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我又是忍不住眉头一皱。宰相府的二小姐?我知道宰相府有少爷,有大小姐上官毓,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二小姐?
我这一晃神,这有些古怪的女子居然寻了时机,竟然以另一条未曾被我钳制的手臂,屈指就朝我挠了过来。
她那手势,那眼神,简直就像是恨不得把我给抓死似的了。
如果说,我先前并没有主动伤害她的意思的话,时至此时此刻,眼瞅着她眉眼间那么浓郁的凶狠之意,我也被激恼了。
他妈的我又不认识你,做什么一上来就给老娘出这么歹毒的狠招?!
我原本心中就记挂着萧惜遇,被这女人一拦,难免心烦意乱,更该死的是她居然什么都不说就要攻击我,这更是瞬间就把我给惹恼了。liangliang-靓、靓、女、生、小、说BOOk.LLw2.Com
她指甲尖利,凶神恶煞地就要挠我,我哪能坐以待毙,手掌一抬,直接就将她甩到了宫道一旁的草地上去。
她在草地上呻/吟了一声,那原本就凶狠的表情,此时此刻变得更加的可怖,她爬起来,又要朝我奔过来,一边奔着,嘴上还乱七八糟地喊着,“你这贱/人,你敢欺负我姐姐,你,我要杀了你!”
她的这一句话,骂得我劈头盖脸,可也算是瞬间点醒了我。
宰相府的二小姐?欺负她姐姐?
这女人…难道当真是上官家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方才那股子陡然之间被陌生人攻击的愤怒,不由地消泯了一点。眼看她朝我扑过来了,我往后避了避,眼看着她由于惯性直直跌倒在地的狼狈模样,我面无表情地说,“本宫没有欺负你姐姐,本宫提醒你,你方才那些行为,本宫不同你计较,可你若是再敢乱来,莫怪本宫给你好看。”
我说的话,那神情古怪动作凶狠的女人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她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要攻击我,嘴里还是那一套骂我贱/人,骂我欺负她姐姐的话。
她骂我贱/人,这已经足够惹恼我了,关键是她自己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多正常的人,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咄咄逼人地来攻击我,实在是让我忍不住便有些怒火三丈。
眼瞅着她再次朝我扑了过来,我彻底没了先前的那点儿耐性,一甩手,这一次,直接就把她劈到了宫道旁边的假山上面去。
她“嘭”地一声摔了上去,立刻便惊天动地地惨叫了起来。
这位上官小姐,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本来是她攻击我的,可是如今她一惨叫,倒是吸引来了不少的宫女和太监,大家眼看她被挂在假山上头,还额角鲜血直流,即便嘴上不敢说什么,可是心底,恐怕都想着是我在欺负她了。
我欺负她就我欺负她吧,我横了她一眼,以眼神威慑她以后别再招惹姑奶奶,然后拔脚就要往前走。
我没料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一抹凌厉的嗓音从我身后响起,嗓音又恼又恨,“站住!”
我隐约听得出那抹声音有些熟悉,于是身形不自觉地便顿了一顿。
等我转过脸来的时候,看清站在我身后的人,更是禁不住怔了一怔。
站在我身后几步开外的,是一脸怒容的上官毓,和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上官毓正单手搀着皇后娘娘,朝我走过来。
她俩的脸色,她俩的眼神,清清楚楚的,都是在质问我的。
我呆了一呆。
等到我的眼角扫到了那个正被皇后娘娘的人从假山上扶下来的上官家二小姐时,我皱了皱眉,我觉得自己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官毓扫了她妹妹一眼,然后就朝我怒目瞪了过来,“公主殿下!您不知道我妹妹脑子不正常吗?您,您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她说她妹妹脑子不正常的时候,语气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或隐藏之意的,她是咄咄逼人的,是指控质问的,是完全把这件事来当做一件武器,攻击我的。
我虽然之前就有觉得那个什么宰相府的二小姐古怪,但万没料到她居然脑子有问题,如今再加上上官毓恰好出现的时机,我粗略一想,就不难明白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我看了看那个哼哼唧唧的脑子不正常二小姐,又看了一眼一脸正义凛然讨伐之色的上官毓,我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既是脑子不正常的,缘何不在自家府里好好呆着,还敢来这皇宫内院生事?”
我的话,似乎是踩到了上官毓的软处,她立刻就尖叫道,“岂有此理!皇后娘娘在此,你,你竟敢侮辱我家妹子?!”
“皇后娘娘在又如何,”她的表情很激怒,我的表情很冷漠,“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
我的一句话,我的就事论事,终于让一直保持沉默的皇后娘娘出声了,她咳了一声,缓缓地说,“丽丽是同毓儿一起,来本宫宫中玩的,不料中途竟自己跑了出来,不想会冲撞了青柠公主——”
上官毓一听皇后这话风,当即恼恨跺脚,“娘娘!”
皇后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我,话风微转,徐徐道,“只是…”
我在心头冷笑,果然有只是。
她缓缓地说,“只是上官丽是个病人,即便是无意中冲撞了公主,公主也该注意一下,自己手上的力度吧?”
我牵唇冷冷地笑,“皇后娘娘提点的是。只是,本宫已经注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上官毓,我说,“若是没注意,眼前这个胆敢出言辱骂本宫,且攻击意味浓郁的女人,早就没命在了。”
我的这一句话,顿时就把上官毓给气得要死,她一把拽住皇后娘娘的袍袖,蹙眉跺脚,“娘娘,您看她——”
别看我,我已经拔脚走了。
*********
往后山走的一路上,我都在冷笑。好一个皇后娘娘。
明明是你的嫡亲女儿和你的外甥媳妇儿打架了,上官毓找你去撒一撒娇闹上一闹,你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转嫁怒气的好办法吗?
是,上官丽确实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她攻击我,这事儿搁到正常人的身上,绝对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可是她有病,她脑子不正常,那她攻击我,我就只好自认晦气,自认倒霉地忍着了。
她攻击我,她没罪,我得忍不说,我一出手,就被各种人指责我下手没轻没重。
你看,这是不是一个专门为我设的,供上官毓撒一撒怒气的局。
只可惜,我恐怕没能让她撒着,我恐怕又给她加了一股子气。
带着那股子怒气,我在后山里好一阵子乱找,愣是没找到萧惜遇,等到我累得不行了,坐在地上开始喘气了,他突然白衣一闪,出现在我眼前了。
“宝贝儿。”他笑嘻嘻的,掌心里捧着一样东西,献宝似的凑到我面前,“快看看这个。”
我没心情看那个。
听到他声音那一秒,我张开胳膊,直接就钻他怀里去了。
我搂住他的腰,我的脸在他胸口蹭着,我紧紧地抱着他,一开口,方才在外人面前的冷漠,淡定,平静,全部都烟消云散了,我几乎是带着哭音儿地对萧惜遇说,“我不要这乱七八糟的,我,我要你带着我走!”
是的,我想走,我想走了。
我讨厌这里,我真讨厌,这个什么人、什么不正常的人都能欺负我的,这里。
我的一句话,我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失态,让萧惜遇愣了愣。下一瞬,他直接就丢开了手里的雪貂,伸手来抱我,“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我咬着嘴唇,我说不出来。
他在我头顶默了默,然后伸过手来,扳住我的脸,他与我灼灼对视的同时,薄唇微微开启,缓缓地道,“好,我带你走。”
我抽了抽鼻子,抬眼看他。
他扳着我的肩膀,一脸赌誓似的凝重表情,他根本就没有问缘由,直接就对我说,我带你走。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我就听到了从他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掀起眼,朝那里看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绯衣如血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把剑,另一只手,手臂微微弯着,里面蜷了两只,眸光机灵的雪貂。
他就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我的脸。
他薄唇微启,冷冷地道,“被人欺负了,只想着跑?”
我看着他,在他面前,我总是自觉不自觉的,便会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事的感觉。
我咬了咬嘴唇。
他神情冷冷,朝我迈过来一步的同时,嘴里嗤着,“我还以为,你能更坚强一点。”
丢下这句,他弯了弯腰,将他臂弯间那两只不知为什么温驯了起来的雪貂塞入我的手里,他转身离开。
他绯衣猎猎,步步坚定,根本就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像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会当真如自己最气愤时所说的那样,同萧惜遇,一起走掉。
*********
祁清殇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揽着我身子的萧惜遇,却是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的眼睫遮着眼睛,眸中的神色,我看不到,我只听到,他喃喃地说。
“又扮酷啊…”
我垂眼,愕然看他。
他朝我笑,没说话,腾出一只手来,将我怀中的雪貂放好,然后一起身,将我抱了起来。
做这个动作时,他没有看我,他垂着眼,若有所思似的,低低地说,“咱们回宫。”
我偎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他果然很是懂我。懂我突然之间想走,又突然之间,就不想走了。
下山时,萧惜遇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一句,“诶,我日后,若是身份变了…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有听没有懂,愣愣地看着他。
他还是没看我,还是垂着眼,他轻笑着说,“我是说啊,若是我…若是我不得不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其他身份,你…不会不开心吧?”
他的话说得朦朦胧胧,我似懂非懂。我皱了皱眉,看着他的脸,“你身份变了,我们的关系也会变吗?”
他终于抬眼,立刻看我,“当然不会!”
“那我不开心什么?”我微蹙眉尖看着他,很是认真地说,“只要你不想着娶小老婆,我都不会生气的。”
“不娶,我不娶的!”他立刻就应声了。
他那副紧张兮兮的表情,顿时就把我给逗笑了。
我揽好雪貂,抬手去搂他脖子,我喃喃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萧惜遇笑了笑,他微微俯低脸,亲了亲我的额角。
他没说话。
回去的路,很长,我被他抱着,暖暖的,软软的,我困了。
我搂着两只雪貂,睡得迷迷糊糊时,隐约听到他在说,“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
“那样,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
我是在半路上,醒过来的。
萧惜遇一只手揽着我,另一只拿着剑,眉间微蹙地,盯着眼前那几个黑衣人。
我揉揉眼,我醒了过来。
我看了看那几个黑衣人,又看了看萧惜遇,然后哑着声音说,“要我帮忙吗?”
他笑,“接着睡吧。”
我“哦”了一声,乖乖的,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只有那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了。
我抬起眼,看了萧惜遇一下,我说,“你武功见长了啊。”
他嗤,“以前那是我没使出来好吗?”
我说,“切~”
快走到皇宫的时候,萧惜遇说,“你怎么都不问问,那些黑衣人打哪里来的?”
我捂着嘴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我说,“我更关心,这两只雪貂,是不是你和祁清殇一起捉的。”
萧惜遇怔了怔,然后哼了一声,“明明是我先来的,他跟我抢!”
我哭笑不得。
他就继续说,“我俩都想把对方那个弄死,可,可都护着自己的,所以…两只就都活着了。”
我点点头,我说,“嗯。”
他不说话了。
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又问我,“那些黑衣人,你真不关心吗?”
我抬起眼,看着他,我一字一顿地说,“所有你没有主动对我说的,我都不会开口问的。”
他震了一震。
良久后,他说,“等回宫了,我从头给你讲,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我看着他,我也看了他好久,然后我点点头,我笑得开心极了。
我说,“好。”
可是,回了宫,萧惜遇没能对我讲,因为,又出事了。
【245】决裂
我和萧惜遇回到皇宫,等着我们的,居然是近百御林军。
当头那位,是新被认命的御前侍卫统领,他看到我和萧惜遇,十分恭敬,却也十分疏离地说了句,“公主殿下,陛下请萧公子过御书房一趟。”
他们那百人林立的架势,他们那严阵以待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在“请”人,简直就差拿出绳子来绑人了。
我在路上睡够了,这会儿精神很好,我直接就向前迈了一步,将萧惜遇挡在了我的身后。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最新上任的御前侍卫统领大人,神情很敌对,嗓音很冷漠地说,“我父皇明明病着,先前我们去看他,还是什么人都不肯见呢,怎的这就要见萧公子了?”
御前侍卫统领似乎是没料到我居然会从中作梗,不由地面色窒了一下。等到下一瞬,他回过了神来,他朝我拱一拱手,“属下确实是传达陛下的旨意,公主殿下若是有何疑问,不妨和我们一起同去就是。”
“本宫才不要和你们同去。”我扯着萧惜遇的手,我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位御前侍卫统领的脸,我一字一顿地说,“今日狩猎一事,我父皇被刺,萧公子和靖王爷被奸人围追堵截,怎么,我父皇盛怒之下,居然没有先斩了办事不利的你,而是来找什么萧公子?”
御前侍卫统领窒住,他看着我,硬是没能说出话来。
我冷笑一声,拉着萧惜遇的手,擦过他身边。
他当然要拦,他说,“请公主不要让属下为难!”
我根本就脚步不停,我语气淡漠地说,“本宫不想让任何人为难。只是,这萧公子是本宫的心上人,让他跟着统领大人一起走,本宫不甚放心。”
御前侍卫统领敢拦我,却也只是停留在语言层面的拦,我谅他也还是不敢对我出手的。我拉着萧惜遇走出好几步了,他在我身后嗓音沉沉地说,“公主殿下如何才肯信,属下确实是奉了陛下之命?”
“很简单。”我驻足,但是没有回头,我说,“拿圣旨来。”
我和萧惜遇回了听雪殿,我将两只雪貂交给了小雨,然后对小晚说,“把我的剑拿来。”
小雨和小晚都很不解,但是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带着疑惑去照办,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惜遇,突然笑了一下。
我掀起眼睫看向他。
他也看着我,他微笑着说,“你不必这么紧张的。”
我如何能不紧张?
袖子底下,我暗暗地攥了攥拳,我压低声音,低低地说,“谁知道他又要出什么花招。”
萧惜遇抬眼,望了望我们头顶昏暗的天,他喃喃地说了句,“我大约猜得出来…是和谁有关。”
几乎就在萧惜遇的这句话刚说完之后,几乎就在我张了张嘴准备问出口之前,我们听雪殿的殿门,猛然间被人从外撞开。
当头那人,正是方才被我斥责,被我抢白的御前侍卫统领大人。
这一次,他气势汹汹而来,手中拿着的明黄色绢帛,想来正是我所要求的证明物件。
御前侍卫统领大人这一次来得很是有底气,萧惜遇刚迈了一步把我挡在身后,他就朝我们走了过来,他的神色虽恭谨,可是语气间,却已经是根本就掩饰不了的挑衅了。
“公主殿下请看,这,就是陛下颁布的圣旨。今日围场狩猎之乱党,已经伏诛,经乱党招认,他们乃是宁城萧氏的人!陛下有旨,在捉到宁城所有余孽之前,先将萧公子拿下!”
御前侍卫统领大人,真不愧是统领大人,就在他的这些话刚刚说完,就在他的话音尚未彻底落定的节骨眼上,已经有不少御林军,秩序井然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看谁敢?!”我眉毛一皱,抄起一把毒针就要甩出手,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萧惜遇,会是他,将我的手给按了住。
他笑微微地看着我,他说,“不用。”
他的笑容,和他丝毫没有慌乱的表情,让我愣了一愣。他的那副神情,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他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
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脸。
可是我的恍惚,只截止到一个御林军的手试图接近萧惜遇的身子那一刻,那一秒,我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一抬手,一巴掌就朝那人甩了过去,我恶狠狠地说,“宁城萧家乱党谋逆,关萧惜遇什么事?!”
这句话,我说得怒气冲冲,也说得理直气壮,可是等我说完了,所有人,是的,所有的人,都以一种惊愕的神情看着我的脸。
我愣了一愣,下一秒才恍然明白,对,对啊,连我自己的话里,都前后矛盾着呢。
萧惜遇…萧,惜遇。
只要他一日还顶着萧家三子的名义,即便他为西祁解开了瘟疫,即便他成了我的驸马,可是但凡宁城萧家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甚至,哪怕是别有居心的人,打着宁城萧家的旗号做出任何引人耳目的事情,我父皇,都势必会将这些事情,这些污水,统统和萧惜遇扯上关系。
想到了这一点,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的心情格外地起伏,我猛然抬头看着御前侍卫统领,我急急地说,“你先等一等!我去找我父皇——”
我想说,我去找我父皇理论理论,可是,我的话还没能完整地说出来,我的手臂,突然再次被人摁了住。
我抬起眼,我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是萧惜遇。
他朝我微笑,他一点儿都没有我的激动和愤怒,他十分笃定,也十分平静地说,“我生而为萧家的人,萧家作乱,陛下要将我关起来,也实属自然。”
我张了张嘴,我要说话,却被他手上微微加力的动作,给止了住。
他看着我的眼,眉眼平静,却眉目深深,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没对你讲故事呢…你等我回来。”
********
萧惜遇走了。
在我的眼皮底下,自发自愿地,没有做任何反抗地,就跟着那些御林军士走了,我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往前追了几步,却又顿了住。
萧惜遇没有时间和我单独说话,可是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我却是看懂了的——他让我不要拦他。
他几乎是有些开心地,和那些捉他的人一起走了。
他还说,他要我等他回来。
既然如此…那么,他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不能破坏萧惜遇的计划,所以我就无法做出阻拦他被抓起来的这件事,但是,我至少可以,让听雪殿的上上下下,认真打听他是被关到哪儿了。
大家都被我派出去打听了的时候,我父皇身边的太监,来传唤我了。说是我父皇要见我。
我冷笑着,跟着就一同去了。
我父皇病了,自然就不是在御书房了,他是在自己的寝宫。到了他的寝宫,到了他的面前,我嘴角的冷笑,自始至终都是未曾消泯的。
大约是看我连表面的工夫都懒得做了,我父皇有些怕身边人会听到我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辞似的,抬起一只手来,以一个手势,就将那些原本在身边伺候的人,全部都赶出寝殿了。
他们都退出去了之后,我父皇脸色虚弱,却开门见山地说,“萧惜遇被抓了起来,你可是对朕很是不满?”
他敢于主动承认,就别怪我说话直白。我冷笑着,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以前只知道您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有感情,如今才知道,您除了感情淡漠之外,竟然还擅长出尔反尔。”
我父皇也笑,也是冷冷的,他一只手扶着床沿,苍白清癯的脸孔迎视着我的眼,他缓缓地说,“被捉到的奸人当中,唯一的活口指认出,是宁城萧家派他们,来行刺朕。”
我冷嗤一声,“死到临头,栽赃别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父皇语气转肃,“他们的身上,确实有宁城萧家的牡丹烙印。”
“宁城城主萧安,生平最喜牡丹,这恐怕是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我盯着我父皇的脸,一脸嘲讽地说,“区区几个牡丹烙印,就连我都能弄出来,父皇信是不信?”
他盯着我的脸,兀自强忍怒气。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强忍。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说,“父皇今日没能拿到我的解药,很难过,对不对?”
他脸孔苍白,紧紧抿唇。
面对着他那张苍白的脸,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啊,眼前这个人,他是我父亲”的愧疚或心疼之感,我冷冷地翘了翘嘴角,我说,“早在那日,我就同您说得清楚万分,您别对萧惜遇和祁清殇下手,我就日日为您奉上解药一枚。只是,既然是您先违了约,就别怪我稍事惩戒。”
我转身就走。
“祁青柠!”他在身后唤我,语气急切。
我脚步微顿,却没回头。
他似作踟蹰,片刻后才咬牙说道,“朕性命在你手中,原本并不想抓萧惜遇,只是,只是…这是国师的意思,朕唯有遵从。”
我怔了一怔,然后冷笑,“他不过一届国师,还能指使国主不成?”
我父皇语气微沉,“朕要他自然有用。”
要他有用?让他帮你炼丹,帮你长生不老吗?
他这话,他这语气,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我冷哼一声,“他既然那么有用,父皇不妨找他求解药就是。”
我的油盐不进,让我父皇很是恼怒,几乎就在我刚走出他的寝殿那一霎,立刻就有一大群御前侍卫朝我扑了过来。
我又不缺心眼儿,我当然明白,他们,是我父皇派来,教训我的。
他不想放出萧惜遇,却想让我乖乖把解药拿出来。
我没必要怕他。萧惜遇的眼神说了,他不怕被抓,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那我还怕什么?
我只觉得,他让萧惜遇进天牢,他让萧惜遇不舒服,我也有必要让他难受一下。
那一日,我一路走,一路和那些御前侍卫打,他们想必是得了命令不能杀了我的,所以出手终归是有拘束的,我却是没有拘束,完全是什么都不顾的打法,就这样,我一个人,居然硬生生地从那么多人的围追堵截当中冲出来了。
我冲出来之后,直接就蹿上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是以面具蒙了脸的景阳,驾驶着的。
就在我跃上马车的那一刻,景阳扬了手,狠狠扬鞭策马,骏马立刻疾奔了起来。
一路横冲直撞,不管是什么人拦,都直接闯过去。惊心动魄的闯关时,我忙里抽出一点空问景阳,“小雨她们,都安置好了吗?”
景阳点头,“她们都去媚妃娘娘宫里了。媚妃托我向你传话,让你放心,她虽然没别的本事,护好几个丫鬟的能力,还是有的。”
一听这话,我确实是放心了。我一放心,就开始认真对待那些不时刺入我们马车的利剑了。
我和景阳乘着那辆马车,没能直接冲出宫门,因为到了后来,迎上前来阻挠和攻击我们这辆马车的御前侍卫,变得越来越多。
眼看这形势根本就不容人忽视,我看了看景阳,他看了看我,我说,“你有随身携带火药吗?”
他一脸震惊,“妹妹,这可是你的国家,你想直接用炸的?!”
我就知道,他的震惊,全部都是假装的。因为,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一只手,已然干脆利落地点燃了好几个小炸药,直接就丢了出去。
我和景阳,是在火药齐齐爆炸开来的那一刻,一起从马车顶端弹出去的。
围着马车的那些御前侍卫们,多数都被火药冲击到了,远一些的,持弓箭的,虽然没有被炸到,但至少也是迷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