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叹了口气,“夫人也不想拆散奶奶和小少爷。所以,奶奶您还是早点和我回去吧。”
“要我们回去也行,可你们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水幽寒做出努力挣扎的样子。
“奶奶请说,要什么条件?”
“现在侯府情况不明,种种迹象表明要杀害我们母子的真凶就在侯府,而且还握有相当的权力。这种情况下,让我们母子回去,无并于羊入虎口。夫人既然如此重视我们母子,必定不愿意将我们母子至于险地,让人架在火上烤。月娘你说是不是?”
水幽寒看了月娘一眼,也不等她开口做答,就继续说了下去。
“要我回侯府,必须请夫人查明当初陷害我的真凶,在王家村意图毒杀我的真凶,还有这次绑架麒儿的幕后黑手。只有把这些恶人揪出来,我和麒儿才有安全保障。如果这些人逍遥法外,我们母子在哪都安全不了。”
水幽寒说到这,深吸了几口气,攒足了勇气,才又说道:“若是夫人不答应这些各件,硬要我们回府。那无异于要我们母子的性命,那我,我也只好和你们拼了。你们想想,派人来害了我这么多次,这在衙门里都留了案底的。我拼了性命去告御状,我也不告别的,就告你们杀害亲生骨肉,让当今圣上来判断判断。”
“你?”月娘身躯微震,看着水幽寒。
“月娘,我是个弱女子,但是我也是个母亲,为了我的儿子,我肯豁出这条命去告状,不知道侯府能豁出多少人的命?”
月娘一副惊疑不定地模样上下打量水幽寒。水幽寒心中冷笑,月娘应该也看过了麒儿绑架案子的卷宗,那里面有些东西,月娘应该知道有多要命。当然,月娘不知道更要命的东西还不在那里。
水幽寒自然不会现在告诉她。光是卷宗里的东西,就足够让侯府不敢忽视她告御状的威胁。
水幽寒看月娘的脸色.知道火候到了,便又低声下气央求道:“月娘,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不过你是夫人身边的心腹,能给夫人当一半的家。我刚才提出的就是回侯府的条件,我,我是不会改的。不过,我也不能让你交不了差。我,我愿意带着麒儿回去。”
“奶奶这是答应和我一起回去了?”月娘惊喜道。
“回府我可不敢,我是说回京城。我会带着麒儿去京城,我们母子会另外找地方居住。等夫人达成了那些各件,再商量回府的事””
“不过,可要事先说好。我这样做,实在是感念夫人对我们的牵挂,可也请夫人为我们想想,不要在条件没有完成之前来找我们母子。
而且还请夫人能想法子保我们母子的平安,——如果她有这个能力的话。”水幽寒有些怯生生地望着月娘。
月娘低头思考良久,方答道:“好,我便自作主张暂时替夫人拿了主意。奶奶您打算何时动身?”
水幽寒松了口气,“我得回去和奶娘她们商量,不过不用担心,她们会听我的,然后还要做些准备。到时候我会通知月娘的。”
“那太好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启程。
*****候的人少,我带的人多,都是府里忠心耿耿的*****奶差使。”
“如此多谢月娘了。”
水幽寒告辞出来,月娘躬身相送。
果然,和月娘是谈不出什么结果的,要谈还是要找正主谈。水幽寒本也没打算会从月娘这里得到些什么,她早已经计划好了要去京城,现在不过是要月娘相信,这个决定是因为侯府,是因为月娘的逼迫,而不得已做出来的。
说要回侯府的话自然是假的,可那些各件却是真的。当然更重要的就是告御状的威胁,她要的就是月娘将这个威胁转告侯府,让他们不至于轻举妄动。
座虚实实,让对方摸不清她的深浅。这就是水幽寒的目的。
回到家中,奶娘先忍不住问道:“姑娘,咱们真的要回京城去?在这里离她们远,还不得安宁,这一回去,岂不是更加不安全了。”
“以前是她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所以才能安全。现在人家都知道了,躲到哪里也安全不了。去京城,有几个理由。一是她们的官位,在渤海郡,在别的地方人们都惹不起,要巴结她们。可是京城不同,那里是权力中心,最不缺的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在那里她们的一举一动反而要束手束脚,不敢像在外面这样撒野。二是我们不能总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她们自家过清闲日子,跑到咱们的地盘上给咱们添堵。现在咱们要把火烧到她们自己个家里。三就是,这件事要彻底解决,就必须去京城。在这等着她们上门,那是什么都解决不了的。”
水幽寒安抚奶娘:“奶娘,放心吧。到了京城,我们小心些,只会比这里更安全。济水城里,沈夫人先搭上了侯府,谁知道还有没有别人要攀侯府这棵大树,等着把我们当人情送那?京城里派别林立,彼此相互盯着,反而没人敢对咱们下手。况且只有那里才有足够对抗侯府的大树让咱们乘凉是不是?”
“说到这个郡守府,小寒,你刚才和王姑娘说话,我只听见你如何苦口婆心劝她,她对你的事可是一点都没过问。你和侯府的事不是很可能是从她嘴里泄露出去的吗?而且侯府来人的时候,她可还没病那,就一点都不知道?现在你不记恨她娘,反而真心去劝她,她竟然对你的事漠不关心!小寒,听二婶的话,这个朋友不值得交。你以后小心些。”
王嫣然,似乎,确实,比较以自我为中心。
“二婶的话我记下了。”
要去京城,需要准备的事情非常多。家里,田庄,葡萄园、鹌鹑场,作坊、铺子都需要好好做一番安排。欧阳这几天早出晚归,忙的不可开交。
“大哥,你坐近些,我看你这纽襟都快掉下来了,我给你缝上吧。”水幽寒对坐在旁边喝茶的欧阳说道。
欧阳作势要把外衫脱下来,被水幽寒拦住。
“这个简单,不用脱下来,就这么缝就行。”
欧阳果然听话地坐到水幽寒身边,水幽寒从炕上的筐箩中取出针,穿上线,凑到欧阳胸前缝纽褴。
“大哥,咱们也不那么急着走。你也多休息,看你这两天忙的,人都瘦了。”
水幽寒低头一边缝,一边埋怨道。
髅怕你着急,而且我多做些,也免得你操心。”
缝完纽襟,水幽寒找不到剪子剪线头,便学着奶娘的样子拿牙将线头咬断。这样脸便贴在了欧阳的胸膛上。闻着檀香混合淡淡的草药香气,感觉欧阳胸脯剧烈的起伏,水幽寒轻声抱怨道:“大哥,你从那天就从我这院子搬了回去,后来,你也不说让我搬过去住。大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傻丫头,说什么那,我怎么会嫌弃你。”欧阳张开双臂将水幽寒紧紧搂在怀里。
水幽寒也不挣脱,静静地趴在欧阳胸前,听他的心跳声。
“那个,我们不是夫妻了吗,难道,难道还要我主动去找你?”水幽寒说着已经羞不可抑,忙把脸往欧阳怀里又埋了埋。
“小寒,我是为了长远打算。当初为了隐藏麒儿的身份,只拿了楚熙的一个准字。现在侯府反悔。我知道你不会回去,我愿意等,等你以真正水幽寒的身份,堂堂正正做我的新娘。”
“大哥,我会的。”
水幽寒眨眨眼,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欧阳只说出了一部分原因,他是不想给人以口食,让人诟病她。这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予女人的最大尊重,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前路坎坷,不过水幽寒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这个男人都不会背弃她,而她也绝不会放开这个男人的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进京
水幽寒一家忙着收拾行装,街头巷尾已经传开了郡守家的姑娘要进京选妃口水幽寒暗自叹息,看来王嫣然终于成功了。这消息不早不晚偏在沈老夫人来了之后传出来,也不知沈老夫人是否在其中起了什么关键作用口这位老夫人就因为子虚乌有的紫薇星之说,就能容下燕姨娘那样的人,现在外孙女要进宫,而且还瞄准了皇后的宝座,也怪不得她会打了鸡血一样,从病床上下来就直奔了闺女家。
王宣再次来,便不再提不希望妹妹选妃的事,而是和欧阳商量起两家一起进京的事。王宣的意思,虽然是钦差负责接引,他还是打算亲自送王嫣然进京,顺便参加今秋的会试。这和欧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相约一起温书,准备今秋来个进士及第。水幽寒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王宣也是举人,他和欧阳一样,中举后就没再参加会试。王宣原来对仕途并不热衷,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我就这一个妹妹,她执意如此。如今外婆和家母也赞同,父亲虽然并不赞成,但对于作弊欺君也相当反感。如今只有顺着她的意思进京候选。后宫嫔妃的地位虽说要根据皇上的荣宠而定,可娘家的势力影响也举足轻重。家父虽然是一方高官,可与京城距离千里之遥。若我这个做哥哥的能留在京中有一番做为,也能照顾嫣然。”王宣对欧阳和水幽寒说出了他的打算。
水幽寒赞叹,王宣确实是个好哥哥,王嫣然是个有福气的。
最近大街小巷议论的都是选妃的事,渤海郡有十来位官员家的小姐都进了名册,如今就等日子到了,随同接引的钦差进京候选。普通百姓平日没什么消遣,这就成了热门话题。甚至有好事之徒设了赌局,赌谁谁家的姑娘能被选中。更有人传说,王郡守家的姑娘出生之日,王府有彩凤现身,鸣叫了几声,方振翅飞走。谈论的人说的绘声绘影,如亲眼所见。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甚至外郡外县都有耳闻。
水幽寒坐在床上收拾衣服,听小红和奶娘说起这些传闻,不由心里发笑。
说完选妃的事,小红又神秘兮兮地对水幽寒说道:“姑娘,您猜我今天在街上遇见了谁?”
水幽寒一点都不配合,漫不经心答道:“猜不出。”
小红的热情一点都不减,估计您也猜不出来,是张三。您不是让我从作坊回来的时候,绕道去买五香驴肉吗?我就是在驴肉铺子外面,见到的张三。姑娘,您更猜不出来他和谁在一起?”
水幽寒稍微起了点好奇心,问道:“和谁在一起?”
“姑娘,您知道张三娶了那个仙儿,可您一定不知道他后来又纳了一房妾,这个人还是咱们都认识的。 ”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水幽寒还真想不出她认识的什么人会给张三做妾。
“是孙月娇,姑娘您还记得她吗?就是彭秀才后来娶进门的娘子。”
“哈?”这可真出乎水幽寒的意料之外。
“姑娘,那孙月娇曾经多么泼辣,我昨天见她对仙儿服侍的可殷勤了。那个仙儿对张三也百依百顺。姑娘,您说这是不是叫一物降一物。”
“孙氏不是还有个小女儿,也不知怎样了?”
“也带到张三家了。”
张三竟然纳了孙月娇为妾,还收养了彭秀才的女儿。造化之神奇,总能另我等凡夫俗子惊叹。当初彭秀才在菜市口被斩首,孙月娇不知躲到哪去了,他爹娘那时早就从估衣巷逃走,不知所踪,因此没人收敛尸骨。最后不知是哪个好心人舍了几钱银子,找人用一领破席卷了葬在城外的乱葬岗。
张三这么做,还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是百无禁忌还是别有心思?水幽寒甩甩头,她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还是别浪费精神想这些了。
济水城南码头上停泊这几只硕大的官船,今天是钦差带着宫女和候选官家女子进京的日子。王郡守亲自带了全城的官员前来送行。
距离这些官船不远,还停泊着一艘大船,欧阳正看着人把一只只箱笼往船上送。
那边送行的官员离开,这边所有的箱笼也都搬上了船。船只缓缓启动,水幽寒抱着麒儿与欧阳并肩而立,向岸上的桐叔桐婶一行人挥手作别。
桐婶自打知道欧阳要随水幽寒一起进京,这眼神就一直很幽怨。水幽寒明白桐婶的复杂心思,也不好说什么。
“桐婶,您放心。我保证,大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是水幽寒的保证,也是她唯一能说出来安慰桐婶的离开济水,奔向京城。水幽寒知道事情绝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解决的,所以这次可能会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
史管事做为先锋应该已经安排好了一些事情,这次进京的人有水幽寒、麒儿、奶娘、小红、小刀,上官一家、冬儿,欧阳只带了黄葳一个随身服侍的,另外还从府里选了几个忠心能干的家丁和粗使婆子。
豹子自然也要跟着,包子也不能丢下。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坛坛罐罐更是堆满了舱底,一副要去京城过日子的模样。
为了路上方便,水幽寒这艘船也挂上了官船的标识,附在那几只装载宫女的大船后面前行。沈夫人和王宣亲自送王嫣然进京,也单独备了艘船。王嫣然因此并没和其他候选的女子挤一条船。
两只船船头挨着船尾,王宣和欧阳总是在一起温书,两船人也常有往来。沈夫人给王嫣然找了老师教她宫廷礼仪,当然沈夫人也免不了言传身教教导王嫣然一些其它事体,因此母女两人都十分忙碌。尽管如此,水幽寒还是和沈夫人碰了几次面。一开始沈夫人有些讪讪的,和水幽寒倾诉了一大堆她的难处,却对她引侯府到济水的事只字不提。后来更是一心扑在培养女儿身上,很少从船舱中出来。水幽寒乐得不去应酬。
王嫣然学习的辛苦,忙里偷闲过来找水幽寒聊天。水幽寒见她身边除了小莲,还多了一个中年妇人伺候,唯独不见小桃。王嫣然对那妇人非常尊重,称其为范嬷嬷。几次下来,水幽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嫣然,怎么小桃没和你一起来?”
话问出口,水幽寒便有些后悔,因为她发现王嫣然和小莲的表情都有些怪并。
“小桃,小桃她…”王嫣然眼圈红了,语音哽咽。
“是伤还没好?”
“小桃被打了板子,本来没事,不知怎么突然发起热来。姑娘请了好些个大夫,可惜都没能救下她的命。”一边小莲替王嫣然答道。
水幽寒一愣,上次去王家她问起小桃,王嫣然明明说是皮外伤,请了医生医治,很快就好。当时王嫣然还说要带小桃一起进宫给她做伴。这才几天工夫,小桃才十几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龄,人又那样憨直活泼,怎么就这样没了。
“姑娘,您也别伤心了,是小桃她没福气。姑娘您再为她哭伤了身子,小桃的罪过可就更大了。小桃的命是您救的,能在您身边服侍这么多年,您待她又那么好。她就是死也值得了。”小莲劝慰王嫣然。
“是啊,小桃泉下有知,也是希望你灯好的,不希望你伤心。”
水幽寒也跟着劝道。
王嫣然点点头,拿手帕拭了泪。“我知道,可一想起她,想起以前大家在一起玩耍,我好想小桃。水姐娥 小桃离开了我,水姐姐以后在京城常住,可要记得常来看我,不要不理我。”
“那是自然的,我怎么会不理你。”水幽寒笑着连声应了,心里却想,她并没有在京城定居的打算,而且王嫣然进宫,以后尊卑明显,皇宫岂是人人都能进的,就是她想去看王嫣然,只怕也不可能。而且普通女孩做了人家媳妇还不得自在,何况是做皇家的媳妇。这么想着,便生出些伤别之感。世事无常,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时刻善待身边的人才不会留有遗憾。因此水幽寒难免对王嫣然更加疼宠起来,王嫣然自然感觉到了,更愿意到她这里。
水幽寒这艘船是沈九帮着搜罗来的,船上甚是宽敞,设置的也颇为舒适。卫三娘备有药丸,大家也没有晕船之苦。只有豹子在陆地上跑惯了,刚上船时有些不适应,两天后也就好了。馒头倒是没有啥反应,反而胃口大开,顿顿蛋黄炒小米吃下来,又有水果加餐,身体正向球形发展,不愧其馒头之名。水幽寒就夸麒儿这名字起的好,很有先见之明。麒儿第一次坐船,见到什么都好奇,都要问。从早上一睁眼就要去甲板上,一路学了不少东西,连带馒头的词汇量也迅猛增长。
水幽寒这一家在船上的日子,和在济水城也没什么差别,结果被王宣笑说,“你们明明像出来踏青玩耍的,哪里有点苦大仇深的样子。”
如此一路无话,船行数日,京城已然在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安居
船还未到京城,水幽寒一行人便在之前的一个小渡口下了船,乘上了早已等候的马车连夜经陆路进京。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因为如果跟着采选宫女的官船一起到京城,势必会引来众人瞩目,若被有心人发现,不知会带来什么变数。
坐在马车内,欧阳笑吟吟地瞧瞧还在睡的麒儿,轻声笑道:“麒儿睡的可真香,这样都没吵醒他。”
“这些天都是这样。船一直走,每天两岸景色都不同。 麒儿新奇的要命,早上一睁开眼就开始满船的跑,不到又困又累实在睁不开眼,他是不肯睡的。这样当然睡的特别沉。
现在他还不知咱们已经下了船,明天早上醒了,看他会是什么表情。”水幽寒的眼睛黏在自家宝贝身上,她拿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没撤。这些天若不是有这些人和她轮班照料这孩子,她早就累倒了。
“大哥,璐们京城后是不是要先住客栈?”
“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住客栈不方便,我已经买下一所宅子,咱们直接住进去就行。”
水幽寒又惊又喜。原来前几天欧阳便带着黄芪先下了船,骑快马到了京城与史管事见了面。史管事禀告说不仅见到了呼延敏之,将水幽寒的信交给了圣平长公主。长公主看了信后,更是叫了他去问话,史管事按照水幽寒的吩咐并没有隐瞒,长公主对于水幽寒母子的遭遇很是司情,又有呼延敏之在一边说好话,长公主答应会尽力帮助水幽寒。
史管事这个差使完成的顺利,接下来就是寻找合适的住所,以备水幽寒来京时居住。他把这个想法也和呼延敏之、长公主说了,又私下找了靳管事帮忙。结果事有凑巧,公主府旁边有所宅子,是一位翰林学士的住所。那位学士是江南人士,现在告老还乡,不打算再回京城,就有将宅子出手的意图。要买下这个宅子需要大笔银钱,史管事不能做主。正巧欧阳怕史管事安排的不周到,水幽寒到的时候受委屈,提前到了京城。欧阳去那宅子看了看,当即拍板把房子买了下来。那家人看长公主和呼延敏之的面子,要的价格很是公道。就这样,欧阳顺顺当当在京城置办了房产。
“本来说好是租住,我却做主买了下来。小寒,你不会怪我吧?
不过那宅子实在好,你看了也一定喜欢。这位大学士颇为风雅,宅子是仿江南园林建的。他们是南方人怕冷,还挖了地龙,比咱们济水城那宅子挖的还好。这样冬天的时候,你和麒儿也能过的舒服些。而且那宅子位置好,旁边就是公主府,敏之兄的大内禁军兵营也在附近,正合咱们的要求。”
“我相信大哥的眼光,买的好。凭大哥说的这些,这所宅子,以后即使咱们不住了,也可以租赁出去。况且比起租的房子,还是自家的房子住的舒服。”
水幽寒在打发史管事来京城时候,只说租所合适的房子。她是考虑到不会在京城定居,而且听说京城房价贵的缘故。现在既然欧阳已经买下来了,而且按欧阳说的,这房子本身还有所处的位置都极为合宜,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即使自家以后离开京城,这房子当作投资,收取租金或者转卖,都不会亏本。欧阳在买田置地和做生意方面眼光历来不错,舍得花钱,很有魄力。
马车走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终于来到了京城。汴京城四周设有围墙,城门高大巍峨,护城河如玉带般环绕着城墙。护城河两岸更是遍植杨柳,绿荫垂地。城门往来行人车马不断,一派繁华的景象,济水城与之一比,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水幽寒心想,她从山旮旯的小村子,再到省会城市济水,现在又来到了一国首都,真是开眼界了。她当然没有忘记,当初就是从京城去的渤海郡,不过当时一心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根本没心情观赏四周景物。这次回来虽说注定会有诸多麻烦,可是她也已经不是那个时候面对迫害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心境开阔,自然就有了观景的心情。
欧阳买的宅子在内城,坐落在宣德门外的承恩坊,与公主府相隔不过百米,都在同一各街上。街上都是青石路面,街口还有禁军把守。
因为有呼延敏之开出的路弓,水幽寒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宅门,水幽寒一路看过去。整个宅子并不算大,第一进是门房、大厨房,仆人住的矮厦。第二进是正厅和客房,第三进和第四进则是内院和花园。宅子果真是仿照江南园林格局,布局精巧,两面是抄手游廊,院内假山叠嶂,湖水泛波,翠竹森森,花木葱郁,令人赏心悦目。
到了屋内,水幽寒发现家具都是半旧的,便知必是原来的主人留下来的。这些家具虽旧,但极少磨损,而且都古拙大气,显见以前的主人品位不俗。欧阳解释说,这些大家具都是原来的主人置办的,因为比较重,不便搬走,索性也算在房价内,一起卖给了欧阳。那主人也是妙人,看欧阳气质温润,既懂医术,又是举人,进京来更要参加会试,便料定欧阳不是个轻狂的。价格要的不高,但是嘱咐欧阳一定要爱惜这些家什。
“我还添置了一些,时间紧,没买太多。小寒,你看缺什么,列个单子出来我再去买。”
水幽寒看屋内所需之物都是齐全的,欧阳这几天往返奔波,不仅毫无怨言,还事事为她着想,心里更加甜丝丝地,便觉得这些家具摆设都可爱了几分。
麒儿在进城时就醒了,见不在船上,不免别扭了一会。不过等见到满眼的新鲜景物,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这边房屋欧阳已经安排人打扫过了,水幽寒便带着人开始分派房屋,安置箱笼,又将家务重新做了安排,一番忙碌总算安置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水幽寒梳洗完毕,就备了四色礼物,和欧阳一起到公主府拜访。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朴素的公主
水幽寒和欧阳来到公主府,递上名帖,有人进去回报。****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领着两人进了府。那管事客气地将水幽寒和欧阳领到书房,就有丫环送上茶果。管事请两人稍等,说是少爷一会就出来相见。
那管事说完就退了出去,房里只留下两个丫环,也是屏声敛气侍立在一角,毫无一丝存在感。水幽寒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的贵族人家,细微之处方见真章。
不管是看门的门子,还是那领路的管事,行事都是礼数周全、不卑不亢。这屋里伺候的丫环,你不需要她时,便会完全忽略掉她的存在。可若是主人有什么吩咐,这些丫环便会很及时的现身。水幽寒想想以前接触到的豪贵人家的豪奴美婢,那番挤眉弄眼的卖弄,高下再看书房内的摆设,没有珠光宝气,俱都是半新不旧的家什。八宝阁上摆放着些古董珍玩,四壁则挂着些字画,一看便是有了些年头的。
水幽寒是不懂这些的,不过看欧阳的眼神,便知道这些东西必定都不是凡品。
等了约有一刻钟工夫,就听外面脚步声响,有人说道:“客人请进来了吗?”
“已经请进来了,正在书房等着少爷。”
水幽寒和欧阳闻声都站起身来,就见门帘挑起,走进来一位英挺的青年,正是呼延敏之。双方见礼,相互寒暄着坐下,欧阳便与呼延敏之攀谈起来,水幽寒则在一边偷空打量呼延敏之。
数月不见,呼延敏之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以前因为随皇帝微服在外,他一直都是武士装扮,给人的感觉是凛冽不可接近。现在回到京城,又是在他家里,呼延敏之身上没有带兵器,只穿着一袭紫色的袍子,腰间扎着玉带,感觉不像从前那样冷厉,而是多了几分暖意,更加显得贵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