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能看出,那三叔…
杜老夫人难得露出无奈之色:“慧慧欲掐死小雨,这事是没得跑。至于毒害两位姐姐,物证大概就是这包药。至于人证,小雨那件事缺乏人证,阿宁这件事,勉强算过。但总归是都有些稀里糊涂,也不能听信丝芯的一面之词。”
她顿了会,又道:“既如此,还是先把慧慧关起来,待老大回来处置,并细查。”
“不必。”杜康,“既然慧慧死不承认,那便将眉儿带过来,相信眉儿非常清楚那药究竟是慧慧从哪里弄来的。到时候,你们总不会还说是我串通他人陷害她。”
“眉儿…”杜青慧又是不断摇头,这一回她更加慌乱了,“不会的,眉儿不会揭穿我的事。”
杜康眯眼:“揭穿?”
杜青慧不由腿软,当即跪倒在地。
最终,杜青慧所有的罪行没得跑,当日便被关了起来,等待着靖阳侯杜勋回来继续细问并处置。
应老夫人的要求,说这丫头也没几天的日子好过,所以暂时所关的地方是她自己的房间。
其他人都不在,老夫人与赵氏在这里陪着她。老夫人沉默着,赵氏则哭个不停。
杜青慧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着祈求:“祖母救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老夫人一直看着眼前这丫头,心下一阵感慨,也不知好好一个姑娘,竟是会变成这样,连她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后来,她终于道:“与祖母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杜青慧抹了把泪,见这里没有外人,终于委屈的道出自己从小的心结:“我嫉妒四姐,从小就嫉妒四姐,三叔该宠爱的人应该是我。”她是那么的崇敬三叔,渴望三叔的注意,渴望成为三叔掌心的姑娘,靖阳侯府中最该受宠,最该享受所有人羡慕的人应该是她。
说来说去,还是杜青宁不该出现,杜老夫人的脸又沉了下来。老三究竟多受崇拜,她再清楚不过。小女孩正是虚荣心重的时候,她倒是也理解慧慧的心思。
杜老夫人:“那你为何毒害你三姐?”
杜青慧吸了吸鼻子:“我想通过四姐接触三叔,让三叔看到我的好,可四姐总是与三姐要好,忽视我的存在,三叔对三姐都比对我亲。”
也就是说,嫌杜青雨碍事了。
如此便要杀人,杜老夫人听了难得不由心惊起来。她低头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小孙女,突然发现,她真不能小看这丫头,这丫头的内心怕是已经彻底养歪,彻底疯魔了。
杜青慧哭道:“祖母,慧慧知道错了,祖母救救我。”
杜老夫人捻了捻手中佛珠,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管这档子事。后来她又问:“药是哪里来的?”
杜青慧:“我想入手最不易查出的毒,便让眉儿给我找,眉儿一番打听,无意遇到一个北顺人,是那北顺人给她的。”
杜老夫人:“北顺人?”
杜青慧摇头:“所以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杜老夫人叹气。
经历过上次杜青慧被裴家撤礼后,今日的靖阳侯府气氛比之前还要凝重。都知道之前只是名声问题,如今可不止。
夕阳斜射时,一辆马车从靖阳侯府大门口停下,杜青宁轻盈的身子由里跳了下来。她跑到窗口处,正欲向里头的裴延挥别,听到其他的马车轱辘声,便转头看了过去。
马上停下后,杜栩踏了下来。
她见了,连忙迎了过去:“爹。”她亲昵的挽着杜栩的胳膊。
前头的马车里,裴延眼里的笑意隐了去。
父女俩缓缓走过来之际,杜栩看了眼前头的马车,眸子微眯了些,问道:“阿宁这是?”
正巧他们靠近,裴延的声音响起:“见过杜伯父。”
杜栩抬眸见到马车里的裴延,未语。
裴延笑了笑,道:“今日与四姑娘偶遇。”因他的腿,他就算坐在里面不下来行礼,也是情有可原。
杜青宁看着杜栩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他不喜欢裴延吧,也不像。可这气氛也着实让她有些紧张,便不由摇了摇他的胳膊,又亲昵的喊了声:“爹…”
裴延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还真是不喜欢她有除他以外的亲密之人啊!
“走吧!”这时杜栩牵起杜青宁的手转身朝里走。
杜青宁不由回头看向裴延,见他看过来,便抬手朝他挥了挥。
看着眼前父女的背影,裴延的目光落在父女那对紧握的手上,直到见不到父女俩的身影,他慢悠悠的吩咐外头的沈星:“回去。”
一路上,这气氛实在是不大好,沈星便说起了话:“公子,这杜大人似乎完全不在名声这一块的问题。”他家公子将四姑娘带走了那么久,却是不见杜大人脸上有怒意,倒是稀罕。
沉默的裴延本是没想到这些,经沈星这一提醒后,他倒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一个人可以开明,但总有个度,何况杜青宁是杜栩最疼爱的女儿,不至于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总觉得杜栩介意的只是他勾到其女儿,或者还有些别的东西,但一定不包括男女有别却不知忌讳的问题。
杜栩能这样,多少还是有些异常。
不由的,他又想起杜栩那满头白发,以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其为何始终不娶妻的理由。
倒是让他有些好奇了。
随着马车的渐渐驶远,杜栩牵着杜青宁回到肆意轩。
杜青宁瞧了瞧杜栩那张清冷的脸,想了下,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爹是真的不想答应我与二公子的事吗?”
杜栩默了会,看着她反问:“你当真想嫁给他?”
杜青宁又想了想,道:“我感觉他挺好的,最主要的是,对我够好,感情够深。姑娘家的,不就应该嫁一个对自己情深的?”
说这话时,她不由又想起裴律,便道:“总比之前那一个待我如敝履的好。”经过裴律之后,她觉得选人还是选喜欢自己的吧!
否则真是太寒心。
杜栩:“若爹不同意呢?”
杜青宁愣了下,她一直觉得自己会嫁给裴延,可突然发现不能嫁,心中便不由起了丝丝的失落感。
拥有过,再失去,终究感觉不大舒服。
杜栩见到她眼中的失落之色,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有些人,喜欢上一个人,便是全心全意,甚至到偏执的地步,爹不知道你这性子是否受得住。”
杜青宁闻言觉得奇怪,便又问:“全心全意有什么不好?若真如此,我不是该庆幸?”
杜栩眼帘微垂。
是啊!若是两情相悦,就该一桩幸事。
他却不会知道裴延的偏执远远的胜过于曾经的他,到完全不可理喻的地步。
不多时,晚膳被送过来,父女俩便一道用晚膳。杜栩见杜青宁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终是叹了口气,道:“爹没有反对你们。”
杜青宁闻言马上便问:“不反对?”
“嗯!”杜栩低头用着晚膳,默了会,才又道,“若是阿宁喜欢,那再好不过。”他从不是会阻扰女儿感情的人,只要她开心。
杜青宁闻言马上便弯眸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爹不会真的不同意。”
看着她的笑脸,杜栩也微微勾了下唇。
他们晚膳用罢,便去歇息了,却是一直不曾知府上所发生的事。直到深夜时,隐约可听到一丝吵闹声远远的传来,都未去过问。
“不好了,五姑娘不见了。”一名婢女慌慌张张的大喊着,一路跑到醉安堂,惊起不少人。
杜老夫人今夜难以入眠,老远就听到这喊声,马上便让申嬷嬷服侍她起了床,朝外走去。见到跑进的婢女,沉着脸问:“五姑娘不见了?”
婢女忙跪下:“自老夫人与侯夫人离开后,五姑娘一直在屋里砸东西,直到刚才突然没了动静,奴婢便进去看,却发现五姑娘不见了。”
杜老夫人拧眉:“莫不是人还能突然从你们眼前消失不成?”
奴婢直摇头:“奴婢不知道,老夫人恕罪。”
杜老夫人马上便吩咐:“马上派人去找,即刻。”
杜老夫人得知这事还算冷静,后来赵氏得知后,却是方寸大乱,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心觉慧慧若是自己逃的,定然是不会回来了。若是被外人劫走,那更是严重。
今日的深夜异于往常的寂静,不闻一丝风声,却又寒凉异常。
序月水渊中,靠近南面院口的湖边亭下,裴延手里拿着一盒鱼料,半夜不睡,却是在这里喂鱼,悠闲的很。
沈星提着杜青慧扔在了裴延面前。
慌乱的杜青慧抬眸见到眼前正是在继续喂鱼,没有看她一眼的裴延,更是睁大了眼睛:“你…”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抓到这里,直觉却告诉她,这一定不是好事。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太过狼狈,便努力爬起了身。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突然站在裴延面前,湖边的他仍旧风华无双,似乎因为在逗鱼而薄唇轻勾着,侧脸完美无瑕,皎如空中高挂的那轮弯月。
这是她做梦都想要发生的事,见他,只有她。
但这一次她却高兴不起来,不只是因她当下太狼狈,而是出于一种对危险的直觉,仿若眼前的人越好看,就越危险。
她转身就想走,却被沈星给拦住,她马上便转回身问裴延:“二公子这是何意?”她的声音明显在打颤。
过了会儿,裴延终于转眸朝她看了过来,神色慵懒随意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从未被他正眼多瞧过,这是第一次,可这目光却让她感觉像是被毒蛇盯着,腿不由开始变软。
裴延瞧到她似乎在发抖,便笑了下,问道:“五姑娘这是怎么了?”
忽如一阵暖风吹过,杜青慧愣住。眼前的他似乎又变成了平时在面对杜青宁时的模样,温润亲和,透着丝丝的暖意。
杜青慧再次问他:“二公子想做什么?”
裴延未答,只反问:“五姑娘很喜欢我?”语调温和。
乍一被心心念念想嫁的人以如此态度问这个问题,杜青慧不由受了些迷惑,心跳不由加速了些:“我…”
裴延挑眉:“不喜欢我?”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杜青慧下意识忙道:“我喜欢,我很喜欢二公子。”话出口,她就不由委屈的流下了眼泪,这话,她老早就想对他说了,可他对她却一直那般绝情。
裴延略无趣的摇了下头:“听起来,挺恶心的。”
杜青慧瞳孔陡的放大:“你…”这种瞬间掉入地狱般的感觉,她自然不能承受。
裴延抬眸看了沈星一眼,沈星便从桌上端起了一碗药,直接毫不留情抓住杜青慧的头发迫使她抬起了头。
“啊!”杜青慧惊恐的痛叫出声,当她看到眼前的这碗豆腐鲜鱼汤,更是下意识变了脸色。
裴延:“是不是很熟悉?”
杜青慧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便道:“我不懂。”
裴延:“没关系,你喝下去便懂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沈星便直接将那碗汤灌入杜青慧的嘴里。杜青慧惊恐的睁大眼睛,使劲挣扎着。可没用,总是有冰凉的鱼汤从她的喉咙钻进去。
感受到腹中的越来越灼痛,她终于不得不认识到一个令她心碎的问题,裴延换了那碗毒汤用来杀她,他为了一个杜青宁真的要杀她。
她那么全心全意对他,他却如此待她。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她不想死,杜青宁还活得好好的。她不想死,不想杜青宁享受他的如此深情。
她不想死…
绝望与不甘让她的眼睛睁着越发的大。
裴延淡淡的看着眼前从沈星手里滑下的姑娘,见她果然死不瞑目,心里算是满意了些。
他素来都觉得,想要杜绝隐患,这是最直接的方法。


第53章
次日,杜青宁迟迟醒来,侧头就见到采秋端着洗漱品进来,脸上神色似有些不对。她坐起身就问:“采秋在想什么?”
采秋回神,见到姑娘终于醒了,连忙放下东西去到床边:“姑娘,府里发生大事了。”
杜青宁抬手覆在嘴上打了个哈欠,看着采秋那睁着老大的眼,问道:“发生什么事,让你觉得这般惊诧?”
采秋马上便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有下人私语五姑娘的事情。”
杜青宁:“哦?还是被撤礼之事?”
“不是。”采秋摇头,“说出口,姑娘一定觉得不可思议。丝芯是二老爷安插在五姑娘身边的,为的就是查之前三姑娘中毒之事。而毒害三姑娘的就是五姑娘,甚至在昨日海月酒楼,五姑娘也企图毒害姑娘您。据说,后来五姑娘还要掐死三姑娘。”越说,她越是愤愤不平起来。
“什么?”杜青宁终于面露震惊之色。
采秋拧眉怒道:“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反正据说这些都是采秋查出来的,昨日在海月酒楼五姑娘欲掐死三姑娘,好在良王世子及时路过,才出手相救了。他还帮忙将五姑娘抓了回来,做了个证。”
杜青宁突然想到昨日突然出现的丝芯,难道丝芯就是故意跟踪慧慧的?
慧慧竟有如此多的恶行?毒害过三姐?还想毒害她?在她走后还想掐死三姐?
这怎么可能?
杜青宁赶紧起床匆忙穿好衣服,连洗漱都忘了,就跑了出去,直奔后院杜青雨那里。
见到坐在窗边出神的杜青雨,她忙过去拉起杜青雨的手,关心道:“三姐怎么样了?”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这模样,就知其定是知道了昨日之事,便摇了摇头,轻柔道:“我没事,阿宁无需担心。”
杜青宁见杜青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事,便问道:“昨日我与二公子走后,慧慧差点掐死你?”
杜青雨面露暗色,犹豫了下,便点了头。
杜青宁还是觉得这事太过不可思议,继续又问:“之前三姐中毒,都是她害的?在海月酒楼,她还想害我?”
杜青雨仍是点头。
杜青宁语有激动:“她为何做这些?”
杜青雨叹道:“想毒害你,大概就是因为二公子。至于掐我,她问我你与二公子之事,我怕她更难过便没说,后来她便失了控,我不知她是否真想下毒手。之前那次,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害我。”毕竟是在一起多年的妹妹,突然这样,她这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杜青宁紧紧的咬了下唇,想着关于杜青慧的种种。她只以为那丫头只是心机重些、自私了些、虚伪了些…却未想到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真是令人齿寒,令人胆战心惊。
想到昨日若不是她跟裴延走了,三姐也不会差点再遭毒手,她心中一阵阵的愧疚,不由更是握紧了杜青雨的手。
杜青雨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安慰道:“谁能想到慧慧竟是这种人,阿宁无需自责。”她自己亦是想不到的。
关于杜青慧的事,当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杜青宁不由想起昨日海月酒楼的那碗被换掉的豆腐鲜鱼汤。记得在那碗汤被端进去后,丝芯就进去了,再然后裴延就说把汤换了。
是他们都知道那汤有问题么?
所以慧慧该是在那汤里下了药?
“我们去找她。”她拉起杜青雨就走,“我们让她把话说清楚。”
杜青雨马上便道:“慧慧失踪了。”
杜青宁顿住脚步,侧头看着杜青雨:“失踪了?”
杜青雨:“昨晚深夜时便就突然失踪了,至今未有半点线索。”
杜青宁拧眉:“逃了?”
杜青雨摇头:“不知道。”
就在这时,冬晴跑了进来:“三姑娘四姑娘,侯爷回府了,在偏厅。”
大伯这个时候回府,定然是为了处理慧慧的事。杜青宁拉着杜青雨继续朝外走:“我们去看看情况。”看看大伯打算要如何处置慧慧。
当下偏厅中,靖阳侯杜勋沉着脸坐在中堂之侧。就如杜老夫人所想的,杜勋是个资质平平的人,但他重在勤奋,很多时候都是在外公干。今日一早得到消息,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毕竟是靖阳侯,又在朝堂上摸滚打爬的这么多年。他沉脸如此端坐着,这气势也极为压人。
赵氏站在杜勋面前一直以泪洗脸,该说的都说了。
杜老夫人坐在另外一边瞧着大儿子,见其一直不说话,不由问道:“老大究竟是如何想的?”
杜勋沉声道:“待找到人再说,若找不到,便让她自生自灭也罢!”以他看,他这小女儿算是被养废了,留着亦是祸端。
杜青宁与杜青雨进门便刚好听到这话,杜青宁倒无异色,杜青雨却是不由变了脸色。
赵氏闻言免不了拉住杜勋的胳膊,更是泣不成声:“侯爷…”
杜勋抬头冷眼看着眼前的妻子:“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他一直以为没被养好的是从小由祖母带大的大女儿,却不想是他这素来贤淑的妻子养出来的,看起来极乖巧温顺的小女儿。
赵氏自然是自责,可如今是自责无用,她只想保住小女儿,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人。想到当下绝望的小女儿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受苦,她这心就如刀割似的难受。
杜青宁与杜青雨上前福身行礼:“祖母,大伯,大伯母,大姐。”
站在杜老夫人身后的杜青彤,目光不由落在杜青宁身上意味不明的打量着,似不见有收回之意。
杜青宁意识到什么,抬眸望去。
杜青彤马上又收回了目光。
杜老夫人冷声就问:“你们二人过来做什么?”对她来说,杜青慧能走到今日这般地步,都是杜青宁害的,若当年杜栩没有收养这丫头,便不会有后来的事。
杜青宁淡定又无辜:“阿宁刚听说慧慧之事,又听说大伯回来了,便想过来看看情况。毕竟我与三姐也是受害人,要关注些慧慧之事。”
这话说的在理,杜老夫人暗哼了声,倒不见对眼前两孙女有半点心疼。
但杜勋在面对两侄女时,却是心觉有愧,他站起身,叹了口气,道:“你们受苦了,都是大伯没教好你们的妹妹。”
杜青雨哪里受得起,忙道:“大伯严重了。”
杜青宁也觉得大伯无需自责,他常年公务繁忙,哪能注意到太多。何况如今说这些已是无意义,她只想知道慧慧可是能找的回,便问:“大伯,现在还没慧慧的消息么?”若是可以,她真希望把该问都问清楚。
杜勋摇头:“没有。”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骨肉,绕是他再大公无私,心中也难免担忧。
杜青宁暗道,那丫头果然是聪明,这么能躲。后来见这偏厅里的几位长辈沉默的沉默,哭的哭,她觉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便拉着杜青雨又走了。
姐妹一道缓缓游荡着,一时并没有说话。
杜青宁不由想起之前三姐差点命丧黄泉之事,还真没想到竟是出自慧慧之手。而她自己,若非运气好,怕是也得再从黄泉走一遭。
后来,杜青宁出声:“还不知道之前她为何毒害三姐呢!”
杜青雨想了下,道:“据说对峙时,这个并没有被说出来,慧慧就被关起,等着大伯回来细问,倒没想慧慧当晚便失踪了。”
杜青宁叹了口气。
赵氏视女如命,又一日过去后,见仍是没有杜青慧的消息,她终是在一夜中病倒。哪怕是窝在床上,也呜呜咽咽个不停,眼泪染湿了枕头。
醉安堂中,杜老夫人将杜青彤唤了过来一道用早膳。
杜老夫人瞧着眼前的大孙女,突然觉得,还是她的彤儿好啊!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也不会如慧慧那般表里不一,措不及防闹出如此大事,真是想想都让人胆战心惊。哪怕她这把年纪,见识了一辈子的风浪,也是有些难以接受。
杜青彤倒是淡然,仿若发生再大的事,都与她无关。
这时,杜老夫人正欲对杜青彤说些什么,申嬷嬷快步走了进来。
杜老夫人见了便问:“是有慧慧的消息了?”
申嬷嬷应道:“回老夫人,是侯夫人突然病重,甚至连床都起不得。”普通的病或许不见得可怕,但这因为忧虑女儿而起的病,定然不会轻。之前赵氏是如何伤心欲绝的,其他人都有目共睹。
杜老夫人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明白,拧了下眉,便道:“扶我去看看。”
杜青彤便起身扶着杜老夫人出去欲朝赵氏那里去,不料出去便遇到婢女来报,说是武平王府的人过来提亲了。
“武平王府?”杜老夫人惊讶过后下意识拧眉,这可是第三次有武平王府的人过来提亲,之前两次可不是好事,那这次还能是好事?
杜青彤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上有了些异色。
婢女应道:“确实是武平王府的,而且是武平王本人过来提亲。”这可不是小事,婢女似乎还有些缓不过来,话都说的有些不稳。
“武平王?”杜老夫人自然也是震惊,“向谁提亲?”竟是这般给足了脸,莫不是因为上次之事而觉得有愧?
婢女摇头:“奴婢赶着过来通知老夫人,还未知。”
杜老夫人当即便快步朝前院去,杜青彤抿了下嘴,跟了上去。
当下裴永骁被恭恭敬敬的招呼着坐在正厅里,一身藏青色的他身姿笔挺,气质深沉,神色清冷,倒是难得多看了这个地方几眼。
除他之外,还有裴延坐在厅里,他用的是轮椅,坐在茶几的对面,正是垂眸把玩着玉笛,瞧着心情不错。
父子俩都没有喝侯府奉的茶,倒是难得的行为一致。
杜老夫人踏入正厅就看到裴永骁与裴延父子俩,见到果然是武平王本人过来提亲,免不得仍是震惊,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坐在轮椅上的裴延时,下意识觉得不大妙。
杜青彤的目光则落在了裴延身上,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之前那次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如今一看,才知道果然不负那风华绝代的身姿。
斜飞入鬓的长眉,精致无双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瓣,脸部线条如鬼斧神工般的完美。那无暇干净的肤色,怕是胜于她们这些闺阁的姑娘。
她从未见过如此清雅绝色的男子,身子不由微僵。但只是一瞬她又回了神,看起来与往常一样落落大方。
裴永骁起身,难得主动说话,他作揖道:“老夫人。”
因为杜青慧的事,杜老夫人终究还是对武平王府的人有成见,她有些僵硬的弯腰行了个礼:“王爷。”
后来她看向了轮椅上的裴延,裴延对她颔首喊了声:“老夫人。”瞧着倒是彬彬有礼。
杜老夫人见到眼前的裴延,不得不说这孩子确实生的极好,怕是大霁再难寻的美男子,可惜那双腿。
她收回落在裴延身上的目光,向裴永骁问道:“不知王爷与二公子这是?”
裴永骁:“提亲。”
这时杜栩踏了进来,裴永骁抬眸见到他,便再次作揖:“杜大人。”
裴延嘴角勾着笑,温文尔雅,他也是抬手作揖:“杜伯父。”
杜栩见到这对父子,倒也不觉得惊讶,或者说是早就得到通知才没有去上朝。他只缓缓走来,从茶几旁坐下,端过下人倒的茶,慢悠悠的品着,似乎暂时并不打算与这对父子讲话。
杜老夫人本是不解老三为何会过来,后来想了下,便惊讶道:“莫不是王爷是在向阿宁提亲?为二公子?”她倒是听说过杜青宁与裴家二公子走得近,其实她也想过,能让慧慧那般失控,这所谓的走得近,怕是有大猫腻,倒未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来提亲,在侯府发生这么大的事之后。
而且杜青宁与裴世子还是订过亲的,武平王府竟是可以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再次给二公子向杜青宁提亲。
“嗯!”裴永骁应了声。
杜老夫人是不在乎杜青宁嫁的好坏与否,可她若是嫁给裴家二公子,这似乎于靖阳侯府的名声有碍。堂堂靖阳侯府四姑娘,杜家三老爷的掌上明珠,却是嫁给一个废人,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何况有杜青慧这一茬事在,她自己也与裴律订过亲。
杜老夫人心觉不光是因上次之事,单是以裴二公子的条件,难怪武平王要亲自过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