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拉进怀里,在四平八稳行进的马车里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样的无力不是因为嗓子还未痊愈,可却比那个时候还要难以启齿,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哽咽。
楚颜喃喃地说:“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可谁又不是失而复得呢?
她是,他也同样是。
顾祁低下头去亲吻她的长发,然后一点一点来到她的额头,像是捧着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珍视而郑重。
灼热的吻覆上了她轻轻闭上的眼眸,他轻啄着,触碰着,然后一点一点继续往下。
他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极轻极浅,却又一下一下重重砸进她的心里。
他总是这样,不会说情话,可每一个看似无心的举动都饱含深意,每一句平凡的话语都藏着世上最甜蜜的毒药,叫人心甘情愿溺死其中。
楚颜忽然颤声问他:“我是不是变丑了?”
他停下了亲吻的动作,“你是说哪里?头发枯黄了,还是皮肤黯淡了,或者……”他拉着她的手仔细看着,“手变粗糙了?”
楚颜倏地睁开双眼,又是震惊又是失望,面上闪过了苦涩交织的神情,最终甩开了他的手。
“叫皇上失望了,对么?”
她以为他会假装看不见这些的,至少给她些许安慰就好,却不料他是如此直言不讳地揭开了她的伤疤。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爱美?
她的样子像是被攻击的刺猬,忽然束起浑身的刺来防备敌人。
可顾祁总能穿过那些扎人的刺触到她最柔软的部分,他重新拉住她的手,用一种平缓而低沉的声音对她说:“楚颜,我们都会老去,或美或丑,最终都只会变成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人。早晚有一天,你也会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你觉得我会因此而嫌弃你吗?”
她不语。
“对我而言,你一直就是当初那个对我笑得一脸灿烂,说着愿我一展宏图、如愿以偿的人,早在那个时候,你就不仅仅是一个面容好看的姑娘了。”他像是在说着多么庄重的誓言,把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如果一个人被你放在这里,那她就永远不会老去,不论满面风霜还是皱纹遍布,不论老态龙钟还是已近迟暮,我只记得那是我爱的人,仅此而已。”
手心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之上,其下的心脏跳得尤为剧烈,一下一下,沉稳又不容忽视。
他低头吻她,把她苦涩的泪水和唇边的笑意一起纳入口中。
之后她又哭又笑,一边打他一边说:“早知道我就拿纸笔记下来了!”
“何必记下来?”他轻笑着替她擦眼泪,“若是想听,我每日对你念上一次,这样好不好?”
“不好。”她像个孩子一样摇头,“太腻了会吃不下饭。”
他这才低头认真地看了眼她的身材,两年来为了照顾他,她疏于照顾自己,于是眉头微蹙,“瘦了。”
“真的?”楚颜喜形于色。
顾祁的手来到她的胳膊上捏了捏,又慢慢滑到腰肢上握了握,严肃地点头:“瘦多了。”
就在楚颜沾沾自喜时,他又一本正经地把手覆在她的胸上,惊得她面上一红,“做什么?”
“这里也小了。”顾祁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
楚颜一张脸涨得通红,又好气又好笑,可是见他这么庄严肃穆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地问了句:“真的小了?”
这次轮到顾祁忍无可忍地笑出了声,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假的,不过若是瘦了,我的福利也会大大减少,所以要养胖一点,这样手感才会好。”
放屁!
楚颜又羞又怒,抱着他的腰,朝着他的唇边重重咬了下去,含含糊糊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咬得很重,顾祁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却没有阻止她这么放肆的行为,一直到她松口之后,才叹息着摇头,“果
真像是养了条小狗,不给骨头就咬人。”
“你说什么?”有人炸毛了。
可是皇帝大人十分狡猾,在皇后发飙之前,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唇舌,又一次强行以封口**控制了局势。
江州的夜色灯火辉煌,哪怕前任知府换了人,对百姓来说却也没有丝毫影响。
走在热闹的集市,顾祁紧紧牵着楚颜的手。
“如果我们像上次一样走散了,你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我吗?”楚颜忽然问他。
“不会。”
“……”
面对怒目而视的人,顾祁无奈摊手。
“你还指望我再把你弄丢一次?”
楚颜微怔。
身侧的人拉着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一次,我会牢牢抓住你,绝对不给你走散的机会。”
他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如当日穿过重重人潮来到她身边时的模样,温润如玉,清隽美好。
楚颜忽然就有点哽咽,“滚蛋!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说些恶心的话,不是说腻死人了就会吃不下饭吗?吃不下饭就会变瘦,变瘦了就没手感了,那你还一个劲放什么屁啊?”
顾祁黑了脸,有种再次封口的冲动。
他究竟积了几辈子的德才娶到了如此能说会道并且什么都敢说的皇后啊?
滚蛋……放屁……他已经可以清楚地预见在楚颜的调-教下,宣朝未来的太子殿下会是什么样子了。
放花灯,吃混沌,逛夜市,剪烛花……短短几日内,他们做了很多平凡夫妇才会做的事。
楚颜说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也能经历这样的日子,远离锦衣玉食,却又平凡而快乐,难怪当初太上皇和贵太妃也要不顾一切地远下江南,离开皇宫。
昏黄的烛光下,顾祁安静地望着她,最终说了句:“对不起。”
楚颜笑起来,“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不能像你父皇一样,把江山丢给年幼的儿子,去追求自己憧憬的人生?”
“对不起给了你这么短暂的快乐,之后又得带着你回到那个深宫。”
“回去以后也不见得就不快乐了。”她狡黠地笑了,在他面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平凡村妇也好,一国之母也好,只要有你陪着,到哪里不一样呢?”
没有说出口的是,我是如此欣喜你成为今天这样顶天立地的人,如此清楚明白地看清了肩上的重担,如此慎重诚挚地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我爱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多情皇帝,而是真真实实的你。
屋内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门外的萧彻正欲抬手敲门,却被身旁的冯静舒猛地抓住了手,摇头示意不可。
萧彻以眼神询问为何不可,冯静舒也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于是片刻之后,虽然说话声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缱绻缠绵而又别有深意的……喘息声。
萧彻的面瘫脸倏地一红,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冯静舒一边捂嘴轻笑,一边追了上去。
“夫君!”
“……”
“夫君?”
“……”
“夫君,何必不好意思呀,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啊,没什么值得害羞的。”
“……”某人的脸似乎有爆炸的迹象。
“夫君,别走这么快呀,等等我好不好?”冯静舒可怜巴巴地叫着,然后忽然惊叫一声,似是崴了脚。
前方走得飞快的人倏地停了下来,然后几乎是用小跑的姿态飞奔回来,“你怎么样了?”
素来面瘫的脸也有了松动的痕迹,紧蹙的眉头、微抿的唇角,无一例外地泄露了他的担心。
冯静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走太快,我又跟不上……”
面瘫脸上又迅速出现了愧疚、挣扎、心疼的痕迹,萧大人沉默地抱起了妻子,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他没有看见怀里的萧夫人面上露出了怎样狡黠的笑意,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响亮地在他唇边亲了一个。
“夫君,咱们也回去做点害羞的事情吧!”
虽然心里十分欢喜,但这样直白的求爱方式仍然叫我们严肃又闷骚的萧大人小鹿乱撞了一次,夫人这么热情奔放,当真是他脆弱又娇羞的小心脏难以承受之重o( ̄ヘ ̄o#)!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不断掉,目测这一个月里我都不会再有鸡皮疙瘩这种东西了。
不过甜甜蜜蜜的宠文节奏算是给大家的新年礼物,希望看到这里的你们都在会心一笑。
接下来就是番外时刻了,我会标注好预告和标题,大家可以选择购买自己喜欢的番外。
目前确定会有的:顾念番外,秦远山番外,萧彻夫妇番外,公主将军番外。
这篇文一共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走到今天,途中因为顾祁是否应守身如玉的设定,我纠结了很久,以至于更改了大纲,也改变了后文的全部走向。
也许因此没能达到宫斗爽文的目的,也与我的初衷不太相符,但我很高兴仍旧有你们陪我走到这里。
改变带来的有好有坏,可我始终相信,不变的是两人之间的爱。
面对过说我凤头蛇尾的留言,也看见了不少认为烂尾的言论,但我认认真真写完了这个故事,哪怕还有很多不足,却也倍感欣慰。
因为它终究还有这么多的优点,还有这么多一路陪伴我走来的姑娘们。
于是就像上章顾祁对楚颜说的那样:一切都值了。
希望我会在今后的写文之路上取得更大的几步,还是那句话:感谢你们的陪伴,也希望你们会一直陪我走下去。
最后难免吆喝一嗓子,正在更新的温暖的现言宠文和年后开启的古言新文等待大家的支持。
第153章番外一家三口
番外一:一家三口的和谐人生
顾念三岁的时候,爱上了看书。
当然,哪怕他遗传了父亲大人的天才基因,也并不代表这个岁数的孩子就能畅通无碍地进行阅读。
三岁的小顾念刚认识几百个汉字,会背简单的唐诗,但面对一本又一本厚厚的古籍,他始终束手无策。
但这并不影响这位三岁小大人读书的兴致,听说他最爱捧着厚厚的书卷神情严肃地苦苦钻研,总会有前来永安宫请安的各路人马用各种欣羡的神情对楚颜说:“大皇子真是英雄出少年,他日必定是国之栋梁!”
楚颜的反应通常如下——
首先面无表情地夺走儿子手上的书,然后赶他出去和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接着诚恳地对访客揭穿儿子的真面目。
“其实他十个字里顶多认识三两个,谈到喜欢看书,当然,如果你的意思是定定地盯着书看……”
窗台上忽然冒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扎着羊角辫的小家伙十分不满地抗议道:“赵楚颜你出卖我!”
那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充满怒气,小家伙顶着被母亲硬逼着做出来的年画小娃娃的造型,身子颤颤巍巍的。
楚颜脸一黑,“你叫我什么?有本事再叫一次!”
“赵楚颜!赵楚颜赵楚颜赵楚颜赵楚颜……”年画娃娃开始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念紧箍咒似的不断重复。
靠,她生的果真不是儿子,是二傻子!
楚颜气得丢下访客,撸起袖子就开始往门外走。
窗台上趴着的小家伙迅速跳下摞起来的砖块,飞快地往大门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叫嚷着:“赵楚颜杀人了!赵楚颜杀人了!”
楚颜气得青筋乱跳,几个箭步冲上去,眼看着就要抓住那个撒脚丫子狂奔的胖娃娃。
就在这时,含芝从长廊走了出来,眼看着小家伙哧溜一下蹿到自己身后躲着,忙问,“呀,小主子这是在闹哪一出?”
顾念指着楚颜气呼呼地说:“赵楚颜抢我的书!还污蔑我不识字!”
“瞎说,皇后娘娘是您的母亲,怎么能直呼其名?”含芝又好气又好笑,弯下腰去抱他,“小主子,快跟娘娘道歉,否则奴婢也没法护着你啦。”
“就好像现在你有法子护着他一样。”楚颜瞥了儿子一眼,“给我滚下来,你小子今天要是屁股上不挨几下,我就对不起你们顾家的列祖列宗!”
天知道一生下来就少年老成的顾念同学为什么会越长大越叛逆,就算是青春期的叛逆是不是也来得太早了点?除了装老成,其余时间他都拿来跟楚颜作对了。
只要顾祁前脚一走,他就一定会跟楚颜对着干,譬如说不好好吃饭,譬如说总是把她给他扎的辫子弄乱,譬如说一闹起来就对她直呼其名……各种极品事件数不胜数。
顾念一看要挨打了,尚在含芝怀里就开始两条小胖腿四处乱蹬,扯着嗓门儿叫起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赵楚颜要杀人了!”
他的力气可不小,惊得含芝怕摔着他,只得把他放了下来,岂料一放下来,小家伙又开始撒脚丫子满永安宫狂奔。
门口守着的重山一看情形不对,又开始重操旧业——立马往华严殿跑。
于是楚颜在永安宫呼哧呼哧地跟狡猾的小家伙打游击战,另一边的皇帝大人也扔下折子朝这边赶来。
楚颜可不是什么溺爱儿子的慈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潮妈会告诉你,什么叫做黄金条条出好人,什么叫做玉不琢不成器、儿子不打不争气。
“顾念,我数三声,你再不停下来,休怪我刀剑不长眼!”她气得晕乎乎的,随手拿了把笤帚,咬牙切齿地吼道。
顾念这时候恰好跑到了大门口,嘴里还在大喊着他的经典台词:“赵楚颜杀人了!”
岂料再跑几步,忽然一头撞上正往大门里走的人。
抬头一看,威风凛凛的龙袍,沉静明亮的眼睛,不是他家的父皇大人又是谁?
前一刻还怒气冲冲的小脸立马皱成了一团,小家伙嘴角抽了几下,金豆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父皇,母后要杀了我……”
白皙肉乎的小脸涨得通红,连眉毛之下的肌肤都通红一片,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不断涌出晶莹的泪花,酷似姑娘家的樱桃小嘴也瘪得像个小老太太,委屈得叫人心肝儿都开始颤抖。
顾祁一顿,弯下腰去抱起他,“怎么了?跟父皇好好说说,是不是又惹你母后生气了?”
“呜呜呜,我在看书,母后把我的书抢了……”小家伙还在嚎啕大哭,却一点也不含糊地跟父皇告状,“她还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呜呜呜,还要追着打我,母后一点也不爱我!父皇救命啊!”
“听他放屁!”楚颜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笤帚一扔,“你自己问问他叫我什么!”
顾祁默默地看了眼地上的笤帚,微微咳嗽一声,“你拿着这玩意儿追他?”
“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啊!”楚颜理直气壮地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齐王妃在大殿里,这臭小子是怎么当着她的面叫我的?直呼其名就算了,还跟我吹胡子瞪眼睛!”
正在嚎啕大哭的小家伙逮住了机会,猛地回过头来哭喊了一句:“你胡说!我哪来的胡子?”
顾祁:“……”
楚颜脸一黑,弯下腰又去捡笤帚,“我看你是屁股上肉厚了不怕疼!”
被她吓到的小家伙又开始往父皇怀里缩,哇哇大叫:“杀人了!赵楚颜杀人了!”
楚颜也对顾祁怒目而视:“把他放下来!”
“不要啊父皇!”
“放下来!”
“不要!”
顾祁简直是对这娘俩服气了,只能对楚颜说:“有话好好说,拿着这东西成什么样?含芝,把你主子手上的东西拿走,赶紧的!”
楚颜怒了:“你什么意思?帮着你儿子说话是不是?”
“他就我一个儿子,不帮我帮谁啊?”顾念火上浇油,回过头来泪眼婆娑还不忘还嘴。
顾祁一脸黑线,对儿子说了句:“闭嘴!”然后一把将他塞给身后的万喜,“把大皇子带到书房去,一会儿我亲自处理。”
小家伙还在哭闹,可看着那夫妻俩完全不理自己,渐觉无趣,也只得瘪瘪嘴,跟着万喜去了书房。
他用那种“爹不疼,娘不爱,小爷是这世上最苦逼的人”的表情忧伤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于是换来了万喜的安慰。
“大皇子您放心,皇上会好好劝导皇后娘娘的,娘娘她只是对您严格了点儿,其实心里很疼您的。”
顾念默默地叹口气,“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另一边,楚颜被顾祁拉着手进了寝宫。
当然,这一路也并不是这么顺利的,因为两人处于不断的循环之中——
顾祁牵她。
她甩开。
再牵。
再甩。
“……给我个面子好不好,那么多人看着呢。”顾祁小声地说了句。
“滚蛋,就你要面子!你也知道那么多人看着,居然帮儿子不帮我!”楚颜瞪他。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顾祁低低地道歉,终于等到进了寝宫,门一关,只剩下夫妻俩在里面。
“说!是不是有了儿子忘了结发之妻?”楚颜恶狠狠地质问。
“哪里敢?我只是暂时安抚一下念儿,绝对整颗心都是向着你的!”顾祁就差没对天发誓。
“少来,每次都护着他,不让我打,你这个马后炮!”
“真没那个意思……”
“滚蛋!”
“你信我。”
“喂,手拿开啊!我警告你,别碰我!喂喂,叫你别碰你还碰?我跟你说你少来这套,没用!每次都是先帮他,再来敷衍我,我告诉你,我这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了!顾祁你这个——唔!”
被堵住嘴唇的人又是挣扎又是气愤,可是对方不止是实行封口**,还开始不规矩地动手动脚,弄得她全身发软,动弹不得地被扑倒在床上。
楚颜开始失去理智,前一刻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此刻浑身都开始发烫。
这个男人又开始耍赖,每次说不过她就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偏偏他的手段颇多,每回都害她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于是在一番春意盎然的运动之后,吵吵闹闹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男人起身在气喘吁吁、媚眼如丝的女子唇边亲了一口,一边穿衣服,一边心满意足地说:“你好好休息,我去教训儿子!”
楚颜的满腔怒火也化作一池春水缓缓从心头流淌而过,她恨恨地哼了一声,臭小子,我们改天接着算账!
而书房里的顾念小朋友又开始捧着父皇大人的书聚精会神地看起来,良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这才抬头无奈地叹口气,“这次怎么这么久啊?”
顾祁咳嗽了两声,示意万喜先出去,“你母后比较难打理,我花了挺长时间……才劝服她不生气了。”
劝服……别有深意啊。
小家伙把书放下来,幽怨地望着他,“要多久才能告诉母后我真的认识那些字啊?”
顾祁想了想楚颜要是知道儿子每天都在拼命做这种与年纪不相符的事情之后的反应,略微一顿,“……我觉得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比较好。”
小家伙也严肃地点头,然后又叹气:“可我要每次都这么装的话,真的有损我的一世英名啊。”
“可你要是不装出这种符合年龄的样子,你母后可能会撒手人寰。”
顾念小朋友很苦恼,却又很懂事地表示理解。
他的母后大人十分不能接受一个小朋友不符合年纪的言行举止,特别是知道他的父皇在小的时候被皇祖母揠苗助长等等苦难事件以后,坚决不同意用传统的国君教育方式来教育他。
无奈顾念天生就基因好,堪称天才儿童,为了不让楚颜过于焦虑,顾祁终于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串通儿子瞒天过海,他学他的,在楚颜面前还是要有儿童的样子。
当然,条件就是在书房的这段教育时间里,他会亲自教儿子读书认字。
要问这笔买卖里的最大受益者是谁?
咳咳,既得了儿子的崇敬与爱慕,又狠狠餍足了一顿的人……哎哟,可不正是我们的皇帝大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顾祁满意地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咱们明天继续啊。”
书房里的顾念小朋友崇拜地望着聪明的父皇大人,捣蒜状点头,“好!”
寝宫里的楚颜大朋友慵懒地抬眼看看窗外的夕阳,想到在家相妻教子的皇帝大人,也是娇媚一笑。
其实,谁玩了谁还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歹是琢磨出这章来了,应大家要求,没有看够楚颜顾祁,所以有了这欢脱无节操的一章。
后天番外继续,目测为冯静舒和萧大人以及面瘫宝宝的故事。
第154章番外面瘫一家上
番外.面瘫一家
冯静舒第一次见到萧彻的时候,是在萧母的生辰宴席上。
冯家虽然也有人在朝为官,但冯静舒的父亲也不过只是个五品官员,与萧父这种武状元出身的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萧冯两家是世交,两家的男人在为官以前,不仅是同乡,还是发小,一起捉鱼摸虾、上房揭瓦,一起偷鸡摸鸟蛋,还一起偷看过乡里的女人们洗澡……
两人很多次叙旧的时候,当初的光荣事迹可是一直挂在嘴边,唯独到了这种事情上,两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些事情不提也罢。”
另一人变感慨万千地点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自然不值一提。”
说起来,冯静舒和萧彻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至少对于萧彻来说,这是永生难忘的一天。
镜头回转。
那年冯静舒才十一岁,被父亲牵着手带到了萧府,大人们自然忙着应酬叙旧,小孩们就在偏厅玩耍,一旁还有下人伺候。
事情是这样的。
能带着家中小辈来萧府贺寿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萧家的亲戚,所以偏厅里坐着的这群小孩子们都算是大有来头。
富贵子弟们从小见惯了身边的达官贵人是如何虚与委蛇的,多多少少沾染了点官家子弟的气息,对待比自己来头大的自然就客气些,来头小的就随便敷衍了。
冯静舒谁也不认识,规规矩矩地按照父亲交代的那样坐在椅子上,十分安静地吃着糖,听着众人说话。
没一会儿,有个小姑娘提议来玩捉迷藏,一人蒙着眼睛,其他人在房间里随便转悠,摸到谁,谁就继续在下一轮当蒙眼的人。
那小姑娘是萧彻的表妹黎雨,嘴边有两颗甜甜的梨涡,长得乖巧可人,眼珠子在人群里一转,挑中了最不起眼、穿着打扮最寒碜的冯静舒,“不如这位姐姐第一个来吧?”
柿子得挑软的捏,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屋子的孩子看着冯静舒,她面上一红,接过了黑布蒙住眼睛,游戏开始。
四面八方都是人声,吵吵闹闹不知该往哪摸,她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在人群里打转,偏大家都跑得极快,谁也摸不着。
黎雨见她一副蠢笨的模样,当下起了坏心眼,恶作剧地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伸出脚一绊,冯静舒“啊”的一声超前扑去。
慌忙之中一不留神碰到了左前方的人,下意识地手里一紧,拽住了一段布料。
只听砰的一声,冯静舒扑倒在地的同时,手里还拽着那段布料。
黑布还在脸上,她痛得泪花都要出来了,却十分明显地察觉到整个屋子都寂静下来。
颤抖着手把黑布拿掉,她吃痛地抬起头来,赫赫然发现……
发现她的手里正拽着萧彻同学的裤子。
而萧彻同学慢慢地低下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扒掉自己裤子的女同学……
白花花的大腿在空气中闪烁着异常美好的光彩,萧彻的脸也轰的一下红了。
第一次的相遇就是这么落下帷幕的,萧彻的脸黑了一天,一声不吭地拎起裤子走人,这一天都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