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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幽寒心想,等你回去,被王夫人知道那可就没这么好办了。
“那大可不必。请将军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个手印就好。不瞒将军,济水城那样的地方,比起印信,衙门里的人更认手印。”
水幽寒这么说,一边小红已经送上来笔墨,凤儿更是把准备好的印泥递了过来。
水幽寒看出楚熙还有疑惑,楚熙并不好骗,而她对和离书的迫切心思只怕也瞒不了人。
“有一件事我忘了和将军说。其实我一到京城,就去找过你。当时听说楚将军在城外兵营,我就带了人过去。到了营门口,有兵丁拦住我。我对兵营的规矩是一点都不懂,一着急就把将军给的那个准字拿了出来。那兵丁见了您亲笔所书的准字,还有印章,就如司见了军令,很客气地问我要做什么。我倒吓了一跳,原来这个准字可以当将令。将军身份不凡,一字干金。一个准字,这要被有心的人拿去,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来,那可如何得了?”水幽寒一副闲聊的语气,暗中打量楚熙的脸色。
楚熙果然沉了脸。
“我大营里还有这样糊涂的士兵? 怎么会随便把张纸当作将令?你是哪天去的,告诉我,我回去查出是谁当值,定不轻饶!”
楚熙的话底气似乎很足,可是他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惊讶还是没有逃过水幽寒的眼。这个准字如果水幽寒不能当休书使用,对他楚熙说不定危害更大。她只是这样点出来,让楚熙有所忌惮,并不会就这么抓住不放。
“哪天我却不记得了。这个准字,将军还是收回去,免得引起麻烦。楚将军,你我和离是两厢情愿,何必还要拖着不给我个正式的文书。
您那个准字已经给了承诺,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这封文书,是你早欠了我的。”
水幽寒说着亲自拿起笔递给楚熙。
楚熙接过笔,“你这文书上的日期,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离府的日期。我想自那日起,我在楚将军眼里不就已经成了路人了吗?”
“我可以签字画押。你得了这个文书,那个准字就不需要了,拿来还我吧。”
“那是***。”水幽寒痛快地答应了。看着楚熙提笔在文书末尾***又按了手印。水幽寒心花怒放,恨不得亲自给他打扇都是情愿的。
把楚熙签字画押的和离书拿在手里,水幽寒都有些不敢相信会如此顺利。这京城和离的规矩欧阳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得到独立的户籍。
欧阳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
“为免夜长梦多,我这就去衙门给你办户籍。”欧阳从水幽寒手中接过文书,也十分高兴。
“长公主的马车还在外面,说好借我用一天的。大哥就坐那马车去,事情办的更快。”
欧阳笑笑,快步出门去了。
楚熙看水幽寒拿了和离书,就忙着排人去衙门办手续,并不提归还书信的事。他有些不满,但并不着急,他相信一个小小的女子不敢赖帐。况且,那封书信并不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他拿回书信不过是本着谨慎的原则。
“楚将军请吃些茶点,小红快去把楚将军那封信拿来。”
小红应声退下。屋里只留凤儿伺候。
水幽寒觉得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回事,便笑着挑起话头。
“楚将军这是刚从城外大营回来?”
“嗯。”
“楚将军也爱吃李记烧鹅吗?”
楚熙看了看水幽寒,“不,那是欣雅爱吃的。”
“哦,原来是这样。楚将军被我请过来,是不是烧鹅都没来得及买?回去只怕少奶奶要不开心了。我那小厮机灵,买了两只。
楚将军若不嫌弃,就带一只回家。”
楚熙拒绝,“不必了。”
水幽寒笑笑,也没再让。不要正好,我这边也不是真心要给。
半晌,小红空着手回来:“姑娘,您是不是记错了放信的地方。我去您说的地方找了,没找到。”
“这两天归置东西,忙忙乱乱的,放到别地方也有可能。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水幽寒说着站起来,又对楚熙道:“将军放心,那书信我留着也没用,一定找来给你。”
留下凤儿在门口名为伺候,实为监视楚熙,水幽寒和小红回到后院。那封一个字的书信就在水幽寒袖子里放着,小红就是把箱笼都翻个遍也找不到。主仆俩早有默契,小红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姑娘,您什么时候去的兵营,怎么我不知道?这封信真的那么好用,那咱就不还了,抓在手里也是个把柄。以后他们来要麒儿少爷,就用这个让他们死心。”
“我那些话不过是说出来骗骗楚熙,他也未必相信。但是这个准字的隐患确实有,他知道轻重,拿这封信换他早就该给我的和离书,还是他赚了。这封信,我说了还,当然要还。咱们不能言而无信。而且,拿来做把柄,这封信份量不够。”
接近晌午,欧阳兴冲冲地回来了。
“已经在衙门留了底,这是经过衙门盖章的和离书,还有你的户籍。”
水幽寒接过来一看,还多了一份房契,写的是她的名字。
“大哥,你怎么把这宅子过到我名下了。”
“本来这宅子就是给你买的。如今你要独立出来,总要有个产业,正好把房契过户一起办好了。”欧阳说的很理所当然。
“而且房契写谁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你总不会因此就赶了我出去吧。”
水幽寒做守财奴状把房契搂在怀里,“那可说不定。如今这房子是我的了,你们可都要仔细了,以后凡事都得听我的。不然惹了我不高兴,都赶你们去大街上淋露水。”
“姑娘,前院还晾着一个那。”小红好心提醒。
水幽寒这才想起来,楚熙已经等了好半天了。正要把那封书信交给小红让她送过去,转念一想,还是她自己送去比较妥当。
等水幽寒回到前院正厅,楚熙果然有些坐不住,见水幽寒进来,问道:“找了这么久,可是找到了。”
水幽寒听出他话中怒气,也不在意,笑吟吟地把那书信连同信封一起递给楚熙。
“劳将军久等了,将军守信诺,我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这封信物归原主。”
楚熙接了信,看了看,收在怀里。
“如此,我就告辞了。”
“那我也不多留将军了。”
水幽寒送楚熙到阶下,正打算转身回内院,不料一只皮球咕噜噜滚到楚熙脚下,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从花丛后跑出来。
“娘亲,踢球。”

第一百七十三章 孩儿面

 

麟儿穿着一身崭新的缎子裤褂,从花丛后追着球跑出来了,一见水幽寒,便先把球忘在脑后,一边奶声奶气地喊娘亲,一边迈动肥肥短短的小腿,张着小手奔着水幽寒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水幽寒赶紧上前几步把麒儿接在怀里。麒儿本就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小脸,因为跑动,冒出一层细汗,更加显得红润可口。
麒儿的衣衫都是奶娘亲手缝制的,用的自然是最好的料子,做工精细更不用说。单就上面的刺绣,奶娘也花了极大的心思。这件褂子的前襟绣的是刘海戏金蝉,麒儿跑动之间带动褂子摆动,更显得活灵活现。因为天气热的缘故,麒儿的头发被奶娘扎了起来。小孩子不能梳发髻,只在头上用红绸子扎了两个襄襄。项下是明晃晃的金项圈,下面挂着长命锁。人靠衣装,麒儿本就长的讨喜,一番打扮下来更显得粉雕玉琢,亚赛金童。
“娘亲,抱抱。”麒儿自打吃过早饭,就不见了娘亲,现在见了,自然更加亲热。
水幽寒从怀里拿出帕子,给麒儿擦拭脸上的汗。
“外面这么热,怎么不和姥姥在屋里玩?”
麒儿也不回答,咯咯笑了一阵,伸出嫩兼似地两只小胳膊搂住水幽寒的脖子,撒娇道:“娘亲,抱麒儿。”
水幽寒刚才担心麒儿是一个人跑到前院来,又怕他贪玩着了暑气,语气中不免就带出点情绪。麒儿机灵,一点都不害怕,自然而然地使出撒娇这招杀手锏。每每让水幽寒一点脾气都没有。水幽寒刚才扫了院子一眼,看见麒儿刚才现身的地方一棵大树后,露出一片衣角。心里就明白是卫三娘带了麒儿过来的。
麒儿被水幽寒抱起来,指着楚熙…手里抱的球。
这球是欧阳到了京城后给麒儿买的。京城流行蹴鞠,这所谓鞠就是球,由十二片香皮,熟硝黄革,实料轻裁,密砌缝成,不露线角。
这球不轻不重,是京城最有名的作坊制作的,价格不菲。欧阳在外置办家什的时候偶然碰到,就买了来给麒儿。麒儿得了这个便宝贝的很,每天都要玩上半晌。水幽寒觉得小孩子多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也不干涉,只嘱咐人在旁边小心照看,别让麒儿摔了,又和奶娘商量着在麒儿的衣肘,膝盖和鞋子上加了软牛皮。
顺着麒儿的手指,水幽寒这才注意到楚熙并没有离开,如今正抱着麒儿的球站在那里,将她们母子的互动都瞧在眼里,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疑和迷惑。
“楚将军请慢走,小红,替我送楚将军出去吧。”水幽寒抱着麒儿对楚熙客气地说道。
楚熙恍若未闻,反而拿着球走近水幽寒,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他叫你娘亲?这是你儿子?他父亲是谁?他…他多大了。”
楚熙走到水幽寒和麒儿跟前,上上下下打量麒儿,最后盯住麒儿的脸不放。他一连串问出一串问题,丝毫没觉察到有何不妥。
麒儿以为楚熙拣了球来还给他,觉得这个陌生的大人不错,笑眯眯伸出手去接。哪只楚熙只盯着他看,却不把球给他。小家伙伸出两只手想把球抢过来,奈何人小力微,球还在楚熙手里。
麒儿有些不乐意了,撅起小嘴,瞪大眼睛看着楚熙。
“球,阿爹买的。”这个球是我阿爹买给我的,你还给我。
“你怎么拿着宝宝的球不还?”凤儿从一边过来,夺下楚熙手里的球。“看什么看,没见过宝宝啊?”
楚熙失神之下,被凤儿从手里拿走了球才回过神来。他把目光从麒儿脸上挪开,向水幽寒问道:“这孩子真的是你生的?他今年多大了?”
麒儿看着凤儿从陌生人手里拿回了他的宝贝,也就不着急了。殊放在凤儿那里他很放心,毕竟他现在要接着娘亲的脖子,不太方便再抱着那个大个的球。不过小家伙对楚熙可没什么好感,也不再去看他。
“娘亲,麒儿饿了,要吃饭饭。”麒儿窝在水幽寒怀里说道。
“麒儿乖,咱们马上回去吃饭。”水幽寒一边安抚麒儿,一边对楚熙说道:“楚将军,这是我的儿子。他还这么小,心思简单,不知道人间险恶,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他这么个小小的人,却跟着我受了很多的罪。楚将军,他没得罪过谁,也不会挡着谁的路。他只是我的儿子,安安稳稳做个平民百姓就足够了。”
水幽寒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让楚熙有时间可以记住、消化她话中的意思。
“楚将军,你看看他的眼睛。稚子何辜,随便一个人伸出一根手指都可以伤害他。你刚才和我说,如果我有什么难处,你或许可以帮忙。做为一个母亲我别无所求。我相信楚将军不是冷血的人,如果你见到有人要伤害一个陌生的小孩,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那么我请求将军,如果知道有人要对这个孩子不利,楚将军力所能及之处,请伸出手,挡一挡那些明枪暗箭。”
也许是一时无法消化他所看到的、听到的,楚熙半天没发出声音,一双眼睛停驻在麒儿身上,既迷惑,又有些不可置信。
“时候不早,楚将军也该早点回去,免得家里惦记。”
该说的都说了,水幽寒客气了一句,便抱着麒儿自顾回了内宅。
完全不理会身后有人一步三回头,如做梦一般被“送”出宅院。
水幽寒抱着麒儿回到内宅,交给奶娘让她帮麒儿洗一洗换身衣服。
卫三娘从前院开始就一直跟在水幽寒身后,看奶娘抱走麒儿,方说道:“小寒,你看到刚才那臭男人的脸色了没有?真是解气。他们家的老仆人不都说宝宝和他长的像,他想必也看出来了。现在心里不定怎么犯嘀咕那。哈,我猜他回去之后,一定吃不香睡不安,非得琢磨这个事不可。”
水幽寒心里想,楚熙应该不用琢磨太久。算算日子,那封迟到的书信也该到了,月娘和李管事那艘“快”船也不能总抛锚。她要做好准备,以静制动,静待各色人物登场了。
“二婶,以后前院来客人时,切不可再这样带麒儿过去。”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今天我是知道你拿了和毒书才带宝宝过去的。楚家这个小子看来只是有点傻,这心还没坏透。况且,我就在旁边看着,谁也别想动咱们宝贝一指头。而且,我这也是想帮你出口气,让他看看宝宝,从今天开始就心里不自在。”
“二婶,咱们不能意气用事。他现在还不知道麒儿的身世,没理由伤害他。如果他知道后,会是个什么心思,咱们也不能妄加猜测。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麒儿是我的命根子,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他。二婶江湖上的事看的多了,也不能小瞧这权贵人家的内宅,那里的水一点都不比江湖浅,暗地里害人的法子更是防不胜防。今后咱们这的访客少不了,更要着急麒儿。”
“嗯,二婶记下了。”
“从明天开始,咱们家只怕要不得清净了。到时候麒儿的安全都托付给二婶了。
麒儿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二婶,在我眼里,有的人的眼神都带着刺,粘着毒。麒儿被她们看上一眼,我就跟掉块肉一样心疼。”
微心吧,二婶知道轻重的。都按你的安排,我贴身保护麒儿,凤儿就跟在你身边。”
圣平长公主的马车虽然说了可以借给她一天,水幽寒也不能真就霸占一整天。由史管事陪着,留那车夫老马吃了顿丰盛的饭菜。然后又封了厚厚的红包给车夫打发了他回去,水幽寒也亲自过府道谢。
这次长公主并未见水幽寒,只派了身边的大丫头出来招呼。水幽寒对此早有准备,闲聊了几句,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就回来了。
今天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长公主功不可没。先是把马车借给她,又不经意地点出李记烧鹅,水幽寒因此才能偶遇楚熙。后来水幽寒状若没话找话地和楚熙闲聊,知道楚熙是从城外兵营回府,那李记烧鹅又是赵欣雅爱吃的。水幽寒不禁想,这些巧合是不是老天有眼,冥冥中有天意在助她?又或者是太多的巧合就绝不会是巧合,而是圣平长公主故意给她机会,在没有侯府众人干扰的情况下,先见楚熙一面?不管是怎样,水幽寒觉得她总算没有措施这样的良机,事情进展的比预想中的好。当然,接下来的,只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正如水幽寒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她这小小的宅邸便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清晨,水幽寒刚撂下碗筷,饭桌还没撤下去,大门那边就传了话过来,安国侯夫人携众女眷到访。
水幽寒心道来的好快,一边吩咐人请来客少待,一边穿戴一新,在凤儿、小红、冬儿几人簇拥下到正厅见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喜”相逢

 

水幽寒走入正厅,就见王夫人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有一个盛装女子在一边领着七八个丫鬟仆妇在旁边侍立。见水幽寒进来,王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就有丫头抱着垫子铺在王夫人身前,那意思是要水幽寒跪下行大礼。
水幽寒对此只做未见,大大方方走到王夫人面前福了一福。
“多年未见,夫人一切安好。侄女给夫人请安了。”说罢并不等王夫人让她起来,就从容地站直身子,到王夫人下手的椅子上坐了。
小红和冬儿两个不用吩咐,就上前为王夫人换上新鲜茶果。
王夫人似乎被水幽寒的举动给气到了,在座上咳嗽了两声。那一边伺候的盛装女子忙上前殷勤伺候,口称母亲。水幽寒打量那个女子一眼,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水幽寒计划要来京城,就已经想到她本非原来的水幽寒。很多原来的水幽寒认识的人,经历过的事,她是无从知晓的。因而她留了心眼儿,从奶娘和小红那套了很多话,对可能会碰到的重要人物都有了大体的了解。这个女子应该是侯府的二少奶奶,是水幽寒穿越来此地,见到的第一批人物之一。当时的情景水幽寒至今仍历历在目,因为一伙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弱者的场景,尤其她还就是那个弱者本人,实在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除了二少奶奶,月娘竟也在王夫人身边伺候。
她脸色发黄,两腮凹陷,眼下挂着明显的眼袋,比起与水幽寒在济水第一次见面,更加的风尘仆仆,显然是快船坐的颇为销魂。水幽寒又在王夫人身边伺候的丫环仆妇堆里扫了一眼,另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吸引了她的视线。赫然正是王东的女儿王兰儿。一年多光景,王兰儿比起在王家村时,倒出落的越发清秀水灵。看来王东携女儿进京,这王兰儿是跟在王夫人身边伺候,不知王东在侯府做什么差使。
水幽寒这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王夫人的随从,王夫人也正死死盯住水幽寒,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花来。
“好孩子,你可算平安回来了。看到你一切安好,我总算放了心。”王夫人对水幽寒注目半晌,水幽寒只从容笑对,既不着慌.也不说话。王夫人一手拿帕子拭泪,另一只手从桌上伸过来握住水幽寒的一只手,显得又是亲近又是激动。
水幽寒装作为王夫人递瓜果,抽出被她握着的手,心里暗笑。这王夫人必是准备了一出久别重逢,婆媳情深,痛哭相见的戏码。因为水幽寒一弄始的不配合,这戏不好唱下去,可王夫人还是要唱。
“多谢夫人记挂着我。”
“你们这些小孩子,哪里懂得我们做长辈的苦心。自打送你出府去养身子,我这心就一直没放下。每日都要念叨上几次,怕你在那里吃不好,住不惯。怕因为我年纪大了,事情想的不周全,让你受苦,愧对你母亲。又怕你不明白我的苦心,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如今总算云开雾散,你怎么又发起小孩子脾气,竟甩了我派去接你的人,让人为你担心。这且不说,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怎么不回侯府?只是你一回来就该回侯府才是正理。罢了,罢了,看到你平安,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都是儿女债,寒儿,如今母亲来亲自接你回去了!”
王夫人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王夫人的冷淡、薄情,水幽寒几乎都要相信王夫人真是位慈爱的婆婆,和水幽寒情若母女了。
看着王夫人殷切的眼神,水幽寒回以淡淡的微笑。月娘既然回来了,王夫人对她和麒儿的遭遇自然也清楚了,她提出来的条件月娘也会转达给她。楚熙昨天给了她正式的和离文书,回去也一定和她说了。
她这样故意装糊涂,大打亲情牌,难道就能改变事实?
“夫人,楚将军昨天回家…”
还没等水幽寒说完,王夫人打断她的话,急切地问道:“我的麒儿在哪?寒儿,我来了这半天,怎么不把我乖孙抱出来给我看看?你知道我就盼着这一天,难道还要吊吊我这把老骨头的胃口?”
水幽寒抿嘴笑了,“夫人的话,让人听着难懂。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月娘难道什么都没跟您说?还有楚将军,昨天回家也什么都没和您提吗?”
王夫人热情出演得到如此冷淡的回复,更被水幽寒的一番话硬生生扯回到现实中,知道这刚才使出的以前对付水幽寒无往不利的招数不再生效,也就收起了脸上又悲又喜的表情。
“你真的是水氏?”王夫人冷声问道。
***是,夫人会不会相信?”水幽寒反问道。
王夫人叹了口气,“寒儿,你们母子在渤海郡的遭遇,我都听月娘说了。你受了委屈,我不会不管。但是你也不该如此任性。熙儿并不知道麒儿,因此才给了你和离文书。如今他知道了,已经后悔。熙儿哪点配不上你,楚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哪里就辱没了你?寒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你不顾念与熙儿的夫妻之情,你难道忘了你我亲如母女。寒儿,你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当初是我从你那个家中救了你出来。
你曾发誓说这辈子都会敬爱我如生母。如今母亲来请你回去,你当真就不答应吗?”
水幽寒低头做沉思状。
“你放心,只要你同意和麒儿一起回府。我就能让熙儿收回和离书,你还是我楚家的大少奶奶,熙儿是侯府的嫡长孙。”
水幽寒不理会王夫人看她的眼神,反用眼在楚家二少奶奶和一众丫环仆妇身上打了个转。
“夫人一心为我好,我心领了。奈何我福薄,消受不起楚将军身边的那个位置。我已经心灰意冷,那和离书已经在衙门入了档,我与楚将军注定已经是路人,必定要辜负夫人一番美意了。况且,楚将军身边现在有赵家妹妹,身份人品都和将军匹配,实在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媳妇。不知有多少人正羡慕夫人有福气那。”
王夫人看了水幽寒半晌,叹了口气,“我一心为了你好,你既然执意不肯,我再坚持就是为难你了。你要自由,我可以给你。不过麒儿是我楚家的骨肉,你必须交给楚家。你放心,麒儿会由我亲自抚养,他会是熙儿公认的嫡长子。”
水幽寒觉得好笑,真当她那么好蒙,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还用王夫人再给她。
“我现在才听明白,原来夫人一直在说我儿子。只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要交给夫人抚养?夫人为何一口咬定他就是楚家的骨肉?”
“你这个孩子,怎么如此不知道轻重。这孩子父亲的事可不是能开玩笑的。那孩子的模样,月娘亲自验看过了。孩子的生辰就是最好的明证。你是在我娘家祖宅生下的这个孩子,那之前的日子,你在侯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是贞洁贤良的好女子,麒儿自然是熙儿的儿子。”
“哦,我明白了,你不过是还记恨着那件事。我也没忘,早就要惩治那贱人了。淑贤,你派两个人,把青儿那个贱丫头带上来。”王夫人对二少奶奶吩咐道。
二少奶奶听了这个吩咐,如接圣旨,全身都活泛起来,点了两个婆子出去.一会工夫就拖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抬起头来,水幽寒一瞧,正是青儿。如今的青儿梳着妇人的发髻,比起当初的少女风韵,更多的是少妇的风情。
丢卒保车这戏码,真是老套。
青儿也瞧见了水幽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连滚带爬地过来,叫着:“姑娘救命。”一边要抱水幽寒的大腿。凤儿就在水幽寒身边,她听水幽寒的吩咐不能乱说话,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见了青儿气更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就把青儿踢得一溜翻滚,连水幽寒的衣襟都没碰着。
侯府的人都早吃定水幽寒是个软糯的性子,凤儿又只是个小丫头打扮,哪里料到会有这么狠辣利落的一脚,顿时都愣在那里。青儿被踢的翻滚出去,撞到一边的八仙桌腿,弹开去,又滴溜溜滚了好远才停下来。众人一看,青儿头发也散了,额角和鼻子都撞破了,流了一脸的血。兴许是头晕,半天没爬起来。
王夫人黑了脸,二少奶奶惊讶地张大了嘴,却还是掩饰不住嘴角一丝笑意,月娘老神在在,侯府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水幽寒和凤儿,目光中第一次有了惧怕。
“打的好,寒儿,若你以前有三分这样的火性,也不至于让这恶奴欺负了去。如今我把她绑了来,全凭你怎么处置她。”
“处置吗,倒不着急。不过有些话,我是真的要问问。”水幽寒看着被两个婆子推搡着跪到她面前的青儿。
“青儿,夫人的话你听见了吧?你的命在我手里,我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也许我还能饶了你这条命。你好好告诉我,当初是谁指使你诬陷我的,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