐也是知道这几年间私下那些送美人的不乏其人,但也是个个都铩羽而归,没讨得了什么便宜,近两年送美人的也就少了。
不过这等事,国公爷是从不跟她提起的,谢慧齐也乐得装傻子。
事情只要没触犯她在这事上脆弱的底线,她也不会没事找事。
谢慧齐也是自个儿恩爱归自个儿知道,当然不会自认为全天下的夫妻都如此,说句实话,她也不是自夸,向她这样在意,而且还不钻牛角尖,死胡同的女人其实也不多,就是有时候她想不开的时候也犯糊涂,觉得不相干的女人想对她男人投怀相抱也觉得愤怒,也是要开导会自己,或者过了那个劲才好受。
可能是天性的问题,大部份女人在情爱中总是要陷得深,在意得多一点,而谁更在意,谁就输了这话虽然粗鲁直接,但事实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很多女人在情爱中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不在意的那个男人还是左手娇花右手野花,不会因女人的憔悴就少耽搁自己片刻的享乐。
也是因此,谢慧齐还是怪担心她表姐那一对的。
尤其舅父刚走,她实在不想表姐在婚姻当中还受挫折——表姐再聪明,性格再冷硬坚强,那也是一个把心全放在了其夫身上的女人,而人只要有感情,有知觉,就会受伤害。
所以知道这对夫妻没什么事,她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这夜齐君昀回来两个刚睡下,谢慧齐还跟他就此事嘀咕了几句别的,“你说谁眼神这么不好,这个时候给使美人计?”
她之前听他的话的意思,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京城里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尤其在他们这种出门必前呼后拥的人身上。
齐君昀这刚把手放到他想放的地方,就听她煞风景又说她表姐的事,也是抬了双眼看向她。
她这可是跟他说了好几天了。
她要是这么空,有这么多的关心放在人的身上,何不放在他的心上?
齐国公这本来还算专注在她身上的心思这下就不完整了,他本来还想慢慢来,这下手下的动作快了,一会儿就把人剥了个干净。
不过,她这也没空多想了,不一会她也就光剩哭喘的力气了。
直到第二天,齐君昀下了床去上朝她都没醒过来,只隐约在睡梦中知道祸害她的人又出去为家计打拼去了。
谢慧齐这是从她丈夫那问不到什么来了,就自力更生,找了齐昱来问。
这等事,齐昱也是多少心里要有点数的,宰相门前七品官,国公府的家奴是风光,但风光同时代表不好当,他要是主子问点事,一问三不知,他这管事的也就当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