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伽罗闻言,不禁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忽的绽开笑容,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原来大爷也觉得妾身是‘贤妻’啊。能得到大爷的认可,妾身真是太高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什么时候说顾氏是贤妻了?这顾氏到底有没有长耳朵?
他明明是在找茬好不好,怎么顾氏——
等等,他是不是中了顾氏的奸计?齐谨之忽然想到某个可能,满眼审视的对上顾伽罗的笑颜,愈发觉得顾伽罗方才是故意做出冷淡的模样,然后引他主动寻她说话。
哼,好一个顾氏,果然狡诈!
齐谨之斜睨了她一眼,充分表露出对她的不屑与蔑视,连个冷哼都欠奉,一甩袖子便朝东厢房走去。
“大奶奶,您这又何苦呢。”紫薇见齐谨之丝毫不把顾伽罗放在眼里的模样,很是心疼的说道。
顾伽罗敛住了夸张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我若顺着他的意思来,那才是真的苦呢。”
进了正房,留守的紫叶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熏笼,顾伽罗褪去大毛衣裳,围着熏笼烤火。
“大奶奶,表小姐来了。”门外廊下的小丫鬟通传道。
杨晴?
顾伽罗皱了皱眉,但还是扬声说道:“晴妹妹来了?快快有请!”
“哎呀,表嫂真是太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还请什么请。”厚厚的门帘掀起,杨晴捧着手炉,笑语盈盈的走了进来。
顾伽罗伸手招呼:“晴妹妹来这边坐,外头冷,这里暖和些。”
杨晴任由丫鬟帮她解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跺了跺脚,然后来到熏笼旁坐下,略带羡慕的说道:“还是表嫂这里好,不似我们那边。每天的银霜炭都定量,尤其是前院客房,唉,我大哥那儿更是冷风朔气的…”
第018章 公主驾到
一个月前,杨旻便来到了京城。
其实他不必这么赶着进京的,京华书院是每年的二月初二开学,杨旻大可陪家里人过了新年,元宵节后再动身也不迟。
但杨旻却有另一番计较。
他能进入京华书院读书,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正儿八经考进来的,而是走了冯家的路子。
走后门什么的,让杨旻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踏实。
底气不足,杨旻就想在其它方面多做些努力,比如提前跟书院的山长和夫子们打好交道。而每年年底便是人情往来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给山长和夫子们去送些礼物,都更能名正言顺一些。
再者,杨旻也想表现一下自己的上进、爱学习——为了准备上学的事宜,他连新年都不在家里过了,小伙子果然好学啊!
抱着这两个目的,杨旻赶在腊月前抵达了京城。
杨旻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外孙子,来京城,自然要住在齐家。不过他到底是成年男丁,不好住在内院,宁氏请示了大长公主后,便将杨旻安置在了外院的客房里。
骤逢大变,宁氏变得有些市侩和小气,但上头有大长公主坐镇,宁氏并不敢刻薄杨旻。
所以,杨晴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违心。
顾伽罗听了,心里升起一抹警觉,面上却淡淡的说道:“晴妹妹又说笑了,旁人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跟着母亲管家,对于家中的一些事物还是了解几分的。东府那边的一应用度,和西府都是一样的。婶娘(指宁氏)对前院的几位少爷。亦是一碗水端平,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偏袒。”
顾伽罗话音一顿,故意拿眼睛瞥了杨晴一眼,果然看到杨晴小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顾伽罗心里冷笑,自打杨旻进京后,杨晴就很少再来沉香院找她说话了。
偶尔在春晖堂碰到,杨晴也没了往日的亲昵。更没有主动提及杨旻。
顾伽罗倒没有以为杨晴是放弃了。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心机却一点儿都不浅。
顾伽罗怀疑,之前杨晴忽然冷淡下来。绝对不是放过自己,而是在酝酿新的计划。
果然,齐谨之刚刚回家,这还没半个月呢。杨晴便忽然找上门来,且还专门挑了一个齐谨之在家的时间段。
进门一张嘴。更是直接提到了杨旻。
哼,杨晴想做什么,目的不言而喻啊。
顾伽罗不动声色,脸上却带着一种‘我是为你好’的神情。言辞恳切的劝诫道:“晴妹妹,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再别人跟前乱说啊。你这样说。莫不是暗指婶娘薄待了杨表弟?倘或婶娘听到了,心里还不定怎么难过呢。”
杨晴被顾伽罗说得愈发尴尬。讪讪的挪动了下身子,赶忙解释道:“舅母对我们兄妹一向极好,我、我绝没有半分抱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嫂这里呆着舒服,也没多想,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许是想到了一个好的借口,杨晴渐渐镇定下来,故意嘟着小嘴,抱怨道:“大嫂,人家只是想‘巴结’您一下,您倒好,非但不高兴,反而还教训人家。人家不和你好了。”
说着,双手扭扯着手里的帕子,一副委屈小女生的娇嗔模样。
杨晴年纪小,一整套表演下来,没有半分的违和感,反而让人觉得她帅真可爱。
“杨晴确实不简单啊,”顾伽罗暗忖道。
“哎呀,这么说来,竟是我误会晴妹妹了,妹妹千万别在意啊,我也是为了妹妹好。”
不管心里怎么想,顾伽罗也跟杨晴一样,换上了虚假的面孔,跟她说着不咸不淡的废话。
杨晴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四周,这几日她没有急着来找顾伽罗‘谈判’,原因无他,主要是在调查情况。
据她所知,齐谨之回家十多天了,却始终没有跟顾伽罗圆房,夫妻两个相处起来,一点儿不像久别重逢的新婚夫妻,反倒像一对相互怨恨的积年怨偶。
顾伽罗和齐谨之夫妻不和,这是好事啊。
只有这样,她和大哥才能有机可乘,而大哥的拜师礼也便有了着落。
“大嫂,怎么不见表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他的身影,似是早我几步回来了呢。”
杨晴踅摸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齐谨之,便故作天真的试探道。
顾伽罗勾了勾唇角,“大爷在东厢房忙着正事呢。自从大爷从西南回来,每天都要外出拜访亲友、故交,还要帮着我们老爷处理族中的事务。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呵呵,弄得我这个做妻子的想见他,都要事先预约呢。”
顾伽罗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眉宇间却带着一种与有荣焉,仿佛齐谨之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若不是杨晴查到了顾伽罗、齐谨之这对夫妻的真实情况,只看顾伽罗的神情,没准儿还真会以为这对小夫妻有多么的恩爱呢。
杨晴眼中闪过一抹阴郁,顾氏这是什么意思?过去不是还整天抱怨齐谨之是个粗鄙的武夫,远不如杨旻这样的清俊少年文雅、有情趣吗?
几个月不见,顾氏竟似是换了个人。
不管杨晴怎么暗示,也不管她怎样拿杨旻做文章,顾氏都丝毫不理会。
难道顾氏真想跟杨旻一刀两断?
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杨晴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大嫂,你、你和表哥、呃,和好了?”
顾伽罗挑眉,“晴妹妹何出此言?大爷与我虽然分隔了几个月,但到底是新婚夫妻,我们夫妻也从未闹过矛盾,又何谈‘和好’?”
杨晴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轻呼,“可你之前不是说——”
顾伽罗眸光一暗,她知道,杨晴快忍耐不住了,想要跟自己‘摊牌’了。
顾伽罗不等杨晴说出‘暧/昧’的话语,直接打断她的话,掩口笑道,“是是是,当初大爷新婚之夜抛下我去了西南,我虽然理解,却总有些舒服,所以私底下才抱怨了几句,说了一些气话。”
说到这里,顾伽罗故意顿了顿,略带不好意思的跟杨晴‘商量’,“晴妹妹,咱们向来交好,我也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所以许多心里话,我谁都没有告诉,只悄悄跟你说了…晴妹妹,那些话,我、我只是气话,当不得真,晴妹妹听过也就算了,千万别告诉旁人啊。”
杨晴眼中的惊诧愈发明显,“大嫂,您、您说那些都是‘气话’?”莫非当日她对大哥说的那些情话也是气话?
更有甚者,顾氏根本就是把大哥当成了排揎寂寥的玩物?
杨晴越想越觉得火大,杨旻是她唯一的兄长,在她心目中,兄长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少年俊彦,没有之一。
如此出色的人,竟然被顾氏一个寡廉鲜耻、水性杨花的女人‘玩弄’,真真是不可饶恕!
顾伽罗仿佛没有看到杨晴隐晦不明的神情,依然用羞惭的语气说道:“是呀,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太任性了,大爷去西南是为了保境安民,是为了忠孝大义,我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怪罪大爷?”
杨晴愣愣的看着顾伽罗,好似头一次认识她一般,“那现在大嫂是不是不生大表兄的气了?”
哪里是‘不气’这么简单,杨晴分明从顾伽罗的语气中听出了‘崇拜’。
顾伽罗用力点头,“早就不气了,晴妹妹,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不但不气大爷,反而觉得他了不起。想当初大爷上战场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呢,想想京中那些纨绔们,他们十五岁的时候只知道整日里斗鸡走狗、胡作非为,跟我们大爷根本就无法相比——”
杨晴听不下去了,“大嫂,你、你不是说武夫粗鄙,不如士子们文雅吗?”
顾伽罗杏眼圆睁,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晴妹妹,我们顾家就是以武起家,我怎么可能会觉得武夫粗鄙?我若是这么说,岂不是数典忘祖、忤逆长辈?!”
杨晴一窒,她怎么把顾家这茬给忘了。可、可问题是,顾伽罗确实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啊。
顾伽罗却似真的生气了,猛地站起来,冷声道:“晴妹妹,我一向拿你当亲妹妹看,可现在看来,竟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了,晴妹妹家世代书香,自是瞧不上我们这些粗鄙的武夫人家,既是这样,我也不敢高攀,晴、哦不,是杨表妹,慢走不送!”
杨晴被顾伽罗一番话挤兑得小脸紫红,讪讪的站起来,不安的说道:“大嫂,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生气。今个儿是我失言,还请大嫂见谅!”
顾伽罗却不愿再与杨晴多说,只命人将她送了出去。
杨晴不停的说着道歉的话,直到被夏竹、夏荷两个丫鬟送到了沉香院的大门外,被寒风一吹,她才反应过来——她明明是来跟顾伽罗‘谈判’的,怎么弄到最后,竟因为‘口误’而被顾伽罗扫地出门?!
屋子里的顾伽罗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佛祖保佑,总算把这个牛皮糖给扯了下来,杨家兄妹经此一事,应该不会再随意打她顾伽罗的主意了吧。
顾伽罗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把杨晴赶出去,后脚便有个更大的麻烦上门了——
“大奶奶,前头来人传话,九公主驾到!”
第019章 脑洞大开
“臣妾拜见公主殿下。”萱瑞堂中,清河县主恭敬的行礼。
九公主好奇的左右打量着,齐家的这个新宅子她还是头一次来,忍不住悄悄做了个对比:唔,跟黔国公府相比,这里确实寒碜了许多啊。
听到清河县主的声音,她的眸光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这人,曾经用无比嫌弃的语气嘲讽过自己,也曾经亲手将她送进暗无天日的铁槛庵,全然不听她的解释和诉冤,就这么葬送了她的一生。
在清河县主跟前,自己一直都是俯首敬拜的那一个。
曾几何时,那个高高在上、骄傲无比的清河县主竟会反过来向她行礼?
望着清河县主谦卑的笑容,九公主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快意,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
“县主免礼。”九公主的心情忽然变得异常舒畅,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清河县主自是不知道九公主的小心思,她站起身,浅笑着说道:“公主驾幸寒舍,齐家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家中窄仄,倘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九公主摆摆手,笑道:“县主说这话就显得外道了,县主是母后的亲戚,与本宫也不是外人,都是亲戚,无需客套。再者,本宫和府上的大奶奶是至交,本宫此次前来,更是来拜会好友,所以县主只当本宫是寻常后辈即可。”
清河县主额角抽搐了下,这九公主嘴里说着‘无需客套’,可张口‘本宫’、闭口‘本宫’的,唯恐旁人忘了她公主的身份,这让大家如何把她当做‘寻常人’?
默默吐着槽。清河县主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挂着标准的笑容:“公主抬爱了,臣妾和顾氏却不能忘了本分。”
一边说着,一边将九公主让到了正堂。
九公主仿佛许久没有出过宫,对外头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来到正堂后,便左瞧瞧右看看。两只大眼骨碌碌的乱转。
事实上。她也确实好久没有出宫到外头来了。
一个月前,九公主悄悄溜出皇宫,狠狠地算计了姚希若一把。并缠着皇后给姚希若赐婚,让她‘顺利’嫁给了奸夫。
九公主得意不已,她恨不得立时杀到顾家,亲眼看看姚希若那哭笑不得的愁苦模样。
而得意必忘形。九公主贸然出宫的事到底被生母刘贤妃知道了,刘贤妃听闻了整件事后(包括九公主暗中动的手脚)。顿时大怒。
刘贤妃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管姚希若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她治好了你的病,便对你有些恩情。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刘贤妃捉着九公主,厉声训斥着:“倘或外人知道了这些,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刘贤妃真正恼怒的并不是女儿‘恩将仇报’、‘胡作非为’。而是气她有胆子算计人,却没本事善后。
整个计划漏洞百出。最后更是留下好大一个烂摊子,若不是刘贤妃及时发现并补救,还不定有怎样的后果呢。
宫里向来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虽然刘贤妃只有一个女儿,搀和不到那些夺嫡的大事。
但宫里的事向来说不准,刘贤妃觉得自己不碍人眼,可旁人若是觉得她们母女是障碍,要对她们下狠手的话,九公主做得蠢事便是现成的靶子。
现在不比过去,过去九公主‘痴’名远播,即便做了什么有失体统的事儿,大家也不会跟个痴儿计较。
如今的九公主却已经‘病愈’了,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如果再做出荒唐、逾矩的错事,不用御史弹劾,就是宫里的马皇后也不会容忍!
有那么一瞬间,刘贤妃忍不住想,九儿还不如是个傻子哪!
当然很快刘贤妃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女儿变得正常了才能嫁人,才能有个好的前程,总好过一辈子痴痴傻傻的老死宫中。
因为九公主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她唯一的骨血,九公主再怎么调皮捣蛋,刘贤妃也会爱着护着。
不过,九公主这般行事却是不成的,刘贤妃思考了一夜,次日便关了九公主的禁闭,寻了两个严谨的老宫女,整日里教导九公主常识、规矩。
刘贤妃的想法也很简单,九公主毕竟痴傻了十来年,一朝清醒,身体上是个十三岁的小少女,而心智却还似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刘贤妃现在要做的,便是努力教导女儿,让她明白事理、懂得是非、通晓利害。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九公主便被刘贤妃压着学习,连房门都不能出去一步,对九公主而言,真是苦不堪言。
但经此一事,倒是让九公主惊醒起来,她这辈子确实是个天之骄女,但公主这个身份并不是免死金牌。
如果她不改掉自身的一些毛病,好生学习、真正融入大齐生活的话,那么极有可能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这是九公主最不想看到的。
想通了这一节,九公主便忍耐着性子,认真跟老宫女们学习起来。
一个月下来,九公主长进了许多,性情也安稳了不少,刘贤妃见了很是满意。
为了奖励九公主刻苦学习,特意给了她一份恩典,许她能出来溜达溜达。
九公主大喜过望,话说自从她‘病愈’后,还没有真正出宫游玩过呢。
这些日子被母妃关在宫里,九公主憋闷得紧,正想出去透透气。
再者,九公主还有几个牵挂的‘故人’,她也想趁机拜访下,跟‘故人’们叙叙旧,有恩的报恩,而那些曾经对不起她的人,嘿嘿。她也绝不会放过!
九公主欢欢喜喜的出了宫,第一站便是文昌胡同的齐家。
“对了,顾大奶奶呢?怎么还不见她来?”
九公主将上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这才收回了视线。
清河县主正欲回话,外头已经响起了小丫鬟的通传声,“大奶奶来了!”
清河县主笑道。“九公主果然是金口玉言。正说着曹操呢,这曹操就到了。”
九公主很享受清河县主的恭维,唇角上扬。眉眼弯弯,甜甜的笑道:“县主又跟本宫玩笑了。”
嘴里这么说,犹带稚嫩的脸上却满是自得,清河县主瞧了。眼眸不由得闪烁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清河县主总觉得眼前的九公主似曾相识。不是指容貌。而是指她那种自以为是、自鸣得意的神情,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民妇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安好。”
顾伽罗走进上房,屈膝行了个福礼。
九公主跳下罗汉床。欢快的跑到顾伽罗身边,娇声道:“哎呀,顾姐姐。上次在永兴侯府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嘛,我跟姐姐一见如故。咱们姐妹相称即可,你又何必这般客气?”
顾伽罗挑了挑眉,心道,这位九公主还真是自来熟啊。话说她怎么就不不知道自己跟九公主一见如故了?还姐妹相称?
对于九公主那莫名的善意,顾伽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九公主对她应该没有坏心。
只可惜九公主太任性,她的好心未必能办出好事。
上次的宫女事件,就给顾伽罗带来不少的麻烦,还好,总算将那两个姑奶奶给送出去了。
顾伽罗暗道,这次九公主前来,应该不会再送什么宫女或是教养嬷嬷了吧。
心里忐忑,顾伽罗却不敢表露出来,带着得体的笑容,客气又不显疏离的陪九公主说话。
许是当着清河县主的面儿,九公主只觉得拘束,她耐着性子跟清河县主寒暄了几句,便拉着顾伽罗的手,“顾姐姐,我听说你院子里有一个玻璃小暖房,里面种了许多花草,有些花儿还开了,我、我想去看看。”
九公主观察过了,齐家虽然搬了家,但大体的格局没有变,而且每个院落里的构造和摆设也跟国公府的相似。
萱瑞堂是这个样子,沉香院应该也不会太离谱。
别的地方九公主不了解,但对于沉香院她却十分清楚,国公府的沉香院有个玻璃暖房,那是她亲自督建的。
如今齐家没落,而顾伽罗这个傻子偏偏还要回到齐家,九公主很清楚,顾伽罗的回归对齐家意味着什么。
清河县主是个精明的贵妇,为了表示对顾伽罗的看重,定会竭尽全力的确保顾伽罗的生活待遇。比如,将国公府的沉香院原封不动的复制到文昌胡同的齐宅。
所以,九公主单凭推测就可以得知,新的沉香院里定然也有个玻璃暖房。或许面积不大,但绝对存在!
顾伽罗和清河县主齐齐皱了皱眉,九公主这是第一次来齐家呀,她怎么知道沉香院里有个小小的玻璃暖房?
顾伽罗不动声色,自谦了几句,向清河县主告辞,然后引着九公主去了沉香院。
路上,一行人转过花园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一抹倩影,九公主愣了下,旋即眼中迸发出一抹异彩,“那是府上的表小姐吧?”那是杨晴?
也不知道杨旻他怎么样了。九公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俊文雅的少年,一张粉嫩的俏脸顿时飞上两团红晕。
顾伽罗愈发疑惑了,当她对上九公主梦幻迷离的双眸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浮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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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惊吓
不会吧?不会是她猜测的那般吧?
顾伽罗好想问候老天爷的十八代祖宗,你丫这是在玩儿人呢吧?
那穿越女居然没死,而是又穿越到了痴傻的九公主身上?
没错,顾伽罗严重怀疑此刻占据九公主身体的灵魂便是她曾经的‘房客’,那个生生把自己作死的穿越女。
这个猜测乍闻匪夷所思,但细细一想,也不是全然没有征兆。
九公主莫名其妙的对顾伽罗和顾琼表示了善意,又莫名其妙的憎恨‘恩人’姚希若,现在更是对原本陌生的齐家了如指掌…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九公主穿越女!
想到这里,顾伽罗心里忽然很别扭,看向九公主的时候也没了对皇室的敬畏,反而多了几分埋怨和鄙夷。
“…我听说府上有位表小姐,是青州知府的千金,好像叫做杨晴,”
九公主满脑子都是‘自己’与杨旻的浪漫画面,也没有注意顾伽罗神情的变化,继续自以为高明的套话,“顾姐姐,莫非方才那位小姐便是杨家小姐?”
顾伽罗用指甲死力掐了掐掌心,丝丝疼痛终于换回了她的理智,她语气略带僵硬的说道:“好叫九公主知道,我们府上确实有位表小姐,闺名唤作杨晴——”
说到这里,顾伽罗忽然想到了什么,扫了眼神游天外的九公主,故意试探道:“其实不止晴妹妹在我们家小住,晴妹妹的兄长、杨家表弟也因为进京求学而在前院的客房借住。”
九公主惊喜莫名,“杨旻,哦不。我是说杨家大公子又进京了?”
顾伽罗的瞳孔缩了缩,杨旻?又?
看来她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并没有错,九公主果然就是那个穿越女!
九公主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情郎进京的喜讯上,下意识的说道:“是了,京城有著名的京华书院,杨家大公子乃少年俊彦,聪明好学。定然是去京华书院求学的。”
杨旻能入京华书院。还是九公主‘亲自’操办的呢。
那时她对齐谨之彻底失望,转而喜欢上温文儒雅、并能日夜陪伴爱人的风流才子。
为了能跟情郎长久厮守,她还不惜去求自己一心想疏远的冯家表兄。
不过现在看来。一起都是值得的,杨旻终于进京了。
以后…
九公主越想越开心,全然忘了她早已不是‘顾伽罗’,而是居于深宫的九公主。
顾伽罗的脸色而愈发难看。因为九公主一提到杨旻,整个人都被一片粉红色的气泡包围了。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春意。
‘她’、果然与杨旻有私情!
还惹出了许多事端,弄到最后,‘她’拍拍屁股转而去做公主了,结果留下那么多烂摊子让她处置。真真可恶!
顾伽罗的拳头用力握紧,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提醒她,她真想一拳头揍到九公主的脸上。
“咦?顾姐姐。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九公主念叨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一股凉意袭来。脖颈处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这才回过神儿来。
却发现方才还笑容满面的顾伽罗,此刻却一脸的惨白,连身体都微微颤抖着。
九公主不禁吃了一惊,赶忙关切的问道。
深深吸了口气,顾伽罗拼命平复着胸中的怒气,极力用平缓的语气说道:“没什么,许是这两天天气太冷,我略有不适。公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寒冬腊月的,冻坏的民妇是小,倘或让您也染了风寒,就是民妇的不是了。”
许是九公主觉得顾伽罗是‘自己人’,对她也没有设防,虽然觉得顾伽罗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却没有多想。
只当她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导致言语有些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