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乔心愿非常机智地补充说:“简单来说就是‘不是怂就是干!”
阮婉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原本很普通的“防狼教学”最后会衍生出这个理论,但事实上,它是相当正确的。如果刚才他们表现出足够的、让这男子怯惧的强势,眼下的情形也许还不会这么严重。
可惜,她发现地太晚了。
阮婉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她没把椅背给丢下,至少砸个人…还是可以的。只是…
她第一次开始怨念起自己的武力值实在太低。
就在此时——
“涂老三在哪里?”
走廊中突然传出了这样一声喊。
不少人回头看去,只见一群身材壮硕的汉子次第走了进来,一路走一路将拦在路中央的人往一边推。
“涂老三呢?”
原本还因为胖子男人的话而略有些心动的人们一听这话,连忙闪开,还有人更是小声说“他就在那屋里”,可见涂老三就是刚才挨了阮婉一凳子的中年男人,以及…作为房东,他的人缘真的很差。
为首的男子走到门口,看着屋里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中年男子,嘿然一笑:“你还真在这里。”说话间,他似不经意地看了阮婉等三人一眼,挥手说道:“大人办事,小孩子在这里看什么?走走走。”
阮婉如释重负。
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是总觉得这不认识的汉子看她的目光倒很是和煦,她于是低声道了个谢,拉着余巧巧的手快步离开。
直到三个人走出这个区域,重新步入了人声鼎沸的“世界”,阮婉才长舒了口气,侧头抱歉地对余巧巧说:“抱歉,巧巧,给你添麻烦了。”
闹出这么一出,余巧巧显然是不可能再回去住了。
或者说,从走进那屋子的一瞬间起,阮婉就下定决心,哪怕是被巧巧骂,她也绝不允许她再在那样的地方住下去,绝对不行。
余巧巧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她又哪里不知道住在那里不是长远之计,涂老三从答应租房给她起就不怀什么好意,只是眼下正是冬季,想找个能拖欠房租的落脚地真的不容易。只是涂老三的动作比她想的还要急,今天如果不是婉婉在…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又怎么会因此而责怪帮了她的人婉婉呢?
阮婉对余巧巧笑了笑,无声地握紧她的手。
与此同时,涂老三的心情是懵逼的。
被一群肌肉壮汉围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反正不会是兴奋,因为他不是基佬。
尤其是…
“大哥,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至于会得罪这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人啊!
“是不认识。”
“…那你找我是?”
为首的男子低下头,注视着被自己踹倒在地后就不敢起来的涂老三,冷笑着说:“因为我们的一位朋友想认识你啊。”
说话间,他们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满满哟,快来夸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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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在听到为首男子的那句话时,涂老三的心里已经涌起了非常不妙的预感——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认识”眼前人的朋友。但即便如此,在门打开的瞬间,他还是本能地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出乎意外,他原本以为走进来的会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存在,结果居然是个长相英俊的、似乎有点混血的年轻小哥,身穿浅灰色的长大衣,脖上围着一条格子围巾,发丝在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日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浅褐色泽。各种意义上说,这个走进来的家伙,与涂老三脑补出的肌肉虬结的壮汉有着很长很长一段距离。
涂老三才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刚才踹了自己一脚的凶恶男子喊了声——
“沈少。”
他的心顿时一提,虽然这座城里能被称为“X少”的人数不胜数,好像很不值钱,但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得罪地起的。
被称为“沈少”的男子没看地上的涂老三,只是对朝自己打招呼的男子微微点头:“疤子,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疤子的左脸上有一条疤,这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实,他咧嘴一笑,笑容有几分狰狞,也透着些许憨厚,“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肯给老四他们一口饭吃,我的命就卖给你了。”
沈子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命哪是那么容易就卖的。”
疤子只笑不说话,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沈子煜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将目光投落到地上的涂老三身上。
原本还松了口气的后者顿时身上冷汗横流,也许是因为角度的缘故,就在目光相对的瞬间,他注意到这年轻人的眼眸与他的发丝一样,在日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种浅褐色,与此同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看来竟像是预备捕食的猫科动物。涂老三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于一瞬间炸了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惊惧中。
这种强烈的害怕感驱使着他下意识地喊道:“放过我吧!”
“放过你?”
涂老三眼中的青年微勾起嘴角,这是一个很好看甚至于略带几分邪气的笑容,然而在前者的眼中,与恶魔无异。
“你做了什么需要让我放过的事吗?”
“额…”涂老三无言以对。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虽然不敢做什么大坏事,但小坏事是从未停过做的。当然,所谓的“大坏事”和“小坏事”是以他自身的思维来区分的,它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会不会惹来大|麻烦”。比如说,同样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家里有钱有势的他哪怕垂涎也是碰都不敢碰,恨不得退避三舍,但如果换成像余巧巧那样一看就没钱没势、几近走投无路的小姑娘,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因为她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危害。
鉴于此,在普通人认知中算是坏事做尽的涂老三一时之间竟有些懵,因为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的哪件事,得罪了眼前这位爷。
不过,他能舒舒服服地过活这么多年,也不是光靠运气的。
他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可以认怂啊!
于是他果断地开始毫无节操地求饶,词汇量之丰富让疤子都嗔目结舌,后者咋舌片刻后,很是实在地对身旁的青年说:“这家伙语文肯定不错。”
“是的是的,”涂老三连连点头,“我小学时还做过语文课代表呢。”
“滚蛋。”疤子抬起脚踹了下涂老三,怒道,“语文好了不起?怎么?瞧不起我这种从小语文不及格的人?”
“…哪能呢?”涂老三心里苦啊,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可更让他心里发慌的,还是那后进来的青年的反应。无论他说怎样的话做出怎样的丑态,这人都只是双手插在衣兜里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就好像在看着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他更清楚地是,这种注视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到那时…
“我听说,”沈子煜终于开口,他说,“你很喜欢给他人定价格。”
涂老三额头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这…”
“不知道你给自己定的价格是多少?”
“我…”涂老三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回答,“您、您看我值多少?”
“我看?”沈子煜侧头看向一旁的疤子,“你觉得呢?”
“我看他就值一块。”疤子嫌弃地撇撇嘴,对这种满身肥肉、好逸恶劳又不做好事的家伙,他没有半分好感。
“你觉得他这定价合适吗?”沈子煜低头问涂老三。
“合…合适。”涂老三咽了口唾沫,这种时候,他哪里敢说什么“不”。可回答“是”,好像也并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因为…
下一秒。
他看到这青年人将右手从口袋中抽出,随意平举在疤子面前,语气慵懒道:“身上没零钱,借我一块。”
疤子在身上寻摸了片刻后,找出了一只钢镚,放在沈子煜的手中。
沈子煜手掌微微倾斜,那只硬币朝他的手指滑去。他手指微动,便将这只硬币稳稳地夹在指缝中。紧接着,它便在他的指缝间“来回跳跃”。
涂老三的眼珠子下意识地随着钢镚“左右摇摆”,而后只见这只硬币被高高地弹起,他原本以为这青年会接住它。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这只硬币落在了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它刚好落在了涂老三的面前。
涂老三咽了口唾沫,不确定这种时候该不该捡起这枚硬币擦一擦,再讨好地送给这位“沈少”。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句没有多少感情波动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刚好一块,够买你的命了吧?”
“…”啊?什么?
片刻的沉寂后,涂老三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

几分钟后。
疤子一手拉开门,眼看着青年人出去,才跟着走了出去,一脸嫌弃地说道:“这死胖子还真不经吓,还没做什么呢,居然就尿了。”熏地他隔夜饭都要出来了。
“色厉内荏的人就是这样。只要你表现地比他凶、比他横,他自然就怕了。”沈子煜语气淡淡地回答说,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做出了和阮婉一样的判断。所不同的是,阮婉没能做到这一点,他却成功地做到了…或者说他真不需要可以去做,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的存在。
“都说了我语文成绩不好。”疤子嘟囔了句,“不过后半句我倒是听懂了。”他又问,“不过,这个涂老三这么怂,是怎么把你给得罪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这位名义和实质上的老板今天才刚刚从外地回来,怎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种人麻烦?
沈子煜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该如何回答呢?
根本没法回答。
这真的只是一次偶遇。
一段日子不见,他把这个相遇当成意外之喜——当然,要在忽视她身旁的某个碍眼的存在。只是,对他来说这是“久别重逢”,对她来说…恐怕她根本就没从未意识到他的离开和归来吧?
这么一想,也真是狼狈。
不过,他很庆幸有这次相遇,至少,能保护上她一次,虽然说他其实很希望看见有些人被揍。而且,那家伙也太没有警惕心了,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毫无防备地任由她走进那种一看就很乱的区域,简直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疤子。”
“什么?”
“拜托你件事。”
“拜托什么,你直接吩咐就是了。”
沈子煜顿了下,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脑子里多了上辈子记忆的他,这辈子能够做的事情,无疑是许多的。这也是他选择休学离开的底气,其实他原本是想直接辍学的,奈何老爷子死活不肯答应。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放心地离开,可今天这情况,又让他实在没法放下心,所以只能让疤子多帮自己照看下她。
上辈子,疤子是他在二十八岁时才认识的,此后一直跟着他,算是跟着他最久也最得力的老伙计之一了。这辈子能提前遇到疤子并且帮他挽回一些遗憾,算是意外之喜。也正因此,现在跟着他的疤子比起上辈子倒是“活泼”了不少,也是他眼下才刚草创的班底中唯一信任可用的人。
他虽然很想亲自做这件事,但是,他的靠近从来都只会给她带来噩运而已。
疤子听他说完后,眼睛眨了眨,二话不说地转头就往回走。
“…你去哪?”
“那死胖子居然敢打嫂子主意,我得再去收拾他一次。”
“…”沈子煜抽了抽嘴角,很想说“那不是你嫂子”,但又不太想说。但如果不解释清楚,按照疤子的愣头青性格,还真有可能把“挖墙角的小白脸”杜锦年套麻袋揍上一顿。他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是她会心疼的吧?想到此,他摇了摇头,解释说,“她不是你嫂子,就是我一…朋友。”
疤子斜视着沈子煜,不说话。
“…她有男友,就是刚才那个小白脸。”
疤子一惊,但片刻后就露出了顿悟的表情:“嘿,沈少,原来你好这一口。”
“?”
“这也不奇怪。”疤子嘿嘿一笑,看来凶悍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猥琐之色,“老四有个朋友也说过,这女人呢,萝莉少女固然惹人心动,但少|妇人|妻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我懂,我懂,你是打算等她结婚之后再…嘿嘿嘿…”
“…滚。”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人猜对了,然并卵,没钱给你们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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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姑且不论涂老三的悲剧,另一边,阮婉也是带着久别重逢的余巧巧回到了学校附近。她不打算把余巧巧带回寝室,之所以这样决定,主要原因不在她身上,而在于…她觉得巧巧应该不太想去,也不会愿意见到寝室里的其他人。但是,直接把巧巧带去旅店似乎也不太好。
她正有些纠结,就看到身旁的青年对她比了个手机个手势。
阮婉意会地拿出手机,就看到一条短信飞了过来——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不如去那里?】
阮婉挑了下眉,这是什么情况?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审问犯人”的最好时机,于是她将手机塞回口袋中,朝他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同意。
杜锦年租住的房子就在学校南门附近的小区里,因为就在学校附近,治安可以说是很不错的,且几乎每时每刻都能买到各种美食,所以价格比起其他地方的房子也是要贵上不少,但出租房依旧很是抢手。撇开价格不提,杜锦年能成功地租到这么一套房子,只能说是点儿实在很正。
几人上了三楼后,杜锦年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阮婉注意到巧巧在这一瞬间瑟缩了下,她于是抓着她的手,牵着她走了进去。
才一打开,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
阮婉深吸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如果有人问她最爱北方的什么,那无疑是暖气无疑是暖气无疑是暖气——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座小区建成时间较久,故而有着不少就现在而言有点小的房子。比如眼下这间屋子,它原本应该是两室一厅的户型,不过被装修成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居家不太方便,不过对独身租客来说已经足够了。阮婉环视着她,第一个观感就是——果然是锦年的风格。
锦年这家伙向来喜欢暖色调的装饰,咳,这并不是说他很喜欢把屋子装扮成小粉小紫的模样,而是说,经他手打理出的屋子都会给人带来一种极其温暖的感觉。
“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关上门的杜锦年放下阮婉的旅行箱,转而走到厨房中找出了两个茶杯,问,“你们是喝茶还是水?”
“我要茶,巧巧你呢?”
余巧巧环视着屋内,表情微微放松之余,略有点局促地说:“我要白水就可以了。”
“嗯,咱们坐着等。”阮婉拉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边。
余巧巧走了几步,注视着眼前那洁净异常的布艺沙发以及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可爱抱枕,低头看着身上满是油污的衣物,一时之间,裹足不前。
阮婉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抿了抿唇,强笑着说:“说起来,我坐了一天的车,身上都是灰。”她回头喊道,“锦年,你这里的浴室能洗澡吗?”
“可以的。”端着两杯白水和一杯茶走回来的杜锦年点头,“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
阮婉扭头对巧巧笑道:“嘿嘿嘿,一起不?”从前她和宋婷总是会这么故意问巧巧,而每次,后者都会羞怯地说“绝对不要!”。这么说话时,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然而…
这一次,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
“…”
尴尬的氛围将两人包围。
阮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余巧巧说;“我可以借浴室洗个澡吗?”
“当然可以!”
阮婉连连点头,随即走到浴室看了眼,确定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太适合女孩子用却全部齐全后松了口气,一边给余巧巧让开条路,一边朝门口的箱子跑去。片刻后,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条干净毛巾和一套比较新的衣物。她抱着它们一路小跑到浴室外,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停下。
“巧巧,我把毛巾和衣服给你放门口了。”因为房屋结构的缘故,客厅是看不到浴室门的,所以洗完澡后,巧巧可以放心地打开门拿衣服。
片刻后,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
“…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你有事大声叫我。”
“好。”
阮婉松了口气,转身朝客厅走去。
和失散已久的朋友相逢自然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只是,由心而生的疲惫感也是真实的。她能欺骗所有人,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阮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将她的肩头揽住。
阮婉就着这动作,将头靠在身旁人的肩头上,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的兴致,只是更往他的身上贴了贴,汲取更多的温暖。
杜锦年侧过头,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低声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阮婉低了低头,反正旁观没人,她索性换了个动作,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像一只猫一样蹭了蹭。
杜锦年张开双臂,将“求抚|摸求安慰”的女朋友紧抱住怀中,轻轻地抚|摸拍打着她的背脊,渐渐觉得…她原本炸起的毛一点点地变得柔顺了起来。
“说起来,”眼看着心情好转,阮婉总算是有精神“秋后算账”了,她双手抓着男朋友胸口的衣服,歪头问道,“房子是怎么回事?”
“这里原本是我的一位室友租的,租金一直交到了明年夏天。现在他临时有事离开本市,放着也是浪费,所以就转租给了我。”杜锦年细致地解释说,“我这几天才刚拿到钥匙,本来想收拾好了再带你过来。”
“已经收拾地挺好了吧?”半趴在他身上的阮婉双手按住他肩头,直起身再次环视了眼屋内,目光最终定格在了窗帘上面,“这个似乎换个浅色的会更好?”
“我也这么认为。”杜锦年心情很好地回答说,“不如明天一起去看看?”
“好啊。”阮婉点了点头,看向视线尽头的餐桌,笑着说,“还要买个花瓶,再买一束花。”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嗯。”
两人于是就屋子的装修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在其他人听来可能觉得这全是废话,不过恋人嘛,就是有“乐此不疲说废话”的爱好,谁也没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阮婉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坐回沙发上,侧头一看,果然是巧巧走了过来。
一看之下,她不禁怔住。
虽然她早就意识到巧巧瘦得厉害,却没想到…居然真的瘦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身高差不多体型也类似,她们俩从前的衣服都是可以互换来穿的——对女孩子来说,能互相换衣服穿本身也是一种“关系很好”的标志。而眼下,巧巧穿着她的衣服,居然显得松垮垮的,看着实在让人心疼。
如果说从前的巧巧是一朵绽放在枝头的梨花,那么此刻这朵梨花无疑已然经历了风吹雨打。但即便如此,梨花依旧是梨花,又或者说,雨后梨花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美。
尤其是此刻,她湿|润的长发披散,下巴尖尖,双眸黑如点墨,唇|瓣粉中泛白,看来简直像是脆弱的易碎艺术品。即使是身为女人的阮婉,也失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然后,她就意识到一件事——
“呀,我忘记给你准备擦头发的毛巾了。”
“我记得屋里有吹风机。”杜锦年也站起身,快步走到电视柜边,蹲下|身翻找了片刻后,“果然有。”说话间,他站起身把东西递给了距离他较近的余巧巧。
后者愣了下后,抬起白到近乎透明、满是冻疮裂口的手,接过了吹风机,低声道谢。
杜锦年看着她的手,愣了下,说了句“不客气”后,他重又蹲下找出药箱,翻找了片刻后,并没有从里面找出他想找的药膏。其实也正常,这屋子的前主人和他一样都是学生,居住环境也都有暖气,根本不可能长冻疮,自然也就不会备着相应的药膏。
“巧巧,我帮你吹头发吧。”阮婉走过去接过吹风机,拍了拍沙发,笑着说,“你坐下来就好。”
“…嗯。”
“这温度怎么样?风会不会大了?”
“可以的。”
阮婉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轻轻地拨动着余巧巧的长发,生怕动作稍重一点就会把她弄疼。蓦地,她的眼神一凝,因为…在余巧巧的脖上,她居然发现了一块疤痕,那痕迹…像是被人咬出来的。她的心顿时一颤,手也差点跟着颤了起来,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强行挪开目光,神态如常地继续帮身前的女孩吹起头发。
“阿婉。”
“什么?”
“我去附近的市场买点菜,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吗?”
“我没有。”阮婉低头问余巧巧,“巧巧你呢?”
“我也没有。”
杜锦年点点头,走到玄关,抓起放在一旁柜子上的钥匙,转而走了出去。
屋中一时沉寂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
片刻后,声音停息。
阮婉笑着说:“□□分干可以吗?”
余巧巧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正待点头,手指却无意间触到了自己脖上的伤疤,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站起身来回头注视着阮婉。
这眼神尖锐异常。
阮婉脸上的笑容僵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正准备转移话题,就听到对面的少女说——
“你看到了,是吧?”
语调像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
阮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的”也不对,说“不是”也不行。
“这是被人咬的。”余巧巧抬起手,抚|摸着自己脖上的伤痕,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是冷意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巧巧!”阮婉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
余巧巧却是后退一步,一把拍开她的手,低叫道:“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最近每天都在拉仇恨呢啦啦啦~【仇恨脸】
感谢以下亲的地雷——
感谢小语妹纸的手榴弹,么么哒~
感谢小夏夏、小年糕和小叶子妹纸的地雷,啪啪啪【喂
谢谢大家!

第127章

失去理智的人,向来是不懂得留手的道理的。
只是,阮婉此刻也没有心情在意自己的手背,她只是僵在原地,注视着很有些歇斯底里的巧巧,既难过又不知所措。不是她说什么才好的她口中喃喃:“巧巧…”
“你为什么要去那条街!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余巧巧抬起双手,交叉着抓自己的肩,不堪重负地弓下|身子,语气怨愤地喊道,“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过去!为什么要让我想起那些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巧巧…”
重生以来,阮婉在他人的眼中,向来是沉静而淡定的,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她,没有什么能阻挡她的脚步——祁小宣大约就是因为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才把她当作目标吧。然而,她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是,她能做到很多过去无法做到的事,她也已经做了很多过去没有做到的事,但是,她不懂得控制时间,也无法轻易地将他人的伤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