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别唧唧歪歪了,你来开车,下雪我视力不好,你的车就丢这里,明天过来再取。”
交换了位置,陈墨坐在了后面,“乐乐,坐我旁边来,省得小五注意力不集中。”
孟行心里嘀咕着,什么啊,你的女人我从来没觊觎过。这番说笑倒也缓和了车里僵硬地气氛,只有安乐还是没说一句话。
陈墨握着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早先红肿的冻疮早就不见,可指腹仍有厚厚地茧,摸上去有些粗糙。他知道她很自责,其实就算他们不来,梁洛也不会那么轻易签字。
要说打压和嘲讽人,陈墨很擅长,但他是安慰无能星人,所以即便知道安乐心里有着没必要的愧疚,他却不知从何化解,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借着汽车转弯,将她搂进怀里。
“晚上想吃什么?”他在她耳边呼出热气。
“嗯。”安乐回了回神,低头朝朝他胸前看了一眼,那里面陪着他二十多年的古玉,现在留在了梁洛家,而明天,还要去给他弟弟道歉。
“嗯是什么?”陈墨撩拨着她的头发,淡淡的清香。
安乐心不在焉的说:“随便什么都好。”
“那,吃你好不好?”陈墨故意逗她。
“喂,你们不带这样刺激人的,我又不是空气!”前面的孟行从倒后镜偷偷瞄了他们眼,憋出一句话。
“好好开你的车!”

晚饭过后,安乐说看护家里有事,她去医院替换。陈墨不想她这么辛苦,要加钱找个临时看护,她却说只有一晚,也想陪陪奶奶。他们便没去酒吧庆祝,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
疲惫了半个月的陈墨,心里紧绷的弦总算稍稍放松了些,晚上睡得很早。梦里隐约有轻薄地雾,笼罩着他,安乐巧笑倩兮地在不远处,他伸手想要去抱,却又越来越远,怎么也够不到。
他叫了一声坐起来,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心里感觉不安。他朝床头的荧光表看去,时针指向正北,不过12点,他掀开被子下床将暖气调低。房间很静,听得见秒针走的滴答声,他躺了好一会儿,横竖也睡不着,又坐了起来。
窗外的雪早就停歇,他穿好衣服,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走的时候没有打电话,他害怕吵着她休息。
冬夜车辆稀少,没多久就开到医院,他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些吃的,晚饭她没吃多少,可能这会儿早就饿了。
白炽灯将住院部的走廊照的如白昼般亮堂,陈墨脚步轻缓,不想打扰病人,走到特护病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盖着毛毯,连头带脚捂了个严实,陈墨笑着在边上坐下来,伸手去搂。
“哎呀妈呀,大半夜的,谁啊!”毛毯掀开,露出看护大妈的受惊吓的脸,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陈墨,赶忙护着前胸,“陈先生,你半夜跑来干吗?我年龄能当你妈了!”
陈墨有些错愕,急忙站起来,环视病房并没有瞧见安乐,心往下一沉:“阿姨,别误会,我以为是安乐,她晚上没在吗?”
安乐自然是不在的,她在梁洛家的别墅外,孟行的车边。
漆黑的夜覆盖着大地,昏黄的路灯将身影拉长,她等了很久,别墅的灯火才暗下去。
那块玉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安乐亲眼看到梁洛笑着放进去,心里不知为何恨到极点。龙凤雕琢的古玉本来是一对,是陈墨家传之物,在她遇到他的少年时候,一枚便不知去向,他母亲说是她偷了,她脱光所有衣服,可依然没有人相信,最终被扭送到警察局,那时那景她一生难忘。
这件事情对安乐影响很大,她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时光荏苒,多年后,剩下的这个,却因为她落到旁人手中。这种不甘变成了魔障,她知道若是取不回这块玉,她定会寝食难安。

安乐凭着记忆画出图样,找雕刻师傅用白玉仿造了个类似的,准备干一把她的老本行。

背包丢在孟行车下,换上轻便的运动装,带上鞋套和手套,她深深吸了口气,朝别墅走去。
手机在背包里疯狂地振动,主人却已经远离,夜晚静谧的有些凄凉。陈墨焦急的拨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他有些失控,恨不得有魔法里的传送术能一秒到她身边。
他隐约察觉她去做什么,傻瓜,那些身外的东西有什么重要的。

然而没有如果,一切都来不及。安乐是彻底的行动派,车只开的再快,也阻止不了她执着的念头。每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这样偏执的时刻,一鼓作气的,只有一个目标,简单,完全不顾及后果。
陈墨看到墙边翻出的身影,觉得心要跳出腔子,她安稳的落地,动作干净利落,他站在车前,面色阴沉。
安乐看见他吓了一跳,直觉的朝后退去。
“拿来。”陈墨开口。
安乐低下头,从衣服内掏出玉佩递过去,自从他们交好后,这是第一次陈墨用如此冷冰的口气对她说话。
陈墨接过不再吭声,周边刚好有个施工的砖堆,他弯腰拾起一块,朝玉佩狠狠拍去。安乐情急下用手去护,陈墨收势不住,空心砖砸在她的手背。她忍住没有叫出来,眼泪在眼眶打转。
痛,在她的手背,也在他心里。陈墨丢下砖头,气极:“你是傻瓜吗!”
安乐垂着脑袋,积蓄的泪终于跌落在地上。陈墨曾以为,要是有人敢伤害他爱的人,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原谅。可现在,伤害她的人却是他自己。
他将她拉起来,紧紧抱住她,用力的几乎把她的骨头捏碎,为什么不能对她更温柔一点?为什么要把失去或者未知的恐惧加到爱的人身上,是太爱了还是不够爱?
“你不欠我的,不需要做这些,就算什么都失去我也无所谓。我希望的不过是心爱的人,平安快乐的活着,开心的笑,只有如此而已。就算我什么都有,没有你,有意义吗?”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安乐抬起脸,“对不起…”
她以为她不会再为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流泪,手背红肿,火辣辣的痛,可她却觉得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因为她把所有感情都给了他,如此的确定。
他将玉佩拾起,带到她的脖子上,贴着肌肤一片凉,很快和体温融合。他拉着她的手,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打开车门。
“傻瓜,永远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资金一到位,陈墨立刻忙碌起来,他知道梁洛始终是个隐患,那块玉佩也是个祸根。然而,倾全力去保护一个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点。
实际上他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运作的资金是分阶段的,他仅仅可以起步,后面的推广才是重头。
不参与拿地,他虽然放弃了最可行的路,但恰好让他另辟蹊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根据打探的消息,秦凌云对于拿地势在必得,这样很快陈家将面临最大的威胁,他已有应对的策略,陈墨觉得公司第二笔资金很快就有着落——他和父亲说过,要解决危机,不是信口开河。

利器对外伤敌,对内伤己,要看如何运用。秦凌云虽然步步为营,计划看上去完美无瑕,实际上没有无漏洞的方案,正所谓风险投资,有利益自然

也有风险。陈墨对于这个方案十分了解,自有对策,所以他现在巴不得秦凌云赶快将地块拿下。
初春的夜晚微寒,杜依依老早就打电话给安乐,约的地方是城中一家著名的酒店。据说是她朋友的生日宴会,安乐也准备了份礼物,想今夜把事情

说开。
酒店门口,杜依依亭亭玉立,粉色的掐腰风衣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瞧见安乐,挥手打招呼。
记忆中一幅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安乐想起来她在这附近的商场偷陈墨钱包的时候,原来那时和他在一起碰面的人,就是杜依依!
缘分总是这么蹊跷,不早也不晚。大多数人一生能和近2千万人擦肩而过,她们就是这两千万分之一的缘分,安乐总不相信世界上有命运这回事,但是她却相信缘分。
“有你在我就放心啦,哈哈。”杜依依笑得恨开心,伸手缠住她的胳膊。
“依依,宴会结束后,我有话给你说。”安乐闪避了下,最终没有躲开。
“好啊,晚上要不你住我家吧,我们一起睡,随便聊多晚都可以。”
安乐垂下眼眸,这个单纯的没有心眼的女孩,爱恨分明,即使家庭条件如此好,却也是孤单的。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喜欢自己啊。安乐觉得这个谎言无论任何后果,都愿意承担,是该接受惩罚的,错就是错,没有借口。
电梯一路向上,叮地开启。装饰华美的大堂灯火通明,客人三三两两的随意走动,热闹而不喧哗。
“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来,毕竟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了。”杜依依低声嘀咕,像自言自语。
“嗯?你说谁?”
“没什么,既然来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好好玩。”杜依依将她拉进去。
主人还没登场,大家都很随意,轻柔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香槟酒杯晶莹剔透。
梁洛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却迟迟未到,他拿了玉佩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炫耀的,而保险柜里的东西显然不是他原来的战利品。安乐以为对付梁洛这样的纨绔子弟,很容易就能瞒天过海,却万万没料到,梁洛也许什么都不行,唯独对玉器十分精通。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能变成真的。
智者千虑,终有一疏。安乐考虑到指纹脚印,却独独忘记夜晚行窃也是要蒙面才安全。梁洛调出房间的监控录像,很容易的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
钱已经给了,他却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手上证据确凿,梁洛阴着脸,如不是今天有他的生日宴会,他肯定直接杀去陈墨那里。想到酒店有那么多客人在等待,他匆匆拿了拷贝录像的U盘出门了。
车内,他拨了个电话:“孟行,是我梁洛,今天我生日,咱们也算合作关系了,晚上你带陈墨来新纪元酒店捧个场吧,对,六楼。”

这个夜晚,注定所有该相遇和不该相遇的,都在一起,碰面。
51、惩罚
宴会厅门边出现熟悉的身影,让安乐彻底愣住——居然是梁洛,她觉得浑身一下冰冷起来。
“乐乐,这个好吃,给你。”杜依依插起一块巧克力慕司递到她手上,安乐没接稳,摔到了地上,白色大理石地面染上了污迹。
“啊,对不起。”
“你怎么了,好像魂不守舍的。”杜依依开着玩笑。
梁洛一眼就看到了杜依依,再往她身边瞅去,这一瞧乐了,竟是录像里的元凶,陈墨的女人!他倒觉得挺奇妙,这两人怎么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如此亲密,他很疑惑。
他悠哉地朝她们走来,看得出安乐脸色苍白,心里更是得意,也不理她,先和杜依依打起招呼来。
“依依啊,难得你能赏光,不知道看的是我的面子,还陈墨的。”
杜依依难得好心情,不在意他话中有话,“你是寿星,自然是因为你才来啊。”

“哈哈,这句话我爱听。”梁洛说完瞄了眼安乐,目光转向杜依依说道:“依依啊,我可是对你言听计从,连最讨厌的人都帮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杜依依‘扑哧’笑道:“大恩不言谢。”
梁洛倒没有趁人之危,要挟她做女朋友,不过就算他要求,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大家一个圈子玩了多年,彼此也都了解是什么样的人。
“我今天本来有样东西想送给你,可惜居然长了翅膀不翼而飞,不过倒是另有一份大礼要给你。”梁洛斜眼看着安乐,这样的含沙射影,她想必肯定能听出来,却没有落荒而逃,这个女人,定力还是可以,长的也漂亮,可惜跟错了人。
“呵呵,今天你过生日,我送你礼物才是。”杜依依客气地说,拉了把身旁的安乐:“忘了和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安乐。”
梁洛笑得很开心:“依依,不用你介绍,我们早就认识,不过,我不知道原来情敌也能凑在一起,把酒言欢。”
杜依依眉毛微微蹙起:“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还没喝酒怎么就胡言乱语起来。”
“什么意思显然有人比我更清楚。”梁洛定定看着安乐,一字一顿地说:“安小姐,你可是陈墨亲口承认的女朋友,那天KTV的热吻我还记忆犹新,真想不到你居然和依依关系这么好!看来我也不必找陈墨,录像的资料,我就交给依依啦。”说完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U盘,递给杜依依。
小巧的U盘在她的掌心,被紧紧握住,而杜依依还没有消化梁洛那番话,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平静。三三两两的人路过看到梁洛都纷纷打招呼,就像电影布景中出现的龙套演员,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杜依依抬起头看着身旁人,脸色没有一丝血色:“你,和陈墨是真的?”
安乐没有逃避她的眼神,咬住下唇,微微颔首。
“你一直都在骗我?”
安乐低下头,除了最初几次,后面她都是抱着明确的目的,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安乐,我给你时间解释。”杜依依的声音有些微颤。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说的都是事实。”这句话说出来,安乐觉得这些日子郁结在心里的东西,变成石头,尘埃落定。也许这世上有不被拆穿的谎言,那也并非幸运,该面对的一切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她都觉得是种解脱。
偏爱粉红色的女孩,漂亮玲珑的锁骨之上,金色的kitty猫吊坠静静地贴着,安乐从衣兜里掏出红丝绒首饰盒,放在她身侧的台子上,转身准备离去却被梁洛一把抓住。
“想走,没这么容易吧?”
“把手放开!”陈墨不知何时踏入宴会厅,刚好看见这样一幕,他快步走来,好看的眉毛微拧。
“呦,包庇的也来了,好戏快开场,你可赶得真及时!”梁洛满不在乎地说,丝毫不畏惧,他手中有确凿的证据,他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每当能凌驾于他人之上时,他就无比兴奋。
杜依依看看陈墨,又看看安乐,她喜欢的男人握住她喜欢的女人的手,坚定的表情是她从来未曾看过的模样。她揉揉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进去,酸涩的疼痛着。
“你们,合伙骗我?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那个在她印象中始终高高在上,冷漠的男人现在温柔地看着她身边的女人,没有理会她。杜依依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怒火也燃烧了起来。
“为什么,说话啊!”
安乐的伶牙俐齿此刻不知去向,她其实也不想辩解什么。谎言是事实,她这一生说过很多,从来都不以为然,她也逃避过太多事情,始终过着一种仓皇的日子,总觉得生命经常出现世界末日,然而每一次挺过来,似乎又有更糟糕的等着她。
梁洛代她回答了,口气不屑一顾:“依依,你傻啊,当然是为了利用你!”
陈墨开口了,却是对着身后的孟行说:“小五,你先带安乐下去,停车场等我。”
梁洛转身拦住:“陈少,你要先掂量着这事能不能抗住再说话。昨晚,我家可是进来一名小贼,还给我玩起偷天换日来!不过,我家书房安装了摄像监控,拍得那叫清楚,原来是你身边这位漂亮妞做的好事,真是让人想不到啊!那开保险柜的专业技术让我颇为佩服。”
杜依依听完,手中的U盘握的更紧,她朝梁洛问道:“这里面就是证据?”
梁洛笑着点头:“怎么样,大礼吧?那玉价值不菲,算重大盗窃案。局子里咱也有的是关系,随便你捏扁搓圆!”
杜依依的视线越过陈墨,停在安乐身上:“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玩我?你连对不起都不和我说一声?”
安乐低下头,说了有用吗?这不是在公交车上踩人脚后需要的道歉。有些伤害,是不能被原谅的,她清楚地知道。
“好,很好,梁洛,我们报警!”
陈墨的身体紧绷,他拦住杜依依的去路,用极理智的口吻说道:“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放过她你就会和我在一起?”杜依依冷笑道。
陈墨转向梁洛:“安乐是公司的法人,这样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梁洛狭长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法人可以转,那点钱我也不在乎,只要依依高兴,我一切都ok!”
陈墨还要说什么,胳膊被安乐拉住,她抬起头,整场事情迄今她都没有说话,现在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她愿意,接受惩罚。
今年立春来得特别早,温暖的季节快要到来,江边的堤岸柳树已经新绿,长长的丝绦垂着随风轻摆,说不出的惬意。
车沿着环城路飞快的前进,风驰电掣的速度卷起路边的尘土,朝着南山方向驶去。
不过短短两周的时间,似乎城市被季节的滤镜抹去了灰暗的冬日色彩,变得鲜活明亮起来。两侧的风景从倒后镜里匆匆掠过,而开车的人显然没有悠闲的心情,车内的指针超过了100。
“儿子,开慢点。”陈智琛微微皱着眉头,虽然是环线,也有限制时速不得超过80的标牌。
土地竞拍的结果十天前就出来了,一旦规划报批通过审核,整个南山变成墓园,陈智琛手里圈的千亩地将瞬间贬值,这个损失,是他无法预估的。
儿子似乎真的长大了,学会如何利用时机谈判,如果谈判的对象不是自己,倒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在这春光明媚的日子,登高望远,俯视脚下的土地,会油然而生出自豪感,只是这块土地能不能创造巨大的利润,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即便立刻动工,整个园区的建设和销售周期也会长达三年,那个时候,比邻墓地,又有谁会买?
山上的风大,吹得衣服鼓起,阳光下的陈墨看上去神采奕奕,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压着多么沉重的包袱。
“爸,我会列出确实可行的方案,让整个项目活起来,我想你也知道前提条件,我希望家里不再阻挠我做的事情和我爱的人。”
“你做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是那个羁押在看守所,保释也不愿出来的傻瓜,陈家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并不奢望你们能接受,只要不阻挠就好。即便是反对,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你也看到我的立场。”
“你那是胡闹!年轻的时候放肆不是不可以,关键要有个尺度!”
陈墨迎风而立,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很多人都以为青春只有一次,要好好放肆的去活,爱情却可以有很多选择,放弃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也有人只认定一次的感情。他爱安乐,甚至在她最傻的时候,在她作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行为时,他都不会放弃。
“比起上亿的损失,我想,接受任何人都不是难事。”他任何时候都理智,语气平缓。
“哼,儿子,大话谁都会说,让这块地起死回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手下那么多人才,你比他们强在哪里?”
陈墨看着远方的湛蓝天空,面部表情柔和,这世上有人让他变得强大,有他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人,就凭这点,他也会勇往直前。
“爸,两军对垒,除了实力,更重要的是计谋。你手下的人才,都从如何利润最大化,或者挽会多少损失考虑,却没人想到以毒攻毒。”
远方的土地,那里有着另一个人的梦想,年少时,他的哥哥,用自信的眼光看着他,“弟弟,我要在这建一个很大的游乐场,儿童乐园,到时候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妈妈再也不会说你啦!”
在往后的岁月里,陈墨不在意成为替代品,就是因为在漫长的,永远不会醒来的黑暗中,有个人代替他沉睡着…
52、结局
老人常说‘春雨贵如油’,在绵绵细雨中,万物得到滋润,显得分外水灵,远山如黛,郁郁葱葱,像一幅美丽的水墨画卷。只是,这里不再宁静。
依山傍水的大型游乐园已经开始营建,只待众多游乐设备到位,预计六一即可开园。
三十天,陈墨和安乐分开的时间,在忙碌的工作中,似乎也过的飞快。他与乐年华签订合作方案,别墅用地的四分之一用来营建了儿童乐园。摩天轮、海盗船、过山车…这类机械安装周期很短,加上春天到了,人们脱下沉重的冬装,正是踏春出游的好时机。
以毒攻毒,谁愿意逝者亡灵不得安宁呢?有这样快乐而玩闹的‘邻居’,秦凌云的投资方,定会施加压力,其实开发的方向有多种,墓地虽然短期投资回报最高,毕竟不是什么好营生。
陈墨已经听到内部消息,投资买地的甲方,准备改建度假山庄了。
科技公司开始了首轮的推广活动,内测玩家爆满,第二期的资金也招商到位,最危险的时期过去了,所有事情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安乐,看不到这些。
考虑到游戏运营的影响,梁洛并没有立刻将证据提供给警方,安乐暂时被刑事拘留。
拘留最长是37天,立案的侦查时间延长到二个月。陈墨委托律师会见,申请取保候审,然而安乐拒绝了。
她对陈墨说:“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这样的结果,也被可怕的噩梦惊醒过很多次,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只是这一次,我不想逃避。”
三十天的时间,从一个季节踏入另一个,杜依依的心情却仍然没有平复。
她仔细的研究了相关的法律,提请诉讼,加上审理的时间,最长可以达到七个月,她要慢慢折磨安乐。古玉的价格不菲,鉴定后超过十万元,安乐很容易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这个女人。
所有人都势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就是成人的世界,有道德的约束,法律的制衡。
孟行来找过她求情,杜依依觉得可笑,明明自己是受害人,为什么还有人会把天平倾到坏人身上?而陈墨这些天居然没有来找她!
他爱到和家里人都摊牌,陈妈妈还气到一度对外说不认这个儿子,走到这个地步,却不为自己的爱人来求情?他应该在自己面前下跪求饶痛哭流涕才是!
交毕业论文那天,杜依依远远在学校看到陈墨的身影,他的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在匆匆来往的人中,那么显眼,似乎有光环笼罩一样,让人情不自禁目光为之追随。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看透过他。原本不过以为他冷漠,现在她觉得他心硬如铁,安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最美好的青春很快要葬送到了监狱,而他依然如此风淡云轻。
校园梧桐高大的树冠上新绿的叶子油亮,斑驳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行人身上,陈墨步子很快,眼看就要走出校门,被穿着淡粉色短外套的女孩拦住。
“陈墨,你到底有没有心!”杜依依眼睛睁得很大,乌黑地眼珠定定地瞧着他。
陈墨止住脚步,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你是为安乐抱不平吗?”
先按耐不住的人,就输了。陈墨不认为苦苦哀求能让杜依依放过安乐,只有他漠不关心,才能激起她的关注。
小小的蟑螂沿着墙角一路爬行,手拍过去,虫子挺尸了半响,又翻过身子飞快的帕走。
生命,真的很顽强。
没有进来前,安乐总是觉得提心吊胆,现在反而觉得心情很宁静。她知道陈墨会帮自己照顾奶奶,不牵挂?怎么可能!有时候想一个人,心就紧紧揪起。
这些日子,她像在梦中。有天梦里,她的手被牢握;有天梦里,他们相拥入眠,有天梦里,她被爱,也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然而,有天梦里,她伤害了人,有天梦里,他们就这样分开。
“不要害怕,无论终点在哪里,我都会等你。”奇怪,他的承诺,她愿意相信,也就真的不再害怕。
被关押的第三十七天,警察将她放出来。门外的艳阳高照,背着光的男人身上,镀上了淡淡的金色,他快步上前,握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拉进怀中。
安乐脸上是迷茫的恍惚,她伸手向她的脸庞抚摸去,光滑的质感如此真实。
“奇怪,我好像又做梦了。”
面前清俊的脸露出温柔的笑,他的手落在她的手背上,低沉的声音那样熟悉:“傻瓜,没事了,我们回家。”
街角,杜依依看着他们相拥离开,两人的双手十指紧握,心里的难过铺天盖地。陈墨甚至没有求她,为什么她会一败涂地?
“依依,在我眼里,你是个好女孩,而我,从来不愿做好人,同样,安乐也不是好人,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般配。”他送给她一顶高帽。
“这世界上的感情,不是眼睛看到才是真的。我不为安乐的目的作任何辩解,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普普通通的一听可乐,只有杜依依知道代表什么。那最初的一场相识,是真的。
“我问你,初中时,有个女孩在学校被人欺负,你出手相助的事情,还记得吗?”
他微微愣住,努力回想了下,摇摇头。
自己念念不忘的往事,原来对别人,是那般不重要。暗恋永远都不是爱情,单独的,傻傻的一方,爱的不过是自己幻想的完美,她终于可以放下。
原谅,她做不到,祝福,更不会。
但是她成全了一对恋人,会得到一张好人卡吧…
夏至过后。六一。
游乐场开园的第一天,人声鼎沸,孩子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肆意的欢笑和尖叫在场内随处能听到。
夕阳西下,忙碌整天的员工都疲惫不堪,安乐从游乐场出发,开着车,朝医院方向驶去。
这么重要的一天,陈墨却没有来,她代表参加了开园仪式。经历过一场牢狱之灾后,她看上去成熟淡定很多。也许跟着陈墨生活久了,她越来越和他的气场相近。
虽然陈家父母看到她,没有好脸色,但安乐也不甚在意。时间,能改变一切,当你挺起头看世界的时候,看到的是广袤的天空,视野会越来越宽阔。
陈墨曾问过她,若是觉得辛苦,他们可以出国,想去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
安乐说了很肉麻的话: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
孟行似乎谈恋爱了,除了工作,成天不见踪影,曾经没事就窜过来打扰变成了只可追忆的往事。
医院,似乎也感染了儿童节的活泼,护士脸上的笑容都比平常甜美。安乐笑自己神经,幸福的人眼中看到的都是美丽的风景。
奶奶的病情好转很多,已经可以下床行走,每天复健,虽然还是不认得她。
推开病房的门,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床上也没人躺着。安乐找了一圈,卫生间也没看到人。她有点着急,跑去值班室问了护士。
“你家老太太啊,我刚看见你男朋友扶着在外面散步呢。”护士微笑着说。
安乐说了声谢谢,转身朝外走去。陈墨不是说有事忙吗?这个小骗子,让她冲锋陷阵,自个儿倒跑这里偷懒来了。
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她最爱的两个人身上,安乐走上前掺住奶奶另一只胳膊,三个人并肩漫步。
“陈墨,你偷懒!”她笑嘻嘻的抱怨。
他的嘴角向上一弯,狡辩道:“乐乐,我哪敢,明明在忙碌啊,有什么比奶奶的健康更重要的?”
这倒是句实话,安乐褒奖的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
“安乐,我们订婚吧。”这句话说得相当出其不意,安乐愣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陈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我今天办的重要事情就是去买了它。本来想在晚上气氛好的时候,再开口,不过我想,当着奶奶的面向你求婚,你会更容易答应。”
“我想牵着你的手,直到终点,也不放开。”陈墨握住她的手,单手打开盒子,取出戒指。
“哎,我还没答应呐!”安乐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这节骨眼开起玩笑来。
她的男人,才不理会,直接抓起手就套上了,戒指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奶奶看着这闪闪发光的小石头,浑沌的眼睛转了转,视线朝安乐身上看去,嘴里喃喃地嘀咕着:“囡囡?”
这是半年来,奶奶第一次开口,安乐欣喜若狂,陈墨将两人揽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乐乐,会越来越好的,奶奶都说话了,你就从了我吧…”
晚霞映红了天际,相依偎的身影拉长,美丽的像一幅画,名字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