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扶额,如今看来,闽王就像是个霸道张狂的孩子。一切喜好都是摆在明面的。喜欢就抢,在乎就护,不喜欢张口就骂,不高兴动手就打,他这样的性子生在皇家,到底是怎么长到这样大的?
他分明就是个土匪!
沈奕昀站起身冲着闽王拱手:“那么我借拙荆的光,攀称王爷一声义兄了。”
闽王一愣,哈哈大笑着拍沈奕昀的肩膀,道:“不错,你是识时务的,走吧,咱们去侧院。”看起来似乎与沈奕昀十分投机。
云想容也只得跟在后头。
谁知才刚到了侧院,管家就来传话:“回王爷,夏公公来传皇上口谕。”
闽王脚步一顿,眨眼道:“那个狗奴才来做什么?叫他进来!”
“是。”
不多时,夏辅国满面堆笑的来到园中,给闽王、沈奕昀夫妇行了礼,道:“奴才传皇上口谕‘老十五,你未免太心急了,要认义妹随便跟朕说一句就罢了?昨儿的事朕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且等着朕打你看你如何!但你认义妹终究是大事,旁的兄弟朕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你,朕问了钦天监,明日亦是好日子,不如明日朕在宫中摆宴大宴群臣,为你开个认妹仪式,今儿个就作罢了吧。’”夏辅国说罢垂眸。
云想容与沈奕昀对视一眼,都觉得颇为惊讶,想不到皇帝对闽王的崇信竟然这样的匪夷所思。
闽王道:“既然这样,本王就等明日入宫叨扰皇兄吧。”
夏辅国行礼退了下去。
闽王笑着道:“看看,本王到底是有体面,义妹,明日为兄给你长脸。”又问沈奕昀:“妹夫,你今日去郡主府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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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程嬷嬷
沈奕昀闻言道:“昨日迎亲时我便与郡主说明了,我父母双亡,家中实在没有其他长辈可去给郡主行礼,今日便省了这一道程序初来嫁到。郡主昨日劳累,也该好生休息。”
闽王闻言,虎目中精芒闪烁,似上下打量沈奕昀,随即笑道:“反正你仔细一些,你若是处置不好两边关系,吃苦的会是我六妹,恬王虽然无甚本事,却是个极爱面子的。”
沈奕昀笑道:“义兄教训的是,我自当注意,不让六儿为难。”
闽王笑道:“那便好。你功夫打哪儿学来的?我看你拳法十分精妙,定然出自名师调教。”言语中已经不自称本王。
沈奕昀面色为难,道:“早些年在余杭求学,无意中遇到了恩师。只不过我技艺不精,恩师说我若出去定然丢了他的脸,让我赌咒发誓不准说出他是我的师父。义兄,还望你见谅,恕我不方便透露。”
闽王翻了下眼睛:“那些江湖中人就是怪毛病多,你这样儿的都算给他丢人,我若是他徒弟,还不将他的脸丢尽了。”言下之意已承认自己技不如沈奕昀。
他如此率直,虽然语气傲然,却也承认了自己那日落败的事实,让沈奕昀对他有了些新的认知,闽王对云想容的觊觎和为难虽还记着,可对他这个人整体算是认识了,他分明就是土匪性子,且霸道的很,说一不二。
其实这样的人,是最好结交的。
沈奕昀笑道:“义兄说笑,我昨日是被逼急了,人在情急之下总能发挥超常能力,今日在动手,我恐怕就不行了。”
闽王挑眉,不信的道:“咱们比划比划。”拉着沈奕昀就往一边去。走了几步才想起云想容似的:“你自便吧。”
竟这样把她给扔下了。
云想容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无奈的摇头,追随他们的步伐来到相邻院中的演武场,二人已经动起手来。
她是外行,看不懂他们的拳脚功夫,只觉得闽王刚猛,沈奕昀灵巧,衣袂翻飞打的十分漂亮,可惜英姿和卫昆仑都没跟来,她也无法问问到底谁的功夫强了一些。
过了片刻。二人停手,闽王笑容十分得意,拍着沈奕昀的肩道:“你这样的也不赖了。你有没有兴趣转行从武?若是喜欢,你不如跟着我去封地,哪里倭寇横行,每每有仗可打,打那些倭寇十分过瘾!免得你在翰林院那样地方埋没了人才。朝中那些文人各个攻于心计,与他们相交累得慌。”又看看站在一片雪白栀子花丛前一身正红的窈窕身影,道:“你顺便带着六妹去,离刘嗪那丫头远点。”言语中对云想容颇为维护。
云想容汗颜,闽王当全天下人都有特权不成?沈奕昀如今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任职,皇上尚且要忌惮。若跟着她去了福建封地。皇帝估计会吓死,还不得惧怕他们二人联手谋逆?
沈奕昀笑着行礼:“义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皇命难违。我已在翰林院任职编修,断然没可能换了地方。”他没有赌咒承诺会对云想容如何,因为他无法确定闽王是否是真心偏袒云想容。
闽王也不强求,二人又谈论了拳法片刻,沈奕昀便适时地告辞。
闽王却不放他们走。道:“我已经吩咐厨下预备了午膳,你们说什么也要吃过在走。”拥着沈奕昀的肩膀仿若兄弟似的。
云想容和沈奕昀对视一眼。盛情难却,只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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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承平伯府宽敞明亮的前厅中,身着湛蓝色蟒袍的恬王端坐在首位,面色阴沉,强忍怒气的喘粗气。昨日一夜没睡,被闽王气的肋扇疼,到了凌晨才勉强睡下,就起的晚了。那口气他咽不下去,用过早膳就来了承平伯府,谁料想却扑空了。
问伯爵府的奴才,奴才们只说是闽王邀请主子夫妇去了闽王府,再问其余的一概摇头不知。他耐着性子在此处等了一个多时辰,换了第二次的茶都吃的没色了,他们还不回来!
恬王心头怒火蹿腾。
他也知道沈奕昀并不热衷于与刘嗪的婚事。若是热衷,先前他纡尊降贵主动提出时候他就答应了。
圣旨下来那日,他欣喜之时,刘嗪竟然说是她入宫求皇上给她赐婚,又说皇上是看在恬王这个皇叔的面儿上才答允的。恬王喜的是皇上竟然如此重视他这个皇叔,又得了个梦寐以求的好女婿,怒的是刘嗪身为女儿家丝毫不知矜持,为了个男子竟然敢私自进宫请求。
身为男子,恬王理解男人硬被塞个不喜欢的女子是什么心情,就如他与王妃,当年也是奉旨成婚,他毫无感觉。
可沈奕昀那兔崽子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不喜欢,好歹也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个模样来别让他跌了体面才是啊!这个女婿他是极为满意的,将来还指望着他能帮衬着清宇,可他未免将对刘嗪的不喜表现的太直接了些,太伤他的面子了。
这会子他恨不能将沈奕昀那臭小子抓来骂一顿解恨,问问他到底因何胆敢放下郡主不迎先去迎云家那闺女!
午膳时间都已过了,恬王还是没等到人。小猴笑吟吟的进屋里来,又给恬王已经换了第三盏的茶水续了满杯,询问道:“王爷,要不要传午膳?”
早餐吃的少,又喝了一上午的茶涮肠,这会子他早就饿了,可虽是在女婿家中,到底他也是客人,无主人陪同又不好真的留下吃饭。
恬王气恼的站起身,“不必了!等你们伯爷回来,你告诉他好生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王砍!”
明摆着夸张的玩笑话,却透露出浓浓的怒气。小猴心下撇嘴,心道:你才舍不得呢。面上堆笑又劝解了恬王几句,送闽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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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郡主府中,刘嗪呆坐在紫檀木拔步床上,望着床铺上那方元帕发愣。
徐妈妈已经在外头催了她起身,她却不知该怎么面对。
沈奕昀竟然与宾客吃了酒就回承平伯府去了!
她知道,云想容被迎进了伯爵府,昨夜洞房花烛,他们一定过的很甜蜜吧?拿起雪白不染尘的元帕,刘嗪咬着牙,咬破了手指让鲜红的血迹落在上头。
不行,她必须要让元帕见红。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就算过的苦,她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郡主,您还没起身吗?”徐妈妈的声音又在催:“程嬷嬷还等着入宫去给太后请安呢。”
程嬷嬷是太后赐在她身边的老嬷嬷,与徐妈妈一同伺候她的饮食起居,也管制她的言行。她入宫去,为的就是给太后看她的元帕。
刘嗪含糊应了一声,往元帕上吹着气,让血迹快速干涸,铺在褥上,这才躺回被窝,装作不胜娇羞的模样道:“进来吧。”
徐妈妈和程嬷嬷带领婢女进了屋,蹲身行礼。
“热水已经预备好了,请郡主沐浴更衣。”
刘嗪应了一声站起身,由婢女伺候着去了净室。徐妈妈和程嬷嬷则收拾床铺。二人见了元帕,蹙眉对视了一眼,程嬷嬷低声道:“昨儿伯爷根本就没来郡主屋里,为何…”
二人早就相识,又十分投缘,程嬷嬷和徐妈妈说话历来没有忌讳,徐妈妈又是王府出来的人,在程嬷嬷眼里是深知郡主的人。见徐妈妈似乎为难,明摆着知道内情的模样,程嬷嬷好奇的拉着他的手:“好妹子,快告诉我吧。”
徐妈妈道:“这话我只与你一人说,你可不要乱讲。”
程嬷嬷连忙倒好。
徐妈妈这才在程嬷嬷耳边道:“郡主出阁之前被禁足了你可知道?”
“知道啊。这又不是秘密。”
“你可想过好端端的,为何要禁足郡主?”
程嬷嬷疑惑的蹙眉,示意徐妈妈说下去。
徐妈妈压叹了口气,在程嬷嬷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爱慕沈伯爷,婚前给沈伯爷下了药成了好事,又以此事私自去求皇上,才赐了婚。我们王爷和王妃知道了,险些气死过去。哎,这事儿你可不要出去乱讲,这话就咱们两人知道。说出去,你我都是杀头的罪!”
“竟是这么回事!”难怪仪宾不待见郡主!难怪郡主要假造元帕!程嬷嬷是专教导规矩的,活到近五十尚未成亲,最看不惯这种淫|乱的女子。且呆在宫中,这样的事她见的多了,心里厌恶的很,道:“好了,这话就在咱们姊妹这里打住,往后好生教导郡主规矩就是了。”
徐妈妈连连点头,称赞程嬷嬷有见识。程嬷嬷因徐妈妈将秘密告诉她,与她更亲近了一些。
刘嗪这会子盥洗过,坐在装台前吩咐婢女梳头,回头道:“去将仪宾请来。”
徐妈妈垂眸不语。
程嬷嬷若有所指的道:“郡主昨夜辛劳,今日当好生休息才是,还是不要去请仪宾了。”
昨夜辛劳?别人不知道,可他们两个贴身服侍的嬷嬷哪里能不知道沈奕昀根本就没留下过夜?!她倒是想辛劳,也得有的辛劳啊!
刘嗪气的脸色涨红,然而今后她要见仪宾,都必须通过程嬷嬷才行,又不好得罪了她,只能笑着道好,又问:“仪宾府家中没有长辈,照例说请安的事可以免了,我也该去给公公婆婆上柱香。”
第二百五十五章 对牌
程嬷嬷见刘嗪变着法的想见沈奕昀,心里十分厌烦,冷声道:“郡主身份贵重,还是好生呆在府中做女红的好初来嫁到。仪宾家既然没有长辈,郡主也不必多此一举,免得外人瞧着还以为郡主纡尊降贵去讨好仪宾呢。”
刘嗪火气已经升腾起来,瞪着程嬷嬷,很怀疑她是云想容收买来对付她的,再次强压下怒气道:“那好,今晚就去请仪宾来。”
程嬷嬷对如此淫|乱的女子已失去耐性,道:“昨日郡主辛苦,还是休息几日为妙。奴婢告退了。”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程嬷嬷那胖墩墩的背影,刘嗪再也忍不住,随手撤掉八仙桌上大红龙凤呈祥的锦缎桌巾,桌上的茶壶茶杯悉数落地,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瓷声传出很远,惊的门前婢女皆跪了下来。程妈妈驻足回头,轻蔑的瞪了正房的方向,这才离去。
徐妈妈陪着笑脸道:“郡主息怒,程嬷嬷有口无心,您别往心里头去。”
“她那样子哪里是有口无心?分明是欺负我是个好心温柔的人!”刘嗪气的气喘吁吁,虽然不喜徐妈妈,可到了郡主府,不能与母妃诉苦,身边只有陪嫁的丫头和徐妈妈最贴心。她难免拉着徐妈妈的手道:“您说那程嬷嬷有没有可能是云家那个毒娼|妇收买了,特地来我身边祸害我的?你看她,句句带刺,不准我去伯爵府看仪宾,还不准我请仪宾来,她安的那是什么心!”
徐妈妈神色十分慈祥,扶着刘嗪坐好,示意丫头们进屋来轻手轻脚的手势地上的瓷片,这才拿了梳子轻柔为她梳头,道:“程嬷嬷性子急。又是才刚相识,郡主往后只需多给她一些好处,她自然就不会阻拦了。”
“我说是那老妈妈自个儿当了一辈子老姑娘,见不得别人恩爱!”刘嗪恶毒的啐了一口。
徐妈妈笑而不语,为刘嗪梳头时,心中却在暗笑:只怕刘嗪若真的去给程嬷嬷什么好处,会引得程嬷嬷更加厌烦了。程嬷嬷的确是性子古怪,她最看不得女子行为不正了。
看来四少爷安排她做的事,她不仅不会辱了使命,还会出色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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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与沈奕昀回了承平伯府时已是下午。听小猴说恬王等了一上午,后来气冲冲的走了。沈奕昀斟酌片刻,道:“六儿。你在家午歇,我先去恬王府一趟。”
云想容有些担心他:“昨儿迎亲先来迎我,今儿又没去郡主府给郡主请安,恬王生气也是有的,你不要呛着他说话。好生哄哄他才是长远之计。”
沈奕昀听她娇柔软语的在身边说话,心里酥酥麻麻的,牵起她柔若无骨的手道:“我送你回卿园在去。”
云想容怕他耽搁了,柔声劝着他先走,不必管她。
可沈奕昀还是将她送回了卧房,打发了英姿等丫头退下。将云想容搂在了怀里。
“六儿,你亲亲我我在去。恬王定要大发雷霆,我心情很差。”
云想容脸颊贴着他锁骨之处。只听得他极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动着胸腔震动,心里一阵震荡。
她敢肯定,她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她无法拒绝沈奕昀的拥抱,喜欢沈奕昀撒娇的语气。因为知道他前世谋逆有可能受过的苦。也知道今生他一步步走到今日经过多少波折,她实在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去心疼他怜惜他。
云想容几不可闻的道:“那你低一点。”
也不知是沈奕昀听力过人还是因为他们离着太近。沈奕昀果然放开云想容,屈膝与她平视。
云想容柔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
沈奕昀尤不满足,指了指自己的唇形优美的薄唇。
云想容脸已如火烧,捶了他一把道:“你休想。”
沈奕昀却不依不饶,仍旧保持着那个屈膝的姿势,凤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这种眼神,除了他之外,她只从母亲眼里看到过,温柔、温暖,好似凝聚了化不开的喜爱。
沈四或许也是喜欢她的吧?云想容眨着眼这样想。
转念一想,她为何要想他“也是喜欢她”?下意识的“也是”,就证明她是喜欢他的!
云想容素来不是扭捏之人,有了自己喜欢他的这个认知,她觉得亲吻一下倒也没什么。是以她红透了粉颊,红唇快速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低下头时已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你还不快去。”
沈奕昀开怀大笑。不敢要求太多让她反感,但她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或许他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让她彻底软化了。
“那好,我走了,你好生歇着吧。”意气风发,像是得到奖赏似的。
云想容为他理了理衣襟,送他出门。
待沈奕昀离开,云想容便去了卿园的正厅,吩咐柳妈妈叫了卫二家的来。
卫二家的笑道:“夫人,您有何吩咐?”
“我才进门,府中的事情还不甚了解,想问问卫妈妈。如今管事的可是您?对牌也在您手上吗?”云想容深知卫二家的在沈奕昀心中的重量,是以说话十分客气。
卫二家的闻言欢喜,诚惶诚恐恭敬的道:“回夫人的话,前一阵子白爷带着夫人来时,因着张罗婚事,四少爷又十分信任白爷,就将府中的一应事物都交给白夫人管着了,对牌也在白夫人手中。”
“是么。”云想容略微沉思,道:“义兄与伯爷是极有缘分的,不但生的面容相似,性情也是极合得来。”
她若寻常的一句感慨,惹得卫二家的十分紧张,低着头不敢乱说话。
云想容就更明白其中必然玄妙,弄不好就会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白莫离说不定姓沈呢!
男人家大咧咧的,内宅中事大多放手不管。从前伯爵府连下人都少,可见沈奕昀对生活上的要求并不高。因信任兄长,将家交给大嫂管着也是正常。
不过现在她是伯爵府中的女主人了。
“卫妈妈,府中的内事交给了白夫人,庶务呢?”
“庶务一应都是由伯爷自己来理会的。”卫妈妈笑着,心里对云想容越发喜欢,原本觉得她年轻,怕不经事,如今她肯亲自过问府中之事,她也放了心。
云想容思讨片刻,道:
“这样吧,请卫妈妈传下话去,就说初十一早巳时二刻,赶着大家都用过早饭了,就让家里的仆妇媳妇儿们都去忘忧堂前头集合,我有话要说。”
“是。”卫二家的颔首记下。
“这府里财务和人事原本都是卫妈妈统理吧?”
“回夫人,正是,伯爷曾将这些交给我。”
“那么往后就仍旧由卫妈妈协理我来管事吧。”云想容起身,双手拉着卫二家的的手,巧笑道:“我年轻,尚无经验,一切多需卫妈妈来指点迷津,您千万别跟我见外。”
卫妈妈心下熨帖,对云想容又有愧疚,想不到她不计前嫌,对她还十分亲密,她连忙行礼道:“夫人言重了。夫人自小闺阁之中谈笑间就能杀伐决断,这一点儿小事难不住夫人。待会奴婢就将话传下去。相信白夫人听了消息,会先将对牌给您送来的。”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云想容笑着与卫二家的说了一会儿话,送了她一匹豆青色地锦绣缠枝如意花纹的尺头和两根时新样式的金簪子。
卫妈妈见柳妈妈和英姿等人也是如此穿戴,堪比小福之家的夫人小姐,知云想容是想抬举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行礼收了,口称:多谢夫人赏赐。
待卫二家的离开,英姿为云想容端来切好的果子,道:“夫人用些吧,这些果子都是伯爷昨日吩咐人镇在井里的。”
云想容以银叉插了一小块儿番柿蘸砂糖来吃,英姿就道:“那位白夫人会将对牌送来吗?”
云想容道:“她市侩外露,知道这消息,恐怕会舍不得交出对牌,可这里毕竟是沈府。”
“说的也是。奴婢只怕伯爷看中白爷,舍不得跟他家人说重话。”
云想容斜睨英姿,“我哪里是那种不中用的人?难道府中中馈等事还要伯爷亲自为我出头吗?那么要我来何用。”
英姿吐了下舌头,不敢多话了。
云想容静下心来,便开始思考府中之事应当如何插手。虽然原本承平伯府中人口不多,但以沈奕昀的个性,安排进来的必然都是沈家以前的忠仆人。沈家在外的产业有很多,少不得有庄子上铺子上送来的仆妇,这些人因有沈家的老根基,如今在伯爵府里都是有体面的,且这些人应当都是一些管事,未必是那样好拿捏的。她年轻,又未必人人都喜欢她信服她,全仗着沈奕昀对她的好就想过逍遥日子不会长久,还是要自己好生经营才是。
为今首要亮点,一则她要将卿园打造成她坚不可摧的阵地,二则她要看清楚府中之人对她的态度。
这世上的人,本就不可能都喜欢她,说不定府中之人还有许多讨厌她的,要理顺了还要慢慢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亲
不出半个时辰,夫人过两日要在前厅训话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初来嫁到。王氏听贴身丫头杏花来回话时,正在哄着白跃吃鸡蛋羹,闻言十分惊讶,将小碗放下,让奶妈子带着白跃出去玩,斜靠着铺了玫瑰紫色弹墨坐褥的美人榻上拔了簪子剔牙。
杏花跟王氏的时间久,自然知道主子的性子,道:“夫人,新夫人明摆着是要收权,她没来府上这段日子家里一直是您在管着,处处都那么妥帖,她年轻轻的,又无管理内宅的经验,她也不怕将伯爵府给管成一锅粥!”
“浑说,打嘴。”王氏轻嗔,话语中却并无怪罪的意思。
杏花就轻轻地在脸上打了一下,“都是奴婢多嘴,可奴婢也是为了夫人着想啊。夫人未出阁前就是管家的好手,下嫁给老爷这些年,提起夫人,谁不跳大拇指赞一声好?看在伯爷是老爷结拜兄弟的份儿上,夫人才肯帮衬着,这会子突然冒出一夺权的,别说杏花不服,怕是府里的人都不会服气。”
王氏眯着眼并未回答,实质上她十分赞同杏花的话。
她才来侯府时,府里头那样纷乱,连人都少,还不是她力挽狂澜张罗起来的?就连伯爷两口子的婚事张罗的如此圆满,她都功不可没,这会子来了个捡现成的!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最要紧的是白莫离就那么一点儿能耐,虽然他年轻英俊,她以寡妇之身下嫁给他也不算太亏,可家里头实在没什么可叫她施展才能的地儿。更何况是伯爵府这样四进的豪门大户?
一想到手底下管着那么多的人,人人见了她都尊称一声白夫人,再一想这日常生活中哪里还赚不出点油水来?她就觉得那对牌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
女子,也是需要彰显能力,需要人肯定的。有权。能赚钱,这是她想要的。
杏花见王氏叼着簪子尖锐的一端愣神,便拿了美人捶默默地给她捶腿。过了片刻,只听王氏问:“伯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听说是去恬王府了,那边儿还有一位夫人,伯爷也是要理会的。”
王氏道:“你去外头守着,见伯爷回来了就来告诉我。”
杏花领命,兴冲冲的行礼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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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墨阁位于伯爵府西南方,左临卿园。又邻清泠院,是一幢双层的阁楼,沈奕昀专门整理了做云想容书房之用。一层有三间厢房,二层则完全开通,靠着北侧的墙壁是整面墙的书架,书架前放着一张金丝楠木大理石贴面的宽大画案,上头各色砚台、墨锭、毛笔分门别类。白瓷青花大瓮中插着画轴,各类纸张码放在画案边,英姿正在裁纸。
云想容靠在阁楼的护栏边侧坐着看话本,此时格扇大敞,穿堂风吹过带起碧绿色纱幔,调皮的吹乱她的长发。带走了夏季的燥热。
话本上的故事轻松有趣,空气中弥漫着纸墨香,清茶淡香萦绕口舌。如此清幽的环境,云想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惬意享受过。
英姿笑着道:“到底是伯爷有心,知道夫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尽力为您安排。”
“是啊。”云想容翻了一页书,素手随意压下鬓角长发。
英姿打趣道:“出阁之前。我还为您担忧,怕那个郡主来捣乱。如今看来伯爷将郡主那边的事处置的不错,咱们的日子好歹比在府里时候清静的多了。”
云想容漫不经心的道:“我是清静了,可府里那边还乱着。”
英姿一愣,道:“夫人担心三夫人?”
“哪里能不担心?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与她分开过,琉璎阁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都在我掌握之中,如今我不在府里了,怕素姨娘和陶姨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母亲应付不来。还有老夫人,虽说经过一场牢狱之灾,对我母亲改观了一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瞧不上的人就是瞧不上。别看老夫人年老,可她若真的动气手腕儿来,我母亲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还有宝儿,不知道他功课如何了,也不知道云明珠有没有闹什么事…”
云想容放下书,手肘撑着木质护栏,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上悠哉飘着的白云。
因仰着头,也没瞧见沈奕昀进了二门。
从二门往卿园去,正路过惜墨阁。沈奕昀负手站在阁楼下,仰望坐在栏杆旁依着扶手面带轻愁的云想容,笑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