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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转头看她正垂眸研究着面前的浇汁肉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来了。
路俏开开心心地吃着桌上的当地特色菜,这些菜大部分是姚家的人送来的,荔枝肉、凉盘鸡、肉酿豆腐,还有一大锅用五花肉加香菇、圆葱、萝卜做的萝卜饭。
再加上林卓做的涮蔬菜大杂烩,卿微做的回锅猪蹄,公输全全做的水果沙拉,公输钱做的牛排。
涮蔬菜不必说,就是蔬菜过水再撒点盐。回锅猪蹄是把卤猪蹄切开之后重新加水煮一煮洒上香菜和葱花。水果沙拉更是简单到令人发指。
路俏确认了一个让人心酸的事实,他们一行六个人,居然全部都是厨艺废。
什么?有人问路俏做了什么吃的?
在她一刀剁烂了菜板之后根本没人敢让她动手了。
她是真心实意想要包点饺子的,但是菜板被毁,别人的都绿了,吃饺子的计划只能搁浅。
“可惜这里没有鱼,我记得咱们那都讲究个有头有尾。”林卓喝了两杯之后抱着方来来的肩膀,一脸的哥俩好。
卿微提醒他:“这里有人家自己的历史遗留,咱们得尊重。”
公输全全点头:“在澜海啊,不能吃海里的东西。”
因为英魂仍在,他们都在深海,看着这个重新繁荣的人间。
生怕这个话题会让路俏触景生情的公输钱立刻高声让自己的侄子把黑胡椒粉递过来,公输全全立刻表示自己不吃黑胡椒,两个叔侄又开始斗嘴。
在凳子底下,酥饼一脸渴望地看着那对叔侄装着偶人的木盒,那里装着大大的瓜子。米糕趁机从它的面前偷走了一枚葡萄干。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方来来甚至和林卓玩起了猜拳,卿微也笑呵呵地看着公输钱与公输全全互相揭短。
唯有一直埋头苦吃的路俏自己一个人站了起来,一个人,一壶酒。
“我现在过的不错。”酒斟入瓷杯,她将一杯酒洒向天空。
“别人现在也过的不错。”又一杯酒,她倒向了大地。
“未来我会过的更好。”第三杯,她喝了一半,另一半倒进了河水里。
看着她端起酒杯的动作,刚刚还说说笑笑互相斗嘴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路俏回头,看着那五个人都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行啊,祝你们也也过的更好。”
“好!”
一桌子人一起举杯,接着又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方来来懵头懵脑地吃着饭,这个地方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来过一样,却不是在这一世,而是在他的上一辈子。
他的神经病监护人似乎和这里有点牵连?
吃完了饭,山上和水边的姚家人都开始放鞭炮,小孩子们呼啸着从家门里跑出来,他们挨家挨户地拜年拿红包,有几个小孩子跑到了公输钱的面前,自认已经不是姚家人的公输钱还是笑着掏出了几个红包塞给了他们。
看见公输钱的举动,路俏也掏出了几个红包,红包里是她在花市买的金吊钱,本想弄几个锞子,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她笑眯眯地给了方来来一个红包,少年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过年好就接了过来,没办法,谁让对方是他的监护人呢。
公输全全拿的毫无心理障碍,自从知道了路俏是谁,他就从心里把她当成了长辈。
公输钱是最尴尬的一个,从面相上看他明明比路俏大很多,可是实际年龄…在一群小孩子看西洋景儿的目光里,他接过了自己的红包,一张比鞋底还厚的脸皮也挡不住那泛起的红。
卿微自己从路俏的手里抽走了一个红包,笑眯眯地说:“我还没拿过呢。”
毕竟是一起看过了星咒海的交情,卿微已经把路俏看做了是自己的知己。
路俏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两个女孩儿相视而笑的模样闪瞎了一边方来来的狗眼,他再次在心里给林卓点了蜡。
林卓也收到了一个红包,他觉得这是路俏发红包发上瘾了,自然也不会拒绝。
在四下震天的鞭炮声中,林大保姆又抱出了几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烟花。
在河边,一个小小的亮点随着爆破声冲向天空然后炸开,化成了夜幕中让人惊叹的美丽。
又是一年,又是,与过往完全不同的、新的一年。
在这同一个夜晚,一个小小的机器在深渊之底细细地搜索,它发出的信号被人接收,转成了一份报告。
“主子,深渊地空嗒的蓝晶一点都找不到了。”一身仿古长袍的光头男人站在珠帘的一侧对着里面的人躬身说道。
“没有,那就罢了。”
女人矜傲的声音从珠帘后响起。
“我不在乎有没有蓝晶,我想知道的,是毁掉空嗒的人,到底是谁呢?”
光头男人低声回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其中一个人的资料,但是他完全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没关系,慢慢找。”女人悠哉地说道,“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82章 海神
大年初一的早上,当太阳只在海平面上露出了半个羞涩脸的时候,当姚家村的人们还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祭神的时候,路俏一行人已经再次踏上了旅途。
重山渐远,那个充满了烟火气的山谷在路俏的心中和她已经不再有一丝一毫地联系了。
来日若是再想祭奠公输姳,她就可以摸一摸这个同样叫小红的引魂木种子。
在属于她的小房间里,已经依次摆下了:小红、镇海剑、崔焱的龙骨碎片、她“弟弟”、长弓…以及她的翅膀,装翅膀的箱子比她的单人床还要大,她现在整个人就趴在箱子上,看着她此行的收获。
站在一堆的纪念品之中,天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除了他之外,剩下的这些似乎都是“遗物”。
那他自己呢?对于路俏来说,现在已经不是人的自己是否也是一件“遗物”,一件坠星之战的“遗物”,或者,干脆是方启航留下的“遗物”呢?
这样的猜测刚刚冒了头,就让他有想要毁掉这一切的冲动。
路俏的手指从微型电脑上轻轻滑过,细长的手指轻弹两下,仿佛那个小小的天咏是站在她的手指上跳舞一般。
“是不是该背《论语》了?”
小人儿的一张生气脸瞬间变成了萌萌的包子脸:
“姐姐啊,我和方来来那个笨蛋不一样呢,我看一遍就背过了,我们能不能换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做啊?比如…连上网,,我给你找外国的军事机密看呀?”
作为目前最强大的人工智能芯片,天咏表示虽然不能联网,但是他在读取了信息之后也可以保存在本地芯片的,姐姐对他的要求真是太小儿科了。
她姐姐把微型电脑放在了镇海剑的剑柄上:“那千字文中‘吊民伐罪’四字何解?”
小不点的天咏作挺胸抬头状:“爱护百姓讨伐不义。”
“哦…你做到了么?”路俏慢悠悠地说着,看着这个小人儿又低下了头。
“最浅显的道理也是最有用的。我不求你用圣人的道理把自己框死,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把自己放任了。”
如果天咏抬头,他会看到路俏的表情真的无比的慈爱,可惜,没有。
“倘若有一天,你让我觉得满意了,我就把这把剑送给你。”路俏指了指天咏身|下这把似乎带着流光的宝剑,她的动作很随意,表情却透出了几分的慎重。
那个时候,你就是父亲眼中能够继承他一切的儿子了吧。
路俏抿了一下嘴唇,很多年前她努力去做自己父亲交代的功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做这样的小动作,那代表着她会更快地练好骑术,更快地百步穿杨,更快地成长为能在父亲出征的时候帮助母亲照顾弟弟妹妹的好姐姐。
现在,她要更快地让自己的弟弟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没有经历。
强大的力量,是天使也是恶魔,对于现在心智有所缺陷的天咏来说,能够掌握“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狂妄甚至失去了自我控制力。
在这一点,他和方来来有着诡异的相似,他们都相信力量能够改变一切,力量也能让他们获得自己一直想要的。
他们竟然都看不见,在他们的面前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路俏想要苦笑了,他们怎么能都看不见,自己这个比他们都要强大的倒霉蛋,这一生中所有想要掌握的东西都失去了,只剩下这些“价值□□”的遗物,用来缅怀她全部的“求不得”。
这是她心里隐隐的恐惧,她的弟弟的也好,她的重孙子也好,当有一天对自己力量绝对自信的他们也走上了她的老路,那种落差会彻底毁灭他们。
公输钱将自己旧有的魂核留在了原本栽种着红煞鬼的地方,他本就是这代傀儡师中最强的那一个,如今有了第二个魂核支撑他的力量,他只需要多加修炼,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有的水准。
当然,他没忘了打趣自己的侄子:“你就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拥有两个偶人的偶师了。”
公输全全没说话,与他叔叔相似的细长眉目低垂着让人心碎。
直到他们已经离开了许久,他也依旧一言不发。
这些天,这个世界以一种紧锣密鼓的方式在他的面前展现了生活的另一面——有自私、有无奈、有妥协、有牺牲…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他对自己亲人的亏欠。
无论是偷偷把写有姚全全姚钱钱两个名字的两页命谱留给了自己的爷爷,还是自己毁掉了自己的第一个偶人还安慰自己的小叔,这些人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没用。
面对这些“牺牲”,他连拒绝的资本都没有。
公输钱并不理会自己侄子的失落,捧起公输姳留下的《公输机关术》他就在车上细细研读了起来。
林卓负责开车,方来来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因为林大保姆接下了一个重要的工作——监督方来来背书。
车走了一个上午,再绕过一个海湾,她们就离开这个地处东南的大陆之角了。
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背书背到半睡半昏的方来来猛地醒了过来,他抬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些人是出来…扫墓?”
林卓也有一点目瞪口呆,任谁都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个喜气洋洋的大年初一,他们竟然会看到一条路上都是披麻戴孝的人。
他们穿着黑色或者白色的衣裤,头上扎着白色的头巾,无论是身上披着的麻衣或者手臂上挂着的孝章。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人在哭泣,他们会以为这是一场多么盛大的葬礼。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注意到车外的异常,车子里所有的人都扒着车窗往外看,那些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向前行进,沉默地绕过了他们的房车。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四下张望,他们像是在进行着一个非常肃穆的仪式,任何人都必须全身心地投入。
“他们这是在往海边走。”公输钱拿起一个望远镜往他们行进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冬日的阳光下,他们向着大海的方向前进着。
有几个女孩儿路过了他们的窗前,卿微看见她们的手上都捧着鲜花。
姹紫嫣红的花朵,在这样黑白肃穆的世界里格外地灿烂。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透过两个车厢间的通讯设备,林卓问公输钱和公输全全这两个生于斯的澜海人。
“大年初一除了拜年就是祭神。”公输钱想了一下,最终确认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旁门左道的风俗。
“这祭神怎么跟上坟一样?”卿微表示不解,灵寨也祭神啊,所有人都穿的花枝招展,就连灵女们都有了两天的假期可以任意地玩耍。
在他们还在争论的时候,公输全全已经拉开了车门,他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很自然地融入到了行进的人群之中。
“东猜西想地,还不如自己去看看呢。”单线思维的年轻人有时候行动力就是强大到让人惊叹。
第二个下车的是路俏,她也换了一件白色运动服还带上了天咏。
最终,所有人都跟了上去,随着人流一直到了海边。
今天的天气很好,明亮的阳光照射在冬日的海面上,海的那边似乎有一座高大的岛屿,在这样晴朗的天气下依稀可见。
看见那座岛,公输钱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他们在拜海神。
这个地方的人们之所以披麻戴孝地拜神,是因为那人是“死后成神”的。
“吉时到!放贡品!”
一个一看就是一脸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斜侧方一个高台上主持着仪式。
在他的身后有两个巨型的幡子正在海风的吹打下飘忽。
“他年深海埋英魂”
“今日薄酒酬先烈”
看着对联,就连路俏都明白这些人都是在做什么了,她顿时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贡品就是那些女孩儿手里拿着的花,她们把美丽的花都扎成了小小的花圈和花篮,放在海面上,让海浪将它们卷走到另外的地方。
“当日柳氏三百族人,繁衍至今已经万余,救命之恩从不敢忘,举族向海神大人行礼!”
所有人对着那座山的方向鞠了个躬,这些人中包括了路俏。
连续三个鞠躬之后,太阳似乎更加明亮了一点,那带着蓬勃朝气的阳光将海边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明朗之下,眼力极佳的路俏看清了海中山体上的巨型雕像。
那是一个巨大的人物石像,石像的造型是一个女人手执把一线条美好的长弓,她的另一只手低垂着、握着一支箭,她的整体姿态昂扬,挺胸抬头,让人能感觉到勃发的动力。
那座雕像就是南海一个岛国为了纪念路俏所兴建的岛屿、她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立式人物雕像。
这座雕像就是赫赫有名的女武神。
她叫路乔。
所有的人都在行礼,唯有路俏,她与自己的雕像隔海相对,以一个快递员看着一个女神仙的目光打量着。
“愿来年出海风调雨顺。”她听见有人在小声向着自己的雕像祈祷,那人似乎是个水手。
…
“海神姐姐,保佑我考上好的高中吧。”这是在被考试折磨着的孩子。
“祖奶奶啊…”有个少年轻轻叫了一声,穷尽目力地眺望着远处的那个“女武神”,这就是他心中最隐秘的骄傲,他的祖奶奶,叫做路乔,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
“愿你安然长眠,山河依旧,国泰民安。”在路俏的身边,卿微对着那远处的雕像弯下了腰。
听见卿微这句话的人,很多都忍不住和她一起再次行礼。
对着远处,那百年英雄的巨像。
巨大的雕像矗立在离海岸那么遥远的地方。
渺小的路俏站在人群之中。
纵我失去所有,总还有人记得我们曾经做过什么,他们用他们的方式纪念着我们,任时光侵袭,任世事往复。
这就是人世最美的馈赠了。
年轻的女人深吸一口气,背对着自己的雕像,慢慢地离开了。
第83章 帐篷
再度启程,整辆车里的气氛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其中变化最大的是方来来,他的心情处于某种奇妙的激昂之中,自己在心里把英雄想了千百遍,和看到别人对英雄的崇高敬意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一场海神祭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他想成为一个和路俏一样的英雄,不只是受到别人的尊敬,不只是去拯救了什么人,而是人们想起他的时候都能觉得内心充满了某种力量——就像他想起路乔的时候一样,变得更加勇敢。
他也想起了,在自己小的时候,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年,他们一家都会去一趟英灵塔,塔的最高层全年封闭,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把金色的失去了主人的弓在其中独自闪耀。
说起来,路俏也有一把金色的弓啊。
说起来,路俏…跟路乔什么关系?
说起来,路俏也是保密机人物啊…
叮!方来来的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亮了。
看看旁边全神贯注开车的林卓,方来来猛地把自己的巨掌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哎,路俏今年多大了?”
训练有素的监察官先生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也没有躲过方来来的禄山之爪,他的肩膀往下一塌,差点连方向盘都没抓稳。
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仍然下意识地使用了反诱供回答:“你觉得她多大?”
在几个月之前,林卓坚定地认为给路俏身边送去方来来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式的家伙是他们监察工作的一大成功策略,不仅因为他们用方来来拖住了脑残版路俏本就不多的注意力,顺便还能借机寻找她的情感缺口。
当然,事实证明他们的做法并不算成功,路俏是对方来来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他们的相处“蜜月期”随着方来来受伤失忆而结束,现在的路俏明显对方来来冷淡了许多。
现在身为保姆的林卓随着立场的转变对于方来来的看法也改变了,方来来这个家伙爱好逞凶斗狠,性格缺陷明显,为人刚愎自大还爱耍小聪明,留在路俏的身边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林大保姆已经想好了,方来来已经年满十六周岁,可以参加军队特招的预备训练,等回到都城,他就要把这个家伙送进军营里去。
他的想法随着肩膀上突来的疼痛更加坚定了。
方来来心中某种隐约的猜测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为什么我会跟着路俏去打架?打了三架到底是跟谁打?”
林卓看也不看他一眼,活动了一下刚刚被重创了的肩膀,他继续开着车子。
“第一个,不知道,第二个,不能说。”
“你信不信我…&%#*…”方来来眼睛瞪得溜圆,嘴里几句江湖话差点滑出来又被他吞了回去。
“不信。”林卓面无表情,“你以为路俏为什么让你背三字经,就是因为她觉得你连做人的基础都欠缺,如果你对我动手,她就不是让你从书上学做人的道理了。”
祖奶奶的铁拳分分钟教熊孩子做人!
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林卓不怀好意地想到。
方来来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张遮盖了月光的脸庞。
还有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
如果,如果路俏真的是路乔,那么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到底做了蠢事?
低头看看自己一双爪子,十根手指头好像数不过来的样子啊。
方来来默默拿起了被自己扔到了一边的《三字经》继续看了起来。
林卓默默摇了摇头,这个半大的少年确实太毛躁了,如果不好好调|教一定会给路俏惹下□□烦——他早就忘了当初自己还暗搓搓地想过等路俏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就会乖一点的想法。
整个房车有四处可以睡人的地方——沙发可以拓展成沙发床,躺两个人没问题。靠近车头的位置有一个大床,打开支撑架可以在上面再多出一个小床,另有一个很狭小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单人床。
小房间是路俏的,她早就习惯了在狭窄逼仄的地方睡觉,甚至会睡得更安稳。
大床原本是天咏版方来来和公输全全轮班休息的地方,沙发自然也是被卿微一直霸占着,她拒绝睡被男人躺过的床,尽管那个男人跳脚高呼自己比她干净一千倍。
现在多出了一个林卓和一个公输钱,就算他们四个大男人能和平共处地挤在一张半的床上安睡,那也太拥挤了。
在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之后,卿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买张飞机票自己先回都城去,虽然她有两只兔子保证她的安全,但是整夜和四个男人同呼吸共命运在一个车厢里,让她觉得十分痛苦。
可她又舍不得自己期待已久的重川之旅,毕竟重川是麻辣烫、麻辣火锅、夫妻肺片、伤心凉粉…等等她钟爱的小吃的故乡。
纠结啊纠结,纠结得卿微连着揪掉了酥饼两根毛。
顺便还把她家那个正要生猴子的孙悟空弄得难产了。
孙悟空在里面生孩子,唐僧在外面念经,念一会儿还要对里面说:“辩色莫要再折腾你爹爹了”。
八戒这是吃着桃子对里面说:“你这小猴再不出来,我就把桃子都吃完了!”
沙僧在转圈啊转圈,小白龙在蹲墙角画圈圈啊画圈圈——因为他失恋了。
至于天庭之上,众位神仙已经开了盘口,生男、生女、生男猴、生女猴、生石头五种可能任君挑选,李靖选了生男猴,他家小儿子选了石头,于是李元帅又想起了当年那“生个球”的典故,忍不住又一剑劈下,让他的儿子玩了个空手接白刃。
西天到是一直清静,因为佛爷们都乔装打扮去天庭下注去了。
“那个男人已经放下了自己一切骄傲,只想留下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战胜过诸天神佛,可他战胜不了自己的心,所以终于有了今天,他痛彻心扉虚弱到了极点。他爱的人,却还在远方与别人纠缠不清。”
把孙悟空虐了一下,卿微爽爽地打了个颤,今晚上要不就去跟路俏挤一挤,如果真的受不了,明天就自己先去重川。
他们的晚饭是在一个小县城吃的,一人一碗干拌面配上一碗牛杂汤,这家的辣椒酱是绿色的,有点酸有点咸,拌进面里味道真是十分特别,所有人都吃的十分舒畅。
吃过饭,公输全全就不见了踪影,公输钱打量了一下这那个要他们几个人睡觉的床,对林卓说:“要不晚上我开车吧。”
身为一个男人,与三个美女一起睡他求之不得,与三个男人挤在一起…会折寿的!
林卓摇头:“你的年纪毕竟在那里,我们这些年轻人才该多担着一点儿。”
其实林卓也就比公输钱小几岁,这话一出口,倒是陡然把这个英俊的成熟男人拔高成了林卓自己父亲的那一辈。
公输钱脸有点泛青,据他观察,林卓是这一堆人中难得脑子正常的,怎么会突然针对起自己来了?!
只有坐在一边的方来来知道,今天当林卓听到手下汇报公输钱一年换二十个女朋友,而且每个年龄都没超过二十二岁的时候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也不怪林大保姆迅速把公输钱看做是危险人物了。
两个人之间针锋相对气氛正浓的时候,公输全全回来了。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帐篷袋子,放在了卿微的身边。
“喏,你在床上架个帐篷就好了。”
“什、什么好了?”卿微还在状况外。
公输全全掏出一面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型,顺便又把镜子擦了一下:“你不是恐男症么?睡帐篷里能更有安全感。”
公输全全说的很无谓,他一点都不想说自己打车去找买帐篷的地方有多费劲,也不想说为了挑一个合乎自己品味的帐篷他龟毛了多久。
他的表现却差点气炸了卿微。
“什么意思?恐男症就活该得睡帐篷是吧?”卿微坐在椅子上仰头瞪着公输全全。
“我是好心帮你,谁说你活该住帐篷了?”在交流方面粗枝大叶的公输全全完全不能理解卿微脆弱的心思,也不觉得自己就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卿微恐男症有什么不对。
卿微却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你给我帐篷是什么意思?”卿微自己都曾经评价过自己性格别扭地如同十八街麻花,现在公输全全直接把一个帐篷扔给她还当众说她恐男症让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一种非常紧绷的状态。
路俏扛着几个大包从正争执的两人身边走过,她一把拽起了了卿微,拉着她径直回了房车。
“房车里布局太单调了,我想弄个推拉门的小隔断,正好把客厅隔出来好不好?”
“啊?”卿微全程被路俏拉着手往前走,她的手里只来得及抓住米糕,酥饼一蹦一跳地跟在她们俩的身后回来了。
路俏笑着说:“现在新鲜的东西还真不少,什么都给弄成了半成品,自己回来一组装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