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回来了。”站起身:“我这就下来。”
沈奕昀颔首在楼下等,不多时,云想容就独自一人款步而来。他牵着她的手往卿园去,道:“惜墨阁你可还满意?”
“藏书甚多,各家名帖也多,环境清雅,最能洗涤心情,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意。你今儿午歇了不曾?”
云想容摇头:“不曾,晌午请了卫妈妈来问了些话。明儿要入宫,后日要回门,大后日我想聚齐了府中之人,也好认识认识。”
“对了,我正要跟你说呢。”
二人此时已经进了前厅,沈奕昀拉着她在楠木如意纹三围罗汉床坐下,笑道:“才刚我回府大嫂来找了我,说了你要管家的事。”
云想容挑眉,“大嫂不想交对牌?”
沈奕昀颔首:“是,大嫂喜好张罗,凡事都爱拔尖儿。六儿,我想与你商议,左右伯府都是你说了算,不如放放权,将理事的权力还教给她,让她有了大事就来回你,寻常小事让她拿主意。你也可不至于那样辛苦,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这样岂不是好?”
云想容笑道:“伯爷,府中内事应当是我做主吧?”
“自然是你做主。”沈奕昀笑道:“连我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云想容不与他玩笑,认真的道:“将对牌交给大嫂我没意见,我懂得上位者须得适当放权,若不放会累死自己的道理。咱们伯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杂乱之事许多,原本大嫂安排的我瞧着也是有条有理,事事都有专人专办,哪一处有了岔子,就只去寻哪一处的管事即可,这样很好。只不过我担心大嫂的性子会不喜来我这里回事,而且账册她也不会喜欢交给我来掌管。”
沈奕昀道:“你是家中主母,她没有权利说不。”
“是吗,既然伯爷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看你对大哥十分敬重,又怕大哥拿捏不住大嫂,到时候两句枕头风大哥来找你,你左右为难。”
沈奕昀便搂着她的腰,道:“我知她的性子,她虽然市侩一些,人却并不是坏的,看在他为大哥诞下阿圆的份儿上,六儿,你多担待她一些。”
云想容靠着他肩头,问:“大哥对你很重要?”
沈奕昀抿着唇,颔首道:“是,很重要。他在外受苦多年,又被迫迎娶一个比自己大了那么多的寡妇为妻,我心中总觉得对他亏欠。六儿,大哥是我的血亲,并非只是义兄。”
沈奕昀说罢,紧张的打量云想容的神色。毕竟当年沈家灭门是何人所为云想容知晓,他怕她觉得白莫离是个祸端累赘。
云想容却丝毫不觉得意外,笑道:“你紧张什么?我早猜到是这样了。所以你往后在人前对大哥切不可表现的太过于信任依赖,不要叫皇上的人察觉了。伯爷,大哥是嫡长子吧?”
沈奕昀闻言目光赞许的望着云想容,“是,大哥是嫡长子,我父亲的侯爵之位是世袭的,因我行四,又有皇上金口玉言,我才被降为伯爵。若是皇上知道大哥还在,哪里会舍得将承平侯的爵位给他?”
当年皇帝费了那么多力气灭了承平侯,如今哪里肯允许再来一个承平侯?
“你放心,我将大哥藏的很好,也就关起门来是这样亲近,在外头不曾表现出来,大哥是我的义兄,这是人尽皆知的。”
云想容笑道:“是啊,所以将管事的事全交给大嫂并不合适。外人未免会疑惑,为何放着妻子不管家,要让义兄之妻管家。”
“是这个道理,此事交给你来拿捏就是了。”
云想容应了一声,问起恬王那边的事。
沈奕昀笑道:“你不必担忧,恬王只不过骂了我几句罢了。他重视的是体面,而不是刘嗪。我给他赔了不是,让他做了脸面,他的气也就消了一半了。”
云想容自然知道恬王那爱面子的性格,便道:“没有让你为难就好。”
二人用过晚膳后,沈奕昀去了外院书房,云想容则去惜墨阁写字,到了亥时才各自回房歇下,虽是同榻而眠,可沈奕昀只是将她搂在怀中,并不曾做任何让她害怕的事,有他在,她身上也暖和,睡的也格外踏实。
只不过她熟睡后,沈奕昀半夜里搂着温香软玉实乃煎熬。他从不知自己的**如此强烈。
不过他不急,现在云想容已经不排斥他亲昵的碰触,她慢慢会学会接纳他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气炸了
清早起身沐浴过后,云想容先服侍沈奕昀盥洗更衣初来嫁到。今日他穿的是宝蓝色刻丝山水的淡雅锦袍,长发利落挽起,儒雅出尘。
他去院中与小猴和卫昆仑说话时,英姿打开了柜橱和妆台前的抽屉,道:“夫人,您今日穿那一身?”
云想容来到金丝楠木柜橱跟前,选了一身大红遍地金百蝶穿花的通袖袄,又择了一条银红襕裙。妆奁中选了珍珠发箍和两根莹白金刚石花头步摇。便梳头上妆更衣。
白皙面庞脂粉薄施,鸦青长发堆叠云髻,珍珠发箍光泽莹润,金刚石花头步摇斜插一侧,行走间霞光异彩,掩映生辉。穿上衣裙,素淡装扮立即泼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英姿围着云想容转圈儿,笑道:“夫人今日这样穿真好看,您往后都该多穿鲜艳的颜色。”
云想容莞尔,“如今新婚,我自然要穿成这样。”
“六儿,你预备好了吗?”沈奕昀快步进屋来。
云想容转身笑道:“已经好了,现在就启程吗?会不会早了些?”
沈奕昀凤眸中有毫不掩饰的惊艳,随即似有些别扭的道:“这个头饰不好。还有这妆,太浓了。”
“是吗?”云想容忙坐在妆台前,望着西洋美人镜中的自己。
“不浓啊。这个步摇不好看?”
“不好看,不戴步摇。这身衣裳也不好。”
“衣裳也不好?”云想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通袖袄,蹙眉道“的确是太新鲜了,可我是新妇,不能穿太素净的颜色。”
英姿纳闷的皱着眉,云想容明明比平日里都明艳了几分,哪里不好看了?
云想容则起身去打开衣橱,看这里头折叠整齐的衣裳。拿了件宝蓝色遍地金缠枝如意纹的通袖袄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回头问沈奕昀:“这件呢?”
宝蓝色衬得她肌肤莹润白皙,越加出挑了。
沈奕昀剑眉都要拧成疙瘩,“不好。”
云想容又拿了件藕荷色的:“这件?”
藕荷色衬托她安娴温柔,气质出众。
沈奕昀摇头:“不好。”
云想容总算看出点门道,将衣裳交给英姿收好,瞪沈奕昀打趣道:“我看不是衣裳不好,是我这个人不好。”
沈奕昀见她薄愠,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她已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竟还想霸占她的美。不让任何人看到。两世为人的人了,幼稚至此,真是可笑。
云想容见他宁眉不语。以为他在闹别扭,哀叹了一声:“我深宅妇人,哪里有什么出门见人的机会?即便今日出去也是在伯爷陪同下。哪里像伯爷,顶着一张无双俊颜不知自,今儿个还怪罪旁人。”
沈奕昀被她打趣的脸上发红。咳嗽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咱们走吧,免得让义兄久等。”
“闽王来了?”云想容一愣。
“是,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说要与咱们同行。”
从闽王府绕道承平伯府在去皇宫,似乎要远一些。
云想容乘上马车,沈奕昀则与闽王骑马。错开半个马身在前头带路。到了宫门,夏辅国早已经带着人等候多时,径直引着他们去了仁和殿。
一行人来到殿门前。云想容变看到大敞的就删菱花镂空雕刻宫门内有人影攒动。迈进门槛,踩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径直向前,只见殿中皇帝端坐首位,太后坐在次首,其次是皇后马氏。昭仪云嫣容,另一侧还有个空位相比是给闽王留的。其与宾客到场不多。主要以云家、恬王家,鄂国公马家为首。
闽王到了跟前,随意的拱了拱手:“皇兄,多谢。”
皇笑容宠溺,道:“别跟朕扯这一套,快入座。”一指手边的空位。
闽王便大咧咧的坐了过去。
云想容与沈奕昀这才上前来分别行了大礼。
皇帝笑容和蔼,先是称赞了沈奕昀的才学,着重称赞他当殿点出圈地乱国之弊端,是有国家大义深谋远虑的旷世奇才。竟然对他隔着郡主不迎先去迎娶云想容丝毫不过问。
说罢了话,皇帝指着右侧首位道:“入座吧。”
“是,多谢皇上。”
沈奕昀与云想容行礼,这才发现在皇帝所指的那张条案后,一身大红色遍地金百蝶穿花通袖袄,头梳高髻妆容精致的刘嗪早已坐在那处。
云想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竟然与刘嗪的一样。
沈奕昀来至桌案前,拱手行礼:“郡主。”
刘嗪灼烈如火的目光从云想容身上收回,原本今日一早出门还自信满满想着要让沈奕昀惊艳,在见了云想容后那信心也彻底浇灭了。她现在恨不能让云想容立马脱了这件衣裳!
“伯爷请坐。”刘嗪圆脸因嫉气笑容僵硬。
沈奕昀便拉着云想容在桌案前端坐。刘嗪与云想容一左一右坐在沈奕昀两侧。
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这方,似乎好奇沈奕昀与两房妻子之间的相处模式。
在坐之人也十分好奇。云贤、云敖、云恒相互对视,他们更好奇的是今日皇帝宴请他们的目的。
闽王端了酒盏起身道:“本王已认了承平伯夫人云氏为义妹,今日特地宴请众位,便是为了广而告之。本王是个粗人,不懂那么些大道理,只懂护短,往后本王不在京都,还劳烦各位对本王义妹和妹婿多多照顾。本王满饮此盏,多谢诸位!”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随即一撩袍摆坐下,大有豪气干云之势。
在做之人一时间都回不过神。
闽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跑去与承平伯决斗的事情人尽皆知,如今怎么又心甘情愿的认了云想容为义妹了,且看他颇有母鸡护鸡崽的架势,在皇上面前他都敢放话,大有“谁敢动她一下试试”意思。
众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看向穿了相同大红袄子的云想容和刘嗪身上。难免将二人作比较。
刘嗪五官算得上端正,加之妆容精致,珠光宝气,原本瞧着很喜庆。可有了穿了相同衣裳,头饰素雅的云想容在,高下立现。
刘嗪的父亲恬王,是手无实权的王叔。
云想容义兄却是威震福建,在皇帝面前尚且不必下跪还可带刀行走手握重兵的闽王。
要知道,义兄也是兄,若二姝真有针锋相对的一日,谁使的出手段,谁有权使手段,谁才是赢家。
再一次高下立见。
云敖便微微笑了。端了酒盏吃了一口。
云贤、云恒、云海也觉得脸上有光。
恬王则是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王妃与刘清宇更是难掩怒气,却都敢怒不敢言。
马皇后收到太后的眼神,笑着道:“既然是十五弟认义妹,本宫自当预备一份厚礼。”
宫女捧上一张古琴。
马皇后道:“此乃本宫心得的伏羲琴,听闻承平伯夫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日便将次琴赠与你吧。”
云想容忙起身,大方行礼,收了那琴。
有皇后如此,云嫣容也不甘示弱,笑意莹然的道:“六妹妹如今觅得如意郎君,实在可喜。”媚眼如丝的望着皇帝:“皇上,六妹出阁时臣妾只送了添箱,那些黄白之物太过俗气,臣妾想,不如求皇上一副墨宝赏赐给她,也使得天下人得知皇上恩泽臣下之心。”
皇帝闻言,十分宠溺的对她一笑,仿佛马皇后根本不存在似的,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她是爱妃的六妹,便是朕的小姨,又是朕最亲近的十五弟的义妹,本就是亲戚,如何受不起朕的一幅字?”
看向云想容,“不过小姨的字连匡大儒都十分称赞,朕的字岂不是要布鼓雷门?”
云想容忙起身行礼,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天子所写的字,本就非寻常等凡夫俗子可以比较的,皇上如此说,臣女惶恐。”
皇帝闻言笑了,吩咐夏辅国去预备纸笔。
云想容则坐回原位。
谁知刚坐下,她的手就被沈奕昀握了一下。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带着一些抚慰,云想容看向沈奕昀,询问的眨眼。
沈奕昀凑近她耳边,道:“我定然会为你挣回一品诰命!”
竟是因为这个?
才刚她回话自称“臣女”而非“臣妾”是依着本朝规矩,沈奕昀如今不过七品修撰,她尚未曾请封,自然与诰命无缘。
想不到他竟然在意。
云想容垂眸莞尔。
沈奕昀见她笑着,好似不在意此事此时心里对她疼惜多了一些,也更加在意封诰等事了。
二人这般,看在云家人眼中是欣慰欢喜,看在恬王妃、刘清宇和刘嗪眼中就如同针扎双瞳。
恬王气的却不是沈奕昀与云想容亲近,他气的是女儿不如人,容貌上输了也就罢了,谈吐也输,真真是跌面子。
不多时,皇帝已写罢了“天作之合”四个大字,由夏辅国与小太监将字展开来与殿中众人展示。
云想容起身行礼道谢,郑重的收了皇帝的墨宝。
刘嗪气的心口疼。
她与云想容同时进了沈家的门,她和沈奕昀是“天作之合”,那她算什么!!
刘嗪愤愤的想着:你云想容是闽王义妹,是皇帝的小姨子,我还是皇帝的堂妹呢!
思及此,刘嗪起身行礼,语气带着些撒娇的道:“皇上,您也赏赐臣妹些什么呀,如何这样偏心。”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送婢女
谁能想得到刘嗪甫开口就是讨赏?皇帝主动给和她自己要来的原本就是两个性质,更何况今日是皇帝为闽王认义妹办宴,皇后、云昭仪都是看在闽王面上才对云想容如此抬举,她又算哪一个?
将妒忌表现的如此直白,也当真落了下层初来嫁到。
云恒温文笑着与云敖低声说了句什么,兄弟二人就都若有似无的看向恬王。马家之人亦是交头接耳。
马皇后与云嫣容垂首不语,闽王却夸张的嗤笑了一声,端起酒盏自饮自酌。
这样多的眼神凌迟,让刘嗪也有些尴尬。不就是张口与自家堂兄要个东西,也至于这群人如此大惊小怪?
恬王原本气的肝疼,这会子更是面皮涨红,女儿在外人面前如此丢脸,他几辈子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望着刘嗪,又看向恬王。恬王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红的发紫…
好似看够了恬王尴尬,皇帝大发善心的道:“你不开口,朕也是要赏赐你的。前儿新进贡的庐山云雾茶,朕知道你喜欢,正要差人给你送去二两,夏辅国,这就去给郡主取茶叶来。”
夏辅国含笑道是。
刘嗪心满意足,得意笑着看向云想容。
可云想容面无表情的垂首把玩着酒盏,白皙手指与白瓷茶盏掩映着光辉,侧脸仿若匠人精心雕琢,根本就没有在意她这厢是否得了皇上的赏赐。
刘嗪原本的得意一瞬被浇熄了。
对手都不在意,她得意给谁看?
在看沈奕昀俊逸的身影,刘嗪哀怨的皱眉。自己一心一意的要跟他。可他自打到了仁和殿,压根没正眼看过她。她承认自己容貌不及云想容,可她身份尊贵,又是自幼诗书礼仪的学,比云想容那小娼妇只强不弱,他凭什么这样不待见她?
刘嗪垂下头,盘算今日要如何才能让沈奕昀去郡主府。
马皇后这厢为皇帝斟了酒,放下描金细腰的酒壶,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太后似乎会意,笑着道:
“既然皇后和云昭仪都有所表示。哀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小两口,夫妻本是一体,赏给承平伯也就是赏给夫人。这样吧,哀家身边这两名宫女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又年轻美貌,就送给承平伯身边伺候笔墨吧。”
太后话音方落,云想容与刘嗪同时抬头看向太后与皇后。
刘嗪愤然。哪里有新婚就往大臣屋里塞人的?
云想容则是眯起桃花眼,与她对面的云敖神色相似——不着痕迹审度的望向皇帝。
皇帝笑而不语,似在品酒。
沈奕昀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恩赐,可微臣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够了,太后身边的姐姐自然是好的。还是伺候太后才最为妥当,请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慈爱的笑着:“哀家的懿旨,承平伯要顽抗吗?”
沈奕昀抿唇。还要说话,云想容便站起身笑着道:“多谢太后赏赐。我也正愁在府里没个做伴儿的呢。”
太后笑容这才达了眼底,满意的道:“到底云丫头懂事,深闺之中填两个作伴的人有什么不好?你若是喜欢,就搁在你屋里伺候你起居也是好的。”
“多谢太后体恤。不过霜琴郡主想必也是缺个解闷的人,让两位姐姐其中的一位到郡主府服侍。岂不是好?”
想到方才刘嗪开口讨要赏赐,太后也觉得都搁在云想容这里不好,便点了点头,“既如此。宝珠去郡主府伺候霜琴郡主,宝娟就到伯爵府伺候沈夫人。”
太后身后两名年约十七八岁的俏丽宫女皆上前来行礼道是。
太后又道:“你等服侍要尽心竭力,别以为是哀家身边儿出去的就可以不守规矩,若是侍奉不周或是有何逾矩之处,别怪哀家不护着你们。”
“是。”
宝珠和宝娟行了大礼,款步下了台阶,给沈奕昀行礼。
“奴婢宝珠(宝娟)见过伯爷。”
宝珠高挑,瓜子脸上斜挑柳眉,剪水眸中波光盈盈,眉目之间竟有几分云想容的韵味。
宝娟娇小,鹅蛋脸上五官精致,身材珠圆玉润,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中透着娇羞。
二人皆是看了沈奕昀一眼便低下头,随即各自给新主子行礼,跟在云想容和刘嗪身边。
刘嗪气的脸涨成猪肝色,又不好反驳太后。
云想容则面色不变,沉静垂眸。既然躲不掉,就要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原本两个不怀好意的,分给刘嗪一个,伤害减半,更何况太后改了口风,说是伺候她,搁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沈奕昀书房的好,免得泄露机密。
宴会就如先前那般愉快的继续,待到结束时已过了晌午,众人离开大殿,沈奕昀与云家人和恬王等人作别,与云想容、刘嗪一同离开皇宫。
到了宫门前,沈奕昀刚要扶着云想容上马车,刘嗪便开口唤道:“仪宾。”
云想容见状,自行上车坐好。
沈奕昀则温文尔雅的给刘嗪行礼:“郡主。”
刘嗪娇羞垂眸,道:“仪宾今日可有计划?”言下之意竟是邀请。
跟在她后头的程嬷嬷和徐妈妈对视一眼,都十分不喜。
沈奕昀委婉的道:“郡主好生歇息便是,我还有正经公务要办。”又对程嬷嬷和徐妈妈,以及宝珠道:“好生伺候郡主。”
三人行礼倒是。
程妈妈上前来道:“郡主,请上车吧。”
刘嗪咬了下唇,依依不舍的望着沈奕昀。
沈奕昀笑容依旧,完美的仿若雕像,但不带丝毫感情:“请郡主上车吧。”
刘嗪这才踩着红漆脚踏上了车坐好,撩起窗帘看向外头,发现沈奕昀刚跃上与之同乘。
她气不过。狠狠锤了座椅一下,又想不到竟然那样疼,疼得她甩着手,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回到伯爵府,沈奕昀去了外院书房,云想容则是领着宝娟回了卿园,笑着道:“太后娘娘说你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恰巧平日里我也是个喜欢看书却不爱读书的,往后有了你为我读书解释。我也能省些力气了。待会儿我就让人把最近想看的书给你送去,你先好生读起来。我身边有个小丫头叫玉坠儿,最是伶俐的。往后就专门伺候你。”
伺候读书的活计轻松,又有体面,平时闲下来的时间也多,更要紧的是不用天天出入她的卧房,还没出去卿园。且还能理所当然的安排个人“伺候”。
宝娟忙行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多谢夫人垂爱。”
云想容就挨个为她介绍:“这是卫妈妈,这是柳妈妈,这是英姿,还有玉簪。”
介绍过后,云想容笑道:“玉簪。你带着宝娟去西厢房安排住下,叫玉坠儿去伺候。”
“是。”
玉簪笑眯眯的挽着宝娟的手出门,一路来到卿园的西厢房。道:“宝娟姐姐好,我叫玉簪,十三了,姐姐多大了?”
宝娟笑道:“我十七。”
“那果真要称呼你一声姐姐了。你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必定见过许多大世面了。往后还请姐姐多多提点。”
…
二人说话的功夫,英姿这厢也在低声问云想容:“夫人怎么不把她弄远点!?”
“她是太后的人。对待她重不得轻不得。方才殿上,我看皇后与太后眼神交汇,皇上也并不做任何意见,宝娟和宝珠身上必然有说法,他们未必只是来勾引伯爷的。如今推给刘嗪一个,咱们这里剩下一个,也好对付一些,英姿,你设法多看着她一些。别让她接近伯爷的书房。”
“是。”
“还有,咱们卿园也要加强防卫,且其中也要有咱们自己的人,改日你去珠宝行,将外公给我的那四个功夫好的调进府里来,就给我做个护卫吧。我的嫁妆不少,伯爷下聘的聘礼一并带回,加起来够买个京都城了。这么多东西,我也怕怀璧其罪。”
“是,我待会儿就去办。”
英姿应了退下。
玉簪便回了屋里,行礼低声道:“夫人,这个宝娟嘴紧的很,除了她今年十七岁之外,奴婢尚未打探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可怎么好?”柳妈妈犯了愁。
云想容温柔的笑着:“她是皇上和马家联合安排进来的,必然不是简单角色。玉簪,你们几人盯着她一些。”
“奴婢记下了。”
云想容安排妥当后,柳妈妈看着皇帝玉笔亲书的“天作之合”四个大字,笑容骄傲与有荣焉的道:“到底是夫人体面,连皇上都动了御笔。夫人,我去将字裱起来,咱们挂在屋里刚好。”
云想容起身走到桌边,青葱手指抚过那几个字,又随意弹拨两下伏羲琴的琴弦,叮咚之声下,云想容的声音显得温软柔和:“哪去装裱,入册好生收起来吧。”
“夫人?”这体面自然是要挂在面上才对,收起来还有谁看得到?
”乳娘,照我说的做吧。”
“柳妈妈只得行礼退下。”
卫二家的若有所思,随即笑着道:“夫人明日回门,要穿哪一件衣裳,不如先选好吧。”
“也好。”云想容笑着道:“卫妈妈眼光好,也知道伯爷的喜好,不如你帮我选一身。”
一听云想容是要迎合沈奕昀的喜好,卫二家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两条缝,连连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
卫二家的打开柜橱选衣裳时,云想容就随意的撩拨琴弦。
伏羲琴音色上好,只不过云想容的琴艺欠佳,加之她并且用心,一曲《平沙落雁》弹奏的七零八落,惨不忍闻。
正当这时,玉壶在廊下回道:“夫人,白夫人来了。”
话音方落,王氏就已进了门,笑吟吟道:“想不到弟妹还会弹琴?当真是全才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胭脂巷
“大嫂说笑了,我哪里算什么全才。”云想容起身,与王氏来到外间,在罗汉床边坐下,玉簪上了茶。
才刚在里屋,王氏无意中瞧见卫二家的正在翻找衣裳首饰,她十分的好奇。那日云想容二百八十抬的嫁妆她只匆匆一瞥,一想到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她心都热了。
云想容指缝随意流出一点来,都够寻常人家一年或者几年的嚼用。
“四弟妹快别谦虚了,你的才华旁人不知道,做嫂子的还能不知道?到外头打听打听去,有几个女子能拜在匡大儒门下学字的?咱们府上有了四弟妹,我都觉得屋里生光,出去见人都格外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