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矛盾过,她知道她的两个姐姐都是福临的妃子,她知道她的二姐然若和福临深深相爱着,但她心底总有一个小小的火苗在烧,随着时间流逝越烧越旺,直到那火里烧出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也是福临的女人!你是他堂堂正正的妃子!悠乐心里被一个大胆的想法震住了:去争宠,去取得他的垂怜,尽管她的对手可能是她的亲姐姐!
其实一个姓氏的妃嫔是不该入宫那么多的,只不过是因为当今皇上和太后对佟佳一族的信任罢了。悠乐心里也明白,她本不该入这深宫,但既然命运让她来到了这里,又为何不放手一搏?
于是她精心沐浴,嘴角含着清浅的笑意,入了那西暖阁。
福临不曾让她久等,她在龙床上躺了一会儿后福临便迈步而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敷衍,也有几分看不清虚实的心疼。
悠乐忽然想诡异地称他一声“姐夫”,却是生生咬住了嘴唇。
“怕么?”福临见状不由笑了,一脸温和地问。
谁知悠乐也笑了,主动伸出手去环住了福临的脖子,微微抬身轻轻吻上了福临的唇,吐出坚定的三个字:“我不怕。”
于是福临想起了三年前的然若,于是这夜,他把她当做了然若的影子。
同母姐妹,共侍一夫,不得不说这是然若和悠乐的悲剧,也是福临的悲剧。只因身处皇家,他们谁都没有退路。
这一夜对于福临来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晚,他临幸了自己宠妃的妹妹,一个刚入宫的小常在。
这一夜对于悠乐来说却是永生都难忘的一夜,她将完完整整的自己献出,献给她迷恋着的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假期分外忙碌,刚从巴黎归国,采访和作业都占据了大量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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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纠怨 ...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放假会尽量更文的,马上完结了…
悠乐侍寝后的第二日便晋了贵人,赐号“婉”。得了这个封号,悠乐唯有苦笑连连,在福临心里她也算得个温婉的女子吗?不过外貌乖巧罢了。看来福临还是不够了解她,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要了解。
这日新晋的婉贵人,也就是悠乐前往永和宫去探望芸佳,二人相谈甚欢,来了情致到花园里走走,没成想却碰见了刚刚晋封了常在的相念。相念自从相思出事后已不像以前一般狂傲,但骨子里的骄纵还是未改了去,这回刚刚侍寝回来,自然又是好一番得意。她懒懒地给悠乐行了个礼,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悠乐冷冷挑了挑眉,拖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常在平身吧。”
谁知悠乐话音刚落,相念便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甩了过来,却是落在了芸佳的脸上。芸佳怔了一怔,捂着脸又惊又怒地喊道:“你…你竟然打我!常在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打人!”
相念闻言不屑地一笑道:“我这是在帮婉贵人呢!你身为答应,见了我却不给我行礼,这可不是失了礼数违背了宫规?婉贵人跟你在一起却不提醒你,那不就是婉贵人的罪过了?我这可是处处为你们着想,我劝答应啊,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又对悠乐轻轻一福身,“穆克图氏不打扰婉贵人赏景,便先行告退了!”
悠乐死死盯着相念的背影,忍下了还她一巴掌的冲动转身对芸佳关切地道:“妹妹如何了?可有大碍?她…经常这么欺负你吗?”
芸佳恨恨地放下了手,紧拧着眉道:“以前她也是答应的时候还好,只是冷言冷语相对罢了。现在呢,人家地位高了,自然就不同了。前几日还泼了我一身的水呢,骂自个儿奴婢不小心倒是有鼻子有眼的,还不是唱双簧来欺负我。可妹妹还能说什么?等我也晋了位分,倒是要她好看!”
悠乐摇了摇头,叹道:“那琳妃娘娘知不知道这事儿?她是永和宫主妃,她总得管管自己宫里头的人吧?”
芸佳嘟了嘟嘴,不满地道:“琳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她对妹妹也不错不假,但她对谁都不错。虽然宝贵人之前犯了事儿,但毕竟相念姐妹都是贞妃看好的人,琳妃娘娘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答应而得罪贞妃吗?说到底啊,还是我位分低,活该受欺负。除非哪天我死了,琳妃娘娘才会去太后皇后娘娘面前替我说话呢!”
悠乐闻言亦轻轻皱眉,但让她烦恼的不是琳妃不帮芸佳,而是贞妃最近的动作让人愈发地摸不清了。听到芸佳口中吐出的那个“死”字,悠乐微微一楞,低声斥道:“别瞎说,总会有办法的。”
告别了芸佳,悠乐打算去承乾宫找然若说话,谁知才走到了宫门口便见到了上次在龙船上所见的那个侍卫。悠乐心里一紧,这人不是御林军吗,在承乾宫门口转悠像个什么样子!谁知悠乐刚上前几步,便看到笼着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的披风搭着柳青的手款款而出。悠乐见状愈发感到奇怪了,姐姐是皇上的宠妃,又是心高气傲,怎么会看上这个侍卫呢?就算他出身相貌都不错,跟天子也是没法比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说,圈套…?
“微臣叩见嫣贵妃娘娘,娘娘万福。”见到然若身影,玄澈急忙行礼如是道。
然若闻声微微一怔,刚想说什么,便感到脸上传来一阵冰凉,伸手探去竟然是已然融化了的雪水。下雪了吗?然若微微抬首看向天空,没多久紫禁城的朱砖碧瓦便被掩上了一层干净的白。然若淡淡一笑,这才想起玄澈,语气不咸不淡地道:“免礼。本宫回宫后,似乎常见大人,还真是巧呢。”巧到上回都让福临看见?然若早就觉得这个玄澈有问题,莫不是哪个妃子派来的亲信,想让福临误会她与别人有染?怎么可能的事,简直是荒唐可笑!因为这层猜想,然若心里也激不起对玄澈的感激之情了。
只是然若不知,玄澈是真心恋慕她的。或许是因为他看然若的目光太为热烈,否则也不会被贞妃利用反复促使他接近然若。今日,他亦是从一个太监处打探到了消息才前往承乾宫的。
然若想要了结此事,她亦清楚若是让有心之人利用了玄澈,后果将不堪设想。要知道捕风捉影栽赃陷害,这后宫里的高手可多得是。
玄澈解释自己是因为公务路过,几句话过后然若刚要离开,便见娴妃乘着轿辇款款而至。然若眸子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藏于一边枝干粗壮的大树,却发现悠乐正躲在树后!只见悠乐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在娴妃到来之前挪了几步与然若交换了位置,对弓着身子的玄澈道:“多谢大人特意送来我刚刚掉的朱钗,我刚才走得太匆忙了,竟然把姐姐送的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掉了。”悠乐抚摸着头上的红宝石簪子笑道。
娴妃轻笑一声,搭着泥儿的手下了轿子,姿态婀娜地行礼,声音婉转:“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悠乐亦蹲□去,乖巧地道:“佟佳氏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然若感激于悠乐的机敏,看了她一眼上前莞尔笑道:“娴妃妹妹多礼了,快平身吧。”
清烛笑意不改盈盈起身,又对悠乐浅笑着道:“婉贵人免礼。”
悠乐脸上也是挂着满满的笑容:“悠乐正要和姐姐去千秋亭中赏雪,不知娴妃娘娘可也有此兴致?”
清烛柳眉微挑,语气温和:“难得嫣妃姐姐和婉贵人有此雅兴,能凑一份热闹,我自然是愿意的了。”
然若是贵妃,悠乐是贵人,夹在二人中间,清烛既不能自称本宫也不能自称臣妾,只好以一个“我”字含糊带过。
然若泠泠一笑,白佳氏清烛,留着你,不要让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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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胜雪 ...
作者有话要说:去东京了…可能要停更几日,虽说快结局也是还有十几章呢。
饶是天寒地冻,三人也不乘坐轿辇,悠乐和清烛一左一右将然若围在中间,一路说说笑笑着向千秋亭走去。之前然若不在宫中,娴妃到翊坤宫向悠乐示威的事情她一直铭记在心,但此时并未表露出来,仍是一口一个娴妃娘娘,不亲切也不疏远,让人挑不出错来。悠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然若看起来似乎还暂时没有与娴妃翻脸的打算,在悠乐心里,然若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她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让姐姐为难。
几人走到亭里时候,早已有宫人提前听了风声生起了暖炉,白玉石般的圆凳上也铺了厚厚的蒲团坐垫。那垫子以水红色的绸子作底,用金银线绣了龙凤呈祥,喜庆的图案看着便让人觉着暖心。
然若轻轻在悠乐肩上一推,便把悠乐按到了椅子上。悠乐正奇然若想要做什么,便见她拢了拢悠乐的大髦领口,语气隐约含了一丝埋怨:“这湖水蓝云水金龙妆花缎的披风穿起来固然是瞧着美,但也太素净了些,而且单薄。云妍明儿就调去服侍你了,到时候我再让她把那件绛红底穿金银丝的雪貂披风给你带去。”
清烛坐在一旁淡淡地瞧着,曾几何时,她的沁月姐姐也是如此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只可惜姐姐已经葬身于深宫,这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对她那么好了,也再也不会有人爱她了。
三人刚刚饮下一口热茶,便听不远处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打翻了盆栽的瓷盆,还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着些什么。清烛微微抬眸飞快地打量了一眼然若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反映,便低声对泥儿吩咐道:“去看看怎么了。”
娴妃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划过冰冷的空气直刺人心:“你姐姐就是个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
然若饮茶的动作略略一滞,波澜不惊地扬起羽睫,优雅地笑道:“去叫她们来,也给咱们解解闷儿吧。”
胜雪和相念听说贵妃娘娘有请,立马便噤了声,乖乖跟着柳青来到千秋亭外。亭口两个小宫女见状便上前打了薄薄的帘子,柳青先行一步,进了亭内。后面跟着的相念见娴妃和悠乐也在,不由暗叫不妙。
两人乖乖行了礼后,却不听嫣妃娴妃道免礼。倒是悠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连连说着“免了,免了”。
娴妃眸光流转,淡淡看向胜雪道:“原本瞧你也是个挺聪明的孩子,眼下怎么这般大吵大闹的?真是忒没规矩了些。”
然若闻言嫣然一笑,心中暗叹这胜雪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不见得就是福临喜欢的那一种。这届新秀女中她唯一比较忌惮的那一个就是眼前这相念的姐姐相思,如今相思也已经不足为惧,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竭力平衡太后那边,让太后安心福临对她的宠爱罢了。
然若轻轻一扬手,站在远远儿的一个小宫女眼尖,便上来扶。然若柔柔地搭了,撑着身子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跪在地上的胜雪身边,松开了那宫女的手,单指以护甲挑起胜雪略圆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梅贵人的闺名可是胜雪?这名儿起的配你,果真是肤白胜雪呢…只是这梅与雪,合起来便不免显得孤傲了些了,娴妃妹妹你瞧着可是?”
娴妃优雅一笑,深以为然的样子:“贵妃姐姐所言不错。”说着又转眸看向胜雪,淡淡得道:“本宫没记错的话,梅贵人是启祥宫的人吧?说起来那里还是淑妃姐姐的地界,本宫本不该多管闲事,只是梅贵人这般实在太过放肆了些,让旁人瞧见了,也是丢淑妃的人。就算是为了淑妃姐姐,本宫今日也要将这闲事管上一管了。”
一边的相思听了这话,暗暗一笑。本是未出声的,却是娴妃眼尖被她瞧了个正着。清烛抬眸看了悄然站立着的然若一眼,略咪了眯凤眸,肩头流苏簌簌摇曳:“你也不见得就是个好东西,笑什么笑。”清烛心知悠乐与相念有隙,为难相念定会为悠乐解气。但然若却是不能为了悠乐那般去做的,那样只会落人口实罢了。为了暂时稳住然若,一心对付贞妃,她也只能先如此了。
果然,悠乐面上虽未露出笑意,却是满脸玩味地玩弄着披风上两团毛茸茸的球儿。
娴妃略略垂下了眸子,语气平淡如常:“既然是肤白胜雪,不如便再这雪中跪上一二个时辰,再吸吸雪的精华。看样子常在和梅贵人关系也是不错的嘛,大雪天的还一同在此散步。既然如此,也陪着梅贵人跪半个时辰好了。”
她话音刚落,然若便下意识地回眸看向清烛。她太了解人心,清烛此般,定是有事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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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宫灯 ...
作者有话要说:囧,我竟然弄丢了手稿,结局也遗失了,下面只凭记忆写了,可能会和最初的构想有所偏差。
。某梦觉得一次写一点总比拖着不更新好吧,所以厚着脸皮来了。
一月十五日考试完毕,恢复更新。
咸福宫正苑里头的帘子里,和往常一般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然若轻轻吸了吸鼻子,跟在清烛身后进了风华堂。在主位坐定后,然若恍若隔世地打量着屋内摆设,淡淡笑道:“这一晃眼,也不知多久没来清烛姐姐这儿的了。”
清烛听然若又称了她姐姐,忙道:“娘娘尊为贵妃,唤清烛一声妹妹便已经是抬举清烛了。”
然若闻言不可置否地一笑,随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镂空护甲,声若流珠:“看来,娴妃妹妹是有什么打算的吧。”贞妃与娴妃之事然若已经打听清楚,只是这娴妃自从贞妃复出之后没一丝动作,倒不免使人生疑。
清烛平日里总是打扮得十分素净,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橘红色的明艳旗装,雪白的颈子围着一团与衣同色的毛领,只衬得她面如桃花。听了然若的话,她只是大大方方地一笑,悠悠启唇:“娘娘这么问,才像是有什么打算呢。”
然若闻言不由娥眉轻挑。和聪明人说话顺畅倒是顺畅,只是这人太过聪明了,不免让人心生芥蒂。然若索性不再兜圈子,只开门见山:“没错。本宫一直在想贞妃为什么会被太后放了出来,谋害皇嗣,人赃并获,饶是她侍奉皇上多年,留她一条性命也就差不多了。只因为太后一句证据不全便这般轻易地放了她出来,虽说只是恢复为妃位,势力也已经大不如前,但太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不是吗?”
“如果只是为了平衡后宫,又为何单选贞妃?如果只是要制约我的话,单用一个莲妃已经足够了。贵妃娘娘慧眼识珠,想必已经看出我和莲妃的关系了吧?”清烛自称为“我”,显然已经打算和然若敞开了说话。
然若缓缓抚着茶盖,鼻翼轻动,嘴角弧度渐渐隐去:“莲妃刚入后宫之时对宫里状况尚不了解,一时慌乱投了本宫这边,后来又想借着娴妃你自成一派。只不过她聪明,看明白了本宫是如何对待馨妃的,所以才放弃了继续向你靠拢。馨妃那个想要左右逢源的傻瓜,才是真的输了。”她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莞尔道:“不过或许到最后还是她赢了,毕竟她膝下有一个儿子——”然若拖长了尾音,复又补充道:“虽然是个痴儿,但好歹也是皇子。”
清烛进宫多年,然若不在宫里的时候又曾霸过福临一阵儿,肚子却没丝毫消息传来,私下里自己也没少着急。办法想了不少,却就是不见动静,到了后来索性也就想开了,她自己本就是个不知道能活几日的人,何必为了报仇为牵连出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来。
因此她听得然若这话时面色未有丝毫改变,尽管她已听出然若的一丝炫耀和几分警告的意味。家世、子嗣、宠爱、地位,面前的这个女人都已经拥有了,那么然若和她联手,想图的究竟是什么?她是为了报仇而不得不在这深宫挣扎,那么然若呢?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入主中宫吗?
清烛想了很久的问题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明白,便不再多想,低眉颔首道:“娘娘所言极是。清烛并没有给莲妃丝毫好处,也没法子给她丝毫好处。今日的莲妃已非昨日初入宫闱的莲嫔,当她可以和我并肩而立的时候,自然再也没了矮我一头的理由。因此若是太后想要平衡后宫,只需要用莲妃这枚棋子来制约我便可。她放了贞妃出来,一定是有什么计划。又或者,是贞妃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然若见她越说越玄乎,虽说是凭空猜测,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然若轻轻皱眉凝思,却始终不得要领,便伸出柔荑揉了揉额,泠泠开口道:“管她是为了什么,贞妃这个女人已经留不得。其实六宫的人心里都清楚贞妃是因为谁进的冷宫,想必最清楚的人就是贞妃自己了。娴妃若是想要自保…嗯,先不提报仇,光说自保,你也得除掉贞妃不可。”
清烛见她字字句句为自己打算,不由脱口反问道:“帮了清烛,对贵妃娘娘又有什么好处?”
然若闻言便松了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意:“这后宫的女人,自然是每少一个我就会开心一分。”
清烛恍然大悟般地一笑道:“我怎么忘了,你也是爱他的。”
然若还未来得及深思那个“也”字,便听清烛继续道:“我忽然想明白了娘娘为何会选择帮助清烛了。是因为娘娘您已经看清楚,清烛已是个未亡人了吗?”
十九岁,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她却背负着血海深仇,手上也已经沾满了别人的鲜血。等贞妃死了,她怕是也再没办法好好地活下去了吧。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认了,只要贞妃死,只要她死…
然若也不答话,只是幽幽一笑起身告辞。出了门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便叫柳青在前头提着灯笼。不甚明亮烛光左右摇摆着,忽明忽灭,平添了几分诡秘。夜晚的寒风在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间恣意呼啸着,毫不留情地抽打着人们的脸,使人感到异常疼痛。
“灯笼易碎,恩宠难求。”然若看着那盏摇曳在夜风中的宫灯,轻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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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前因 ...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稳定速度,抓虫请无视。
贞妃重归景仁宫之后,福临一次也没有翻她的牌子。皇后一党认定了慧嫔的孩子是她害的,自然不会再对她照拂一二。太后似乎也对贞妃不闻不问了起来,以至于一时之间除了凝贵人,竟是没有一个人乐意和贞妃搭几句话。
起初还是会有几个低位的嫔妃来恭喜她几句、说些客套话的,可是随着时光渐逝,眼看着嫣妃越来越得宠,景仁宫正苑也愈发冷清了起来。
就连娴妃,也因为和嫣妃亲近时常受到皇上太后的赞扬。这后宫哪里还有她贞妃的一席之地?
贞莹从小要强,自是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她知道自己年纪以纪念已经不小,想要再次得到福临的宠爱怕是无望,只有靠太后,只有太后才能给她权力,给她别人都不能小觑的力量…
可是,贞妃又打心底里头忌惮和太后相处。尽管太后总是一口一个“好孩子”地叫着她,可布木布泰越是表现得和蔼可亲,她心里就越是发毛。一是因为她见识过太后的手腕,二是她担心太后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皇后换人的秘密,会痛下毒手。就算太后心机深沉不会那么做,也保不齐心狠手辣的皇后或者莽撞冲动的淑妃会替太后解决掉她。
所以她知道,自己只有成为有用的人,帮到了太后,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说不定还能在这后宫里重占一席之地。
就像太后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布木布泰并不是皇太极的宠妃,可她手中有权,比宸妃活得更长久。作为女人,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输了。但作为后妃,赢的终究还是太后。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贞妃出谋划策对付娴妃和嫣妃的时候,她竟突然犯了旧疾,在景仁宫门口倒下了。饶是明月在宫中呆了多年,见贞妃晕倒还是着实一惊,跑到太医院去传太医,当值的却是嫣贵妃的心腹卢凌。
明月好一顿央求,卢凌才算将将起了身,却还只是应了先去嫣主子那儿给七阿哥问了平安脉再去给贞妃瞧病。明月这一听可就急了,见请太医无望,便求起了一边儿的小学徒来。
那学徒也不是正式的太医,哪里敢给后宫妃嫔问安,便只推脱抓药配药忙得很,又不敢逾越,便躲得远远的了。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明月灵机一闪想起凝贵人略同药理,才急急忙忙地跑向储秀宫。晴萱听了自然是赶忙起身前往景仁宫,进了正苑暖阁,只见贞妃柳眉紧皱成一个“川”字,两边眼角的皱纹明显得好像凿进了皮肤似的。平日白皙的脸也缩成了一团,整个身子都颤抖着,竟是十二分得严重。
晴萱心里头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握着贞妃的手腕,定了定心神道:“姐姐别太紧张,先喝点茶润润喉。明月,你再去请太医来,若是贵妃那边实在不放人,你…你就去慈宁宫求求太后吧!”
去慈宁宫求太后,可谓是下下之选,但也是无奈之举。那样做其实是在为难太后,若太后派了太医来吧,就是打嫣妃的脸。若太后不派,则会被说成偏袒嫣妃,苦了贞妃。但晴萱也知道,贞妃这样子是病得不轻,搞不好是中了什么毒,若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卢凌不大会儿的功夫便来了,晴萱本来心中一喜,但看到卢凌突然弯下了腰给门口的宫装丽人行礼,心便不由得一沉。想都不用想,必定是来者不善。要知道在这宫中乐意雪中送炭的人少,喜欢雪上加霜的人可数都数不完。
果然,那一身橘红色宫装的清雅女子不是娴妃是谁?晴萱纵是有万般不愿,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下了礼去:“嫔妾凝贵人,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万福。”
想当年,她们一同入宫的时候,清烛还只是个答应,姿色还在自己之下,谁想到她便成了今日的娴妃。
再往多了想去,后来清烛也曾与她一道归于贞妃之下,谁知道娴妃原来还有为姊报仇这一说。因此就算晴萱与她没有正面上的冲突,因为贞妃,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清烛顿了一顿,方才不着痕迹地一笑道:“免了吧。本宫在贵妃娘娘那里听说贞妃姐姐偶感不适,心里惦记着,所以过来瞧瞧。卢太医不必碍着本宫,还是赶快给贞妃医治吧。”
卢凌这才道了声“是”,上前给贞妃和晴萱分别行了礼,然后才打开医箱,替贞妃把脉。
贞莹听到清烛的声音,本早已是暴怒如雷,奈何只得闷在胸口发作不出。心悸的痛苦使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无力地护住心头。
卢凌神色忽然凝重了些许,沉吟许久方道:“微臣惶恐,贞妃娘娘…怕是得了…哮症。”
“你胡…”晴萱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凝贵人了,她眼角瞥到娴妃,便赶忙憋住了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改口道:“卢大人可是瞧仔细了?依我看,贞妃娘娘可不是哮症那么简单。”
卢凌眼角瞄了清烛一眼,而后面不改色地答道:“回凝主子的话,微臣此言可是为了贞主子好。得了哮症的妃嫔,不过是不能侍寝。但若微臣据实禀告,说贞主儿是得了心悸病,凝主子您说,皇上、太后还有皇后娘娘,又会如何安置贞妃娘娘呢?”
晴萱被他说得一愣,心悸病?看起来倒是像是,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宫中规矩,的的确确是有哮症的妃嫔不能侍寝,以免污浊龙体。有心悸病的妃嫔,却是要隔离到康泰宫中去静养。康泰宫说得好听些,其实与冷宫没什么差别,进去养病了的妃子却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卢凌见晴萱面露犹豫之色,便起身道:“微臣这就给贞妃娘娘开几副方子,至于贞妃娘娘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可就只有凝主子您心知肚明了。”
晴萱自然知道这卢凌是个处事圆滑的家伙,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把责任都推给了晴萱。她也不是傻子,心知贞妃身子有异,若便这么应了,将来一旦有什么事儿可谓是百口莫辩。她便强自镇定了神色,目光直直盯着卢凌道:“卢太医这话儿说得便蹊跷了,病是大人诊的,药是大人开的,有朝一日贞妃娘娘的病若是好了,可都全得归功于大人。我不过是一个递茶水的,把脉开药可不是我身为后宫嫔妃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