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干嘛?起来办事儿啊。”顾问回道。
“才几点啊?”枪匠抱怨着:“鸡还没起呢。”
“你房间里有鸡啊?”顾问道。
“我肠子里有。”枪匠回道。
“那你现就去把你肠子里那只鸡请到马桶里去,然后跟它道声早安,准备出发。”顾问说完扭头就走,朝着暗水的房间行去。
敲门后才过了五秒钟,门就打开了,“约翰德托”穿了套和昨天不一样的干净衣服,毫无倦容,“要出发了是吗?”
顾问知道这家伙是不需要睡眠的,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说道:“你去枪匠的房间里督促一下,我怀疑他会倒床上接着睡。”
暗水应道:“好的。”说罢就去了。
没过多久,顾问就听到了枪匠的牢骚再次响起。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酒店门口,顾问自己已经吃完了早餐,他根本没打算给枪匠留吃饭的时间,直接就领着二人上了钢铁戒律为他们准备好的专车。
一名叫苏伊赛德的掌旗官车上等待着三人,昨天机场的现场总负责也是他。这次应对逆十字成员的防范工作,基本都将由他来负责。因为大约半年前,苏伊赛德威尼斯曾有过一次与逆十字成员正面交手的经验。虽说那是一次比较失败的行动,但责任不他,后来圣城监察长卡莫博特里尼独自背了黑锅。苏伊赛德当时的应对十分得当,受到了牧师长的肯定,反而组织内得到了重用。
车程不算长,顾问也没有主动去和钢铁戒律的人搭话,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罗马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科洛西姆斗兽场。
此地及其周边地区早已被钢铁戒律封锁起来,下车后就能注意到斗兽场附近的街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罗马当然没有沙尘暴,所以这些尘土说明有某种需要动土的大工程正这附近进行。
走进斗兽场内部,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正中间的圆形角斗舞台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的周围,脚手架和简易的升降梯都已建好多时,角斗场边缘还留有一定的空间,地面明显还留有大型履带和轮胎的印迹,可见有起重机和推土机之类的车辆曾此运作过。
角斗场外围,至前排的观众席为止,这片空间的建筑也被清空,具有古代雅典建筑风格的柱式装饰都被拆毁,斗兽场西侧的墙壁还被开了个“大口子”,作为工程设施进出的通道。
“拆成这样了呢…”顾问从口袋里拿出块手帕,捂着口鼻,缓步行到坑边,朝下张望一眼:“角斗场正下方原本应该有许多空间和地道,存放牲口、角斗士、道具,甚至还有奈落(一种舞台升降装置)和水渠。你们是…”
顾问还没问完,苏伊赛德就道:“全部挖出来倒掉就是了,和泥土没什么区别。”
“呵呵…我该为这古代建筑艺术的杰作和奇迹进行默哀吗?”顾问笑道。
“也不过就是个荒废的建筑旧址而已,记录着奴隶制度下受压迫者的血泪史,每一块石头上都仿佛刻着一群无知愚民残暴疯狂的面目,每一把泥土都侵润着奴隶和野兽的鲜血。”洛多维科的声音响起,达舍尔跟他身后,薇妮莎也来了,她嘴里一如既往塞着根棒棒糖。
“这世上有许多这样的非功能性建筑,除了纪念意义和象征意义以外,毫无价值,即便不为了挖掘宝藏,我也觉得没有太大的保留价值。”洛多维科接着说道。
顾问笑道:“身一个基于‘信仰’凝聚起来的组织,圣地监察长大人能有这种务实的价值观倒是让我很钦佩。如果以后你们的大团长企图给自己建个巨型雕像之类的玩意儿,希望你能上去扇他两个嘴巴子,然后朝他脸上吐口口水。”
洛多维科冷哼一声:“行了,不知三位专家对眼下这情况有什么看法?”
“看样子那些大型工程车辆早就不再用到,挖出来的土也不知道去向何方,那就是说,你们的挖掘停止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枪匠蹲坑边,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看到底下的东西:“深度一百米左右,坑的底部…或者说,遗迹的顶部,是金字塔结构,不出意外的话,果然是那个吗…”他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眼暗水。
暗水此时的语气和行为基本还是参照被他吞噬的已故探险家约翰,由于钢铁戒律的人并不了解约翰本人,所以暗水不用伪装得非常到位,即便他表现得和平时的自己一样,只要保持着普通人类的外观,对方多也就觉得此人有些冷漠罢了。
“金字塔尖只是遗迹上层的部分,下面的空间通常都非常巨大,而且未必是物理结构上相连的。罗马城中可能有几个或几十个这样深浅不一的塔尖,有些延伸下去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有些下面大到难以想象,底部的面积可能比整个梵蒂冈的国土还广阔。”暗水说道。
“这是什么遗迹?你曾经遇到过吗?约翰先生。”洛多维科问道。
“以现存于地球上的文献和历史研究成果,这种遗迹应该被归于中美洲的奥尔梅克文明,我对这方面,可说是略有研究吧。”暗水回道,他其实也就是忽悠忽悠这帮外行而已,这部分的知识,他选择用约翰脑中的记忆来解释。
这本来就是他自己所处的文明,只是被多年后的人类曲解了而已。若要让暗水用他掌握的实际情况去解释,那得说上一个月。他们种族的科技、文化、经济、社会体系等等,都和人类社会的概念迥然不同,三言两语根本说不完。当初南美丛林里,他冒充约翰和枪匠对话时,也只是用奥尔梅克的说辞来搪塞。
“哦!是墨西哥人的史前文明?”达舍尔两眼放光地问道,这留着卷大胡子的家伙早就引起三人注意了,他的造型实是太墨西哥了,肤色也很地道,但这家伙的口音很奇怪,他似乎根本不会讲西班牙语,但却故意英语中加入非常不伦不类的西班牙语系口音…
“你给我安份一点…”洛多维科打断了达舍尔,神色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问题是,中美洲那边的古代文明也有金字塔?难道那不是埃及人的专利吗?还有…”他明显露出怀疑的神色:“为什么十四世纪圣殿骑士的宝藏,会和远地球另一头的古老文明扯上关系,并埋这个遗迹里。”
顾问接道:“关于金字塔的问题,就算找遍全世界的考古学家都没人能回答你,也许你去某个大学的外星人研究俱乐部里才能得到煞有见识的解答。至于为什么宝藏会这个遗迹里,昨天我本来想告诉你来着,但你似乎觉得那是废话,只管挖出来就行了,怎么埋的不重要,所以我现也懒得再跟你解释了。”
这时,枪匠已经来到了边上近的一个升降机那儿:“我要下去看看。”
顾问跟了上去,并打手势示意暗水也过来:“我们要下去勘察一下,你们要派人盯着就快来。”
薇妮莎这才把棒棒糖的棍儿从嘴里拿了出来,而糖已经被她嚼碎吞了,从刚才开始她一直不说话,其实是不想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因为这里空气不太好,拿出来肯定会沾上不少灰尘。
“苏伊赛德,我们跟他们下去。”薇妮莎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说话,但她确实像是发号施令,而且苏伊赛德还真就照做了。
洛多维科道:“大…”大人二字刚想出口,就被薇妮莎瞪了一眼,他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只能道:“只有你跟苏伊赛德二人,万一…”
“放心好了,这三个家伙目前还不会跟我们动手,再说你也不可能时刻找十来个人拿武器对着他们。”薇妮莎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发带,顺手把红发捋起来扎成马尾,和苏伊赛德、顾问、枪匠、暗水一同上了升降机。
升降机能站立的地方和普通电梯差不多大,薇妮莎后一个上来,顾问愣是把其他人挤身后,隔薇妮莎和另外几人中间。
薇妮莎笑着道:“干嘛?怕我被吃豆腐啊?”
顾问冷笑:“呵…你的能力要是‘二击必杀’之类的,还望手下留情。”
“啊?你居然知道中招了啊?”薇妮莎毫不避讳地说道:“我看你多是个并级能力者吧,怎么发现的啊?”
“如果我把自己知道每一件事的过程和方法都与别人分享,我至少得长八只手和四张嘴才能忙得过来。”顾问回道。
其实他的回答等于没答,看似是炫耀着自己,本质上的意思是:我懒得跟你解释,也不想跟你解释。
五人乘着升降机缓缓下降,周围的土层都已用化学制剂加固过了,因此这种垂直的圆柱形结构也不至于崩塌,早晨的太阳照不到一百米深的坑底,不过上面的人打开了强光探照灯,将坑底照得十分明亮。
降到底时,薇妮莎也不再跟顾问啰嗦,她首先走了出去,不让别人和她有身体接触的机会,这样顾问也就放心地跟了出来,其他人紧随其后走出了升降机。
坑底还是有许多土的,并不是一个尖顶四面斜坡的样子,应该是挖掘时故意留下这些土,供人下来以后可站立行走。
坑的正中间露出凸起的金字塔尖,那是种黑色的金属材质,上面有一条条非常细小的纹理,用肉眼就能辨出,摸上去可以感觉到这些纹理是略微朝里凹的。这些并不是弧线或不规则的花纹,而是直线和夹角构成的几何图形纹理,像是电路一样铺设金属表面。这和人们一般认知的“古代文明”似乎不太一样,因为古人似乎都是学文的,刻画的东西往往比较抽象,留遗迹上大多数是“画”;但眼前这种电路图似的纹理,貌似是出自一群学理科的古人之手,以今人的视角来看,只能是一头雾水了。
暗水蹲那里,看着这些纹路,手抚金属表层,似乎思考什么。枪匠倒是很干脆,毫不犹豫地就从身上掏出了改良加强过的“骨枪”,貌似是准备用丛林那次的老办法…
苏伊赛德看见他拿出武器,立刻紧张起来,不过他也看出,对方应该不是想打斗,所以试探着道:“如果你是要用那个攻击这尖顶,我劝你还是三思,我们曾尝试过,结果很不好。”
枪匠道:“啊,我大概能猜到是个什么情形,不过我这把可不一样。”
“先等等。”暗水忽然道:“他说得对,好还是不要来硬的。”
听暗水这样说了,枪匠便把枪放下,有些诧异地说道:“怎么了?”
“这里和上次我们遭遇的那个遗迹不同,用的是另一种建造机制。”暗水沉吟道。
第六章战斗防御型
“区别哪儿?”枪匠反正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暗水回道:“说得通俗一点,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属于万能型,而这个遗迹,应该属战斗防卫型。”
“哦?还有这种设定吗?怎么,这遗迹可以变形成机器人?”顾问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机器人…”枪匠已经把枪收起来了,听到“战斗防卫”这种字眼,他是不敢再贸然动手了。
“我需要多的情报。”暗水无视他们的话,对苏伊赛德道:“你们应该尝试过很多种入侵方式了,能把当时的具体情形记录成书面形式让我研究一下吗?”
苏伊赛德用请示的眼神看了看薇妮莎,后者避开了他的眼神,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同时还用一个摸自己后颈的动作来掩饰。
“我会向监察长大人申请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苏伊赛德回道,他说这话的时候,顾问真想笑,你丫把我当瞎子还是傻子呢?你刚才已经请示过这里某个说一不二的人了吧。
“那就先到这里吧。”暗水看着顾问道。
顾问用鄙夷的眼神斜视着薇妮莎,笑着道:“哦,好吧,那我们上去吧。”
薇妮莎急于扯开话题,就说道:“才下来看这么两眼就上去啦?”
枪匠和暗水已经朝升降机那儿去了,只有顾问还搭理她:“你有什么意见吗?”
“大清早跑过来陪你们,结果就这样啊,还以为你们来帮忙能有多大突破呢,结果还不是要我们提供数据?”薇妮莎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不去看顾问的眼睛,没办法,有些手下实太笨,害她丢脸。
顾问回头看了看,见另外三人都上了升降机,他凑上去一步,薇妮莎耳畔轻声道:“我说,你到底是多大的官儿?该不会是你们大团长的老婆吧?”
“我就是个程序员,爱信不信。”她推开顾问:“走走走。”
顾问耸肩,和她一起回到升降机上,跟下来时一样隔她和众人之间。
早晨的勘察就这么结束了。逆十字的三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也推测不出整件事的全貌。钢铁戒律依然是对这遗迹的真相一头雾水。
……
当天下午,洛多维科就派人把“整理”好的材料送到了酒店,顾问和枪匠一起来到了暗水的房间,三人关起门来,鬼鬼祟祟不知讨论些什么。
“我检查过了,没有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枪匠回到桌边说道。
顾问道:“装了也会被我们发现,所以他们干脆也没做这种小动作,依我看,对方的打算就是等我们解开遗迹的秘密,找到宝藏,然后把我们抓起来慢慢审。”
枪匠道:“那谁不是说只抓你一个吗?”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女人呢,何况是薇妮莎这样的女人。”顾问道:“一名女子的智慧完全可以体现她对欺骗这种行为的精通程度上。”
“看来你吃过大亏啊。”枪匠一语中的,他自己都没怎么多想,只是直觉使然,脱口而出。
顾问愣了几秒:“啊…算是吧,那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
“不可能,你今年才几岁,我猜应该早,你这样的家伙中学里就是很受欢迎的类型了吧。”枪匠又是随便说说就说对了。
“嗯…好吧,十四岁行了吧。”顾问道:“我曾经认识个女孩,她端庄、聪颖、气质优雅,而且还有些愤世嫉俗,对贵族阶级表示了非常多的不满。当时我考虑过,要不要让她我无趣的人生中占去一些篇幅。”
“后来呢?”枪匠问道。
“她十六岁就嫁入了豪门。”顾问撇了撇嘴:“嗯…也许她是想从内部打垮他们。”他摊开双手:“所以说,不能相信女人。”
顾问把这个故事说得像是笑话,但枪匠居然沉下了脸,直觉,告诉了他真相,枪匠叹息一声,说道:“她已经不世上了吧?”
顾问的表情很短暂的瞬间僵了一下,眉间闪过了不易察觉的悲伤:“哎…那年…我也十七岁,她也十七岁…因为抑郁而自杀的少女,信里却一直跟我说,她过得很开心。”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像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说,结论还是一样的,不能相信女人。”
枪匠这时才有点儿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无意中揭了顾问的伤疤,为了防止被灭口,他决定立即调整一下气氛,把话题扯回来:“啊…好吧,那什么,暗水…遗迹,他们挖掘遗迹的材料你看得怎么样了?”
暗水道:“全部看完了,我来说明一下情况吧。”
枪匠如获大赦,和顾问一起听着暗水的叙述。
“确认宝藏的埋藏地点后,他们非常谨慎,先派遣能力者用相关的能力来探测地底的状况,很快确认了遗迹的深度,还有顶部的结构,但由于被外层的金属阻隔,无法用能力探查遗迹内部,于是他们就决定大兴土木挖到下面再作计较。
封锁周边地区,拆掉部分的斗兽场,制定挖掘工程的具体实施方法和步骤等等,花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挖到接近尖顶的部分时,就做好了从下面打捞东西上来的准备,加固了坑洞周边的墙,搭了脚手架,做了升降装置。
但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一个问题,遗迹的金属尖顶处是没有入口的,具体入口哪里根本无法确认,而他们的能力者也发现,即便是将能力施展到极限,也探查不到金字塔的底边哪儿,一路挖到底是绝不可能的,那样整座罗马城都得被掀过来。
因此,他们开始尝试着用外力打开尖顶部分。钢铁戒律的制式铳炮、反坦克武器、腐蚀性液体等等,不但无效,而且受到了反噬。
冲击力强的爆炸性攻击,完全被那金属反射,所有的力量都向上反冲折射,导致了数次坑洞崩塌,他们只好重挖开。
腐蚀性液体第一次使用时没起什么反应,第二次用相同的液体,他们才注意到,那金属已经开始快速吸收这种液体了。
接着,钢铁戒律让他们的能力者队伍介入,纯粹的蛮力去推动,无效;冲拳,反弹,那人的伤到现还没好;能量外放的攻击,反弹,这个能力者倒是避开了自己的攻击;切割形式的斩击,无效的无效,能反弹的被反弹…我们今天遇见的那个苏伊赛德,他的能力是改变温度,他们也尝试过让他把金属融化掉…”
“哦…所以他的手掌上才缠着绷带吗。”顾问接道。
枪匠一愣:“有吗?”
“你没有注意到吗?”暗水念道;“果然…只有传述者和顾问才能和我一样收集信息。”
枪匠道:“你说什么啊?什么收集信息?”
“他指的收集信息其实就是‘看’。我们看事物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和瞎子差不多。”顾问解释道:“举个例子,你这房间里待了快半小时了,还检查过边边角角有没有监控装置,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此刻所的这间屋子里有多少个电源插座?”
“嗯…”枪匠愣了那里。
“事实上,哪怕住一栋房子里几十年的人,也不一定能说出插座的数量这种问题。而来到陌生环境里,人几乎就跟瞎子一样,比如一个人某间的宾馆房间里待上一个小时,然后走出来,你问他墙纸的花纹、窗帘的颜色、灯罩的样式等等,那些东西一直就他眼前,但他可能一样都说不对。
又或者餐厅、露天咖啡店这样的地方坐着装忧郁,一装一下午的那种人,他们每天都会去同一家店,坐上三四个小时之久。你可以任何一个时刻去问他们,这家店有几张桌子,他们九成说不上来。”
顾问说着,拿起准备好的番茄汁喝上一口:“人们无时无刻都忽略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而实际上视线里出现的一切,都可以刻脑子里,但我们的大脑有一种安全机制,会‘过滤’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保护着我们不会发疯。只有少数记忆力力可达过目不忘的人,或者是大脑异于常人的天才,会看到多,记住多。这是本能,不是技巧,靠训练也几乎不可能提高。”
“你们俩太能忽悠了吧,我这视力就成瞎子了?”枪匠道。
“哎,懒得跟你解释,你记住那个掌旗官苏伊赛德的手受伤了就行。”顾问回道。
暗水接着叙述:“他尝试加热遗迹的表层金属将其融化,结果热量先是被吸收,接着,他的能力被阻隔,第三阶段,变热的只是他自己的手掌,于是他的左手烫伤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想用另一只手看看能不能冻结这金属然后击碎。”
“所以他的右手就冻伤了是吧…”枪匠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事儿也确实蛮好笑的。
暗水点头,继续说道:“即便他们后来派出凶级以上的能力者,也已无济于事。以南美洲的万能型城邦外壳举例,只要不是一击贯穿,那么金属外壳会吸收各种攻击能量,并对自身进行加固,不断增强。”他看着枪匠:“你的骨枪遇强则强,当初能打穿金属外壳是非常幸运的,因为那一枪的威力恰好足以贯穿那个城邦的金属,没有给外壳以增强的余地。
但此地的这个尖顶,他们尝试了各种攻击以后,已经牢不可破。说得浅显些,假设第一次用两吨的力量就能打破外壳,结果却用了一吨的力量去攻击,没有击碎,那第二次时再用两吨的力量也绝不可能击碎了。也许这时就需要三吨,乃至五吨的破坏力才行。”
顾问道:“哼…以这帮家伙的德行都放弃了继续挖掘,想必已经是尝试过无数次了吧,交到我们手上的这份资料,我看并不完整。”
暗水接道:“麻烦的是,这里的遗迹,或者说城邦,是属于战斗防卫型。我今天触碰金属外壳时,已感觉到这个城邦的防御机制完全被激活。
对着城邦外部的一个点反复攻击,竟完全激活了整个城邦的防御,可见他们的尝试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是实束手无策才会让我们这些外人介入的。”
枪匠道:“战斗防卫型,那遗迹内部也很危险是吗?”他脑中又浮现了当初南美那个遗迹中的记忆,生理需求的感觉消失,以及那些传送符文似的手印等等…
“让我想一想。”暗水花了些时间组织语言:“用人类的概念来说,万能型的城邦就像民用设施,主要职能是生活、生产、学习、仪式等等;战斗防卫型的城邦则有非常明确和单一的功能性,比如守卫某个区域或摧毁某个区域…”
“像航空母舰?”枪匠道。
暗水回道:“不,万能型的接近航空母舰,那里面也是拥有战斗配置的,那时候,之所以你没有遇到‘陷阱’的房间,是因为我一直暗中操作。”
枪匠听着对方这句平铺直叙的话语,后脊梁瞬间就凉了。原来还有这种事儿?!要不是暗水那时候想利用他的才能修补永恒核心,恐怕他早就玩儿完了,不是遭了暗水的毒手就是走进某个所谓的“陷阱”房间,然后…
oom!枪匠的脑子此刻有点乱,他也想不出暗水的种族具体会布置什么样的陷阱,总之就是…
oom!
顾问想了想,问道:“那我们初的计划,也得做出调整吧?”
暗水道:“那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才问他们要了资料,一是确认城邦的防御系统目前大致提升到了哪个级别;二就是争取时间,我们得制定的方案,因为这次探已不可能如预想中那么轻松,会非常危险,至少对你们人类来说,死亡率将极高。”
第七章馈赠?妥协?
温哥华是全球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有不少贵族与王族的子嗣定居此。枫叶郡的人口有限,地域广袤,也没有势力强大的反抗组织染指。因此亚、欧、非三地的战争陆续爆发后,不少权贵都选择了迁往此地。他们中大多数全球各处都置有产业,有些本就温哥华拥有别墅甚至庄园,而另一些人,也只不过是多签几张支票,就能寻得一处不错的栖身之所。
但就不久前,这座城市蒙发生了一桩令人不安的疑案。
那就是第三皇子维克多维特斯托克的离奇死亡。他的死因竟是独自驾游艇出游垂钓时,不慎坠海并溺水身亡,当其尸体被人发现时,皇子殿下显然已经死透了,彻底的脑死亡,根本不存抢救过来的可能。
其死状非常诡异,只能解释成意外。他的游艇是熄火状态,船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尸体的整条右腿都缠着一团乱麻似的钓线,维克多肥胖的身体像是条上钩的大鱼一样被钓竿拖着,这才没有沉入海底。
事后的调查很迅速,也很彻底。hl直接把警方踢出局,全面接手,但结果却还是得出了“意外”这样的结论,因为他们实是找不出任何谋杀留下的痕迹。哪怕将整艘船一寸一寸地进行分析,核对每一个指纹,甚至每一根能找到的毛发的dna,都没能查出半点有用的线。
假如非要说这不是意外,那么…至少从证据层面上来讲,也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三皇子殿下是自杀的;第二,就是所谓的完全犯罪。
这两种假设即使成立,负责案件调查的小组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那就是,根本找不到凶手。如果是自杀也就罢了,完全犯罪呢?以当今世界的科技,还有能力者这种群体的存,一件完美的谋杀案并非不可能实现。但问题是,既然成功实现了完全犯罪,那就意味着凶手的胜利,因为完全犯罪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凶手无法被查出来,或者就算他承认自己杀人,乃至狂妄地说出了犯案手法,你也找不到除口供以外任何可以指控他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