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孩子都看出是在吵架了。花期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准备进院子去救场。
就在这个时候,萌宝伸出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小脸上两道眉毛微微蹙着,一脸的不赞同,“他们在吵架,娘亲不要去。”
花期听到这少年老成的一句话,先是怔了怔,下一秒,只觉心中温暖,朝萌宝笑笑,脱口而出地回了句,“不妨事,娘亲有计较。”
白衣公子掀起眼睫,望了她一眼。幽深的黑眸之中,隐约绽过了一抹光。
一闪而逝了。
花期却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似的,抬起细长纤弱的手掌,摸了摸萌宝的小脑袋,柔声说,“萌宝在这儿呆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这句,她不敢再多做停留,深深地吸了口气,举步进了院中。
*********
自打进了那院子,花期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凝了好几道视线。
身后那几道,自然是小萌宝和他爹爹了,面前更加灼热的几道,却是来自三伯伯和花溶。
也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怎样,三伯伯看向自己时,花期只觉得,那视线不仅仅是目光如炬的,简直还有几分痛恨和嫌弃的味道了。
花期怔了怔,正往前走的步伐不由地顿了一顿。
下一刹,她几乎是有些下意识地转了转脸,朝花溶看过去了一眼。
见梨花疏影映衬出的那个绝美男子正在朝自己勾唇邪笑,这才心下一安,迎着花子礼灼灼的视线走了上前。
“三伯伯。”
花期硬着头皮,唤了声。
正琢磨着该怎么组织言辞询问是发生了何事,就听花子礼近乎鄙夷地哼了一声。
这动静,花期先前才从花子善那里听到过,所以并不陌生,只是倒未能想到,也会从花子礼这里听到,于是她抬起脸,看了看花子礼,眸中闪过一线困惑,夹杂着那么几分微微无措的表情。
花子礼瞥了花期一眼,紧接着就将目光转了开,重新看向花溶。他清俊的面容上隐约有青筋颤动,语气愤怒至极地道,“你走是不走?”
花子礼语气实在太差,以至于花期心头没来由地就是一咯噔。
花溶却一副浑然不介意的表情,细长的手指捏着一串梨花,桃花眼看都没看花子礼,而是看着花期,慢悠悠地说。
“我说过了,期妹妹在这儿,我绝不会走。”
一听这话,花期的秀眉禁不住蹙了起来。怎么扯到自己头上来了?
花子礼却是怒极反笑了,“好,好,好花溶!你不把你老子气死,决不罢休不成?!”
花溶扬了扬那道漂亮的眉,眉眼间邪气毕露,他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腔调,慢慢悠悠地说了句,“我不想气死任何人,是父亲对我不容。”
花期抬眼,有些着急,“九哥!”
花溶扫了花期一眼,笑微微的。
那张白皙的俊脸之上,没有丝毫的慌乱表情。
不仅如此,他甚至痞痞地朝花期眨了眨眼,做了个不妨事的表情。
见到花溶那副不着调的样子,花期真是又生气,又懊恼——这两个父子吵架,好端端地扯上自己做什么?
正郁闷间,突然听花子礼重重哼了一声,他明显是气得太狠了,几乎有些口不择言地说了句,“好,好,好一个为父对你不容!”
“花溶。”他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阴沉着一张脸,朝他迈过去一步,嘴里字字清晰却又咄咄逼人地说,“你回府的第一日,便夜探花期的闺房;你回府的第二日,两人便同榻而眠;你回府的第三日——”
只是听到了这里,花期就只觉脑袋发懵。
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怎样更加令人崩溃的话,她几乎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地喊了句,“我们没有!”
“没有?”花子礼的批判矛头,立刻就对准了花期,他那张平素里威严的面容紧紧绷着,残酷得近乎有些无情了,他死死地盯着花期的脸,字字如刀地缓缓说道,“你的亵衣被下人在花溶的房间里找到,你出入花溶的房间,每一次都有目击的证人,你们每一夜都做了什么,还要做长辈的我告诉你们不成?”
花期完全懵了。
她只觉浑身都在颤抖。
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里涌。
没有,没有。
这种事情,三伯伯所说的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
“我——”她面色焦急,迈了一步,靠近花子礼,想要解释,可是尚未说出一句话来,就听立在梨花树下的花溶冷冷一笑,他近乎阴寒地吐出一句,“对,就是如此。”
他从花荫下走出来,绝美的脸孔上面无表情的,他望着花子礼,徐徐地道,“是又如何?”
花期煞白了一张脸,猛地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望着花溶。他,他为什么要说谎?
明明根本就没有!
花子礼几乎把肺都要气炸了,他抬起一只手,手指哆嗦着,嘴唇也哆嗦着,恨恨地指着花溶的脸,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原本就是个卫道士,当初听下人偷偷议论此事时,已然险些气炸了,只是那时尚且强压着,只想着能赶紧把这孽子送走,就赶紧送出去,却不料,和他说时,他竟死活不走,不仅如此,态度还嚣张至极。时至此时,他竟然这般自然而然地就承认了,还恬不知耻地反问是又如何?他,他,他这个畜生!
花子礼不做多想,抬掌就朝花溶劈了过去。花溶勾唇冷笑,极散漫地动了一动身子,就将这极其凌厉的攻击给躲了开去。
花子礼更气了,他打不了花溶,转脸却看到了花期,当时正在怒火头上,哪里顾得上那许多,想也没想地就扣住了花期的脖子。
花溶敛笑,“花期!”
花子礼冷哼,“你不妨先顾好你自己!”
花溶转眼,就看到,偌大的院子,居然已经被诸多侍卫围住了。花子礼居然调动了衙门的人!
花溶气得几乎要笑了,他盯着花子礼的脸,,阴测测地勾了勾唇角,“你要对付我,对付我便是,针对花期算什么本事?”
“本事?”花子礼并不中花溶的激将法,而是反唇相讥,“我倒是想领教领教,这丫头有多大勾/引男人的本事!”
花溶冷了一张脸,手腕一抬,手中梨花枝带着戾气朝花子礼疾射而来,花子礼一下没躲开,刮到了手臂。
花期一挣,躲了开,朝花溶奔过去。
“孽子!”这极其突兀的一声,来自门口,花溶抬眼去看,就看到了花子善那张脸。
花溶花期齐齐眯眼,他出现的,可真是时机。
也正是这个时候,花期才注意到,门口,早没了那袭白衣。
【297】激怒
花期的走神,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根本不给她分神的时间,花子善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她和花溶,就是好一顿恶声恶气的教育。
花子礼莫名其妙地听到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并因此认准了花溶和花期之间是有苟且之事了,这已经足够令花期羞愤的了,可是更加劲儿的是,花子善明明是刚刚过来的,却不知道怎么也就知道这件事了,一张脸上全是蒙了羞耻的表情,气愤至极。懒
要命的是,他还不只是自己气愤而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咄咄逼人地就对着花溶和花期训斥了起来,好一副当家主子的样子。
这边厢动静太大,吸引来了不少人,就连镖局那边的人都过来了。
丁一分开人群走上前来,正看到花期一张小脸一时红一时白,有些羞恼,还有些无措地站着,正被花子善恶声训斥。
花子善说话声音极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不仅声若洪钟,还字字铿锵,字正腔圆,一口将一个“败坏门风”咬得极清楚,另一口将“不知廉耻”说得很清晰。
花溶是个素来痞里痞气的,再加上几乎可以说是自小在外长大,所以对花家并没有多少感情,花子善怎么骂他,他心头虽恼,但还不至于因此伤心,只是,他无所谓,他却恼别人那么说花期。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虫
他眼看着,花期虽然极力撑着,可是她的眼圈儿,都要红了。
花溶着恼,伸出手去,抓住了花期的腕子。这个动作,却让咳了一声、正准备开口的花子礼,顿时面容一窒。
说起来,端的是人之常情,无论是谁家的孩子,自己骂得再凶、骂得再狠、甚至气极了骂一句让他滚让他去死都没有关系,可是,自己家的孩子,却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来骂的。
花子礼虽然迂腐古板,但是也有护犊之心,眼瞅着花子善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对着花期和花溶就是好一顿怒骂,根本就不给自己丝毫的面子,他心头原本就存着的怒火,立刻就蹿了起来。
却不想,他正准备开口说两句时,花溶竟然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捉住了花期的腕子。
眼看众人眼睁睁看着,还有不少的都含着讥诮,或目光如刀,花期身子一僵,唤了声“九哥”,有些慌乱,也有些避嫌地挣了挣。
花溶却是不理,他哼了一声,自顾自地紧紧握住花期的手,以不大不小、却刚好压过花子善的声音,淡淡说道。
“我花溶就是喜欢花期,我花溶就是爱和花期走得近,我花溶就是要和花期一起睡觉、一起生孩子,又怎的?”
花子礼身子晃了晃,气得一张清俊的脸庞彻底黑了,一个侍卫伸手扶住他,这才没有摔倒下去。
花子善却是面部顿时浮起一层狡诈的光,他眸子一缩,生怕花溶点起的这团火还不够旺似的,立刻又加了句,“放肆,你是她的堂哥!”
“堂哥算什么?”花溶死死地攥着花期颤抖的手,唇角冷峭,一字一句,“我花溶看上的女孩子,便是老天爷来动她,也要先踏过我的死尸!”
“你——”
花子善哪能料到他会说出这么狠辣的话,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场的诸人,更是齐齐骇然,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呆了,包括花子善,包括花子礼,包括所有到场助威的侍卫,也包括丁一,所有的人,一脸惊诧地望着花溶,几乎屏住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极其突兀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冷冷的笑。
带着挑衅,带着轻视。
那人笑,“嗤。”
众人纷纷回神,抬脸,这才看到,庭院的院墙上面,耷拉着四条腿,两条长的,两条短的;往上,是两个身子,一个颀长,一个稚嫩;再往上,是两张脸,一张绝美妖娆,另一张,可爱无敌。
他们并肩坐在院墙上,白衣男子眉目冷漠,那双幽深漆黑的眼,却是定定望着花期;小娃娃手里,还拿了根糖葫芦,正一边滴溜溜望着墙下的诸人,一边乖乖地舔着。
那两个人的两张脸,一看,就知道是对父子。
花子善脸色沉了沉,面容阴鸷。而花子礼,也是冷了一张脸,有些意味莫名地扫了一眼侍卫的头儿。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以一副事不关己的看好戏姿态,坐在墙头的。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出现在了那里。
所有人知道的是,那个男人,长了和花溶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所有人知道的是,那个娃娃,在看遍了诸人的脸之后,看到花期,突然丢了糖葫芦,极惊喜地叫了句,“娘亲!”
所有人知道的是,在看到这一大一小出现时,先前正傲然睥睨、冷漠阴狠的花家九公子,一下子就蹙起了眉尖。
——他那副姿态,简直像是一头狮子,看到了自己最大的劲敌。
所有人惊诧、愕然、难解、不能领悟之时,白衣男子抱了自己儿子,从墙头翩然跃下。
所有侍卫立刻抽出刀剑,严阵以待,他却恍若未视,衣带生风,白衣如雪,直直飘到了花期的身前,这才站定身子。
“看好孩子。”他伸出手,将小娃娃递了过去,嗓音如雪,没什么情绪。
花期怔怔然,几乎是无意识地,就伸了手,将娃娃揽进了怀里。
白衣男子转过身,凤眸微眯,红蝶如血,扫视诸人。他缓缓地,一字一顿,“谁再欺负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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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H公主:断袖驸马太多情 【298】心碎一吻
白衣公子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顿时更加寂静了几分。所有的侍卫都愣了愣,然后齐齐看向了花子礼。
他们的眼神,很奇怪,也很诧异,简直是如出一辙——这男人是花家的女婿?!
且不说大家知不知道花期有没有女婿了,只说若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是花期的夫君,又该如何处理?懒
还要攻击他吗?
还要把他当做私闯民宅的可疑人物吗?
众人正惊疑不定的时候,花子礼和花子善对视了一眼,二人确定了彼此的想法,齐齐出声,“何方刁贼,敢在花府胡言乱语?!”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两个齐齐动身,花子礼袖中是匕首,花子善腰间是软剑,二人身影如电地朝白衣男子扑了过去。
“爹爹!”
萌宝有些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奶声奶气地失声就叫了出来。
花期搂紧他,嘴上安慰着没事没事,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那袭白衣,分秒不敢离开。
花子善和花子礼齐齐扑上去,白衣男子冷冷一笑,手腕些微一转,袖中甩出一把薄剑。
他捏住剑柄,指尖在薄剑上抿了一下,与此同时,妖娆的眼角往后瞥了眼,淡淡地嘱咐了一句。
“带萌宝躲开。”
花期怔了一下,下一秒,明白过来他是在嘱咐自己,想也没想地张嘴就来了句,“你小心些!”虫
白衣公子转眼,望了她一下,黑眼睛里有些亮,像是夜晚的湖泊里坠入了星辰。
似乎还裹着一丝笑意。
花期看着他,也看着攻击姿态极其凌厉的两个自家伯伯,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躲还是该上前去化解时,手臂上一紧,被一旁嘴角微勾的花溶给扯了去。
花溶凤眼盯着白衣男子,话却是对花期说的。他带着几分笑,也带着几分恼,字字清晰地道,“没听人说,让你躲开么?”
话音落定,不由分说地,他就将花期给扯开了。
花期眼巴巴地看着白衣男子。
萌宝眼巴巴地看着白衣男子。
两个人一大一小,眼神、表情、乃至动作,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这么一幕场景,映到花溶的眼里,顿时就将他给惹恼了。
他将两只手都给腾了出来,一只手捂住花期的眼,一只手盖住萌宝的脸,气哄哄的,“打架呢,看什么看!”
花期有些着急,抬手掰他的手指,“九哥!”
萌宝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小脸被一只大掌盖了住,挡住的还偏偏是自家爹爹,顿时就恼了。小家伙想都没有想,张嘴就朝着那只手咬了下去。
萌宝才那么点儿年纪,牙都没太长齐,按道理来说,势必是不会太疼的。
可是这娃娃原本就对眼前这个盲目崇拜自家爹爹相貌的男人心有讨厌之意,如今见他一会儿拖拽自己娘亲,一会儿还挡自己的眼睛,顿时就更加恼火了。
他张大了小嘴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狠狠地就朝花溶的手掌咬了过去。
花溶吃痛,痛得连眉毛都皱起来了,他抬起妖娆的凤眼,狠狠就朝萌宝瞪了过去。
“你这小鬼!”
他收回捂花期眼睛的那只手,抬起来就要揍萌宝的头。
萌宝这娃多聪明,眼看危险靠近,嘴巴立马就松了。他一边将小脑袋往后仰,一边张嘴就朝花期喊,“娘亲!”
花期的眼睛刚恢复了自由,抬眼就看到花溶要揍萌宝,眼瞅着花溶的大手几乎要敲上萌宝的头了,花期眼皮直跳,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想也没想地抱着萌宝,就往后转身。
却不料,这一转身,迎面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花期以为是花溶追了过来,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萌宝的头,急急往后退。
那人伸手,捉住花期的手臂,花期一个站不稳,再次跌进了那人的怀里。
萌宝被磕着了小脑袋,哎呦地叫疼,花期听到了,心头着恼,抬眼就要朝那人瞪过去,却不料,这一仰头,居然——
脸贴上了一张脸,唇贴上了一双唇。
那一刻,全世界静音。
**********
花期觉得,这感觉,好奇怪。
软软的唇。
凉凉的吻。
男子唇齿间的气息,澄澈又清新。
花期觉得,这,明明是自己自小到大,第一个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这感觉,这么的熟稔?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这个人,这个吻,自己早就经历,早就认识。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这个人,这个吻,早就刻进了自己的心中,刻进了骨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通。
那个被她误吻到的人,没给她时间,没给她机会,让她去想通。
他站稳了身子,垂了垂眼睫,望了望立在自己怀中的,那个迷糊小女人。看着她迷离的眼神,看着她恍惚的神情,他的眸色,难以察觉的沉了沉。
他唇角微抿,眼角那只妖娆的红蝶,微微上挑,展翅欲飞。
他别过了脸,袖中指尖微颤,强忍着,才没去触碰自己的嘴唇。
一年半了…
一年半了。
一年半了,终于,终于,碰到了,她真真实实的,身子。
一年半了。
一年半了。
萌宝从哇哇啼哭的襁褓婴儿,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萌宝从哭着闹着要找娘亲,变成了如今的口齿伶俐、讨人欢喜,萌宝从揪着他的衣领撕心裂肺的哭泣,变成如今的乖巧听话、可爱至极——这一年半里,萌宝的成长,萌宝的变化,是唯一、唯一能够安慰到自己的东西。
这一年半里,萌宝有变化,自己何尝又不是?
可是自己看不到。自己怎么都看不到的。
自己的心里,只有一片苍凉,只有一片茫茫的血。
在那片血泊里面,是一袭绯衣,是一张绯色的面具,是那个面孔惨白惨白、嘴角却噙着终于结束了的释然微笑的,女孩子。
一年半,有将近五百个夜夜日日,每一个寂静如墨的黑夜里,他都会梦到那日的情景。
是他亲手,把匕首,插入了她的心脏里。
她唇角鲜血如罂粟,字字若呢喃地说,她很开心。她开心,能死在他的手里。
她解放了,她离开了,留下他,活在地狱。
他不敢睡,睡醒就会梦到那令他心碎的场景。
可他又不能不睡,不睡的话,他连在梦中见她一面,都没有机会。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半里,他究竟是怎么过的。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半里,他想了她多少次。
萌宝,是他努力活着的,唯一动力。
而她那句等她回来,是他努力活着的,全部勇气。
找碧落公主遗骸的事情,早就被彻底搁置,一年半里,他将萌宝拉扯长大,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调皮,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懂事。
他告诉萌宝,“你是萌宝。你爹爹叫萧惜遇,你娘亲叫宋柠柠,记清了吗?”
他当然知道,宋青柠,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可他就是想叫她宋柠柠,假若可以,他甚至想对萌宝说,“你娘亲叫宋宝贝”“你娘亲叫乖”…把所有所有他曾经称呼她的亲昵词汇都说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他告诉萌宝,“你娘亲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旅行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其实真正旅行的人,是他们父子。
一年半的时间里,自打萌宝稍微大些,稍微懂了些事,他便带着他,离开了西祁。他遵照算命之人卜算出的结果,往东走,一直往东走,东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那里有暖,有光,有亮。
有柠柠。
果然,终于,在东楚,在东楚花家,他见到了她。
确切地说,是见到了,她的转世。
转世的她,叫花期。
有和柠柠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有和柠柠分毫不差的容颜,若是没有料错的话,这个姓花名期的女孩子,她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承接她的转世。
可是,她不记得他。丝毫也不。
她也不记得萌宝。
不记得宋小宝,不记得萌妞,不记得祁清殇,不记得魏凌辞。
所有的曾经,曾经的所有,她都不记得了。
她是花期。她只是花期。
她言笑晏晏,叫他萧公子。
她同他谈生意。
她之所以会盯着他的脸移不开视线,不过是因为,他和她的九哥,长的是一副样子。
她只有在面对萌宝时,才会有无措而又柔软的表情,她只有在面对萌宝时,才会慌乱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他很是嫉妒。
——没错,他嫉妒自己的儿子。
转了世,她不记得他,她不认得他,她用陌生而又客气的眼神,对他礼貌地说话。
可是,她拿萌宝没办法。
她搂他,她抱他,她亲他,她被他占尽了便宜。
他很生气。
这个女孩子,这个对自己丝毫没有熟稔之感的女孩子,是花期。
她不是柠柠,是花期。
柠柠最爱小鱼鱼。
***********
回忆最耗费力气,他恍惚了好一阵子。恍惚的那段时间里,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顶着柠柠的脸,却叫做花期的女孩子。
他在心底暗暗地想,他一定,一定,要让她变回去。
变回他最爱的,柠柠的样子。
从相貌,到性子。
从灵魂,到身子。
全部,全部,变回去。
会很难办?会很费力气?
没关系。
那是我萧惜遇的事。
***********
他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儿子愤怒的小眼神。
他缩在花期的怀里,小眉毛皱着,小嘴巴瘪着,正愤愤地,看着自己的面孔。
确切地说…是嘴唇才对。
萧惜遇抬起修长莹润的手,有些无力地,撑了撑自己的额头。
他知道,自己家那个小崽子,又吃醋了。
他一定会觉得,刚才那个误打误撞的吻,是他故意。
眼瞅着小家伙苦兮兮着那张脸,还不时以鄙夷的眼神扫一下自己,与此同时,还装出一副超可怜超委屈的模样直往花期的怀里缩,萧惜遇再次抚了抚额,只觉浑身无力。
他不是要吐槽,也不是想埋怨,可是你们是不是也觉得——他这些年来,过得真是委屈。
先是和祁清殇斗,再是和魏凌辞争,好容易将她抢到手了,这下好了,宿命登场了。
再之后,那么让他咬牙切齿的宿命都退居二线了,有一个更加让他咬牙切齿的,上岗了。
是他家小崽子。
要命的是,这个小崽子,比宿命还不可理喻。任凭你怎么对他警告“你娘亲她是老子的!”,他都会眨着那双卖萌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装没听到。
他简直是惯犯了。而且从来都不改过自新,并且丝毫不以之为耻。
真…真他妈的。
【今天多更,爱我咩?】

【299】无敌毒舌小鱼鱼
萧惜遇和自家儿子眼神交锋置气吃醋的那段时间里,身后被他打倒的那群人,纷纷呻/吟着,从地上爬起。
那其中,也包括花子善,和花子礼。
他们站起来,都是用既恼又恨的眼神,望着萧惜遇背对着他们的那抹身影的。懒
原因?原因很简单。
萧惜遇出手很快,还一直冷笑着,任凭花子善花子礼二人夹击,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让他们倒了地。
花家两个当家的倒地之后,是那些侍卫们。
解决他们,不必关照花期的面子,因而下手可以快稳狠,甚至比和花子善花子礼交手还要省事。
也就是说,几乎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所有跃跃欲试要将私闯民宅的可疑人物拿下的人,全都倒了地。
萧惜遇无意杀人,但他依旧划破了好几个人的袖子。其中,就包括花子善,和花子礼。
花期同花溶纠缠不能欺负萌宝时,他就是以剑尖指着伏在地上的花子善的脸,居高临下地警告了一句。
“你若不想死,就对她客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