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鸯鸯平时还多得你这头照顾着,要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烦请张小姐多担待些——”陈法还真没有为着别人说过这种话,一生来还是头一回,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算是回敬,“她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
张思洁怎么能不明白,这是人给的面子,就算是不说,她也得把人给供着,当然是不经意地供着,不是那种很明显的,显得热络,又不会显得太殷勤,做事得有个度,过这个度就不太好,显得刻意了。
“哪里呢,鸯鸯可是我的好帮手,做我这点事,还是有些小材大用的。”人家客套话,张思洁也是会的,不愧是演员,说得有模有样的。
“别介,这说得一套一套的——”插话进来的就是徐技,他一手按在灰妹的肩头,娃娃脸带着个笑意,“嫂子,大哥可从不给这么低声的,你可是头一份,来来来,把这酒给敬大哥了吧?”
徐技这一出声,把试图将自个儿给缩起来的灰妹给从拉出来,陈法的态度让她的心都暖暖的,似喝了蜂蜜般,甜得都不能自抑了,偏就是几个目光,不时地瞅着她,让她的心不安,那股子甜腻的味儿,一下子淡去许多。
灰妹没回头看徐技一眼,接过递到面前的杯子,那杯子里还有冰块,拿在手里,还有些凉,包厢里还开着空调,有些凉的,她却是觉得肩头的那只手,烫得很,跟烙铁一样的,让她忍不住惊着了。
还有那一声“嫂子”,叫着她都硌着了,是心里头硌着了,也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松上一口气,五味杂陈的,都是形容不出来,就是说不出的感觉。
她趁着拿过酒杯子的时候站起来,才算是不着痕迹地摆脱掉徐技的手,肩头一松,与陈法并肩站在一起,“你这个兄弟,可要是我给你敬酒,你喝不?”
张思洁到是笑了,笑得极具韵味,露出八颗牙,整洁的让人都要嫉妒的八颗牙,慢慢地退回着原位,回头看见许慎身边的小女生,那个小女生眼底压抑着的东西,正是她所熟悉的,曾经,她也是那般的。
只是——
熟悉归熟悉,她没有一丝要帮衬的意思,与她何干,个人有个人的福份,她回到方正身边,半倚在那里,颇有点看好戏的样子。
“这可不行,一人一杯的,都得喝,大哥你说是吧?”许慎根本没顾着陈丽一下,有人送上来,他也不会推拒,横竖吃亏的总不能是他就行了,眼瞅着陈丽那个脸有些阴晴不定,没有什么安慰,便是丢个眼神给她,让她好心收拾着这个破烂表情。
他出声,让一直沉默着的陈烈抬起头,瞅着他的大侄子,说是大侄子,那是辈份,论起年纪来,也是没差个几岁的,他一向是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性子,之于他来说,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只有他的部队,掌握着一省的军力。
“这都挤在这里算个怎么回事的?”他终于开口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站起身,走到陈法的面前,把许慎的目光给挡住,“玩牌不?挤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小叔,多久没玩,也难得一聚,我们当作陪陪小叔?”方正接的话,那个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灰妹的小脸,“鸯鸯,觉得怎么样?”
人家这说好听是问她的意见,往深里说了,就是已经做好决定,跟她说,也只不过那么一说,绝对是不乐意听见她拒绝的。
她还真就是不让他如愿,扯着陈法的手臂,打个哈欠,眼睛似有些无神,脑袋缓缓地往着他那边一靠着,像是很困似的,“我困了——”
这叫做不给面子的——
许慎笑了,没笑出声来,就是爱着方正被人一巴掌给打出来,最乐意看这个,谁让着这个长得比个女人还美的家伙,把他的珍藏给瞅了,他刚才不说话,那是憋着气儿,就看着张鸯鸯要怎么装个亲热的。
“哟,大哥,嫂子要真困,这里也不是没有房间的,直接开个房,今儿个要是玩晚了,还不如就睡在这里,嫂子,大哥还喝了酒,这酒可是上头的,总不好让大哥开车回去吧?”
附和的是徐技,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好象是为他们好似的。
陈法没说话,就是笑望着他们,仿佛一切事儿都由着灰妹作主似的。
灰妹还真就是晓得他的主意,刚才话是她说的,自然得她来说,她也不怕得罪人,更不怕这里头还有陈法的小叔,是的,就叫小叔,再没有她叫的“姐夫”这个人,张天爱与她有什么干系,还是随着他喊就行了。
“打个电话叫司机过就成——”她笑着,一副不劳着他费心的样子,人靠着陈法,扬起手冲着张思洁挥挥手,“思洁,我先走了呀,真是困——”
陈法很配合,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再配合的人,自是随着她的,压根儿就没说话,随着她,带着她就要走——
有人不乐意了!
有觉得得逞的人,当然会有不乐意的人!2
自个儿觉得得逞了要走的人,正是灰妹,她要跟着陈法走,回家去。
不乐意的人?
那便是后头的人——陈丽,她喊了一声,“鸯鸯姐,要不,我跟你们走,正好,我也困了——”
她一直被忽视,这会儿,眼见着坏她好事的人要走,压抑着好一会儿的火儿就上来,要说这一股子火,原先她是想压着下去,至少,她晓得与张鸯鸯不对付,于她没有什么好处。
她是个眼睛毒的,不是没看出来,方正的目光掠过张鸯鸯,女人一贯是敏感的,还能察觉不出来,厉声本就是她攀着的男人,让许娇儿扰了,厉声不是个小气的男人,跟着他都半年多,哪次不是出手大方的。
出手大方的男人,又有着极好的家世,是个人也想往上攀的,什么麻雀变凤凰的事儿,这世道还少吗?
她也不讳言自个儿的拜金,这年头笑贫不娼,没有了厉声,还有许慎,更或者是这中间的一个?
待她有一天成了人上人,还不得别人来巴结她,把她给奉承着,今日的张鸯鸯,就是她的未来,不,她要把张鸯鸯踩在脚底下!

064

“许慎,怎么都不送人家小姑娘的?”灰妹攀着陈法的手臂,抬眼瞅着后头喝酒的许慎,目光里带着些许苛责的意味,正大光明地表现她的“圣母”情结。“陈丽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她说的跟真的一样,那种态度,好象真把陈丽当成自个儿的妹妹。
“鸯鸯姐,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陈丽回头瞅向许慎一眼,那个脸呀,适时地露出几分羞怯的神色,“许哥,可别听鸯鸯姐胡扯,她就是个爱开玩笑的——”
许慎好象压根儿没有接收到她含羞带怯的、满含着情意的眼神,自顾自地喝着酒,好象她们嘴里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一个样,还冲着旁边的陈烈做了个举杯相敬的动作。
徐技到是带着笑,瞅着这一幕,话嘛,自是不插嘴的,有他有什么事呀,那个喳呼着的小姑娘,又不他给带来的,带这么个人,跌份呢——
“鸯鸯,你还能开玩笑的呀?”张思洁侧眼瞅向方正,那张让她都快目眩神迷的脸,让她的脑袋里头都快要出现空白地带,“等会,小姑娘,我送你回去吧,许少,不介意吧?”
她这是仗着方正,依在方正的身边,颇有点小鸟依人的样子。
得——
许慎那是什么人呀,私底下可是浑得很,就瞅着他浑起来,还真就是谁的面子也不会给,有些时候是那个不软不硬的给人下黑脚,有的嘛,就是直接的,直接给人下不来台子。
“哟——”他一声出,颇有点阴阳怪气的,把个杯子里的酒液到是一口给喝尽了,这大晚上的,就是图个享受,白天在单位里,事乱得很,太多的头绪,董利民,那事儿牵扯得太多,不是他下不去手处理,而是——
他走到张思洁的面前,那个手,就抬起她的下巴,眼里渗出几分笑意,却是带着寒意,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渗人,心头能一下子凉下来。
张思洁在娱乐圈子里,见的人还真就是不少,什么样的人,她应付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披着光鲜料子的人,见过还真不少,许慎的背景,她哪里会不晓得,就算是不晓得,也会去打听的。
见着他这个样子,居然给有些吓着,那个冷是从脚底心给窜起来的,让她那个心头颤乎乎,被迫地抬起下巴,回头仰望着那边笑得有几分没心没肺似的张鸯鸯,心里头知道这下子,她是拍马屁拍到马后腿上了!
“许少,别介——”
她说的很小声,好象声音让人给揪住的,断了声,听上去有些可怜劲儿。
灰妹觉得自己真不道地,瞅着张思洁也算是为她解围,却落入许慎的手里,那落到低处,微微地半垂着脖子,优美的弧度,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诱人,连她这个女人也觉得张思洁不愧是大明星,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觉得是有种勾人的意味。
“许慎,你干嘛呢,干嘛呢?”人张思洁摆明着要讨她的好,她怎么能让人这么就得罪了许慎,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她还能不知道的,自是要解围的,这会,陈法还在她的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她心里可是底气十足的,“这样子可是不太好看呀?”
她凉凉地问着,把个目光瞅着似乎没将面前的画面当成一回事的方正,赶紧地把人拖下水来,“方正,你还不把人拉开,许慎可是不晓得什么怜香惜玉的,要把人弄疼了怎么办?”
陈法也不走,随着她的意,一贯是纵容的态度,他需要她强硬,有时候,跟着他的身边,他面前的路子还很长,在他顾不到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她自己能够独立的,但是大多数,他还是喜欢娇宠着小妻子。
许慎没放手,手上的力道加重了点,那渗着寒意的眼睛,就直直地瞪着张思洁,看着她因着他的力道而花容失色,眼里的寒意更深一点,手到是放开些,手指轻轻地拍过她的脸,“得,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这话说的,让张思洁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极为难看,她一出道,就走红,背后是有些说不出口的事,可是,在明面上,谁都不是笑着一张脸,这会儿,让人硬生生地戳在她的脸上,还真就是疼的——
疼的她打从心底里渗出血来,可是,她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的,方正也没有意思要为着她出头的意思,只能是她自救。“许少哪里的话,我可怎么敢,怎么着我跟鸯鸯也算是熟的,她的朋友,我也是出自于好意…”
“得,许慎,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吧,还不把思洁给放了,你不晓得自个力道多大呀,这得疼的呀?”灰妹更是伤着了,那话,觉得是冲她来的,明着驳张思洁的面子,暗着就是指着她,“方正,怎么也不搭把手的?”
徐技的眼里微暗,不是陈法那种对男女之间跟个木头似的人,他平日里做的什么事,有点苗头都能看出来,再说了,许慎与她的那些事,又不是不清楚,心里头门儿清的,还没等方正有什么反应,他已经是走到许慎跟前。
“鸯鸯说的是——”他的目光掠过那旁边站着的陈丽,又收回来,拉开许慎半步,“合着你要为个女人,跟着我们兄弟几个置气?”
陈丽站在那边,事儿是由她起头的,张思洁那么一出头,她就成布景板儿,存在感变得极为薄弱,徐技那掠过来的眼神,让她都差点儿打个突,脚下不由得微退,却是强自镇定着。
“许少——”她一声呼出口,那个声儿,属于年轻女孩的声儿,带着青春的气息,就那么扑面而来。
就是灰妹听了也是受不了的,可是奇怪的,她先是看着的陈法,见他都没有什么动静,仿佛就没有听见,到是她落入他纵容的眼神,快把她给溺在里头,满腔腔的情意,让她都心里头热得很。
“我们走吧?”
她轻轻地问着,觉得在这里也没的意思,难为他们,还不如地好好地跟着陈法过她的日子,谁呀谁呀,她想着把自个儿给摘干净了,还有结婚的日子也快近,什么助理的事,还是别做了。
陈法听她的,看着许慎犯浑的样子,到是看得不多,这种乱事儿,他不想掺合着,要不是碰上着徐技,压根儿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嗯,我们走——”
带着人就要走——
事儿是这么容易的吗?
不会的——
有人犯浑了——
许慎——
那是个心里头跟着让人咬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冲过去,手里早就把张思洁给放开,一把就揪住灰妹的手臂,那个力道重得很,一把就将灰妹给拽过去——
陈法愣住,不过,也就是一会儿,到是没急着用手把人给拽回去,许慎那力道有多重,他是晓得的,自是怕灰妹给弄疼了,目光沉静地盯着许慎,“大晚上的,是不是喝醉了?”
他还给人留着面子,把人递给灰妹,让她可以过去。
灰妹还没想到许慎这么拽住他,那个手的力道落在手臂间,让她老疼的,就跟着火钳子一样,钳得她浑身都疼,想冲着陈法的手过去,可是,许慎就跟着个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给抓得紧紧,让她就是想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徐技看着这个,没想到许慎会是这么犯浑,他心里头还有着小九九,让着许慎抖出来也是好的,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早就看着她与陈法那个样,心里头可腻歪的。
主意一定,他就跟着像个劝的人,把许慎给轻轻的一拍,“得了,许慎,合着你想干嘛呢,这大哥可跟着嫂子一起回家去恩恩爱爱的,你到是把嫂子给拉住,算是毛回事的?”
陈烈怎么能听不出这话的意味来,这当中,属他的辈份高,也算是他年纪最大,别说是部队里是最纯粹的爷们儿,里头边的弯弯绕绕,他门儿清,要不,坐到他这个位置,什么事儿也没见过。
“得了,还是我送美女们回去吧?”
他说的是问话,问的是陈丽,刚毅的面容没有丝毫的表情,却是有着最直接的压力给人,让人在他的话下,起不起任何的心思。
陈丽哆嗦了,让他给吓的,她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儿,就算是跟着厉声有一阵子,也见过一些人,陈烈的气场太强烈,是个人也是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她!
她几乎是慌忙地点头,揪着限量的包包,踩着细高跟鞋,往外走——
张思洁也是,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陈少,捎带我一个如何?”
她要走,是的,是真要走,瞅一眼方正,他的目光压根儿没落在她的身上,她到是想知道这面前的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她知道现在是只能走,留下来,听到了恐怕不太好。
陈烈点头,先走,带着两个女人走,离开包厢,离开会所。
他开的是吉普车,大街上瞅着很普通,没有半点能让人侧目的,谁也不知道这从身边过的是一方的军首长,虽说是副的,可也架不住人家是个大大的首长。
“都住在哪,报个地址,我给你们送到地方去?”
陈烈发话了。
张思洁知道这话的意思,合着,人家把她们给拎出来,就不管她们了,意思她懂着呢,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指着前头,“陈少,就在前头就行,我就住在前头,走几步就行的。”
这是个懂道道的女人,陈烈算是给她一眼,等于是高瞧她一眼,坐在后头的陈丽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到是没说话,仿佛全付心神都留在会所那里头。
车子停下了,张思洁下车,赶紧地招来出租车,自个儿就往着另一条路走,地点还是星辰饭店,那可是她的本营,方正的大方,她一直住在那里头,都不用结账。
陈烈一直停着车,没有开动的意思,坐在前头,连句话也没有说,最后,还是掏出烟,自顾自地抽着烟,吞云吐雾,烟雾笼罩着他的脸,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陈丽是坐在后头,也是看不到他的表情,慢慢地抬起头,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恶意来,“张鸯鸯那个女人跟里头的男人都有一腿子是吧?”
她问得很直接,问题看得也很到位,一下子把中心思想给扯出来。
陈烈还是抽着烟,慢慢地拍拍手,车里的气氛降到最低点,像是凝固了一般。
“小姑娘,有些事,知道了,没必要说出来。你晓得吧?”
最终,他还是开口了,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那速度扯得陈丽心都颤了,那是让他放缓的速度给惊着心惊肉跳,那是在威胁她,让她别多说话,她听得耳朵都疼,恨不得给她自己一巴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说出口的话,有些吞吞吐吐。
“不是故意就好。”陈烈像是在对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一样,那种口气是欣慰的,“在哪里下车,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连忙着打开车门下车,再不敢多坐下去,害怕是一回事,可是还有另一回,她更恨张鸯鸯了,与着厉声好好的,要不是让许娇儿一弄,她的路也不会断。
许娇儿那一来,不就是张鸯鸯给弄的,她恨死了张鸯鸯,先头儿,还觉得自个儿抢了她男人,对她有那么一些个愧疚的,现在那是一分也没有。
这人都是为自己想的,以自己的主观好恶为前提。
这边是这样子,两个不相干的女人都走了,包厢里就着四个大男人,一个女人。
从门边里依次往里看,站在离包厢门最近的正是陈法,离着陈法一步远的是灰妹,她想抻手抓住陈法,却是让身后的许慎给抓住,怎么也不能往前,许慎的身边,还一左一右地站着试图劝解心里头却是一肚子主意的徐技,还有着怕事儿给戳穿着,他的好处儿可就是一分也没有的。
“许慎,这是干嘛呢?”方正这是打着哈哈,手儿一拉,试图把人给拉开,好让张鸯鸯跟着陈法走,不然的话,他还拿着什么东西拿捏她,“这喝的也不多,你浑个什么劲儿?”
许慎还真就是不放了,一把将方正给推开,黑瞳里透着个不服的劲头来,硬着脖子,冲着方正,“给我放开呢,什么呢你!我不过就是揪着咱们的鸯鸯说个话,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个地这是要冲着我来呢?”
看着这个画面,徐技就知道今天这个事儿还真是完不了,心里头不免是窃喜的,他与方正想暗渡陈仓的主意不同,他就等着张鸯鸯与陈法的事儿给黄了,他要的是明的,“是呢,许慎,你想干嘛呢,还不放开鸯鸯——”
陈法微皱着眉,刚毅的面容透着个不悦,自个儿小妻子让人给抓住,而且是犯浑的许慎,他就是再不愿意往着别处想,也得往别处想了,“许慎,你拉的人,是我的妻子——”
他算是提醒他,还是给留面子的。
灰妹此时觉得许慎的手一松,抓住这个机会,她一下子就挣脱出来,抓住陈法递过来的手,像是抓住着救命稻草一般,快步地躲过去,还小心地往着他身后躲,仓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惶乱的仓鼠。


065

孰是孰非,谁先起的头,谁又能说得清?
只是,灰妹却是晓得的,要是事儿让许慎这个人说出口,那么,她就甭想在陈法面前好好地待着,一切都将是成为泡影。
她的心瞬间揪到嗓子眼,都恨不得捂上陈法的耳朵——
人说,怕什么,便是来上个什么。
这话还真是说的不错,她最怕事儿在陈法的面前说开,不是她有没有面子的问题,她觉得真对不起这么个男人,这么纵着她的男人。
“大哥,别把这么个女人,真藏在家里头,跟我们都有着一腿儿,大哥,你别管给她脸——”许慎那真是说的,见着那躲在陈法身后的小脸,一下子刹白,心里头竟是觉得舒爽许多。
气氛一下子沉下来,一时间,谁的脸色都不是挺好看。
陈法的脸色更不好看,今儿个,可是他挤出时间来带着人去挑戒指,戒指是挑着了,就是样式简单的白金圈子,箍着手指,没有丝毫的装饰,别提有什么钻石的,透着个干干净净的。
“鸯鸯,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陈法的声音有些低,没看着包厢里的任何一个人,却是转身抬起她的下巴,瞅着她刹白的小脸,那上头竟然是泪湿成串。
他还是轻轻地用手替她抹去,泪水有些烫,烫着他的手心,这个不疼,哪里来的疼?那是从心里头渗出来的疼,想纵着的小妻子,怎么就哭成这样子?
“鸯鸯,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灰妹的下巴让他给抬着,被迫地抬起头,泪掉得更凶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痛恨过这些人,她以为只要自己坚强着,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往着肚子里咽——
但,原来,她发现不是的。
从来不是她能够作主的,“如果、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我吗?”
她咬着唇,温热的泪珠从眼眶里滑出,流过脸颊。
徐技看着她哭了,那种样子,他自是没见过的,什么叫感情的,他就是,哪里舍得她流泪的,直接地便是一拳,冲着许慎的脸就胖揍过去——
这一拳,真是不留着什么力的,便将着毫无防备的许慎给揍翻在沙发里。
方正也是,跟着徐技的动作,也是不遑多让的也出手,直接是冲着许慎的另一边脸,这下子,两边脸都让人光顾了!
许慎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对他出手,那个歪在沙发里,冲击力太强,还真就是一时间没给站起来,眼里却是赤红一片,瞪着这两个与他没什么区别的发小。
“呸——”他嘴里觉得有一股子的血腥味,自个儿吐出来,收回个视线,瞪着那个在陈法面前还犹做着困兽之斗的张鸯鸯,冷笑出声,颇有几分癫狂的样子,“张鸯鸯,看你呀,也就是好福气,春风一个度的,就有人为着你出头?”
她恨极,恨得要咬他的肉,喝他的血,生平第一次这样子恨别人,就是想妄想着摆布她的张天爱,也没能让她这般咬牙切齿的恨!
陈法没有说话,让她的心一下子从高处摔落,却是不再看这包厢里的任何一个人,双手慢慢地放开陈法的手臂,即使她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愿意松开,但现在——
现在的她,必须得松开。
在她的面前,人生之路永远只有那么一条,逼着往前走,不由着她的意愿,她惟一的意愿,也让他们给毫不留情的破坏了。
心灰意冷,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感觉。
“陈法,我真的,我真心觉得对不住你——”
没有得到陈法的一句话,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且没有上诉的机会,她拥有的幸福便这么短暂,短暂的让她都来不及留下更多的回忆。
她对着陈法是满腔的羞愧,但是之于别人,她没有一丝可以羞愧的地方,直着腰板儿,从陈法的身后出来,从那堵几乎让她以为可能替遮挡着一切的心墙里走出来,目光不屑地掠过歪在沙发里似乎是很疼的许慎。
“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们——”
她走过去,对着歪着沙发里的许慎,用着自个儿的高跟鞋,给狠狠地踢过去,听得他发出闷哼声,没有阻挡的动作,让她狠狠地踢个正着。
方正瞅着这一幕,面对着陈法的森冷视线,此时,他要是再固执地说,陈法压根儿没有想着张鸯鸯永远一起的念头,那就是在骗他自个儿玩,眼神里分明写着痛楚,深重地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大哥,别听他犯浑,你晓得的,他犯起浑来,谁也管不住,话听听也就是算了,没得真往耳朵里听去——”他打也打了,这会儿试图做个和事佬,想把事情给悄无声息地抹个干净。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着张鸯鸯给打断,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更让他那张美丽的脸透着个阴冷。
“方正,你别做好人,你在星辰饭店逼我的事,怎么着现在想当作没有发生吗?”她嘲笑着,整个人似带着刺一般,小脸整个儿都僵冷着,“许慎,你现在高兴了,你就想叫我跟陈法成不了,是吧?现在如你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