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那边,是田老头、田大宝、田王氏,还有夏秀才和田氏几个。帘子这边,就是夏桥、小树儿和夏至了。
夏桥话不多,但却自己扫炕,又给夏至铺褥子。兄妹三人只分到一条褥子,就给夏至了,夏桥和小树儿就睡在席子上面。夏桥还把炕梢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才让夏至躺下。
“好好歇歇,哥今天晚上不睡觉。”夏桥低声跟夏至说。
夏至觉得夏桥的情绪还是不对劲儿,但这个时候又不好问。她只得跟夏桥说,让他不要过分担心。“啥事都不会有。”
夏桥只哼了一声。
夏至就不再说什么了。那边熄灭了蜡烛,大家都躺下了。夏桥才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夏至只能劝了夏桥一句。
这一夜,夏桥果然没睡。夏至睡的也不安稳。就算是她心理素质过硬,但栓柱奶奶那些话还是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住在田家这大瓦房里,她不舒服。
第二天,兄妹三个都早早地起来。田家其他人也起的挺早,只有田大宝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他智力上有缺陷,身体却似乎很好,特别的能吃能睡,没有一点儿心事。
田老头一起来,就把田氏叫到后院去说话了。他是避开夏秀才和夏至几个这么做的,但却被机灵的小树儿给看见了。
小树儿就跑来说给了夏至听。
夏至猜测,田老头一定是有什么隐秘的任务布置给田氏,那肯定是跟他们休戚相关的。夏至问明白了地方,就带着小树儿悄儿没声地摸了过去。
田老头和田氏就站在后院的紧墙根下面说话,夏至带着小树儿摸过去,就藏在最近的豆角架后面。穿过密密麻麻的豆角叶子夏至几乎可以看清田老头和田氏的脸。
田老头的面色阴沉似水,自打夏至看到他,他似乎就没有被的表情。不过夏至知道,田老头也有高兴和笑的时候,不过只有面对田大舅和田大宝的时候,面对其他人,田老头都是板着脸。
田氏站在田老头的对面,很是俯首帖耳、惴惴不安的样子。
虽然躲到了这里,但是田老头似乎还是怕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话,所以每句话都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但是夏至离的近,耳朵又尖,还是听见了田老头和田氏的话。
田老头正在训斥田氏。
“你日子是咋过的?心思都用啥上了?你看看你那几个崽子,到了这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像我欠了他们千八百万的银子没还!根本就没把我和你~娘放在眼睛里头。你平时都是咋教的!一个个,都是白眼狼,白眼狼!”
“爹…”田氏嗫喏着,根本就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到底咋回事?”田老头发泄~了一通之后,情绪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但依旧是阴冷了,他问田氏知不知道几个孩子变化的缘故。“夏至那小丫崽子是人大心大,以前蔫吧的,咱都没看出来。老夏家的种,要往高处爬,咱们不稀罕。咱们大宝定个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夏至暗自抿了抿嘴。田老头说话的意思,是彻底放弃她了,觉得她已经无药可医。她可真要从心里感激田老头了,没有他惦记着,她以后的呼吸都能顺畅不少。
田老头那边说完了夏至,又提到了夏桥和小树儿。
“大桥和小树儿都是咋回事?小树儿那孩子还小,没定性。大桥呢,大桥以前可不是这样。这回是咋地啦?好好的孩子,你咋就让他长歪了!”
“爹,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夏至也就一两年就嫁人了,往后我也不管她。小树儿一阵一阵的,也没啥。大桥,大桥就是耳朵根子有点儿软,对我,对咱家,他可没啥说头。”
“还没啥说头呢?你看看他昨天闹的那一出一出的,还上山找啥死孩子,还要闸板要挂帘子,他那都是磕碜谁呢?”田老头恶狠狠地斥问田氏。
田氏心里也正迷惑着呢。她只能一边思索一边跟田老头说:“是不是昨天出去听见屯子里谁说啥了?我听他舅妈说,昨天是在庙头找着的几个孩子,五婶还有屯子了好些人跟他们在一块,唠的还挺高兴。”
“田老五婆娘那碎嘴子!”田老头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她能安啥好心眼,还不定跟大桥他们说啥了呢。我因为啥不让家里的孩子们上外头乱跑,就是怕这个。那些人看着咱家过好了,他们眼红。他们心里恨啊,他们啥话说不出来!”
“你回去跟大桥说道说道,让他别听外面那群人胡说八道!”
“爹,我回去肯定跟大桥说。”田氏顺从地答应着。
“妮子,爹得教给你。夏至那丫崽子是个白眼狼,她现在看不起我们,也就是看不起你。我看你说话她一点儿都不听。不大的丫崽子,脸皮还挺厚实,就敢往我这头脸上抓挠了。你也别等着她大姑提亲啥的,看着有人要她,你就把她定出去!”
“老夏家也不缺那几个彩礼钱,你给她找个硬气的汉子,厉害的婆婆,就把她拿住了。早点儿把她打发出门,也省的她把大桥和小树儿都给带坏了。我看,大桥和小树儿都是她给带坏的。”
“小树儿不听我的话,现在就跟夏至亲。大桥也护着夏至。”田氏觉得田老头说的很对,她的两个儿子相继跟她离心,说到底都是夏至的缘故。
“你自己也明白了吧。那还等啥,回头你就把她聘了。别怕你们后院那些人,她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你让她死她就得死,这是天定的规矩,你怕她啥。回头我看看有没有人家要她,给人家做媳妇,我看她还能猖狂的起来!”
田老头那边气狠狠的说,夏至这边也忍不住咬牙。这田老头是真恨她,也是真狠。怪不得靠山屯儿的同族都不愿意跟他来往呢。
那边的田老头骂了一顿夏至,又吩咐田氏。“往后你主要还是得靠大桥。你这大儿子听你的,他爹都不能这样,就更别说他爷还有那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人。你把大桥拢住了,你这辈子都有靠,明白没?”
“爹,我明白了。”田氏连连点头。
“大宝的事,你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凭你的良心。大丫和二丫的事你~娘都跟你说了,我就不多嘱咐你。大丫年底你把她聘出去,人家出越多的彩礼越好。大宝定媳妇,就靠这些钱。往后大宝还得靠她们姐俩拉扯…”
“爹,我一定尽力。”
“妮子,你可不能丧了良心,嘴头子上答应的好好的,背转身你就变了。”
“爹,我不能。这次的事,那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还不是当年你不听我和你~娘的话,非得跟了穷念书的。要是你乐意跟着金大老爷,现在家里还能犯难成这样!”田老头又训斥田氏。
田氏低下头,声音仿佛是蚊子嗡嗡一样。“那个金大老爷,听说年前刚没的。”
“人没了钱不是还有吗。一个穷念书的,多亏还考中了个秀才,要不然就年轻长的俏,有啥用!你给大丫和二丫寻婆家,别再犯傻!”
“我明白了,爹。”田氏在田老头面前,简直就像是应声虫一般。
(未完待续。)
第 172 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愤怒
接下来,田老头又细细地嘱咐田氏,要给大丫和二丫寻怎样的婆家。他说的很多,但总结起来的条件却并不复杂。那就是要求对方有钱,能拿出大把的银子做彩礼,最好是以后还能接着帮助田家和田大宝的。
至于对方是啥样的人,多大年纪,做什么的等等,田老头一概没有要求。
其实,这还是以嫁娶的名义,行卖孙女的事实。
夏至又听了一会,田老头和田氏说的都是大丫和二丫,再也没有提到她们兄妹,夏至就不再听了。她给小树儿使了个眼色,姐弟两人就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两人刚刚离开,田老头就敏感地朝豆角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俩丫头跟着你去,你让她们离夏至远点儿,再给我们老田家的丫头给带坏了。…早点儿把夏至聘了,你也省心。”田老头阴沉着脸吩咐田氏。
田氏连连点头,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大丫和二丫的事情她答应起来并不困难,但说到要聘夏至,只怕没那么容易。
如果放在过去,那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她还是答应了田老头。她不敢跟田老头犟嘴辩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只要办好了田家的事,夏至那边的事情就是略有些差池,田老头应该也不会太计较了。
夏至和小树儿走回到上房里,田王氏和江氏带着大丫和二丫正在做饭。夏桥从东屋出来,看见夏至和小树儿,似乎就松了一口气。
“十六,小树儿,你俩干啥去啦,我找你俩半天了。”夏桥问弟弟妹妹。
夏至瞧着田王氏几个都抬头看她,就没说往后院去的话。“哥,我们一直在啊,没去哪儿。”
“哥,我和姐上茅房来着。”小树儿几乎是同时说道。
夏至暗自有些囧,但是脸上却没露出来。因为两人说法不同,夏桥就有些怀疑,而且脸上还带出来了。
“哥,我正找你呢。”夏至连忙上前,不让夏桥再问。她将夏桥带到前院。夏秀才、田大舅和田大宝都在前院站着,田大宝在玩土坷垃,田大舅在伸懒腰,一边还笑嘻嘻地跟夏秀才说着话。
夏至干脆就直接将夏桥带到了大门外。小树儿自然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咋地啦,十六?”夏桥就问。
“小树儿,你说。”夏至就指使小树儿,“刚才咱都听见啥了,你跟咱哥都学说一遍。”
“哎。”小树儿痛痛快快地答应,他四下看了看。这个时辰,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行人了,这些人都是往山里去照料果树的。这些人经过田家门口的时候,都不免朝他们看了过来。
小树儿等着人都过去了,就将偷听到的田老头和田氏的话都跟夏桥说了,重点说的当然是田老头让田氏早点儿聘夏至的事。
“要给我姐找个坏人,还要找个恶婆婆,好让他们折磨我姐。”小树儿学说的时候,还加入了一些他的理解。
夏桥的眼睛就睁大了,他顿了顿,就问:“那咱娘咋说的?”
小树儿就瞧了瞧夏至。
夏至告诉小树儿:“你着实说。”
“咱娘就点头答应,啥话都没说。咱姥爷说是我姐把咱们带坏了,不听他们的话了。娘好像挺赞成的,说都是我姐的错。”小树儿说完,就抿了抿嘴。
“这事娘答应也是白答应,还有咱爹呢。”夏桥就说。
“咱爹能管的了咱娘吗?”夏至问。
“那还有咱爷。还有…我。”
“哥,娘说的话,你敢说个不字吗?”夏至故意问夏桥,“哥,你昨天那么不高兴,还自己跑山里头去了,不单单是因为听五姥说咱姥家往山里扔了不少孩子吧?哥,你想到啥了,跟我说说呗。”
夏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田氏在院子里喊夏桥。
“哥,咱姥爷教咱娘的,要拢住你。以后我和小树儿就是草,说不定啥时候就被卖了,但是哥你就啥危险都没有。…哥,娘叫你咧,肯定是对你有啥好事。”夏至看着夏桥,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承认,她就是在拿这些话刺激夏桥。夏桥的优点,有时候也是他的缺点。田氏这些年帮扶田家,一直都说田家如何穷,如何的可怜,他们如果不帮助田家,那就是心肠不好,不讲亲戚情分。
夏桥不仅孝顺,而且心地还非常的善良,是宁愿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别人的那种特别忠厚老实的一类人。而且夏桥性子绵~软,就算是有什么事他觉得不大对,但只要田氏软硬兼施,夏桥也就屈服了。
夏桥善良,同时还非常有正义感。
田家扔女婴进山喂狼,还不将长大成~人的闺女当人看待,这两件事,正好触及到了夏桥的道德底线,让他无法接受,同时心中再也没办法把田家这些人当做柔弱可怜的,需要救助的人看待。
另外,应该就是田家盖房这件事了。
夏至昨天夜里也没怎么睡,她将前前后后的时间线和事件联系起来,就发现了一件事。当年田氏卖了大月儿,是因为田王氏病的要死了,所以在夏秀才没有筹到足够的银钱的情况下,为了救田王氏的命,田氏才迫不得已把大闺女给卖了。
但据栓柱奶奶所说,田王氏这些年根本就没得过啥大病,什么要病死的事更是没有。当年田氏卖了大月儿所得的钱,被她送到田家来盖起了这五间大瓦房。
那个时候夏桥还小,自然是管不了这件事。这些年他渐渐长大,应该是接受了卖大姐救姥姥这件事,但他却接受不了卖大姐给姥家盖房这件事。
这就是夏桥的痛苦了,他无法面对深爱的母亲会做这样的事。田氏是没有干扔女婴进山喂狼这样的事,她把儿女都养大了。但卖大月儿给娘家盖房子,和这样的事又有多少差别呢。
痛苦的夏桥,却因为绵~软而隐忍的性子没有发作,只做了一些在众人眼睛是耍脾气的事。
夏至却想要夏桥发作。
夏桥是夏秀才和田氏的长子。在这个年代,这个身份非常的有分量。如果说这个家里,有谁的话有分量到足以撼动田氏,那就非夏桥莫属了。
夏至跟田氏冲突,跟田老头冲突,固然可以惹恼他们,但要说要重创他们,能让他们最头疼,最没面子的,还是夏桥出面。
田氏在院子没有听见夏桥的回音,就慢慢地往外又走了几步,一面又喊夏桥。田氏的声音,可以说是温和悦耳的。这正好印证了夏至刚才所说的话。
夏桥站在大门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这个时候,田氏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大桥,你在这啊,我叫你你咋不吭声。”田氏对夏桥说话,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夏至和小树儿,“你们俩又撺掇你大哥啥呢。这是在你姥家,我不打你们。等回去再跟你俩算账。”
“娘。”夏桥不等田氏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啥事?”田氏惊讶地扭回脸看着夏桥。她发现夏桥的神色非常不对劲,心中竟隐隐地有了种很不妙的感觉。“大桥,你咋啦?”
“娘,我问你。我、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着我大月儿姐了?”
“啥?”田氏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夏桥的话。大月儿这件事,早已经埋入了她的记忆深处。这些年来,大家也都跟忘记了还有这回事似的,都默契地不肯提起。
尤其是夏桥,在大月儿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夏桥总是向他询问。大月儿比夏桥大了四岁,平时她顾不上的时候,都是大月儿在照料夏桥。姐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她一开始也很耐心地回答夏桥的话。她告诉夏桥,他姐姐大月儿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享福。而且,大月儿还救了他们姥姥的一条命。因此,大月儿是个心善的孝顺的好孩子,以后过的都是享福的日子。夏桥不应该总想着大月儿。
但后来夏桥总也忘不了大月儿,她就不耐烦了。被她骂了几回,夏桥就不再问大月儿了。
渐渐长大懂事了,夏桥也没跟她提过大月儿。
在田氏看来,四岁的孩子还没什么记忆,夏桥应该是完全忘记了大月儿。
她实在没有想到,夏桥会在沉默了许多年之后,这样地向她问起大月儿。
猝不及防,田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表情。她不回答夏桥的话,反而训斥夏桥:“大人的事你懂啥,啥时候你能管事了。大早上的,胡说八道个啥!”
田氏的声音尖利,但夏至总觉得她有些虚张声势。
“娘,你就告诉我吧。我大月儿姐现在在哪儿?娘,她是你亲生的呀!姥家要盖房子,咱们借钱,慢慢攒钱,你干啥卖了我姐啊!”夏桥说着说着,就哭了,是放声大哭。
夏至却立刻就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担心夏桥因为个性的缘故,把事情深埋在心里,这样日子久了不能发泄~出来,对身体可不好。现在夏桥终于哭出来了,也就是把心里压抑的痛苦和愤怒宣泄~了出来。这对夏桥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多年遮掩的秘密,就这样被儿子一句话给说破了。田氏一时之间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只能固执地否认:“胡说八道,你听谁胡说八道。我撕了她的嘴,没安好心,没安好心。”
却不肯回答有关大月儿的问题。
外面闹的动静大了,先就惊动了街上路过的人。三三两两的人们聚集过来,一会就在田家大门口聚集了一小群人。
这些人议论纷纷,早来的告诉晚来了,一会的工夫,大家伙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田氏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夏秀才和田大舅先跑出来。
“咋地啦,出啥事了,咋围这老些人那。”田大舅吓了一跳。
夏秀才看见夏桥正哭着,而且田氏面如死灰,他也吓了一跳。“出啥事了,大桥,你和你~娘都咋地啦?有话慢慢说,都别生气闹别扭。”
夏至心想,这可不是生气闹别扭那么简单,不过她啥话都没说。直到田王氏和江氏也走了出来。
田王氏想要大家伙都进院子里去。夏至就走到夏桥身边,偷偷地拉住了夏桥的手。夏桥不动,别人都进院子里去也是枉然。
田王氏又想驱散人群,但大家伙见她出来却议论的更为热烈了,最多也就是退开几步,却没人转身离开。
田王氏就有些撑不住场面,最后还是田老头出来了。
“都进屋里去!”田老头背着手,阴沉沉地说道,“在这丢人现眼!”说完话,他自己就背着手先回去了。
田王氏、江氏、田大舅随后也跟进院子里,然后就是夏秀才和田氏。
夏至拉住了夏桥的手。夏桥正是激动的时候,他是一股热血上涌,实在忍不住了才找田氏质问。
但是质问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以及他应该怎么办,他其实心里完全没有主张。
他没主张,可夏至有。
“我们不进去,这院子,还有那五间房子,我们住着慎的慌。爹,你不知道这院子和那五间房子是咋来的吗?你在里面住着,心里下的去吗?你好好问问我娘吧。爹,你不是忘了我们还有过一个姐姐吧。”
夏秀才惊疑不定地看向田氏。
“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田氏哭了,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这都是咋回事?”夏秀才跺脚着急道。
“我哥要带我们回家了。”夏至并不回答夏秀才,也不理会其他的人。她拉着夏桥就走,小树儿自然不用她说,也跟着她走。
夏秀才一面担心田氏,想要好好劝说田氏,一面看几个孩子真走了,他也着急。“十六,你们上哪儿去?”
“爹,我们先回家了,这里我们待不住,往后我们也不会再来了。”夏至就说,对于夏秀才没有追上来这件事,她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有一点儿失望,只是一点点。
但夏秀才的选择并不能改变任何事。
田老头家这次是被黑透了。
……
女主为什么不在人前挑明大月儿的事,就和夏老爷子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提这件事,是一样的原因。夏老爷子是要保护夏秀才保护整个家,夏至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家。
(未完待续。)
第 173 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裂
“你这孩子,你咋!大桥、大桥…”夏秀才喊夏桥。夏桥根本就听而不闻,他乖乖地跟着夏至走。
夏秀才刚想要扔下田氏去追几个孩子,田氏那边就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后似乎是站立不稳,就坐倒在了地上。夏秀才焦急地看着几个孩子离开的方向,终于还是回到了田氏的身边。
“他大舅,你去看看,这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夏秀才一面去扶田氏,一面跟田大舅说道。
田大舅答应了一声,就要去追夏至几个。
田老头却在这个时候大喝了一声:“让他们走。我们老田家不稀罕!”
田大舅立刻就定在了当场,不敢动地方了。
夏至隐约还记得来时走过的路。其实这并不是出村子最近的路,但却比较好走,而且遇到的人也多。
兄妹三个默不作声地走,夏桥还是止不住地在掉眼泪。没人上来问什么,但夏至能听见他们低声的议论。
大家都在议论田老头家。对于大家伙议论的内容,夏至表示很满意。
从今往后,田老头家的人缘和风评应该会再创新低吧。他们兄妹三人此时这样离开田家,其实就是跟田家决裂了。对于这种决裂,没人会说他们不好,只会说田家人心太狠。这样的人家,就是要远离,而且离的越远越好。
当然,也有聪明人猜到他们兄妹三人离开还有其他的缘故。但大家猜测起来,都说田家必定是又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才把这三个孩子给逼走了。
三个孩子能这么做,一方面表示田家太过分,另一方面,也表明这三个孩子跟田家不是一样人,他们有是非善恶之分,小小年纪就有骨气有主意。
不愧是大兴庄老夏家的孩子啊。
对于田氏和夏秀才依旧留在田家这件事,大家也不觉得意外。田氏对田老头和田王氏历来言听计从,是从小就被管束习惯了的。至于夏秀才,夏秀才当初就是特别喜欢田氏,所以才娶了田氏进门的。
田氏当年是靠山屯儿的一枝花,就是现在也是个美人。男人吗,舍不得这样的媳妇也是很正常的事。
大家对夏秀才都很宽容。
几个孩子就这样被人目送着出了村子。
“姐,咱咋回去啊?”出了村口,小树儿才问夏至。这里离着大兴庄太远了,别说他们走不动,就算是走的动,只怕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家。
而且,靠山屯儿这里不像大兴庄的交通那么便利和发达,在这边也很难能够雇到车。
从田家出来的时候,夏至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她甚至做好了雇不到车的准备。即便是雇不到车,很难回家去,她也没打算妥协再回到田家。
“哥,小树儿,你们还记得咱来的时候路过的那个铁匠铺吧,那不是有钉马掌的吗,在那咱肯定能雇到车。”夏至就说。
虽然是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夏至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钉马掌的地方每天车马不断,就算是当时找不到车,跟钉马掌的师傅说说,他肯定认得能给人拉脚儿的。
夏至钱袋里带着足够的钱,只要钱出的足够,不愁办不成事。
“姐,我就知道,跟着你肯定没错。”小树儿几乎是在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夏至了。
夏桥这个时候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听了夏至的打算他也跟着点头。这些本来应该是他这个大哥来操心的,结果却全都得依靠夏至。
夏桥就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咱们谁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呗,还讲究那么多干啥。再者说了,今天要不是你出头,我和小树儿还在老田家呢。”夏至就笑着说道。
夏桥此刻一定还不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事,对一家人的将来拥有怎样的意义。
“哥,你终于做了一件男子汉该做的事。”夏至见夏桥还有些心事重重的,就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她是想拍夏桥的肩膀的,但她毕竟比夏桥矮,只好省些力气了。
“小树儿没见过咱大月儿姐,估计你也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两岁。我还记得一点儿,这些年一直没忘。”提到了大月儿,夏桥的眼睛又有些湿~润。“十六,你说,大月儿姐现在还活着吗?”
原来昨天听了栓柱奶奶说田老头是怎么对待田家大姨和二姨的,夏桥就担心田氏有样学样,大月儿的去向也和田家大姨和二姨一样。
“哦,”夏至有些迟疑,她不想说不负责任的话安慰夏桥,“这事我也说不好啊。”
“咱娘她,咱娘她真就…”
“为了给她娘家弄钱,咱娘啥事都做的出来。哥,你觉得我要是嫁给了田大宝,跟大姨和二姨有啥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