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上扛着的正是家具diy馆里买来的木隔断原料。
几分钟后,当公输全全表情郁结(那人为什么生气,生气就算了怎么就走了?)、方来来表情比他还郁结(路俏到底是不是路乔,直接问的话,大概不管是不是似乎自己都会死的很惨)、公输钱与林卓相互瞪视着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们多了一个茶室一般的“客厅”这个客厅在需要的时候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卧室。
正是路俏为卿微量身打造的。
在路俏的手上,任何东西都没有材质这个概念,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任何一种她能接触到或者曾经转化过的材料。
再加上她力气大动作快,再复杂的东西到她手里都跟玩具一样,这才有了这超出想象的迅速。
看着这个隔断结构以及卿微对路俏露出的笑脸,公输全全很有把手里的帐篷扔掉的冲动,他难得的好心都喂狗吃了。
小小的天咏趴在路俏的后领子上,看见公输全全的眼神,他忍不住对自己的姐姐说:“姐啊,你这个电灯泡也太亮了。”
“什么灯泡?车里太亮了么?”
“是啊…太亮了…”
天咏在心里默默地给公输全全点了蜡:
“兄弟,你一定要成功啊,我可不想卿微变成另一个只会跟在姐姐屁股后面跑的公输姳。”
第84章 祖孙
入夜,路俏刚刚跟陈大妈打完电话,前几天她的手机丢了,现在能跟陈大妈联系上还要多亏了林卓复制了她的手机信息。
当然,这种事情林卓一点也不觉得骄傲就是了。
电话里,陈大妈跟她说了家里孙子孙女都回来了多闹腾,又说了几年过年的时候有几个穿军装的人来了她家确认了没人又走了。
陈大妈的语气很是傲慢:“哼,当别人都没见过那阵仗啊,一队兵来了又走了,一点礼貌都没有,小路啊,你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
既然猜出了路俏的身份,他们这些久经世事的老人自然也看出了路俏生活里种种尴尬的地方,陈大妈起先是愤怒的,一个国家不该这样对待他们的英雄,还是他的老伴儿安慰了她:
“狼群伤人,猛虎杀狼,你说人该对虎如何啊?”
“小路是人,又不是老虎。”
“一百年前她是人,一百年后,她就是老虎。”没有了一切牵绊的人偏偏又武力强大,不是老虎又是什么呢?
陈大妈自然不会把这一节说给路俏听,但这并不妨碍她敌视那些可能欺负她家小路的人。
路俏含笑应了,她当然不会在意有什么人去找她,林卓已经跟她说了,军部本想在大年初一的时候给她送一点东西顺便邀请她去参加“英魂碑”的揭幕仪式,因为没有通知特监局,自然也就不知道路俏已经不在都城了。
林卓顺便还给她讲了目前都城的局势,原本科研所的人一直压制着军部,现在随着九科出乱子以及科研所几个重大项目的搁置,军部已经与科研所势均力敌,当然其中也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路俏被正名了。
在她被正名之前,官方的说法是人们利用北弦炮发射新式炮弹击毁了恒星级别星舰。
在她被正名之后,她被赞美成“英勇无畏拯救世界”的行为给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军人都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她像是一个无形的砝码,在所有人都没有完全意识到的角度,改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就在她打电话听着陈大妈说东家长西家短代表整个大院儿对她表示慰问的时候,心绪烦乱坐在车厢里看电视的方来来不小心打翻了自己手边的杯子,温热的牛奶淋漓在他的裤子上,他却毫无所觉。
即使公输全全家的小妥抓着抹布冲到他腿边擦来擦去他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在大年初一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这个国家军部最高领导人来到了英灵塔,他们在塔前又立下了一块英魂碑,上面镌刻了曾任前朝大将、后来的开国功臣、为世界人民生存而无数次殊死战斗的女人——路乔,是如何以自己为牺牲毁灭恒星级别星舰的。
“她被承认了!”方来来猛地站起来,正在给他擦裤子的小妥一只手伸了有一米长,跌跌撞撞地随着他走动的步伐坚持擦干净了他的裤子。
在这一刻,方来来不知道自己是该欣喜还是该怎样,在他的“前世”并没有这一幕,直到他自己也成为了将军,路乔还是被人们称呼为杀人者乔,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拯救了世界的是冷冰冰的科技。
于是军部在与异能者之间的高度对立焦头烂额,科研所袖手旁观并且趁机做大,特监局在其中充当缓冲。
正是这样的格局才导致了当星舰再次出现的时候军部损失惨重,四位将军接连战死,才有了他上位的机会。
宋将军死去的时候,他还是个少校,所有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科研所发明的光波武器上面,却都忘了武器也是要人去使用的,他们一边欢呼于新式武器的成功,又一边把战线后退的责任推给了死去的人。
林少将再次带着“万无一失”的武器上路了,没人在乎他手里的武器到底有没有进行过战场测试,在走之前,他轻笑着说:“我们抹杀了一个英雄,也就抹杀了我们自己。”
当人类不再认为意志、勇敢、牺牲才能够结束一场战争的时候,他们也就远离了胜利。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们在第二次坠星之战中用无数的鲜血去浇灌自己的大脑才想起来。
如果人们承认了路乔,那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前世方来来无数次地这么想,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成了现实。
他却惶然了。
他自以为掌握的未来还剩什么?
他也惊喜了。
至少十几年后的第二次坠星之战已经有了改变的可能。
下一秒,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监护人。
如果,这个前世不曾出现的人正是路乔,那一切的改变就都解释的通了。
所以现在他站在路俏的身后,晚风从车顶吹过,他看着那个堪称瘦弱的背影,激动到连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你为什么是我的监护人,你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敲打着他的耳膜,那节奏越来越快,他想了一下才明白那竟是自己的心跳声。
路俏回过头看他,高大到需要她仰视的少年,眼中似乎有火苗在燃烧。
“从辈分上来说,你该叫我曾祖母,方启航是我的丈夫。”路俏有点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尽管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心理准备,让一个这样的大块头叫自己曾祖母还是觉得耻度有点大啊。
方来来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就是路乔?乔木的乔?”
路俏点点头:“我本名就叫路俏,路乔是我后来改的名字。”
少年觉得自己没听清楚,或者说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已经不清楚了。
路俏就是路乔,自己的曾祖母和偶像没有死,所以人们承认了她的功绩,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是应该高兴的,可是脸上的肌肉还没有拉扯,他又想到了自己“已知”的未来。
那些“未来”,已经一文不值了。
路俏就看着自己的曾孙子脸上的表情好像卫星云图一样忽雨忽晴,这个孩子一向脑子不好使,不会是变更傻了吧?
方来来的心里,一直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轻不知世事的十七岁少年,一个是赢过无数次战斗习惯了掌握一切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在大多数的时候,他们相安无事相互融合,可是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似乎想将他的心脏生生扯碎。
四十岁的男人是没有偶像的,十七岁的大男孩儿是最崇拜偶像的,此时面对他们曾经或者正在痴迷的那个人,他们“俩”的表现已经可以用精神分裂来形容了。
在他面前站着的女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曾经一度没有了记忆,到现在才恢复了差不多,林卓说你的爷爷是我的丈夫收养的孩子,叫我曾祖母确实是没问题的。”
“曾、曾…”那个穿着绿色复古裙子的身影倏尔远去,那个要打到自己“长记性”的严肃脸庞也淡入了回忆。
有什么东西似乎刚刚在他的心里成型,此刻已经碎掉了,有什么东西又在新生了,带着另一段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命运。
前者叫水晶般的初恋,后者,方来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已经退役的一百多岁救世主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问我了,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别激动。”
怎么可能不激动?!方来来已经激动到快要死机了,天咏顺着自己姐姐头发丝儿中间的缝隙往方来来的脸上看,这个蠢货,居然还要姐姐说了自己是谁他才明白,简直蠢透了!
“如果,我说如果,”年轻人磕磕绊绊地说话,眼神躲避着路俏的眼神,“如果让你回到过去,你会做什么呢?”
“回到过去?”路俏有一点不解。
“就是现在的你,回到一百多年前,你还没有建功立业,你还没有打仗的时候,你会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两个版本的方来来同时想问的,因为十七岁的方来来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那些属于四十岁的记忆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过去”。
“哦,不是叫重生么?”偶尔也用手机在上找小说看的路俏对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还是偶有涉猎的。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改变别人…”路俏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让他们不再忠诚不再坚贞不再天真,让这些美好的东西被抹杀掉换来他们活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我的一生,也就无从更改。”
因为属于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她到现在都不曾后悔。
突然,路俏笑了,“倒是可以尽快结束战争,或者让战争结束在爆发之前。”
尽管那样的结果是她自己必死无疑,但是知道了未来的她会觉得很值得。
“如果战争无可避免,我也可以告诉我的兵,热血流尽、化身成灰,还是能换来一个清平世界的。”
路灯照在女人的脸上,落叶飘在方来来的发上,被这一片叶子惊动的少年用尽自己一生的勇敢和信任做了一个决定,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偶像对自己风轻云淡地说着“清平世界”。
让他暂时抛掉了自己的傲慢、自大、狂妄、自私和自以为是的聪明。
“我,我知道未来二十多年发生的事情,我想告诉你。”
早就读取了他全部记忆的天咏趴在姐姐的耳朵边上哼了一声:“姐,他知道的那些事儿一点都不值钱,好几个资金信息都有了变动。”
路俏点点头,她还是答应了方来来的要求。
方来来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了起来。
“我当然愿意跟自己的重孙子多交流一下。”
前任的救世主大人没忘了宣传自己的真实辈分,方来来刚刚变得送快了的脸色顿时很复杂。
重川,百年之前的坠星之战中,作为这个国家最后的堡垒,它容纳了战后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在整个世界都遭受着蓝色死亡光线威胁的时候,各项数据表明,这里一度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发达的区域,没有之一。
所以,即使战争结束之后人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那短短几年的人口聚集与经济繁盛也让这个地处西南的省份有了格外的底气和人们预想之外的发展。
最重要的表现,就是在吃上。
第85章 动物园
“除了吃之外,你能不能有一点正经事儿?”
方来来瞪着嘴上还沾着辣酱的卿微都快要无语凝噎。从进了这个巷子开始这个女人就一直不停的在吃吃吃吃,从凉粉吃到烤串儿又从麻辣小龙虾吃到了兔子头。现在又眼巴巴的盯着路边的小点心…
“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大老远的来一次重川你就知道吃么?”
听说重川有一个向社会开放的靶场,方来来跃跃欲试想去玩几把,却没想到竟然被卿微在这里浪费了几个小时。
“出息是什么?能吃吗?好吃么?怎么吃?”
卿微看着那边刚刚出炉的榴莲酥,表情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面对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方来来已经无语了。
公输家一对叔侄,不知道去做什么去了,路俏也说有事要做带着林卓走了,只把他们两个人留在这。
方来来不是不可以自己去靶场把卿微留在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那么做,把一个年轻的女人留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已经做不到了。
脑洞奇大的方来来小朋友现在还惦记着,路俏与卿微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前不过是当做热闹看,他在心里一直期盼着最好能上演一出路俏、卿微与林卓之间的三角恋,他在旁边看热闹,顺便成长成为一个不会再被路俏当孩子的男人。
现在他知道了路俏是自己的曾祖母,就忍不住觉着:“哎呀,我的曾祖母真是老牛吃嫩草宝刀未老还能一次勾搭两个小年轻”但是这样的得意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你们是什么东西还敢觊觎我的曾祖母?信不信我捎信给我曾祖父,让他分分钟爬出来砍死你们?”
好吧,连她的曾祖母都能在一百年之后还活着,方来来同学狗血淋漓的脑洞,我们也都可以包容了。
方来来逛街逛的不爽,卿微更不爽,她对于跟男人待在一起哪怕逛街都没有兴趣,何况这个人还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唠唠叨叨啰啰嗦嗦。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卿微又要了三份甜辣口味的掌中宝,自己吃一份,给路俏一份,剩下的就当给方来来堵嘴的了。
在她背上背着的书包顶端还无声无息地露出了一黄一白两只兔子的脑袋。
它们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极少出门,更极少能看见美食街上这么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张望着。
看着酥饼和米糕,再想想刚刚卿微大啖兔子头的样子,方来来有点接受不能。
“你养着兔子还吃兔子头啊!?”
“兔子头都做成那样了,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卿微笑了一下,“我只负责掩埋,杀兔子的人又不是我…如果养只兔子,就不能吃兔子头了,那也没见着那些有孩子的人,就不再热衷于伤害别人了呀!”
没多少文化的方来来傻了,为什么一个兔子头又扯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彼此伤害。
卿微似乎是有感而发,方来来只能缄默不言,他跟卿微这样靠打字和嘴皮子过日子的人果然是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交流的时候,那就是在彼此伤害呀!
粗枝大叶的男孩儿没有注意到,卿微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自从有了路俏给自己的“冥饕珠”之后,作为言咒师的她已经能更快地分辨出自己说出的话、打出的字究竟是灵言还是咒语或者只是自己下意识的情感表达。
这种分辨的感觉玄之又玄,为了能更好地记住这种感觉,她最近一直在尝试去“触摸”灵言而未遂,没想到,刚刚不经意间,她就说出了灵言。
现在,她清楚地意识到。有一个人的命运,正处于转折的当口,因为有人要为了自己的孩子伤害这个人。
这并不是让卿微脸色难看的原因,真正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的命运线居然与她自己的有一个交点。
怎么可能呢?卿微皱了一下眉头,在她当初出手帮了路俏之后,路俏的命运就与她的有了些微的联系,现在路俏安然,又有什么人在这个世界上能在与她的命运有关呢?
卿微不说话了,方来来看着她的表情,慢慢地从她面前三个袋子里捞出了一个,瞅瞅里面的那几块小小的肉,方来来用手指拈了一块扔在嘴里。
炸好的掌中宝是金色的,外面裹了一层甜辣酱,甜辣味道配着外酥里嫩又有嚼劲的口感,让方来来忍不住愉快地眯了一下眼睛。
“行了,吃饱了,走吧。”卿微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从和路俏出来之后,她肚皮上的脂肪整整多了一圈儿。
“去哪里?”方来来愣了一下,手里还抓着装了掌中宝的袋子。
“打靶!”难得善心一次的言咒师大人抬着下巴说道。
重川自古多名人,这个国家历史上最有名的谋士、最有名的文人中有很多都来自这片相对安逸又丰饶的土地。
可是现在的重川,要说起最有名的历史人物,那就只有一个了——路乔。
自从国家给路乔正名确认他是救世主之后,重川那些遍布在每一个县城里的属于路乔的祠庙都热闹了起来。
更别说在重川省会老城区的那几个院子了。
虽然人们都知道路乔一辈子都没来她的这些院子里住过,但是,它们确实都是路乔旧宅、路乔府邸等等等等。
毕竟重川在名义上,曾经整个区域都是属于路乔的。
在新的国家建立之后。当时的政府并没收回庆朝给予路乔的种种特权,他们不傻,还要指望别人卖命呢,又如何能把别人嘴里的肉再掏出来。
只有重川老几代的人们才知道,虽说路乔拥有整个重穿,可她从不从曾在这里拿过一分钱一粒米,相反,在战事最艰难的时候,她以自己重川拥有者的身份,不限制难民进入崇川避难,只凭这一点,她在一年内就救下了十几万流离失所的灾民。
现在正逢年假,大批游客涌入了重川,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想来看看与救世主有关的痕迹。
一百年过去了,路乔的旧宅虽然保存完好,但是一些相关的产业还需要进一步的整理,比如,路乔所在的这片山清水秀好地方。
动物园。
当年她自己都没住过的别苑,现在成了小鹿奔跑、大象戏水、老虎在笼子里睡觉,凶悍的貘兽在打滚的地方。
林卓抬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这里30年前被改造成了一个动物园,毕竟有那么多的树木又是在城内比较靠近中心的位置。这里也没有多少人文建筑,只有一个玲珑苑一个玲珑塔,所以并没有被批准成文物保护单位。重川这里又不缺植物园,就只能改成动物园了。”
还是个档次颇高的动物园,这个地方前几年还被批成了大熊猫保护示范基地,几只特别可爱圆滚滚黑白相间的小东西,正在路俏的面前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路俏沉默不语,眼神只围着那几只本质凶悍外表娇憨的小东西打转。
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接到的命令是对这个年轻女人的一切行为都全力配合。
身为大熊猫饲养员的蓝嘉忍不住小心地打量着那个穿着运动服的女人和西服革履的男人,如果他们要求抱一抱熊猫自己是不能拒绝的,但是他们没有消毒也没有穿防护衣,按照规定…
正在出神,她旁边另一个人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心看着就行了,反正园长都说了是上面的意思。”
“哦。”蓝嘉应了一声,左手摸了一下右手无名指上的金色婚戒,要离开这些可爱的小家伙,真是舍不得啊。
但是想起已经跟自己求婚的未婚夫,她的心里又是一阵的甜蜜。
其实,路俏只是想不通,貘兽虽然少见了一些,但是毕竟算猛兽,打狼咬虎都做得,逼急了行动如黑白旋风也是有的,怎么在这个园子里,这些猛兽都变成了热爱抱大腿的小可怜?
时代变迁,她这个老人家真是看不懂了。
摇摇头,路俏历经沧桑一般地叹了一口气,就转身走了。
年轻的女饲养员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走出几步的路俏回头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又挺胸抬头地站直了。
看过了熊猫之后,路俏问林卓:“这个园子还算是我的吧?”
“从重川这100年来的房租土地价格上涨来看,加上土地改造使用费。别说这个园子是属于你的,就连这个园子里的动物你都可以挑挑拣拣甚至蒸炸煮炒。”
“蒸炸煮炒”的四个字纯粹是开玩笑,林卓说完之后自己都笑了,自从认识了路桥之后,他这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有幽默感了,虽然这种幽默感的前面应该加一个“冷”字。
听见他的这种说法路俏果然笑了,她摇了摇头:“那些可是国宝。”
以憨态可掬实际凶残的动物做国宝,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起这个国家为人处世的秉性啊。
当年庆朝式微新国初建,别的国家在应对星舰之余都忍不住想来分一杯羹,占个把岛礁甚至划地而治都是有的,如今百年如白驹过隙,曾经失去的不也都拿了回来?
林卓说对路俏说:“现在你也是国宝呀,国宝养国宝,也蛮合适。”
想想路俏顶着那张面瘫脸被熊猫抱大腿的样子,林卓表示真的非常期待。
笑话说完,路俏还是要做正事儿的。
在园子里绕了几圈,直到工作人员都下班了,游客们也都散去了,他们走到了玲珑塔的前面。
虽然整个动物园都进行过大的改造,但是没有人会想着去动这个园子里可以作为地标物的小塔。
白色小塔只有四五米高,整体是由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冷光,仿佛传说中的象牙塔一般精致,凡是来到这个动物园的客人们都很愿意以这座塔为背景留下一张自己的照片。
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这座塔转起来。
是的,双手抱住塔身,以自身的力量去转动这座塔,重达几吨的石塔整整旋转了九十度。
能有这样可怕力道的人自然只有路俏了。
随着岩石与岩石之间沉重的摩擦声,塔基的旁边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正方形洞穴。
林卓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是说路乔一辈子都没有踏入重川一步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路俏纵身一跃跳进了洞穴里,林卓不假思索的也跳了下去,却没想到洞穴比他想象中要深四周又毫无依凭,结果他就被那个硬邦邦的女人以公主抱的方式在下面接住了。
林卓:“…”这剧本似乎有问题?
抱着林卓,路俏还摇了摇头。
太瘦了。
已经一百多岁的女人,想想林卓现在一天天都为自己忙里忙外的,体重长不上去,身高比不上方来来也没超过公输家叔侄,顿觉怜爱非常。
却忘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娇小的女人抱在怀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卓脸胀得通红,发现路俏居然不松手,他猛地从年轻女人的怀里跳了出来。
“你要多吃一点啊。”最近天天给自己重孙子讲故事,路俏经常把自己代入成带孙子的陈大妈,直接导致了她说话的语气老气横秋,甚至有点婆婆妈妈的。
“咳,我最近,在调整饮食结构。”
林保姆的耳朵都通红了。
路俏并没有注意到林卓百年难得一见的娇羞,她的视线已经转向了这个地洞的内部。
一百年的时间,并没有让这个洞穴充斥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时间的味道。
当年自己花了几万两银子找人做的这个洞,果然物有所值啊!
这么想着,路俏带着邻桌一路往里面走,用手机充作手电,他们通过了狭长的廊道之后终于走到了一块开阔地。
在那里,几十个石头制成的棺木整齐的排列,肃穆也安详。
路俏走向最近的一个石棺。用手慢慢擦掉了上面厚厚的灰尘。
石棺上露出了一个名字——崔淼。
“这里都是我当年的一些战友。我怕他们的龙骨在被人用了,就把它们藏在这里。”
看着这些棺木,林卓心里已经有数了,当年路俏并不是从未来过重川,而是避人耳目地在这里给自己的战友们修建了陵墓,那些石棺上镌刻的字,与都城那块棋盘一样,都是路俏用手在石头上写出来的。
路俏一个一个的棺木擦过去,露出了那些人的名字。
林卓看着她摩挲的动作,心里也在发酸,一百多年,旧友重逢,不只这些人魂归了何处,可知道他们的将军又来看他们了。
感性的林保姆默默地感性着,而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路俏用自己改变材质的能力,把棺木中那些战友的尸身变得连控魂丝都无法刺破,这样就能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人们都伤害不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