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样儿,看什么呢?”萧错眸光深邃的望着呆呆看着自己的傅萦。
傅萦这才回过神,原来不知不觉已回了院中,她也不知是几时停下了脚步,正仰着头看他。
她方才是盯着人家发呆来着吧?
“咳,你没事生的那么高做什么,看的我脖子累。”傅萦脸上绯红的揉着脖子进屋去。
萧错听的一愣,随即噗嗤笑了。心里压抑着对皇帝的担忧,原本是非常沉闷的这会儿也轻松了一些。
“又不是我邀请你看,怎么,这会子发现你家相公很是俊美养眼了?”
“还行吧。”
“太敷衍了。”萧错拉住了闷头往侧间走去的傅萦,从背后抱住她,将脸埋在了她颈间。
一时间,萧错静立无言。
傅萦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吐在她肩头,他的呼吸沉稳悠长,可是她体会得出他的焦躁与恐慌。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倒下那人又是他的皇兄,萧错再是个坚强的人,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也会担忧的,他不惧怕即将到来的风雨,却担心皇兄的情况。
傅萦转过身主动拥着他,靠在他胸口拍着他的背:“别担心,皇兄会没事的。”
“是啊。会没事的。”萧错吸了口气。察觉自己不经意之时将负面情绪带给了傅萦,忙吸了口气调整心情:“你放心吧,我先去皇兄那里看看。”
“好。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留神。”
“我知道了。”萧错拉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摩挲片刻,才依依不舍的掐她的脸蛋一下,“有事了就叫人去知会我一声。我就在隔壁院落。”
“知道了。快去吧。”他有正经事,却还不放心她。这样关切比任何言语上的表白更让人心里生暖。
萧错有正经事不能耽搁,再不放心也要暂时丢开手,便快步出去了。
傅萦忙道:“阿圆跟着王爷去。”
阿圆本萧错留下伺候傅萦,原本就不大愿意。生怕万一有个什么事需要跑腿的王爷身边没有妥帖的人,这会儿听傅萦这样说,立即开心的跟上。
萧错回头凝眉。方要开口拒绝,傅萦就先道:“我这里人手够用。你哪里反而需要人。”
萧错想了想,便也不再分辨,带了阿圆出去,嘱咐阿彻道:“你好生保护王妃,任何人不允许进入这个院落。若有访客,就说是本王说的,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本王。”
“是,卑职一定办到。”
傅萦看着萧错和阿圆走远了,这才在临窗的三围罗汉床坐下,珍玉忙去拿了个柔软的墨绿弹墨靠背来为她放在身后。
“王妃您瞧,王爷多疼惜您。有正经事做还不放心您呢。”
本来是一句打趣的。
可傅萦却坦然的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再点两盏灯来吧。”夜幕降临,又是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冷的慌。
“是。”珍玉见傅萦这样,也知道她没心思说笑,忙与绿竹去又端了基站绢灯来,将侧间照的亮如白昼。
傅萦盘膝靠着靠背,又抓了个引枕抱着,担忧的蹙着眉:“也不知道皇上那里如何了。”皇帝的情况直接涉及到萧错的情况。
以前风平浪静,是因为皇帝无恙,还未曾涉及到皇位继承的问题,而如今万一皇上有个什么,皇位继承便是一个大的矛盾。
皇长子幼年早夭,二皇子无论是论嫡论长都是第一继承人,只是萧错如今盛名在外又多得皇帝的重用,自由一群人拥护,萧错是无心皇位,可耐不住二皇子会怀疑。
若是二皇子和皇后一众人觉得萧错会趁火打劫呢?那萧错会如何处置?
傅萦摇了摇头,随手去摘头上沉重的金饰,现在皇帝还没死呢,她担心这些未免太早了。只是如今这个混乱的场面,萧错处理起来怕也着实是要费心了。
傅萦替萧错担忧。生怕他被人诟病,他那样的人,应该是受不得诟病的。
珍玉和绿竹对视一眼,见傅萦也没了初出来游玩时那样放松的心情,也不知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应该如何劝解,就只能默默地陪伴。
皇帝这里正乱作一团,刘太医为首的众位太医已经斟酌着开了方子,皇后亲自督促着宫人去熬药了。
萧错和二皇子将太医们叫到了侧厅,焦急的询问:“皇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可到底是否还有救。”
众位太医相互对视,最后还是刘太医道:“皇上所中之毒十分罕见,微臣从未见过,却是从上祖留下的医案上留下的记载看到过类似的症状,名曰一月散,一月之内神魂皆散,所幸如今中毒不深,还能医治。”
“能痊愈?”萧错抿着唇,双眼冒着森寒的光。
太医被他吓的一哆嗦,“这,王爷莫要为难微臣,能否痊愈着实说不得准的。微臣等只能尽力。”
“一句尽力,别想打发了本王,若是皇兄有个万一,信不信本王让你们家人一起殉葬?”
这位可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湘亲王,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的胆魄和能力!
太医们吓得脸色惨白。
倒是二皇子仁厚的很,道:“皇叔这会子也别只顾着吓唬太医们。你们先去吧。”摆手让太医退下。
太医们如释重负,慌忙的出去了。
萧错看向二皇子:“难道你有其他的法子,能医治皇兄?”
“那还要问小皇叔,是否肯说出这法子呢。”二皇子冷笑。

第二百九十章 诬赖

亮如白昼的屋内时常有宫人走动,皇后就在内室,外头的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可眼看着二人对上,没有一人敢出来劝解,甚至就连呼吸声都听的真切。
那些人要么是大气都不敢出的,要么便是想听清二皇子与湘亲王闹矛盾的过程。
萧错目光沉沉看向二皇子。
他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萧羿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是了,其实二皇子对他的敌意由来已久,如今积累了这么多的怨气,也便再忍不住要爆发了吧?
“你说什么?”萧错冷然一笑,“许是本王上了年纪,听不真切?萧羿,你再说一次。”
二皇子看到萧错那神情,心下便觉暗爽不已,多年来一直被这么个出色的皇叔压制着,若他们是亲弟兄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他的叔叔,且还比他的年纪小,从小到大父皇就只疼这么个皇叔,若非有母后从前的揣测,其实他暗地里都觉得这人叫什么皇叔,或许还是父皇的私生子呢!
越想越是可悲,越想越是愤然,二皇子已顾不上那么多,愤然道:“你休要装模作样,想医治好父皇,难道不是要看皇叔是否愿意吗?这件事皇叔难道敢说自个儿一点都没沾?”
他狰狞的嘴脸让萧错看起来觉得陌生的很。
摇了摇头,多年来其实想过了许多中场面和结局,想不到最不希望发生的真就发生了。
感慨和悲凉不过一瞬,既然二皇子撕开了那层遮掩,萧错岂有任由人诬陷的道理?
“二殿下是想紧急关头一石二鸟吗?”问出这一句,萧错转身朗声道:“不要当所有人都是傻瓜好糊弄,虽本朝有兄终弟及的说法。那也是在皇帝无子嗣的情况下,皇兄有皇子,本王犯得上毒害皇兄,让皇位落在一个对本王不敬甚至有心铲除的侄儿手中吗?就是你愚蠢到这样程度,本王也还没蠢到家,天下人冷眼看着心里都自有定夺!”
二皇子气的面红耳赤:“谁知你是否想将皇子也一同害死,到时候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吗!”
“哦。是了。那我不如放把火烧了你们如何?说你愚蠢你偏偏不承认。本王与皇兄兄弟情深天下人有目共睹,皇兄在一日,就是本王享福一日。难道本王会自己终结这种日子?况且,本王若要杀你们个把人,用的着下毒?瞬息之间取任何人首级都不是难事,这本事本王早有。难道你忘了?”
二皇子被萧错凶狠犹如猛兽的眼神骇的后退了一步。
当年在南疆,独闯敌营不费一兵一卒将敌将枭首示众的人。可不就是面前这位吗。
当日他还想,幸而他们不是敌人…
二皇子心下难免生出一些惧怕。
他也不预备当即就与萧错撕破脸了,万一真惹怒了这人,以他的身手可是真有能力将他们都屠了的。
“这么说。真不是你?”二皇子收敛了表情,别扭的问。
萧错见他变脸之快,一时竟不知该佩服还是该感慨。便只顺着他的意思缓和了语气:“自然不是。”
“皇叔,我也是太着急了。若是言语上有所冲撞,还请皇叔原谅。”
“罢了,本王也有冲动之处。”萧错潇洒一撩衣摆在一旁坐下。
屋内气氛缓和下来,不在似方才那般剑拔弩张了。
内室的皇后松了口气,冲着手已抚在刀柄的侍卫摆摆手。
二皇子坐在萧错对面,愁眉不展道:“可是如今这情况,却着实太过揪心了。父皇不知几时能好起来,而且这情况发生太过突然,你我都没反应的过来,并未封锁消息,如今父皇倒下了的消息也封锁不住,今日看到的人也太多了。我想此事不日京都之中就会知道了。如今最怕的却是朝政大乱。”
话到此处,二皇子看向萧错,直视着他双眼直截了当的道:“如今侄儿能想到的办法,便是你我二人择一回京去主持大局,在父皇醒来之前,千万不能让朝政大乱才是。”
“终于说到了正题,你要是方才就说这话题,不直接与本王唧唧歪歪一番,本王或许还会代皇兄夸你几句。”萧错赞同的同时不忘了贬损二皇子几句。
二皇子一口气闷在胸口,气的涨红了脸。
这人嘴也太损了!
奈何橄榄枝是他先抛的,这会儿也不能再度翻脸,而且他也明白就算是与萧错翻脸吵嚷起来,这人也是不怕的,说不得还会拿皇叔的身份来压着他,说到底父皇现在还没龙驭宾天呢,朝中照样还是皇帝是天。
“这么说皇叔也是赞同的了?那咱们便商量商量,到底是谁留下,谁回京。”
萧错抬眸,审视的望着二皇子。
二皇子也面色淡然的回望着萧错。
萧错的心中第一反应便是想留在山庄,因为皇帝现在这样他根本放心不下,而且别瞧现在二皇子吵嚷的很欢,还上来就咬了他一口,将毒害皇兄的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可是心底里,萧错是保持怀疑态度的。
萧羿既做得出谋害他与傅萦的事,就说明人是个不择手段的,又有一个糊涂的皇后没事不走脑子的随意加减言语,说不定就算萧羿什么别的心思都没有,也要被刺激出什么想法来。
而且萧羿如今正当意气风发的年纪,少不得是瞧着皇帝依旧壮年,让他自然死亡还不知自己要等多少年才能坐上那个位置,他是等不及了呢!?
他这个皇弟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二皇子才是,于情于理,皇帝若是龙驭宾天了,最大的受益人都是二皇子。所以萧错对二皇子是十分怀疑的。
可是既然有这样的猜测,那让萧羿留在山庄皇帝的安全就令他担心,让他回京都,则皇兄的朝政要落入萧羿手中。
无论是哪一个选择,对二皇子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反而于他却是个艰难的抉择。
“此事容本王想想。明日在做答复。”
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皇叔也觉得难以抉择吧?是要皇位,还是要皇兄?”
萧错也不恼,笑道:“的确难以抉择,朝政交给个毛头小子,本王不放心,皇兄一个不孝子,本王同样不放心,真是难办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 炸毛

二皇子面色一瞬铁青:“皇叔,你这是何意!”
“本王同样想问你,今日处处质疑本王是何意?本王看你是小辈,不想与你计较,你却句句话中含着尖刺儿,一副恨不能天下大乱意图坐收渔人之利的模样,皇兄还昏迷之中,情况尚且不明,你却几次三番挑衅本王,你是何意!”
二皇子从来不知真正翻了脸,萧错竟然是这样难缠的人物。如果他年纪大一些,许还会因为自己的长辈身份不与自己针锋相对,言语上他就可以占一些优势,可是萧错年纪比他还小,辈分却大,且还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不留情面的占了言语先机,压的他竟还口的力气都没有。
二皇子唇角翕动久久不能言。
萧错见他不言语,也觉得在这里吵嘴没趣儿,且心里还装着皇帝的事,压力颇大,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便更不想在这里看二皇子那副临危沉不住气还乱咬的模样。
这样的二皇子,让他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起身刚要离开之际,背后却传来皇后的声音:“湘亲王留步。”
平日里皇帝安好时,皇后是亲切的称呼他表字的,如今皇上倒下了,她立即就这样,倒是叫萧错意外之下又觉好笑的很。
“皇嫂有何吩咐?”
皇后凝眉立在内外之间已有一会儿,萧错早知道了,却懒的理会而已。
此时回眸,就见皇后眼睛已哭的肿成两个核桃,妆容也花了,模样狼狈不已,倒是叫萧错瞧得心生恻隐。可是再观她神色,恻隐之心也淡了,只觉颇为无趣。
“本宫知道你是国之栋梁,你自身也信心满满,如今皇上身子不好,你这栋梁之臣不去想法子。却有心思在这里为难你侄子,你就不怕你皇兄听了心寒?”
萧错一阵无言,气闷之余又觉得好笑。
不分场合胡搅蛮缠的分明是二皇子,难道被找茬了连还口都不成?
萧错忽然失去谈性了。
“皇嫂这份慈母之心。到是叫臣弟佩服。”微一拱手,便转身大步离开。
皇后原本是直奔着来给二皇子出气的,谁料想教训的话才说了一句,对方竟然走了?
“萧无忧!你别走!”皇后追了两步。
一旁宫人、太医包括二皇子在内都被皇后此举惊的目瞪口呆,如今皇帝昏迷之际。国家正式需要用人之时,二皇子与湘亲王政见不合拌嘴旁人无法插言,怎么皇后竟然连国家稳固与否都不顾,竟一副要与湘亲王决裂的模样!?
萧错懒得跟妇人计较,她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去,便走的更快了。
他不反击,甚至不理会的态度,真真让皇后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万分力气也使不出,憋闷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还想再追着刺打他几句,却被二皇子扶住了手臂。
“母后!”二皇子声音低沉,仿佛重锤击在皇后心上。
这一声似在提醒皇后,她是一国之母,要有凤仪,不可与寻常百姓人家的妇人一样做派,这山庄里现在住了那么多臣子和家眷,皇帝又出了这样的事,多少眼睛盯着此处,等着看他们皇家的反应。她这样岂不是都被人看了去。
见皇后怔愣后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端凝,二皇子也松了口气,扶皇后在一旁坐下,道:“母后不必动气。快坐下歇会儿。”
“本宫自然不动气,本宫担忧的是你父皇。”
皇后眉头紧拧了起来,想着皇上身中奇毒,生死未卜,一时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二皇子抿着唇,却不似皇后那般悲切。只压低了声音道:“母后仔细些,往后再不可开罪了皇叔,更不可主动挑衅了。那是个狠角色,难道您不担忧他寻个由头趁乱犯上吗?若他真做那等决定,您难道能替父皇守得住江山?”
皇后哑口无言。
其实这是她心中最怕的。
现在的萧错有兵权在手,又沙场征战的名声在外,在军中颇有声望,其实皇后和二皇子甚至都在猜测,若真是萧错要举兵造反,他都不必拿到另外一半的虎符,只需要人往军中一戳就会有人带队响应了!
若真发生那样的事,他们能反抗的了吗?
母子二人的手心都泌出了汗水,皇后后悔的道:“早知道会这样,出来时就不听你父皇的话将翠哥儿和留在京都了。你们两个都在身边,本宫心里也有一些底。现在可好,你父皇的情况不明,又增了个揪心的事儿…”
皇后说的翠哥儿是四皇子萧翠,年十四岁,是皇后幺子,出行前皇帝担心萧翠和三皇子萧翡二人荒废了学业,就将人都留在了京都,还布置了许多功课说回去要考验一番。
二皇子叹道:“母后既担心,回头儿臣得了空就回去将人接来,这段时间为了父皇的事儿臣怕会很忙,也无暇陪伴母后,正巧让翠哥儿来给您作伴。”
“如此甚好。”皇后点头,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
萧错回了卧房,换掉蟒袍,穿了一身居家常穿的半旧先灰色细棉直裰,接过珍玉递来的帕子擦了手和脸,就在临窗铺设淡绿色弹墨坐褥的炕上坐下了。
傅萦拿了她擦脸的膏子给他擦手,又在他脸上涂了一层。
萧错虽然不耐烦擦这些东西,可傅萦用的膏子并没有很冲的香味,且她这样喜欢,他也就由着她了。
一切整理妥当,傅萦吩咐人端了饭菜上来,央他陪着一起吃点。
萧错本来心里压着火,此时傅萦不多问,又是小猫一般轻轻巧巧软软柔柔的模样,渐渐将他内里憋着的气都消去了大半,竟然不知不觉的吃了一大碗鸡丝汤面。
待到吃饱喝足了,宫人上了热茶来,傅萦才道:“皇兄那里情况如何?”
萧错心里的话没人说,便将要与徐霈去商议的事与她商议,将二皇子方才的提议简明扼要的说了。
最后问傅萦:“你觉得我是该留下好,还是该回京都坐镇好?”
傅萦眨眨眼,道:“你若是回了京都,朝政上其实也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你放心的下皇兄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坠井

萧错渐渐弯起嘴角,绽出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坏心情一扫而空的模样:“你正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到底是知我者萦萦也。”
傅萦挨着他坐下,拉过他一只手来把玩,他手上肤色偏暗,指头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掌心还有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薄茧,这双手早已不是当年莹白如玉养尊处优的模样,却更有男人的阳刚力量。
现在的萧错霸气外漏,应该不在是当年将感情看的更重,对朝堂不很上心的那个闲散王爷了吧?所以发生这样的事,他应当也有办法应对吧?
“想什么呢?”萧错反手握住她的,弯腰歪头与她平视,想仔细看清她的表情。
“没想什么,你说我知你,我自然了解你了。相识这么多年,若是还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那你可不是白疼我了?”小巧的珍珠耳坠在傅萦饱满耳垂下晃动,与她肌肤掩映出淡淡的亚光。
萧错的视线先是被她开合的嫣唇吸引,随即便落在她的耳垂和细腻的脖颈。他索性轻俯在她肩头,将脸埋在她颈边,声音闷闷的,“那你说,皇兄会有事吗?”
他到底是不安的。
即便情绪藏的再深,再多烦扰萦绕心头,他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涉及到亲人性命的事。皇帝于他来说太重要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时,他尚且能狠下心来,想着若真情势不好,他便带着傅萦潇洒走开。
可如今皇帝中了那种毒,不知一个月时间救不救的活。
且不去想皇帝若不在了,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和未来会如何,若皇帝不在,他便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孤儿了。
他的一切想法不过电转之间,紧接着便道:“瞧我问的,你又不是太医,我问你做什么。而且我也有预感,皇兄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否极泰来。”
傅萦安抚的拍着他的背,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没细说的是,她的确觉得皇帝会没事,却不是这样祝福的心思。而是没理由的怀疑皇帝罢了。而且她甚至恶毒的想若是皇帝真的就这样好不起来了,对萧错来说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次日,萧错带着傅萦一同去看皇帝。二人今日都穿了素淡寻常的衣裳,倒显得皇后的装扮太过正式华丽了。
傅萦仅有机会看了一眼榻上面色苍白的帝王,便与萧错一同到了外间。
“皇叔可做好决定了?”二皇子虽是问萧错。眼光却总不自禁看向傅萦。
傅萦对人投来的注视感知敏感,便不喜的往萧错身后躲。
萧错保护意味颇浓的握着傅萦的手,对二皇子嘲讽一笑:“决定做好了,本王自然是留在皇兄身边照顾,对于本王来说,皇兄的安危更要紧一些。”
说的倒像是他只在乎朝政不在乎父皇似的。
二皇子面色涨红,却不像往常那般能与萧错对视着讲一番道理,只要一看到萧错嘲讽的那个笑容,他就忍不住别开眼。
皇后爱子心切,不喜萧错的强势。更看不惯傅萦小鸟依人被保护着的模样,心里头说不清到底泛的是什么酸。
“你能看重你皇兄的安危自然是好。有你在,本宫也能放心。”
“是嘛。”萧错意味深长的笑,“能让皇嫂觉得放心,也是臣弟的造化。”
皇后坐的端正,此时仰望着萧错,却觉得他的笑容叫她心里生寒,这样她反而觉得不放心了。
二皇子见萧错已经选定,便道:“既然皇叔决定留下,那我便回去主持大局。此处安全就交给皇叔了。”
“嗯。”萧错懒懒的应了一声,垂眸看向别处。
如此漫不经心,倒让二皇子觉得是自己求着萧错似的。
二皇子面色阴沉的道:“既如此,我此时便预备启程离开。”回头看向皇后。语气缓和一些:“回头将四弟送来陪伴母后,也好有个人陪伴着。”
“甚好。”皇后脸上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
二皇子便吩咐了人去预备车马。
萧错道:“你此刻便启程?”
“早些回去也放心些,还不知父皇的消息传出去朝里那些老家伙折腾成什么样。”二皇子扶额,似很头疼,但言语中掩藏不住的兴奋和指点江山的热情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萧错此时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但也无可奈何。
二皇子出去预备的时间。萧错还要留下照看着皇帝,傅萦不愿受皇后的冷眼,便拉着他到廊下,低声道:“我回去歇着了,你回来吃午饭吗?”
“还要看看情况,若是不得闲的话我叫阿圆去告诉你。”
傅萦点点头,踮起脚尖拉着萧错的衣襟让他低了身子,在他耳边道:“你仔细些,我瞧皇后面色不善,你留下来她也不喜欢,你怎么做都是错…”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激起萧错心内的酥麻感。大手便握着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
傅萦是怕话叫人听了去,待想嘱咐的都说完了,才发觉自己被他圈在怀里,自己就要趴在人家身上去了,不免有些羞赧,退后一步道:“那我回去了。”
萧错笑着颔首。
傅萦看见萧错含笑的眉眼,他在望着她时,眼睛里仿佛有一层晶莹的光,叫人心里温暖感觉愉悦。能真切体会到他对她的喜欢。
傅萦心情轻松的转身向外头走去。
谁知刚到院门前,却险些和迎面跑来的二皇子撞个满怀。
二皇子挥开傅萦,脸色煞白满额的汗,直跑上了台阶进了正屋:“母后,不好了!”
傅萦好容易拉着珍玉的手稳住自己,回头看去,却见二皇子进了门就扑在皇后跟前,颤声道:“四弟出事了!”
皇后瞪圆惊恐的双眼,唇角翕动,“你,你说什么,翠哥儿怎么了?你说清楚啊!”
“儿臣才刚出去,就遇上了京里来传话的人,说是四弟…四弟跌进井里去了,伺候他的人久不见人,四处寻找,等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泡的那样…”
“我的翠哥儿!”皇后惨呼,双眼一翻软倒下去。
“母后!”二皇子一把捞起皇后的身子,焦急的道:“太医,太医!”

第二百九十三章 翻墙

傅萦站在院子里,眼瞅着大敞菱花门扇的正屋内宫人慌忙奔走乱作一团,背后浮起一层鸡皮,连心里都跟着凉透了。
脑海中不停的出现方才二皇子说过的画面,御花园,嶙峋假山,寂静芳草繁花忽然都褪了色,某个偏僻角落的一口井里泡着个锦衣华服走了形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