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琛怒极反笑:“放屁,家里能有什么危机!倒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偷偷摸摸做什么游戏正资金短缺,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到时候你别后悔着回来求我!”
“爸,你曾教导我,人生就是一盘棋局,落子无悔才是弈者的风范,不论结局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
“好,好!”
陈墨没想到父亲会做的这么绝,掐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毕竟数十年的人脉资源不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能相提并论的。在老一辈人眼中,网络游戏这类虚拟产品的运营,远远比不上真实存在触手可及的实业,丢些钱让儿子买个教训,也没什么肉疼。
陈墨的性格倔强,他不是会低头认输的人。这一点他和安乐是很像的,直到最后不绝望,就一定会有希望。有些爱情让人软弱,有些则让人坚强,年轻的时候遇到挫折,其实是好事情,这世界上多的是碌碌无为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的,不多,能把握并且坚持的,更少。多年后陈墨回想起这段岁月,他才明白,他和安乐之间的感情,远远不止爱情这么简单,他们身上有彼此的影子,他不能放弃她,某种意义上就是不放弃自己。
他将注册的房产公司转让出去,加上囤积倒卖赚的钱,仍有近千万的资金缺口。
验资报告和可行性融资报告这几日也制作好了,父辈的熟人是被打过招呼的,都躲着不给明确的答复,拖就一个字,两头都不得罪。孟行那边凑个几十万还可以,多了他是拿不出来的。
写字间已经装修完毕,只等进服务器等运营设备,而人员招聘等各个环节必须提前进行,一切迫在眉睫,可是,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
杜依依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安乐正在装订文件,投出的多份报告均石沉大海,她知道陈墨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她转身走到隐蔽的地方才按下接听。
“安乐吗?”听筒传来的声音清脆。
“依依,找我有事情吗?”
“呵呵,不是约好过完年找我玩吗?你个健忘的,赶紧出来透透气!”
原本是没必要敷衍杜依依的——安乐知道她们的关系因那块地而起,也应该随之而终结。要知道杜依依这样爱憎分明的女人,一旦知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定会记恨她,报复她。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友情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安乐自然清楚,可是这个节骨眼,她不能让陈墨彻底孤立无援。她为他考虑太多后果,独独考虑自己少之又少。
安乐借口去医院溜了出来。现在杜依依是为数不多能帮上陈墨的人,虽然她没钱,但她父亲有权,这个社会权力比金钱更重要,更能让人屈服。抱着试探心理,安乐赴约去了杜依依家。
和想象中一样,杜依依的闺房充满甜蜜梦幻的少女气息,粉与白色调,多到另人瞠目地hellokitty的各种摆设和毛绒玩具。安乐总觉得执着于一类物品喜好的人,通常情况下,对感情也会更加偏执。
闲聊了半个下午,安乐旁敲侧击地将话朝陈墨那里引,杜依依都巧妙地避开不谈。安乐几乎都以为,这个聪明的女孩定有所察觉,但直觉又告诉她,喜怒哀乐轻易表现在脸上的杜依依,没那么多心眼试探自己。
安乐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很卑鄙的——她在利用别人的感情,可她不能控制。她从来不是高尚的人,想要保护某人总是要付出代价,为奶奶她付出自己,为喜欢的人,她不介意把自己定义为坏人。
当陈墨习惯利用人达到目的时,她让他看到奋不顾身保护人,那种叫□的东西,有着伟大的力量。当陈墨决定堂堂正正的做自己,她却踏上和他截然相反的路,他会拉住她吗?
人们经常把不能解释的东西,都归咎于命运,把此生所有的过错和错过,都埋怨于那样玄之又玄的微妙词语。可即使背道而驰又怎样,地球是圆的,想见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耐心,总会在下个路口相遇。
“我们出去逛逛吧。”杜依依觉得待在房子里没什么意思,主动说。
安乐看看手机,静音的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时间已经不早。
“你有事情?等下有约会吗?我能不能参加,最近我爸忙着工作的事情,好几天人都看不到,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
安乐微微笑道:“我有个朋友家里有些事情,你可以找你心仪的人约会啊?”拐了个弯,她又借此机会提起陈墨。
杜依依眼眶红了:“别提他,我心里难受。”
“怎么了?”安乐好奇的问,不提么?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他和家里闹了点矛盾,我想帮他,可连人都见不到。”
她还不知道,那个她心仪的男人,就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身边,心也在,没有一丝一毫她的位置。不知道真相是种福气,只要梦不被敲醒,有希望的时候即使再难过,也不会是心碎的绝望。
安乐看着杜依依,开始的谎言变成不忍。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孩,粉碎她的希望,是残忍的。然而爱情的领域,无论多么宽广的心胸,对两个女人而言,都比刀刃还要狭窄。
48、眷恋
正月十五那天银行下班很早,不到3点已经开始停止叫号。陈墨办理完抵押借款,从贵宾室里走出来,头顶的天空阴霾遍布,整个城市看起来灰蒙蒙的,像是沙尘暴即将来临。
鬼天气!陈墨将手中的作废的票根撕碎,丢进街边的垃圾桶。
钱到用时方恨少,这样的情况是他从前未曾经历过的,现在他能体会到当初半夜,安乐给他打电话是何种心情。
“给我钱,什么都给你。”
那时她身上背负着一条性命,没有钱就没有生的希望,是迫在眉睫,也是走投无路。幸运也好,不幸也好,他们遇见了彼此。
近几日,他知道安乐背着他偷偷和谁见面,他不想她去讨好任何人,哪怕前提是为他。他不希望她好不容易聚拢的尊严,再被人无情的践踏,但这女人是个倔强的性子,他拿她没办法。
小五也挤兑他越来越有‘妻管严’地倾向,他只是笑笑反回去:“历史上出名的妻管严都是英雄。”
焦躁的日子里,玩笑的口角稍稍缓和了紧绷的神经。但随着合同首付款日期越来越临近,最后一笔资金却无论如何也筹集不到——父亲那边是下了狠心。
秦凌云那边还没有什么动作,半个月,至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等到三月春暖花开,两边肯定要对上。这个时机至关重要,但陈墨不能就这么等待。原先和秦凌云合作,是带着帮忙筹集游戏第一笔运作资金的条件,然而现在两人分道扬镳,这笔钱是没有丝毫希望的。
没有白纸黑字,他反悔就不能怨别人不仗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亲兄弟也有明算帐的时候,何况原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钱!钱!钱!陈墨深深呼吸了下,脸上还是山崩地裂于眼前也不动声色的淡漠,这样的面具带了十多年,他能自如的隐藏真实的表情。
孟行神神秘秘地打电话让他去写字楼,半个小时后,陈墨出现,三十二层的高楼看上去很有压迫感,全玻璃幕墙的外装饰,浓郁的现代气息,这里有可能是他起步的地方,然而八字始终差那一撇,东风也遥遥无期。
虽然孟行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嘴上唠唠叨叨的抱怨,实际办事情很是用心细致,跟着他忙得连轴转,毕业论文都是随便找个枪手完成的。
时间匆匆,过节耽误了些时日,但办公室的装修趋向于简洁,倒也进入尾声,陈墨前几天来看过。他按了向上的电梯,脑袋里盘算着招聘的事情,虽说合作方会调配来技术支持,但重头在推广方面,炒作和项目运营必须找精英才能确保整体运转不会出现大偏差。
人才没有钱是留不住的。陈墨眉头微微皱起,又不着痕迹的松开。
电梯‘叮’地开启。
玻璃感应门打开,水曲柳木制的前台上,坐着他没有想到的人,陈墨扫了眼梁洛:“你来干什么?”
梁洛笑嘻嘻地从桌上跳下来,拍拍身上压根没有的灰,“陈少,难得见你一面,还这么冷淡!”
孟行从后面的办公室出来,看到陈墨面色一变,快步走过来,欲言又止地拉拉陈墨的衣袖:“老大。”
看热闹的?陈墨觉得有些蹊跷,他和梁洛向来不对盘,孟行少时也常常受他欺负,自然不会有好态度,现在却屈就拉拢的样子。
梁洛旁若无人的站着,脚尖踢着地上装修散落的木条,“啧啧,这地方不晓得是不是风水不好,还没搬进来,就有人要倒闭。”
陈墨倒不生气,微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写字楼,你家也有投资,果然眼光独到。”
比起伶牙俐齿,十个梁洛也不及一个陈墨,这句半个脏字不带的话就呛得他脸色发青。梁洛双手朝背后一缚,心想要不是有人委托,他才不受这个鸟气,早就甩手走人。
最近知道一向春风得意的陈墨处处碰壁,梁洛心里比谁都爽。想到当初心里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本意是想落井下石,好好奚落陈墨一番,然而有人求他对陈墨施以援手,想到这点他像吃了大便一样呕。
陈墨不理会心理活动剧烈的梁洛,将办公室环视一番,拉着孟行就要离开。
“等等!”梁洛慌忙开口叫住。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开门见山地说,我没闲工夫在这里和你玩‘我猜’。”陈墨扭头,口气很不好。虽然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小人往往除外。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梁洛就是典型的例子,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墨看的很清楚。
梁洛这下面子挂不住,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陈墨。他也是个怪脾气,本来确实是来看热闹顺便嘲笑的,虽然弟弟和杜依依都求他帮忙,他却并不打算听从,但被陈墨这一刺激,反而起了好胜的心,就想看看自己成为他的债主后,陈墨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卑躬屈膝的嘴脸。
“钱,我有!”
陈墨挑挑眉并不作声,梁洛确实有钱,他家是做矿产起家的,现在涉及全市十来家大型连锁超市,资产过亿,梁父又极宠这个大儿子。陈墨其实特别清楚,梁洛不过是来取笑自己的,如果他和颜以对,换来的便是嘲讽和奚落。他越硬,梁洛越不甘心,反而会有机会。比起谈判和观察人心,梁洛实在差太远。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到山穷水尽,陈墨并不想招惹这一个麻烦的人,和聪明人做生意心累,和笨蛋合作头疼。
“你不是缺钱吗?我可以借钱给你,怎么样?”梁洛双手抱胸,脸上是俾倪地笑。
陈墨瞧都不瞧他一眼,对孟行说:“小五,我们走。”
孟行心里焦急,他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想不通陈墨怎么这个时候不理智,艾艾地正想说什么,被一把拉着朝外走去。
“喂!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借钱给你!”梁洛气急败坏的追上来。
陈墨按住朝下的电梯按钮,扭头薄唇微启:“我有问你借钱吗?”
这句话说的梁洛和孟行都是一愣。电梯‘叮’地打开,陈墨不带丝毫迟疑的大步踏入,“小五,进来!”
直到回公寓过了良久,孟行依然没有反应过来,陈墨脱掉外套坐在书桌前研究招聘的职位,空气一片静谧。孟行在沙发上呆呆坐了一会儿,终于按奈不住跳了起来嚷嚷道:“老大,你发烧了吗?”
陈墨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旋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前。孟行走过去,伸手朝他额头摸去,还没碰到手腕就被捏着朝外一翻,疼地‘哇哇’叫了两声。
“老大,不带这样的,家暴啊家暴!”
“别吵,我正忙着呢,你要没事回自己窝去!”
孟行双手支撑着桌子边沿,歪着脑袋瞅着他,又长叹了声。
“你吊丧吗?滚!”低沉地声音,随意的口气,没什么威慑力。
“你叫我滚,我就滚,等你叫我回来的时候,我滚远了怎么办?”孟行没个正经的说,他心里是有疑惑的,但又不想直接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很累,有个筹款的机会很难得,他还不能理解陈墨如此做的道理。
陈墨放下手中的鼠标,抬头,清亮的眸子说不出的晶莹,他嘴角朝上微微翘着,看得出心情不赖,“小五,梁洛还会来的。”
孟行一怔,聪明伶俐的他一经点拨,立刻明白过来,笑得脸上像盛开的花朵,小小的酒窝在唇边荡漾:“老大,你个狡诈的!”
气势都是一盛二衰三竭,不甘心的人往往不容易放弃,陈墨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借钱’了。他并不在意后面是谁的恩情,他知道牵动这一线的可能是梁洛的弟弟梁渭,或者是梁洛心仪的杜依依。还是原来的态度,同□他没有,所以不会承梁渭的人情;对杜依依也没有情,感恩图报就更谈不上了。
陈墨知道和梁洛合作肯定要付出代价,终究还是年少气盛,放不下尊严。
安乐回来的时候,觉得气氛有微妙的变化,两个男人似乎心情不赖,经常扑克脸的陈墨也难得笑吟吟地看着电视。
“有什么喜事吗?”她心里其实知道,杜依依肯定找了关系,带了喜讯吧。
陈墨将她的手一拉,亲昵地半抱在怀里,闻到了一丝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看到你就是喜事啊。”
“呕——”孟行受不了做着哆嗦的样子,“喂,儿童不宜的限制级画面请关门后进行,不要污染我纯洁少男的心灵!”
夜晚的月光如同轻纱一般朦胧地笼罩整个房间,陈墨侧身躺着,伸手抚摸着安乐的短发,柔软细滑。
“睡了么?”
安乐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看不到表情,她朝他怀里缩了缩,支吾地哼了下,冬天快要过去,这样的温暖的体温,很让人眷恋啊。
他探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乐乐,谢谢你。”这句话在他心里盘旋很久,最终没有说出来,没有必要说这些客气生分的话,谢谢她一路陪着他走过灰暗的冬季,还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现在她在他怀里,让他有了真实的存在感,爱是触手可及的,也许这比任何都重要。
现实障碍太多,风雨前进的路,不晓得还有多少阻扰,陈墨知道他的人生很像一部三流电视,过去是如何黑暗如何愤懑,他都无所谓,只是,将来迈向光明的剧本,他想和她一起,谱写。
49、摊牌
果然不出陈墨所料,梁洛又找了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遂心愿的事情有很多,自己却看不清楚,不甘心的人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傻瓜。梁洛想不通走投无路的陈墨,借钱给他,居然还不甩自己!
“陈墨,你脑袋坏掉吗!”梁洛的车将准备出行陈墨堵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车窗自动落下,探出头喊道。
陈墨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就那么想借钱给我?”
梁洛打开车门走下来,阴着脸:“你求我啊,看我借不借给你!”
陈墨很想说,地球太危险了,你还是回脑残星比较安全,但这类人身攻击的话,说出来只怕梁洛会炸毛。他当然想借钱,但合作是要讲条件的,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他要将付出的条件压到最低才好。
“梁洛,我只需要融资,不需要私人借贷。”陈墨气定神闲地说:“你想投资我们可以谈,要是别的,还是算了。”
梁洛深深吸了口气,压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好,明天上午你来我家,我们好好谈谈。”他相信,最后陈墨一定会求他,到时候他再好好提要求羞辱一番。
返校的日子临近,杜依依逮着时间就找安乐玩。同样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们很多心情是一样的,所以特别能谈到一处去。不同的是,杜依依有个好爸爸,而安乐没有。杜衡生知道安乐所属的公司放弃了竞标,对她倒亲切起来,也没多少戒备心,有时在家反而能客套的寒暄几句。
安乐心里是很矛盾的,二十年来,她身边的朋友寥寥无几,在杜依依那里真心实意的友谊,她却清楚那不过是个谎言。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事情真相早早败露,她也能早日解脱。至于后果是什么,她反而不在意。
土地竞标下周就开始了,秦凌云年后再也没见过,对于这样一个用心栽培过自己的师父,安乐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毕竟他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给了她最后苟延残喘的时间,这点,她还是很感激的。
安乐并不知道,秦凌云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他引荐过的人,不好坏了自己的名声,另一方面,其实他早将她的资料寄给陈家,给她下了最大的一个绊子。他知道家丑不外扬,陈家即使收到资料,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这个男人,半生都在算计,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不按计划行驶的棋子。
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事情,秦凌云是万万不会做的。安乐还是年纪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而陈家发生的事情,陈墨不对她说也是有情可原的——他不想让她背上包袱。
梁洛答应帮助陈墨后,杜依依这几天心情很好,这天又拉着安乐去逛街。
“过两天朋友生日,我也带你一起去玩吧。”杜依依笑眯眯的伸手挽着安乐的胳膊,她的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出半圆的弧,涂着很漂亮的粉红色指甲油。
安乐有点心不在焉,小五说今天陈墨去和梁洛谈事情,她不晓得最后会是何种状况。
杜依依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呐,回魂!”
安乐这才回过神来,不经大脑随口符合说:“好啊。”
杜依依很高兴,梁洛的生日她是压根不想去,但因为他答应帮陈墨的忙,觉得欠了他很大的人情,这时候自然不便推诿,有安乐作伴,便放松许多。
安乐被拖着在商场闲逛,两个人也没什么非要买的东西,只无目地的瞎转。路过周生生专柜的时候,杜依依停下脚步,透明的玻璃柜台摆着金灿灿的饰品,杜依依一眼看到那个kitty猫的千足金吊坠,很喜欢,便叫专柜小姐拿出来。
“漂亮吧?”
安乐点点头,小巧可爱,一点也不俗气,倒很适合杜依依。
“这个我要两个。”杜依依买东西想来干脆利落,喜欢什么二话不说就刷卡付帐,过年她的压岁钱收了许多,这个小玩意是不在话下的。
“你买那么多干吗?”安乐瞄了眼金价,对比着克数,小小的坠子,两个下来也要三千多。
杜依依但笑不语,付款开票行云流水,连称重都没管,将包装好的红丝绒盒子塞给安乐:“我们一人一只,喵,哈哈!”
安乐脸色有些苍白,小小的盒子在手里似乎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依依…”
“嗯?不许说不要哦,我们是好姐妹,这是定情信物,嘿嘿。”没等安乐说出拒绝的话,她劈里啪啦说了一串出来。
安乐正待说什么,手机在衣袋里振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眼,是孟行。
最终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谎言就是这样,开始容易,收尾难。安乐知道爱之深,恨之切,她和杜依依的友情开始便是悬崖上的花,一场风过后就会飘零。她所做的事情,间接的利用,包括隐瞒身份接近,每一样都是不可原谅的,她是应该遭到惩罚的。每个人都会犯错,圣人也不例外,不管初衷是什么,都不能作为借口。
安乐走在一个不受控制的十字路口,向来坚定的她从来没有后悔的事情,唯独这件,让她心神不宁。
安乐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孟行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找她,电话不停的振动,她走出商场才按下通话键。
“乐乐,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陈墨好像去找梁洛了,我怕有什么意外。”
安乐报了一个地址,又怕被杜依依看到,走出两站路,在离商场很远站牌处等待。冬日最后一场风雪来临,雪粒砸在脸上生疼,天空是黑压压的一片,她的心里和这天气一样阴沉。
孟行的车开得很快,雪落在地上变成泥泞的雪水,滑。城市很大,来回折腾费了一番时间,若说担心孟行其实倒没多少,他知道陈墨不是好欺负的人,可是有热闹自己看不上,想起来有点心焦。找了安乐一起去,老大就不会乱发飙了,这个弱点,他熟练的掌握。
虽然是下午,可是天气像傍晚那般昏暗,白茫茫飞舞的雪,笼罩着新区的红砖高墙,平日那鲜艳的色彩,今天显得暗淡无力。
天空飘着碎玉般的雪,车内暖气却热得人脸红。关心则乱,与孟行不同,安乐确实有点慌乱,她心里有很重的包袱,从小到大似乎做惯了扫把星,她不想陈墨有任何差池。
车在梁洛家门前停下来,没等停稳,安乐就打开车门。一股尖利的寒气砭人肌肤,从前这点冷她是不在话下的,挨饿受冻是她常有的事情,可过了一段舒适安逸的生活后,身体的抵抗却弱了下来。
屋内,梁洛和陈墨僵持着。按理说陈墨处于劣势,应该被动,但他太了解梁洛的脾气和秉性,又巧舌如簧,反而占了上风。
陈墨的融资报告是很有吸引力的,梁洛虽然性子不讨人喜欢,做事情冲动鲁莽,毕竟受过高等教育,不是白痴,他知道若不是陈墨家里从中作梗,像这样有利可图的项目,吸纳资金并不是难事。
陈墨明白单纯的利益是不能让梁洛上钩的,他是不缺钱的人,更重视的是能力在家族中的体现,是被人赞扬和仰望。
“你父亲董事局的成员不是对你毕业后掌管连锁超市颇有微词吗?这样的投资对你展示能力很有帮助,我有信心两年内创造上亿的利润,到时候,谁都不会再对你有质疑!”陈墨的话很有诱惑力,让梁洛暂时忘记要好好羞辱他的最初目的。
谈判进入正轨,就利润分配两人谈了很久,最终敲定分成比例,正待签订合约,门铃响了。
梁家的保姆引进来两人,孟行自然是熟悉的,看到安乐,梁洛倒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呦,这不是陈少的‘女朋友’吗?”他笑着站起来,“到我家找人,还挺紧迫逼人的。”
安乐看到陈墨毫发无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狠狠瞪了身边的孟行一眼。
这一打岔,合约放到一边,虽然嘴上谈拢了,没有白纸黑字,陈墨自然是不放心的。梁洛这样的人翻脸不认帐是经常的事情,他也知道两人是出于关心才来找他,但这样的节骨眼,孟行总是好心办坏事。
果然,接下来的签约开始不顺利,梁洛看着安乐不正经起来。
“我说,陈少,你的魅力真是到哪里都挡不住,前面有杜依依为你撑腰,后面又来个妞,我弟弟骨折至今还没痊愈,你倒是能耐啊!”
陈墨手中紧握的签字笔朝桌面上轻轻放下,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我不能耐你会和我合作吗?”这句话难得有点褒奖梁洛的意思,却不知道他听没听出来。
安乐察觉她与孟行有点坏事,心里很是懊恼,但面子上又不能流露,微微笑道:“梁少,看来是我们打扰了,实在是公司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电话又打不通,才冒昧前来。”跟着秦凌云学习一段时间,场面上的话多少她也说的流畅。
孟行也打哈哈地说:“是啊,是啊!”
“不打扰,刚好我还嫌没有证人,你们来正好!”梁洛狭长的眼睛眯起,露出一丝精光。“我出钱,没问题,不过有两个条件,答应了我立马签字,否则,免谈!”
50、注定
车内是静谧地空气,只有雨刷刮着车窗发出的声响,狭小的空间很是逼仄。孟行低着头一言不发,安乐坐在副驾上也不吭声。倒是陈墨打破宁静,“怎么都和斗败的公鸡一样,合约不是签了吗,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去庆祝,绝路逢生啊!”
“黑方上次我一人喝完了。”孟行抬头艾艾地说。
陈墨微微一笑:“你傻啊,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瓶黑方,再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