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治好了皆大欢喜,若是贞妃的病治不好,开罪的还是你卢凌。
卢凌定力极好,闻言仍是一脸不卑不亢的样子,开好了药方便行礼退下了。
清烛眼底含着一抹莫名的光泽,眸光掠过晴萱手中的茶盏的时候,神色温软,好似初融的雪珠,澄澈而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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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怒急 ...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咯~故事也接近尾声了,大家来猜猜结局吧!
后宫里头向来藏不住事,贞妃病了,病得很严重,这个消息立马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可来探望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乾清宫和慈宁宫,既然这两宫都没放出风儿来,她们又何必去景仁宫讨个没趣?
就连宫中太医都没有一个乐意去景仁宫请脉的,一时之间竟只有晴萱和明月两人守在贞妃榻前。贞妃前日吃了药已经不似那日那么难受了,但还是会时常心悸,痛苦难耐。
身体有多痛苦,心就有多难受。时候久了,这种难受便自然不自然地转化成了一种恨意。是的,她恨,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后宫,恨对她不闻不问的福临,恨把她放出冷宫却用别的方法羞辱她的庄太后,恨对她不依不饶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的娴妃…
她不明白,她不服气,凭什么她就要受这等窝囊气?凭什么她要白白受人侮辱和嘲笑?
她若有一分痛,也定要原模原样还给那些人一分!
报仇,说得好听,多么冠冕堂皇,我董鄂氏贞莹倒想问问你是给谁报的仇,你又欠了别人多少债?这宫里的恩恩怨怨,又如何算得清呢?
在这个宫里,这个人吃人的宫里,没有谁没有血海深仇,没有人能够清清白白做人,没有谁不是身不由己地活着。凭什么你就可以义正言辞,自以为有多么了不得?
就算她死,也会要所有人陪葬!要整个后宫陪葬!
晴萱战战兢兢地守在贞莹的床边,时而看到贞妃仿佛燃出火焰的眼睛,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就算退了烧,止了痛,贞妃眼中的那抹热度却始终不曾散去。晴萱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好像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要发生了。
就在贞妃养病的时候,宫里头的人们都在忙着准备一件大事——嫣然皇贵妃的册封仪式。
福临已经下了旨意,于然若十八岁生辰这日册封她为皇贵妃,赐号嫣然。据说皇后盖上凤印之前对此封号颇有异议,福临便传口谕,金册上另记为昭涵皇贵妃。
与太后真心看重嫣妃这一说法相比,贞妃更愿意相信精明的太后是想将嫣妃推上人生的顶峰,再被后宫的压力狠狠推入悬崖,因此才下懿旨赐宴于承乾宫正苑宴请后宫诸妃。
与此同时,贞妃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那日卢凌来诊脉时还含着笑说了一句“愿贞主儿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正如贞妃原先在那些戏文里头听过的那句老掉牙的台词“自个儿的身子只有自个儿最清楚”,贞妃心里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因此她才更要抓住时机,要下地狱也要拉够了陪葬。
因为照顾小阿哥和小公主脱不开身,嫣妃的生辰宴便转交给娴妃操持。听说本来嫣妃推荐的是莲妃,谁知莲妃竟也出现了心悸的毛病,下不了床。
只有贞妃知道,那是因为娴妃在莲妃的茶盖上涂了鹤顶红。在刚刚听到莲妃的症状时她便已经明白了一切,可她无从下手,无法借此事铲除娴妃。她要怎么向后宫众人说明?难道就说自己没有证据,是太后告诉自己娴妃的所作所为的?那好,太后为什么单单告诉你贞妃?难道要说出是因为她在冷宫时无意中发现了太后和皇后的秘密?呵,如果她那么做了,太后可还会饶她一命?
太后,太后,又是太后。如果这个老东西死了,如果她死了…
贞妃想着想着便热血沸腾了起来,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她对镜仔细比照了一番,换上橘红色的旗装之后果然显得精神了许多。
搭着明月的手娉娉婷婷下了轿辇,贞妃先给太后行了礼,闻得一声“平身”才缓缓站了起来,笑容和煦:“谢皇额娘恩典。臣妾这些日子偶有小恙因此未来给皇额娘请安,还望皇额娘恕罪。”
布木布泰是何许人也,见了贞妃模样便知她是有话要说。太后倒也不急,仍是温和地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贞妃太客气了。”
贞妃面上仍是保持着得体的笑:“臣妾听说,皇额娘将贵妃娘娘的生日宴交给了娴妃打理?”
布木布泰淡然点了点头道:“嗯,是啊,怎么…?”
贞妃听到她拖长的尾音,心里不由一紧:“皇额娘英明,娴妃能力过人,定能准备一场精彩的宴会。不过…臣妾自从得蒙皇额娘隆恩洗刷了罪名还不曾为后宫效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近日臣妾的身子也好了许多,不如就让臣妾和娴妃一同操持着可好?”
好了许多?布木布泰有些怀疑地看着贞妃,见她脸色的确是不错,近日也听人说了贞妃有逐渐好转之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娴妃的用量来看,贞妃应该已经没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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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攻心 ...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哦!!!!
虽然只是小剂量,但已经服用了那么久的砒霜,毒素应该已经深入骨髓了。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布木布泰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索性就答应了贞妃,将计就计看看贞妃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贞莹面带微笑地走出慈宁宫,刚要呈上肩舆,忽听有人喊了一声“贞主子”。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原来是绫罗。贞莹对绫罗较为顾忌,便颔首笑道:“原来是绫罗姑姑。”
绫罗也不福身,同样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贞主子且留步。绫罗听说刚刚太后娘娘允了贞主子同娴妃一起操持嫣妃娘娘的生日宴?”
贞莹嘴边弧度不散,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是呢,怎么,姑姑有事嘱咐?”
绫罗忽然莫名一笑,悠悠道:“因为这次宴会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凤驾也会驾临承乾宫,因此绫罗奉旨打点相关事宜。”
“原来是这样…”贞莹心里暗骂碍事,却仍旧面带微笑:“姑姑有什么需要的,本宫一定配合。”
绫罗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直言道:“酒水菜肴交给别人打点,绫罗不太放心。因此贞主子只需要派人装扮会场即可。”
贞莹闻言笑容一僵,语气淡了几分:“怎么,姑姑的意思是,本宫是所谓‘别人’?好歹,本宫也叫太后娘娘一声皇额娘。而姑姑你,却永远都不能成为皇额娘的女儿。”
贞莹本以为绫罗会让步,谁知她却毫无惧色,反而更加强硬地道:“那就由太后娘娘真正的女儿负责宴席可好?固伦长公主可是很热心嫣妃娘娘的事儿呢。”
想到雅图贞莹便更是厌烦,这绫罗好歹只是一个奴婢,说话轻一句重一句也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这雅图就不一样了,听说她上次还在景阳宫打了娴妃一巴掌。贞莹心里虽对此事感到痛快,但也清楚雅图同样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办错了一件事,难免要难堪。她索性便给绫罗也给自己下了个台阶:“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本宫是真心为皇额娘分忧,不成想反被误会。姑姑你说,本宫会那么傻,在酒宴里搞什么名堂吗?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还不是要本宫负责?”
听贞莹语气软了几分,绫罗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娘娘说得是,绫罗也不过是关心太后娘娘罢了。”
贞莹笑吟吟地点头道:“本宫心里明镜儿似的呐。刚才皇额娘已经和本宫商量好了,菜肴呢就由娴妃负责,酒水和会场就由本宫来负责。姑姑若是担心哪个菜会不合太后娘娘的胃口,不如去找娴妃商讨一二。”说罢不再等绫罗说什么,便扶着明月的手臂上了肩舆,款款离去。
“我们琇琇可真是玉雪可爱,瞧瞧这小脸儿就像云锦一样光滑,直把她额娘比下去咯。”福临逗弄着小淇琇,一脸的疼爱。
然若见了略显无奈地一笑,抱起七阿哥放到福临身侧,秀指点了点隆禧的小脸,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可怜的七阿哥呦,你看你怎么这么不招人疼,你皇阿玛连看都不多看你一眼的。”
“怎么会呢。”福临温润一笑,摸了摸隆禧的额头,略有些出神地道:“他们都是朕最珍爱的宝贝。因为隆禧将来得到的会更多,所以朕想把更多的宠爱留给琇琇。”
然若闻言不由一怔,虽隐约猜出了几分福临的意思,但并未多说什么,毕竟福临还年轻,隆禧又是幼子,现在想这些还早了些。
“是呀是呀,皇上您把什么好的都给了七公主,每次来了承乾宫连看都不看臣妾一眼了。”福临见她微微嗔怒的表情心里一喜,一把揽过然若削瘦的肩,将脸轻轻靠在她的头上朗声笑道:“怎么,我们然儿竟然在吃味?对手,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皇上!”然若羞红了脸,将头埋在福临怀里,好像一只小猫在撒娇。
福临却偏偏将她的脸摆在了面前,直直看着她水亮的眸子笑道:“瞧瞧瞧瞧,在儿子女儿面前,也真不知羞。”
“哼,不理你了。”然若星眸一转,便背过身去抚弄起两个孩子来。福临见了爽朗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见梁九功进来禀报道:“皇上,奴才有事禀告。太后娘娘刚才下了懿旨,让贞妃娘娘与娴妃娘娘一同操持皇贵妃娘娘的生辰宴。”
福临闻言淡淡点了点头,看梁九功就要退下,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起手来叫住了他:“对了,嘱咐他们一定要好生操办,就按照万寿节的模式来。”
贞妃和娴妃?然若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场宴会本来是她的计策,眼下又成了谁的阴谋?是娴妃,是贞妃,还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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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龙胎 ...
小安子正欲踏进正苑,忽被人一把拉住。他在然若身边呆久了,向来十分风光,忽然被人拽住难免有些不悦。他刚回过头来想要埋怨,却发现是梁九全拉住了他的袖子。他便赶忙换了脸色,低头哈腰地询问道:“不知梁总管叫奴才何事?”
梁九全不回答,而是先照着小安子的脑袋敲了一下才尖声尖气地反问道:“咱家倒是想问问你,你偷偷摸摸地想要进正苑去干嘛?”
小安子忍着痛偷偷摸了摸脑袋,怎着脸答道:“回公公的话儿,奴才只是看晚膳的时候到了,来问问皇上今儿是否就在承乾宫用膳。”
梁九全闻言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只骂了一句“猪脑子”便转身离去了。
小安子被他一骂,心里也清明了几分。也是,皇上那么宠嫣主子,既然来了哪有晚膳都没用就要走的道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后退了几步,忽然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小安子抬头看去,正是在婉贵人悠乐身边伺候着的云妍。小安子吓了一跳,连忙陪着不是:“姐姐饶命,奴才知错了。”
云妍是在福临身边伺候过的老人了,当年跟着然若的时候也十分得主子信任,就算如今伺候一个贵人,也仍旧得人尊重。她与小安子也算是旧相识了,因此不曾为难,只是嗔怪道:“下回可别这么冲撞了,差点儿就撞着了婉主子。”
小安子连连称是,见了悠乐也在一边,立马打了个千:“奴才给婉主子请安。”
“嗯,免了。”悠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看了院子里停着的肩舆一眼,方回眸看向小安子问道:“怎么,皇上也在?”
小安子低眉颔首道:“是呢,万岁爷来了有一阵子了,婉主子可要奴才进屋通传?”
悠乐来然若这里是很少通传的,但碍着福临在还是通传一声为好,她便点了点头,有些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
“主子,您别摇动身子,让人瞧见了不好。”云妍见悠乐左摇右晃的,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悠乐心里正因为福临在而忐忑,听云妍又开始唠叨不免嫌烦。她正要反驳两句,却见小安子退了出来躬身道:“万岁爷请婉主子进去说话呢。”
悠乐闻言粲然一笑,颔首转身跨过了门槛,早就有长眼色的宫女打起了帘子,使得悠乐顺顺当当地进了正苑。
“佟佳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悠乐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待然若含笑道了声“免礼”才起了身来。
她抬头看去,福临和然若已经就座,宫人已将菜肴摆好,小太监正在试毒。七阿哥和七公主在一边由奶娘哄着,好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悠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在然若身侧坐了,眼睛也总忍不住往福临那儿瞟。她进宫这么久,统共侍寝过三次,别的新人们也差不了多少,几乎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她算是最好的了,时常来承乾宫这里偶尔还能碰到福临。
“乐儿这丫头真是会赶巧,刚要用膳就来了,莫不是算好了饭点儿?”福临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拿悠乐打趣了起来。
悠乐咧着嘴清甜一笑,纯美可人:“皇上心里知道就算了,干嘛非要说出来让悠乐丢人呢。实话说,悠乐还真就是喜欢吃承乾宫小厨房的饭菜,可比御膳房做的大锅饭香多了。”
福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若嫌御膳房统一做的不好,朕回头让人给延禧宫也搭一处就是了。”
悠乐闻言赶忙摇了摇头:“皇上您说笑呢,原先馨妃娘娘那儿也没个小厨房,若是为悠乐建了,人家指不定怎么说着悠乐嘴馋呢。”
“你呀,可不就是嘴馋,小孩儿心性。”然若轻轻拍了拍悠乐的手,一脸的疼爱。
悠乐嘿嘿一笑,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难受,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在承乾宫碰到福临其实是她期待已久的,但真的碰到了,却又不大是滋味。这种感觉让她矛盾极了,时候久了来承乾宫的次数也没原先多了。
然若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对此也有所察觉,还对柳青说过自责的话。她想自己那时候若极力劝阻,悠乐或许便不会进宫来受这等折磨。但若要让悠乐自己选择,她或许还是想要进宫来吧。
三人正用膳的功夫,梁九全忽然打了帘子进来。因为怕身上的寒气染给主子,梁九全特意站得离饭桌远了些。他小心地看了然若的脸色一眼,方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皇后娘娘让奴才来承乾宫传话,常在穆克图氏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刚才已下了懿旨,晋常在为和贵人。”
福临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然若一眼,见然若神色如常,才淡淡地道:“皇后做的不错。”却不再多说什么,拾起筷子继续用膳,却是吃不下多少了。
然若不表现出来,悠乐听了却是烦躁不已。相念见到福临的次数还不比她多,竟然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怀上了龙胎。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特意去查了太监的自称,写作“咱家”读作“杂家”…
如果文里有错字,麻烦告诉某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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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值得 ...
接过礼部颁发的金册、金宝之后,然若便正式被册封为皇贵妃。
她用了四年的青春,换回了无尽的风光与福临的宠爱,这一切究竟值得不值得?怕是只有她心里才明白。
柳青扶着然若缓缓走出了大殿,才刚上了肩舆打算折回承乾宫,便听一谄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和主子还没到嫔位,皇上便赏赐了肩舆,真是皇恩浩荡啊。”
然若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只见相念一脸得意的笑容,夸张地抚摸着自己尚未突起的小腹。然若见了禁不住嗤笑一声,回首对柳青道:“本宫还当是哪个妃子呢,原来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本宫的妹妹不需要龙嗣就能当上贵人,她得意什么呢?是个女人都能怀上孩子,可能不能生下来,还得还各人本事呢。”
柳青知道然若心里不痛快,只应了一声“是”,便下令起驾回宫。
因为位分相差太多,刚刚然若说话的时候相念一句也不敢反驳。待然若走远了,她才冲着然若走的方向白了一眼道:“生了个双胞胎就得意了?谁不知道双胞胎乃不祥之兆,必将危及族人。她一个没了阿玛只靠着哥哥的人,也不过就是仗着皇上宠她几分。等再过两年她老了丑了,皇上还会多看她一眼?”
悠乐出了大殿正巧听到这话,她本来就讨厌相念,听到相念敢侮辱然若,更是气得不行。按照规矩贵人是不能乘坐肩舆的,悠乐灵机一动便赶忙坐上了雅图的肩舆,俯视着相念道:“你比我姐姐小几岁,也没见你就漂亮到哪儿去。在宫里说话也敢这么嚣张,真当你是哪宫主位了?别说你可能生不出来,就算是生出来了,也不一定是公主还是阿哥。你以为谁生出来的女儿都能像和硕怡悫公主那样惹人疼爱?一个贵人罢了,就算生了皇嗣也不能自己养着,到时候孩子要叫别人额娘,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相念闻言气得瞪大了双眼,正想反驳几句,但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太出风头而被毁了一生的姐姐,强自忍下了怒气,转过头去狠狠地道:“我们走!”
悠乐冷笑一声,脸气得发白。在这个后宫里除了她的姐姐,她愿做所有女人的敌人!
入了冬后,今儿还是头一次晴天,让人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时之间承乾宫内红肥绿瘦百花齐放,众人皆欢。
贞妃最后一次巡查了酒宴,见一切都如自己安排不由满意地笑了笑,不想突然胸口一滞,赶忙捂住心口。
晴萱眼尖,立马便过来扶住了贞妃,一脸关切地问:“贞姐姐没事吧?”
贞妃扶着晴萱的肩,轻轻摇了摇头道:“凝妹妹放心,姐姐还挺得住。”
晴萱小心翼翼地扶着贞妃坐下,眉头皱成了川:“姐姐怕也就只剩个精神架子了,妹妹可真是后悔,那时就不该答应姐姐给您那种药。”
贞妃摇了摇头,竟是笑了:“姐姐倒是要感谢妹妹,若不是妹妹的药,只怕姐姐现在还躺在病榻上任人鱼肉。”
晴萱闻言心里一疼,眼中竟浮上一层薄雾:“可服了那药,姐姐你就没剩下多少日子了。姐姐若是走了,晴萱在这宫里也就无依无靠了,不如和姐姐一起死了痛快。”
贞妃听她这么说胸口更是闷得厉害,轻轻打了打她的手道:“好妹妹,姐姐知道你心疼我,但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儿了。走上这条路,姐姐不后悔。”
晴萱叹了口气,扬眸看向紫禁城的红砖碧瓦,看向澄澈的天空,语气怅然:“姐姐,我们入这深宫,不外乎是为了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如今晴萱落得这番田地,家里头早已经不指望我了。再争再算计,对晴萱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进了这人吃人的地方,晴萱唯一之幸,便是遇到了姐姐。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姐姐一个人一门心思地对我好。就算姐姐想过要利用我,晴萱也心甘情愿了。”
贞妃听了这话胸口起伏得更是厉害,这之前她只当晴萱不过是靠着她争名逐利,或许那时候去冷宫看她也是因为有了那么一点儿的日久生情。可今日听晴萱语气真挚不像是说谎,贞莹才恍然想起晴萱对她的不离不弃,心里顿时生出了一抹强烈的悔意。
“今日的酒千万不要喝”,这句话贞妃吞吞吐吐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宫里谁都知道晴萱和她感情深厚,如果晴萱不喝,那么这出戏怕是就没有人会配合她出演了吧。
看着晴萱到远处的酒席上就坐,贞妃心里一酸。好妹妹,你放心,姐姐不会白白牺牲你的。我们姐妹就算是死了,也会拉着后宫所有的人陪葬,否则活这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贞莹不再多想,把所有的眼泪都咽到了肚子里,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端起酒杯与众人把酒言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梦梦本来就是打算写二十万字的,现在看来真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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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霓裳 ...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T T
大家猜猜是悲剧还是大团圆吧。
既是宴会,岂能没有歌舞,清烛早早便请了京城有名的歌舞坊来宫中排练。
贞莹去巡视时曾似无心一般说了一句要跳够九场的话,那歌舞坊的坊主也就是个平民罢了,听了皇妃的话哪敢不从,于是就像尊着圣旨一样要求舞女们连续排练了九场舞蹈。
宫人们按照惯例将酒菜一一试了毒后,福临与然若相视一笑宣布宴会开始。众人齐齐起身,恭祝然若千秋。
宫妃们都端起了酒杯,只悠乐一人因不大舒服以茶代酒。因是自家姐妹,然若也丝毫不觉得扫兴,点了点头便依了妹妹。
尽管刚刚被相念搅了心情,然若此刻仍是面带微笑,清丽动人。她亦优雅地端起了酒杯,缓缓饮尽杯中之酒算作回敬。
福临见状不免心情大好,随口赏赐了众妃不少东西,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此刻都是笑着的。
太后见儿子高兴,面上也愈发和蔼:“今儿这舞蹈还真是别致,颇有几分《霓裳羽衣曲》的味道,是娴妃准备的吧?”
清烛闻言立即起了身福了一福,恭敬道:“是臣妾差人准备的。”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又单独赏了清烛一些玩意儿。
贞妃在一旁冷冷瞧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今儿这酒才是真正的清甜呢,怎么就没有人夸她一句?
不过…赏赐再多,只怕过了今日娴妃她也无福消受了吧。
贞妃得意一笑,转过身去对晴萱招了招手道:“凝妹妹过来坐,咱们姐妹谈谈天。”
晴萱和那些新晋的贵人们坐在一起本就觉得尴尬,听和贵人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炫耀更是烦闷,见贞妃叫她便赶忙起身走了过来。正巧娴妃被赐上座,妃位的桌子就空了一个座位出来。馨妃本坐在贞妃身侧,见晴萱来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端着自己的酒杯挪了一个位子,晴萱便坐到了贞妃身旁。
“今儿这歌舞排得可真是别致,看得出来娴妃娘娘也用了心思呵。”晴萱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有事儿没事儿似的随口找着话题。“贞姐姐这酒也是清冽可口,倒是没喝过的味道呢。”
贞妃瞥了眼晴萱手中的酒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她抬眸望了殿上的舞姬一眼,已经跳到第五场了,快了,就快了…
她暗咬银牙,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强自镇定地看着晴萱,一脸柔和地笑道:“姐姐平日里也不饮酒,便把皇上平日赏的都拿了来。大部分都是进贡的美酒,因此才尝着新鲜。”
晴萱闻言颇显惊讶:“是姐姐自己宫里的酒?姐姐怎的这样大方,人家还不一定领不领情呢。”
贞妃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以后她有没有机会再喝酒也是个未知数了,索性都拿出来做个筹码。毕竟酒好喝,喝的人自然就多嘛。“姐姐只愿借助这次宴会,会让他们所有人都记住我。”
说了这话之后,贞妃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殿上歌舞。
晴萱见她不语便也转过身去,没有人看到她转头的那一瞬间眼中是多么失落。
这一切都是贞妃设下的局,她自小精通药理,怎么会不知道贞妃想做什么。从贞妃病重开始,晴萱就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说到底,如果今日在场的人出了什么事,尽管贞妃不曾告诉她所谓计划,她也算是同谋了。
晴萱眼中含泪,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首一仰而尽。许是因为喝得太急,竟呛出了眼泪。
贞姐姐…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能信任晴萱吗?
晴萱终是抵不住心底的难过,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来。
恰逢殿上钟鼓齐鸣,众舞姬排列成花朵队形,领舞的一人充作花芯,翩然欲飞。
最后一场了…贞莹将酒杯轻轻搁置在铺着水红色绸缎的桌子上,意味深长地笑了。
不用羡慕那些飘飘欲飞的舞姬了,用不了多久,只等这一场霓裳舞跳完,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羽化而登仙了。
不,不对,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人,就和我董鄂氏一起下地狱吧!宛湄姐姐昨儿晚上做梦给我,她可是等了大家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