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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有着一条被称为“陆上奇观”的铁路,这条铁路上,常年就只有一列车在跑,其代号为“东方快车”;登上这趟列车的人,可在一夜之间横跨欧洲大陆,由伊斯坦布尔直抵巴黎。
毫无疑问,这平行宇宙二十三世纪的“东方快车”,与十九世纪的同名事物是完全不同的;它由活跃于该宇宙二十二世纪初的传奇发明家查尔斯·罗尔设计并督建,是联邦早年间所完成的最大规模的陆上工程之一。
它之所以被称为“奇观”,是因为设计它的罗尔博士本身就是个奇葩;这位上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家非但方向感奇差,且拒(不)绝(会)驾驶任何非自己建造的交通工具,所以才造出了这么个你或许只能在卡通片里看到的玩意儿…
该铁路的金属轨道呈动物脊椎的形状,除了铺在其底部的横轨外、轨道两侧还有弯曲向上的延伸部分,仅铁轨底部的宽度就达到了十二米。
是的,整整十二米,从这就能看出,行驶在这条“脊椎轨道”中的东西极为巨大。
如果把常见的轨道列车比作一条蛇,那“东方快车”就是一条龙,与其说它是列车,不如说是陆上航母、移动要塞…
那庞大的、底部和顶部略为扁平的圆柱形车身,并不分“头尾”,车身两端的外观是完全对称的;其驾驶室位于整列车的正中间,整个驾驶室里只有一根操作杆,把这根杆子往西掰,列车就会启动、驶向巴黎,并在抵达终点后自动停稳。同理,把这根杆子往东掰,列车就会沿着同一条铁轨,“车尾变车头”,再从巴黎开往伊斯坦布尔。
当然了,在行驶过程中,这根杆子是掰不动的,而且列车也有相应的安全系统,若静止状态下车上有某个出入口没有封闭起来,操作杆也会进入卡死状态。
无论如何吧,罗尔博士这件“游走在天才和白痴之间的不太好评判”的作品,终究是在其强大的技术力支持下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一个世纪以来,这列“连傻缺都能驾驶”的列车在欧洲大陆两翼往返驰聘,凭借其无与伦比的安全性、速度和运输能力,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著名的地标之一。
这种已经被视为“全人类共同文化遗产”的东西,即便是战争时期也不会被作为打击目标的,所以,它才会被张三选为他们穿过战区的交通工具。

午后,下起了滂沱大雨。
对于三个被联邦追捕的逃犯而言,这种天气未尝不是件好事。
靠着几张假证件和几件雨衣,猎霸等人并没花什么力气就从摄像头下混过,随着车流一起登上了东方快车。
以张三的能耐,弄三张便宜的“车载票(即直接开着自己的车驶入东方快车内部的泊车车厢)”自是不难;进城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也已经把车上的反监控屏蔽装置给关闭了。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顺利得…让人有些不安。
“莱文。”当张三把车停进泊车车厢的车位后,史三问忽然开口,叫了猎霸一声。
“什么事?”此时此地的猎霸,看起来和几天前已是判若两人,自从饥饿感出现的那天起,他几乎是每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瘦和憔悴下去;原本虎背熊腰的一条壮汉,如今已是形锁骨立、眼窝深陷、双眸浑浊、嗓音沙哑。
“这一个礼拜你做的很好。”这貌似是史三问第一次在修炼的事情上给予猎霸肯定,“现在是时候来个小测验,测试一下你的成果了。”
闻言,猎霸瞬间就惊了,心说:“折腾这一个礼拜的成果,不就是我快挂了吗?”
但他嘴上却只能发出一声如风中残烛般的“啊?”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史三问也没让他多等,即刻说明道:“大约三天前,有个还算挺强的家伙盯上了我们…他很谨慎,一直和我们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等待机会;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顺着开罗事件的线索追来的追兵,因为他知道我有着秒杀护卫官的实力,故而有所顾忌,一直没有出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从副驾驶座那儿转过头,看向了坐在车后排的猎霸:“此刻,他已经跟着我们上了这东方快车,并且靠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距离上…
“很明显,这家伙是觉得时机成熟,要动手了。
“我不确定他的把握从何而来,也许他判断列车进入行驶状态后会给他带去某种优势吧。
“总之,据我推测,列车动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他攻过来的时候,而给你的测验就是…把他给解决掉。”
听罢这话,猎霸当时就笑了:“呵…哈哈哈…”
猎霸脸上是笑的,心里却是有点想哭,然而他身上早就没有水分了,根本挤不出眼泪。
“我说…”猎霸面带苦笑地接道,“就算是一周前体力充沛的时候,因为有着‘为了防止暴走而无法随意使用能力’的顾虑,我也未必能搞定这事儿…呼…”说这么长的句子很费力气,他得喘口气再接着说,“眼下,我已经虚得快死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能能解决掉你口中的那个‘还算挺强的家伙’?”
他问得很有道理,但史三问却用十分轻松的口气回道:“我这些天跟你讲得那些异能知识,只要你有认真听的话…这场测验你应该可以轻松搞定才对。”
正当他俩说到这儿时,列车内的广播响了起来:“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列车即将发车,所有车门将于一分钟内悉数关闭,车厢将进入密封状态;列车启动时,类迁跃引擎的提速可能会让您产生轻微的不适,请不要惊慌,随着速度稳定不适感会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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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凭什么?
那段出发的广播还没念完,史三问、张三、和猎霸便已从小拖车里走出来了。
在他们的对手…也就是一路追踪着他们的纽曼看来,此举无疑是周全、谨慎的表现:其一,在狭窄的拖车内遭遇突袭会限制自己的行动;其二,车内三人的能力水平定然有差距,若同时受到攻击,会难以顾忌同伴;其三,车外的视野更加开阔,在遭遇远程攻击时会有更充分的反应时间。
总之,以正常的思维分析,走出拖车是十分正确和必然的判断,换成纽曼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然而,另一边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史三问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拖车和细软遭到破坏而已。
至于张三和猎霸,说实话…这俩真挂了,对史三问来说也不叫事儿;在老史眼里,他们只是自己漫长人生中露面时间不算长的两个过客罢了,要不是天一拜托他帮忙,他也不会与这两人同行。
当一个人活得太久了,就会如此。
他比谁都明白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终究会离自己而去,所以他并不会对这些人投注太多感情;他选择离群索居,也是因为不想和人接触。
“车门已关闭,安全监测无异常,列车将于十秒后启动,十、九、八…”
一分钟转眼就过,广播中响起了发车倒计时。
由于采用了“类迁跃引擎”技术,东方快车启动时,里面的乘客并不会有乘坐一般交通工具时那种“突然被牵拉”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短暂的、微妙的不适感(所以广播也没有要求开车时乘客要坐稳、拉好扶手之类的);而当最初的不适过去之后,这车内的环境就会像扎根的建筑物内一样稳定,旅客们不会产生丝毫“正身处移动中的交通工具内”的体感。
因此,在这个即将发车的时间点上,不止是史三问他们,这“泊车车厢”内有很多其他的车主也都纷纷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了。
毕竟是长达七个半小时的旅途,即便各级乘客活动的区域都有一定限制,但运营方肯定不会规定他们只能待在一个车厢内的,像什么吸烟车厢、酒吧车厢、自助餐车厢…这东方快车上应有尽有,且每个车厢的空间都不小;这些“服务型车厢”一般都分三层,最底下那层是过道和工作人员使用区,上面那两层才是服务区。
当然了,这个泊车车厢,除了供开车上来的乘客停车之外,是不提供其他“服务”的,所以上下三层等于就是一个立体的停车场。
史三问他们此刻所在的是最底下的一层,上面两层、包括前后其他车厢的人都会从这里路过,故而人流甚密。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联邦探员假扮的,只要这个人不是能力者或变种人,就连史三问都很难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按照张三的想法,假如他是那个追捕者,找几个非能力者探员混进人群,先用有针对性的武器进行突然袭击显然是个好办法。
然…纽曼的套路却并非如此。
在列车开始行驶之际,他居然明目张胆地从自己的车里下来,步行靠近了史三问他们的车位。
史三问、张三和猎霸,也都以自己的方式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他。
就这样,在目光早已交集的情况下,纽曼走到了三人的停车位旁,不紧不慢地站定。
“你们有两个选择。”纽曼用他那死气沉沉的腔调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这么句话。
“我才不做选择。”可史三问还没听选项,就打断了对方,并指了指猎霸,“有事儿你跟他聊,我们俩不参与。”
“对。”张三也接道,“没得谈。”
“好的。”不料,纽曼听罢,连半句挽回的话都没说,只是望着史三问和张三的方向,紧跟着念了一声,“BACK…”
他话音刚落,史三问和张三就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对此,猎霸倒也处变不惊,只是冷冷看着纽曼,用有气无力的语调问道:“我不妨问问…他俩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死掉的概率非常高。”纽曼回道。
“不会吧…莫非你的能力是念个单词就把人传送到地狱去?”猎霸又问道。
“我可没有义务一一回应你的试探。”纽曼并没有进一步回答猎霸的问题,而是说道,“束手就擒或和他们一起死,给我个答复吧。”
“呵…”猎霸笑了声,“兄弟,你不把你的能力告诉我,我怎么能确定那两个家伙已经死了?确定不了的话…谁甘心投降啊?万一你是诈我的呢?”
“那就当我是诈你吧。”可纽曼没有松口的迹象,“BA…”
“哎哎——”猎霸见对方又要出招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出声来,他那因为严重缺水而沙哑的喉咙喊出的声儿…要形容的话就是砂纸磨仙人掌,光是听着都觉得能嘶出血来,“别啊!再商量商量嘛!”
纽曼本来也只是想吓吓对方,因为这几天观察下来,他也知道猎霸不吃不喝不睡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有很大几率可以生擒。
刚刚史三问和张三表态之前,纽曼原本是打算把史三问一个人“送走”的,但既然有两个人表示没得谈,那他也不在乎多弄死一个。
“是不是只要我证明他们已经死了,你就投降?”纽曼假装犹豫了几秒,再问道。
“嗯。”猎霸点点头。
纽曼摸着下巴,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接道:“虽然我可以让一名身在另一个地方的联邦探员立刻通过视频电话证明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但我估计…仅是这样,你并不会相信我,即使有视频为证,你也会怀疑这是我事先制作的假视频。”
“嗯。”猎霸又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想回“嗯”以外的词,只是这会儿嗓子还疼。
“看来…我的确得跟你解释一下我的能力才行了。”纽曼接道。
其实,纽曼从一开始就不介意透露自己的能力,迄今为止他告诉过不少抓捕目标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但那些听过的人里还没有一个能在得知相关信息后成功逃脱的。
“嗯嗯。”猎霸继续点头,等待着自己声带的出血能让嗓子润一些。
纽曼也不卖关子了,他随即便说道:“我,可以让别人回到‘一天前’。”
“嗯?”猎霸换了个语气,但还是没张嘴。
“也就是说…让人的身体状态、地理位置等(此处的‘等’自然包含了人身上的随身物品和衣物),都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纽曼接着道,“这个能力并不涉及目标的记忆,和‘人在宇宙中的绝对坐标(地球的公转自转、宇宙的扩张等因素)’也无关…简而言之,这是个很好用的能力,只要掐好时间、并运用好我手头掌握的资源,即使是非常强的对手,一样可以轻松搞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比如你那个能操控屎的同伴吧…在看到江赢被他秒杀的监控录像时,我也很惊讶,我震惊于这世界上竟还有这种未被联邦所知的超强能力者存在;但真要制定出一个对付这种人的计划来,对我来说也不难…
“我跟了你们好几天,通过分析的你们的旅行路线,很容易就能猜到你们是想来伊斯坦布尔乘东方快车穿过黑海战区西进,所以我很早就派人盯住了列车的旅客名单,严查每一张车票的去向。
“结果不出所料,昨天晚上,你们中的一人通过当地的非法中间商弄到了三张车票和三本配套的假证件,当我得知了你们乘坐的列车班次之后,我的计划也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东方快车的发车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分,二十四小时前,也就是昨天的五点四十分,你们刚好停留在一家郊外的小餐馆里吃饭,这可谓是天助我也…假如你们三个当时正在车上、且车在移动中,那计算你们‘BACK’后的准确坐标会更难一些,但现在嘛…”
说到这儿时,纽曼已伸手到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昨天夜里,我已派人将那家小餐馆及其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无关人员全部撤空。”纽曼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翻手机的通讯录,“一队逾百人的工程队连夜将那家餐馆夷为了平地,并在原地拼装了一个特制的净合金房间;该房间分内外两层,大套小,两层皆是六面密封的设计,里面的那层内部装有智能监控探头,以及压力、红外线等多种感应装置,一旦有目标进入其中,在零点二秒内,房间顶部的脉冲炸弹就会引爆,而脉冲炸弹的爆炸又会触发房间八个角落里的硝化甘油和微型核弹,这几轮炸完,内层房间的墙壁势必会出现裂痕,这时,外层房间里满满的强硫酸就会通过那些缝隙涌进内层…”
纽曼说完这句,已停止了翻阅通讯录,并选中了一个号码拨了视频通讯。
“现在…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纽曼说着,又将手机屏幕直接转向猎霸,接道,“你可以自己跟在那边负责的探员聊一下,并让他给你看看现场的情况,这样你便能知道我所言非虚。”
就在纽曼这句话说完时,手机视频已连线成功。猎霸望着那屏幕,沉默了三秒,然后,他抬头看着纽曼,举起一手、伸出食指,并将食指垂直向下,轻轻摆了几圈,做了个“转圈”的手势。
这一瞬,纽曼先是感到了一丝疑惑,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种急剧膨胀的不安。
他照着对方的意思,将手机屏幕转了回来,看向了屏幕。
随后,他便发现,此刻正拿着现场负责人的手机和自己视频的人,并不是什么联邦探员,而是…史三问。
史三问看到纽曼的脸时,也没啰嗦别的,直接就道:“你那个放烟花的盒子我已经移走了,假如你现在把猎霸也给送过来,他就只会来到一片空地上而已,所以…接下来你看着办咯。”
说罢,他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纽曼面如死灰(因为本来就这脸色所以光从表情来看也没什么变化)地放下手机,眼神闪烁着思索了几秒,最后摇了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六个字:“真是岂有此理…”
见状,猎霸笑了起来,并且用一个耸肩摊手的动作,向对方传达了自己的嘲讽之意。
“算了…”纽曼没有理会猎霸的挑衅,只是接道,“既然你那个同伴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那我也无话可说。”他微顿半秒,话锋一转,“但你也听到了,就在刚才,他毫不掩饰地通过视频出卖了你…虽然我本来也是这样推测的,但在他亲口告诉我‘净合金房间已毁’的前提下,我自然不可能再对你用‘BACK’让你逃走了,他这等于是把你交到了我的手中。”
此时,猎霸的嗓子也终于有点缓过来了,他应道:“未必吧…我们现在可是一对一,你的能力也已经暴露了,虽然你可以将其作为最后的手段,在你快要输的时候将我送走,但在那之前,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赢我呢?”
“哼…”纽曼闻言,面露冷笑,“问得好。”
那个“好”字刚出口,他便高举右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整个泊车车厢内,除了纽曼和猎霸之外的所有乘客…统统停下了脚步。
这些在不久前连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的“行人”们,几乎在同一瞬整齐地转身、掏枪,上下三层,上百支枪口,于两秒之内已全部锁定在了猎霸的身上。
“虽然概率微乎其微,但我依然考虑到了‘被BACK送走的人会生还下来或在死亡前后发出某种讯息’的可能,所以…我才会选择在行驶的列车上动手。”当周围的探员们集体亮枪后,纽曼娓娓接道,“在这时速接近400公里的移动载具上,即便你还有其他同伙收到了求救的讯息,也无法前来支援你;另外,为了保证今天的列车不会晚点,也为了让自己在可能发生的战斗中占到更多优势,今天这一整车人…全都是我事先安排的便衣探员。”
话至此处,纽曼又朝后退了几步,让自己远离了会被集火的那个范围,再道:“我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赢你?呵…大抵就是这个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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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进化(上)
姓史的这到底是要我怎么样呢?
这整个“修炼计划”,虽然乍看之下很像是单方面的欺负人,但其本质肯定是有某种意义的…
子临也好、史三问也罢,若单纯是要我死,他们根本不必费那么多周折。
在九狱时、在切尔诺贝利时、在他们的秘密基地时、在遇到史三问这个人之后的每一秒钟…
逆十字的这帮家伙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取我性命。
即便联邦将我定义成“狂级”能力者,但在这些真正的强者、或是强大的组织面前,我仍是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小角色。
别的不谈,就拿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男人来说,不管他那招“BACK”是什么级别的异能,哪怕仅仅是纸级好了,只要结合了他的布局能力以及手头掌握的资源,他完全可以轻松地置我于死地,就算我事先有防备恐怕也难逃一劫。
当然了,遇上史三问算他倒霉…
无论如何吧,考虑到史三问并不想让我死,而是想“测验”我的,难道我真的要凭一己之力解决这状况?
以我现在的这副身体,被几百个荷枪实弹的探员、以及一个史三问亲口认定的“高手”包围,怎么可能打得赢?
而选择逃跑的话…且不说我能否打破那高强度的车身,就算能,当一个人从配置了“类迁跃引擎”的、行驶中的交通工具里跳出去时,是会遭遇“曲速屏障”(这是该引擎技术最独特之处,能达到时速四百以上的载具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但只有类迁跃引擎可以制造出这种曲速屏障,从而使列车内的环境保持静止、稳定的状态;虽然猎霸的文化程度不高,但这部分的知识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在这个时代的初中物理课上必讲这个知识点,且课本上所使用的例子就是“东方快车”这一世界名胜)的,用血肉之躯穿过这屏障,怕是要被绞成碎肉…
这么一算,逃跑也是死路一条…
要不然…我先假装投降,待对方放松警惕之后,再找个时机突袭那个“能把人送回昨天”的家伙;只要我的攻击足以威胁到他的性命,他便有可能在情急之下对我使用能力,将我送走。
嗯…
不,还是不行,这家伙太狡猾了,几乎是算无遗策。
他可以为了万分之一的几率就把整列车的乘客都换掉,像这种人…又怎么会露出破绽让我偷袭得手呢?恐怕我一投降他就会立刻用某种方式彻底限制住我的行动。
可恶…想不出对策,而且又累又渴又饿,几乎无法集中精神…
等等,难道说…史三问是想让我…
不对,不对不对…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史三问绝不是那种会迫使我去“吃掉”几百个无关旅客来增强实力的人。
眼下这个被包围的情景是敌方制造出来的,史三问不可能算得到整列车的旅客全都是敌人,再说他也不知道对手的异能效果是将人传送走。
所以不存在那种假设。
可是…我究竟该怎么做呢?说什么“只要你有认真听那些异能知识,这测验就能轻松搞定”,但这几天他讲的那些与其说是异能知识不如说是一些非常诡异的生物学理论…

在被上百把枪的枪口指住的一瞬,猎霸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短短几次呼吸之间,以上这些念头便已从其脑海中逐一闪过。
然而,最终他也没想到一个能帮他通过“测验”的办法;即使撇开史三问的“测验”不谈,只说“活下去”这件事,目前来看,他唯一的选择似乎就只有“真投降”这一条路而已了。
但…猎霸是不会投降的,他还没跟“史老师”杠完呢。
他本来也已经不怕死了,为什么要投降?再者,真投降了也不一定有活路——对追捕他的人来说,“活捉”或“击毙”都是可以的,区别只是功绩不同;而对猎霸来说,被逮捕后没准还是会被执行死刑,或者被拉去做什么不人道的科学实验。
因此,猎霸最后还是选择了…拼。
既然想不到可行的策略,就干脆放弃计划,将一切交给命运,干了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弹指之间,只见猎霸用尽全身气力,踏地横冲,扑向了自己右前方数米外的一名持枪探员。
这个人离他最近,而且所在的角度刚好适合他用右脚发力、右手擒抱…若是能抓住这家伙当人质,他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就算其他敌人无视人质的安危直接开枪,他好歹也算抓到个人肉盾牌。
然而,一秒后,猎霸就发现,自己过分地高估自己的速度…
这就好比一个有腿的人在刚截肢的那几天里会产生仍然长着腿的错觉一样,此刻的猎霸对自身爆发力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具备“超速度、超力量”的那个时候…但实际情况却是,他现在的身体能力已经比普通人还要弱了。
砰——
猎霸这冲刺擒抱的动作才做到半截儿、整个人才刚踏出去一步半,那个被他锁定的目标就率先开枪了。
这第一声枪响,就好似是一整串鞭炮的头一角儿,随着那名探员的开火,其他探员也都纷纷扣动了扳机。
这些联邦探员都是老油子了,他们知道,像这种“罪犯在抓捕过程中暴力反抗”的案子,结案时开过枪的比没开过枪的功劳要大;有没有打中是另一回事,但你的枪至少得有开火的记录,哪怕你在增援来到之前朝着墙壁或天空放空枪也好,但不能一枪不发。
于是乎,可怜的猎霸在数秒之内就被打成了一个筛子,血肉横飞地仰面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