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搭在他颈后,任由他的掌心炽热而温柔。
待得最后一丝清明沦落,他揽住她腰身的手略有收紧:“忍一忍,会有些疼…”
“嗯…”她呢喃应声。
他伸手绾过她的耳发,极尽温柔。
香帏锦绣,额头上汗珠一朵一朵滴落,尽数化为肌肤上绽放的腊梅。
芙蓉帐暖,守了一轮一轮的如意花开,如意花落。

******
翌日醒来,已是晌午过后。
孟云卿微微睁眼。
她侧卧着,正好枕在他的臂间,耳边是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她想撑手起身,才觉浑身的酸痛如同散掉了一般。
按照喜娘昨日的叮嘱,今日是要早起给爷爷敬茶的,眼下都过了敬茶的时候,该起来洗漱了。
她挽了挽耳发,挪了挪身子。
身侧的人先前还睡得安稳,眼下眼睛都没睁,又伸手将她箍了回来,迷糊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沙哑,“醒了?”
她伏在他怀中,轻声道:“旻轩,该去给爷爷斟茶了。”
斟茶前,还有旁礼仪事情未外,喜娘们还在屋外候着。
段旻轩闻言,也稍许睁眼。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有些刺眼,怕是都过了晌午了。
只是映在她脸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白皙里又带了一抹诱人的红润,是他昨夜里没有见到的光景。
他想俯身将她箍下,又记挂着老爷子那头。
晌午都过了,老爷子确实应该等了许久。来日方长,他收起这股念头,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他二人成亲,音歌和小茶就到房中侍奉。新婚次日要穿的衣裳,昨日就已经备好,只等洗漱过后就可以换上。
穿戴过后,又唤了屋外的喜娘进来。
新婚次日,尚有礼仪未完。
新婚伊始,夫君给新夫人画眉,新夫人给夫君梳头。
寓意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先是孟云卿这头,喜娘呈上牛角梳,孟云卿接过。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四梳福临家地。”

祝辞声声,喜娘的声音萦绕在耳际。她捏着牛角梳,为他梳头束发,唇畔微微扬起,却心无旁骛。
就连他透过青黄色的铜镜偷偷看她,也没觉察。
待得梳好,才从铜镜里瞧见他,玉冠束发,薄唇轻抿,一袭风华绝伦。
另一侧,喜娘又呈上磨好的石黛。
新婚次日,夫君要给新夫人画娥须眉。
娥须眉好画,她的眉形昨日子桂和汀兰就已经修好,他只需沿着眉形轻描即可。画眉的石黛是青蓝色的,同她的唇上胭脂相映益彰,又衬得她眸间清澈。
他想,他往后日日给她画眉都是极好的。
“礼成了,侯爷和夫人快去给老侯爷敬茶吧。”喜娘福了福身。
夫人?
孟云卿还有些怔,才恍然想起,成亲过后,她便要随着他的称呼,府中都不会再唤她“小姐”,而是要改口唤“夫人”了。
音歌也笑道:“侯爷,夫人,再不去前厅就真迟了,老侯爷怕是要怪的。”
小茶也跟着偷偷笑起来。
***
前厅里没有旁人在,福伯也被他打发去了别处。
老爷子就抓起茶杯,悠悠然喝了一口。继而啧啧叹了叹,很是乐在其中,就连脸色都微微红润。
许卿和急得直跺脚:“孟爷爷,你答应过齐大人不能喝酒的。”
孟老爷子眯了眯眼,鬼鬼祟祟道:“就喝一口,反正也没有旁人在。”
许卿和更气:“要是被段旻轩和孟云卿识破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就写了一章,手残,剁了
明天看能不能补回来
捂脸
第167章
第167章识破
“放心吧,不会漏出破绽的。老齐和老徐都是口风严实的人, 我连老福都没有告诉, 这件事,你知, 我知, 老齐和老徐知,旁人都不知道。”老爷子又乐呵呵饮了一口。
许卿和恼得很:“孟爷爷!”
老爷子正欲开口, 忠孝居内伺候的小厮庄羽,兴高采烈跑来:“老侯爷,老侯爷!霁风远苑那边来消息了, 说侯爷和夫人方才已经出发, 往忠孝居这边来了。福伯已经去苑门口迎接了, 让小的来告诉老侯爷一声, 请老侯爷早做准备。”
新婚伊始, 新婚夫妇要过来给长辈敬茶。
这一人是他的孙女, 一人是他的外孙,在老爷子眼里怕是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两杯长辈茶更有盼头的事情了。
“知晓了, 知晓了,下去吧。”他笑得合不拢嘴,庄羽也自觉退了出去。
孟老爷子便朝许卿和道:“卿和,待会儿说啊,爷爷要喝长辈茶了。”
许卿和只得叹气。
腿上有石膏,老爷子起不了身, 就坐在原位,有模有样得竖了竖衣领,就着能看见的地方展了展衣裳,理了理头,再朝许卿和问道:“来来来,快帮孟爷爷看看,这身衣裳好了没有?”
许卿和委实头疼,奈何对方是孟老爷子,他只得听话,绕着他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才点头:“孟爷爷,连处褶皱都没有,放心吧。”
老爷子才欢喜点头。
万事俱备,就等着他们来敬茶了。
许卿和头疼,指了指老爷子一侧的茶杯,道:“孟爷爷,你忘了?”
他顺势望去,才想起方才那个装了酒的茶盏,乐呵呵道:“差点就忘了,幸亏你提醒。”
言罢,赶紧端了起来,想寻处藏起来,谁知这脚步声都临近厅外了。
此时要是被撞见,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一定会被识破的,老爷子环顾四周,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唤了许卿和上前,趁他没反应过来,干脆将茶盏直接塞到了他手中。
许卿和一怔,“孟爷爷?”
不知他要做什么!
孟老爷子讨好道:“嘘!要是那臭小子和云卿问起来,就说是你来找爷爷讨酒喝的,爷爷就给你想的这个法子,将酒装在茶盏里就不会被发现了。”
许卿和闹心!
可方才的脚步声愈渐临近,他手中揣着那杯被老爷子硬塞过来的茶盏,还没想好应对,便听那阵脚步声入了厅中,继而是孟云卿的声音,关切得唤着:“爷爷…”
他只能握紧了那盏茶杯,祈祷着段旻轩和孟云卿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这里。
许卿和就连身都不敢回,权衡了稍许,还是没将茶盏藏在衣袖里。眼下,若是被发现,还可以按老爷子方才说的搪塞过去;光明正大些;若是藏在袖中被发现,那才是破罐子破摔了。
思及此处,转头,正好见到段旻轩在打量他,顿时心中一阵哆嗦。
不由自主看向老爷子,可老爷子眼下哪有功夫注意到他和段旻轩这里。
孟云卿唤了声“爷爷”,老爷子便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到了一处,“好孩子,来。”
许卿和只得咽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段旻轩打量他,他也打量回去。
段旻轩果然没有再多看他,而是转向老爷子处。
孟云卿正好道:“爷爷今日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眼中都是惊喜,这一句半是同老爷子说的,半是同段旻轩说的,段旻轩也多看了老爷子几眼。
老爷子不自在得绕过他的目光,朝孟云卿道:“人逢喜事,爷爷当然精神。”言罢,又补了句:\"不精神,怎么喝你和臭小子的长辈茶!”
孟云卿才笑着点了点头。
跟在身后的喜娘上前:“侯爷,夫人,给老侯爷敬茶吧。”
也是,孟云卿颔首。
另外两个喜娘也上前,一人在她和段旻轩跟前分别放了一个蒲团,另一人端了托盘,托盘上两盏茶杯。
按礼数,从男方,孟云卿先行礼。
喜娘便道:“夫人给老侯爷敬茶。”
音歌上前一步,扶着孟云卿跪下。喜娘将托盘递在她面前,她接过,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爷爷喝茶。”
老爷子笑容可掬接过,端在手中抿了口,又放在一侧。
再将红包递到她手中:“好孩子,快起来。”
孟云卿接过,搭着音歌的手起身。
喜娘又道:“侯爷给老侯爷敬茶。”
段旻轩也依照她先前一般,将茶敬给老爷子:“老爷子喝茶。”
老爷子也依葫芦画瓢:“照顾好我乖孙女。”
段旻轩应好。
孟老爷子的长辈茶喝完,喜娘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都是东宫安排的人,音歌亲自去送。临行前,又包了不少的彩头给几人,讨得吉利。
若是放在普通人家,成亲之后再等三日便可回门,回门后亲事便算走完了流程。
而再孟云卿和段旻轩这里,就无三日回门之说。
出嫁和迎娶,都是宣平侯府内的事,自然不需要回门。
倒是燕韩定安侯府这头,老爷子的意思是,婚事本就准备得仓促,事前没有征得老夫人和定安侯那边的意思,已经算失了礼数。其次,眼下虽然他二人已经成亲了,但云卿的孝期还没过,其中原因应当亲自同老夫人说清楚。再者,老夫人和定安侯的长辈茶要敬了,才合礼数。
“我想你们下月就启程去燕韩吧。”老侯爷得出结论。
孟云卿意外,虽然她也想外祖母和舅舅,但爷爷这头还病者…
段旻轩也看了看他,道:“我同云卿去燕韩了,你怎么办?”
老爷子立即拍了拍大腿,现身说法:“你们看,我这几日是不是好多了?我这把老骨头都病了好些年了,都说要慢慢将养,你们要等我老头子彻底好,等到猴年马月去?”
段旻轩又看了看许卿和。
许卿和瞥过头去。
老头子又道:“真好多了,你要是不信,明日让老齐来看看再说。”
由得老爷子说得一本正经,孟云卿也觉得爷爷这几日确实好了许多,虽然腿上还打着石膏,但整个人都像有了精神一般。许是齐大人所说真有道理,人逢喜事,气运便好,大病也有了转机。
只是,爷爷也好得似是太快了些…
呸呸呸,好得快些还不好!
她摇了摇头,不再乱想。
而段旻轩那头又开口:“我请了齐大人两日后来给你复诊,此事明日再说。燕韩那边,局势并不明朗,就算你身子骨好了,我和云卿也不一定下月能启程去燕韩。”顿了顿,又道:“我明日先让人送信去燕韩,看定远侯那边的意思。”
不止孟云卿,老爷子这头也才反应过来。
是了,上次他从燕韩回来就说过那边局势不是很明朗,贸然回去不是明智之举。
老爷子不出声了,孟云卿便上前宽慰:“爷爷,我们不着急走,正好多陪陪您,等您病好些再说。”
老爷子笑了笑,也只能如此了。
许晴和就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人怕是支不走了,迟早穿帮!
恰好老爷子也朝他看过来,他捏紧了茶杯,一腔苦水。

晌午用过饭之后,孟云卿去内屋陪着老爷子说话。
他准备溜回自己苑子,却被段旻轩叫住,果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便是手上没有了先前的茶盏,他还是心有余悸,怕段旻轩问起来。
段旻轩这样的人可比孟云卿难应付多了,这回怕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结果段旻轩根本没有提及茶盏的事,而是问起他考白芷书院的事来。
书院放榜在二月中,他忽然问起来,许卿和还意外。好在段旻轩没有多问,他也算搪塞了过去。可许卿和总有些顾虑,段旻轩似是猜到些什么了。
明日齐大人要来,但愿,别露出旁的马脚来。
***
日子转眼便过了三两日。
新婚过后,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都对她改了口,称了“夫人”。
短短三两日的功夫,孟云卿还适应不过来。
其间,谢宝然也来看过她。牵着她的手,转着身看了好几圈,叹道:“娘亲说的是,果然是嫁人了,就不一样了,怎么生得越来越美了?”
分明是打趣人的话,孟云卿就笑:“那你还不赶紧嫁出去。”
谢宝然也跟着笑起来:“才不呢!我娘说一定能找个能降得住我的。”
孟云卿叹道:“那可不容易。”
谢宝然也嘻嘻笑起来。

不容易并非谢宝然一个,许卿和终日坐立不安,能少在他二人面前露面便少露面。
白芷书院二月中发榜,二月末就开学。
他就盼着发榜,开学,然后住进白芷书院万事大吉。
孟云卿便道:“奇怪了,怎么考完试了反倒比考试前更用功?”
回回叫他,他都说在看书。
许卿和皱眉道:“你这人,我念书又不是只为了考白芷书院的。”
孟云卿啧啧叹道:“那我得给二姐姐写信,让她转告二姐夫。”
许卿和脸都黑了。
不过孟云卿最高兴的莫过于爷爷的病。
到了二月初十,齐大人前前后后已经来侯府复诊过几次,说爷爷的病情大有好转,让她和段旻轩放心。而爷爷也果然卸了石膏,由庄羽扶着,慢慢做些康复的动作,精神头一日好过一日。
容觐和徐大统领来看的时候,老爷子简直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
齐大人就一脸铁青。
段旻轩端起茶盏,指尖轻叩杯沿。

等到二月十九,白芷书院发榜。
一共录取四十六人,许卿和排第四十二位,踩着尾巴入了花名册。
孟云卿欢喜得很,赶紧提笔给沈琳写信。
孟老爷子也耿直,让人将他去到书院用的所有用度都准备周全了,他什么也不用操心。老爷子又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燕韩京中有名的菜式,许卿和破天荒吃了整整三碗。
他终于没辜负父亲期望,顺利考入白芷书院了!
二月二十七,白芷书院开学礼。
许卿和收拾好行李,马车停在苑门口,小厮替他搬上去。
等他掀起帘栊上了马车,才见到马车内的是段旻轩。
“怎么是你?”他以为是孟云卿送他。
段旻轩就道:“嗯,昨夜睡得太晚,她还没醒,我来送你是一样的。”
许卿和放下帘栊落座,只是对面是段旻轩,他总有不好预感。
加之孟云卿又不在,他总觉得有人是特意来找他的。
果然,等马车驶出宣平侯府,行了许久,他眺望窗外,脸色忽得一变。这不是去白芷书院的路!
迟疑回神,望向段旻轩。
段旻轩也不抬头:“时候尚早,我正好有话问你,问完了我们再去白芷书院也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吱,好困!明天一定早起写
识破啦,我们开始走剧情啦
第168章
第168章暂别
许卿和脸色都白了。
段旻轩看了看窗外,淡然道:“我和云卿给老爷子敬长辈茶时,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茶…茶杯呀。”垂死挣扎总要有的。
只是没有多大底气。
段旻轩看他一眼, 幽幽然道:“白芷书院向来录取严格,考不过, 没有一种办法能送你进去。”他放下帘栊, 继续道:“但你也应当想得到,即便你录取了, 我也能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进不了白芷书院。”顿了顿,又道:“老爷子插手也不行。”
许卿和白过的脸又绿了。
段旻轩翻开茶盏,沏了一杯, 缓缓送至唇边:“你还有一盏茶时间。”
等他饮完这盏, 就算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许卿和恼火!
他就知道孟爷爷这般兜不住的性子, 迟早被人逮出来。白芷书院开学礼在即, 即便错过了不是大事, 但他更怕的是开学礼之后, 段旻轩许是真会让他除名。
许卿和抓心挠肝:“酒…老爷子喝的酒!”
虽然对不住孟爷爷,但眼下只怕是纸包不住火了,段旻轩迟早都会知道。好歹是宣平侯府的家事, 孟爷爷是他外祖父,总比他这个半吊子的外甥顶得住。
段旻轩却不意外,许卿和说完,他还在饮茶。
许卿和就有些坐不住:“说好了的,我告诉你,你就让我去书院的。”
道理总要讲的!
段旻轩笑了笑:“这倒是奇了, 老爷子同我说,是你想饮酒,又怕云卿写信给沈琳告状,就硬托老爷子帮忙,老爷子也无奈。”
许卿和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他竟然已经先“拷问”过孟爷爷了!
而孟爷爷也果然已经全部推到了他头上…
换作旁的也就算了,这谎撒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糊弄人的,欲盖弥彰。简直就是自己挖坑将自己埋了,他就知道有今日,段旻轩要是越问越深,怕是连孟老爷子“病危”的幌子都得扯出来,那才是要命。
见他咬紧下唇,不知在合计什么,段旻轩也不急,照旧慢悠悠喝茶等他。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许卿和终是装死不过去,急得涨红了脸:“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能问茶杯的事,还是事前去问过老爷子再来问自己话,以段旻轩的心性,怕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十之八/九。可他明明都猜到了,还拿自己开刀,分明是故意的!
不问清楚段旻轩的意图,他今日是休想去白芷书院了,许卿和看得透彻。
段旻轩就放下茶盏,看着他问:“谁的主意?”
问的是茶杯盛酒的事…还是佯装“病危”的事?
有人问得不清不楚,又将他逼得不知怎么作答,好生折磨人!
许卿和恨不得立即从马车上跳下去,也省得这般闹心:“我哪里知道,不过刚好撞见了,孟爷爷让我不许告诉你和孟云卿罢了。”
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句话不假。
“什么时候的事?”段旻轩又问。
“你同孟云卿去见齐大人,问孟爷爷的病情。我刚好去看孟爷爷,正好撞见孟爷爷和徐大统领在说这件事,孟爷爷就让我保密。”
段旻轩又道:“还有哪些人知晓?”
“就孟爷爷,齐大人,徐大都统…”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不隐瞒了,如实作答。
片刻,段旻轩放下茶盏,唤了声“停车”。
马车果然停了下来。
许卿和赶紧出声:“段旻轩,其实孟爷爷是真从马上摔下来了,不是骗你和云卿的。”
他掀起帘栊,又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云卿。”稍后,马车外便传来他的声音:“我不去了,你送表少爷去白芷书院。”
许卿和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须臾,又叹起气来,段旻轩还是知道了,不知孟爷爷那边会怎么样。

宣平侯府内,孟老爷子接连两个喷嚏。
今日倒是奇了,孟老爷子捏了捏胡须,总有不好预感。
孟云卿却皱了皱眉:“爷爷可是染了风寒?”
爷爷好容易病情才转好,二月里,春寒料峭,若是染了风寒是不容易去的。
孟云卿自然紧张。
“丫头,放心吧,爷爷这里好好的,哪里像染风寒的模样,只怕是有人在背后念叨的缘故。”老爷子明显不以为然,还将祸水引导有人处。
“对了,他今天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这才记挂起“祸水”来。
孟云卿就道:“今天白芷书院开学礼,他去送卿和了。”
“噗…”老爷子一口茶没有咽下,直接喷了出来。
“爷爷。”孟云卿紧张看他。
老爷子又咳嗽了两声,同样紧张道:“就他们两人?”
孟云卿点了点头:“嗯,说是今日他去送,正好可以去书院打声招呼。”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难怪接连两个喷嚏,怕是卿和被套出话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他遣人去送许卿和了,应当寻个理由去老谢那里避一避了!
孟老爷子尚在思忖此事,恰好福伯也入了厅中,笑眯眯道:“老侯爷,是从燕韩定安侯府来的消息。”
定安侯府?
老爷子和孟云卿才都想起来,新婚次日,老爷子说起回燕韩的事情,段旻轩说早前燕韩局势不明朗,要先写信回定远侯府问过之后再做打算。
那还是二月初的事。
怎么能这么快?
孟云卿自然意外,她记得光是往返燕韩和苍月间都要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眼下才二十余日。
福伯就道:“侯爷当是动用军中的信鸽。”
军中特殊饲养的信鸽,速度极快,线路熟悉。一般都用在军队中,也用于紧急联络。这样的资源有限,一般都不会轻易使用。
燕韩同苍月间并无战事,自然不是用于军中。
那便是,专门用于传递燕韩情报的信鸽了。
孟云卿怔了怔,段旻轩早前没有告诉过她,而且那事后爷爷的病还在反复,她也惦记着回燕韩的事,也不急,没想到段旻轩竟会动用特殊的信鸽。
“怎么说?”老爷子问。
福伯道:“信上说,去问过定安侯府的意思了,请侯爷和夫人近日启程回燕韩。”
老爷子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满心欢喜,“这就好,这就好!云卿哪,你同旻轩收拾收拾行李,就这两日,启程去燕韩京中吧。”
他二人成亲也有二十余日了,即便明日就出发,到燕韩京中最快也要四月中下旬了。
长辈茶已经算晚了,中途能不耽误便不耽误为好。
“可是爷爷…”孟云卿心中不免疑虑,虽然她也想念极了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但爷爷这头的病情才见着好转,她同段旻轩成亲本就是为了冲喜,给爷爷转转气运。
她担心她和段旻轩一走,爷爷的病又反复起来。
“乖孙女,你看爷爷的腿脚不知道多利索?”腿上的石膏已经摘除了,他顺势起身,大摇大摆走了走展示,又道:“老齐也看过了,他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话虽如此,孟云卿正欲开口,就听有人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从厅外传到了厅内:“齐大人的话当然要信,难不成齐大人还会伙同老爷子一道骗人?”
这话中有话,孟云卿听不出来。
老爷子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顺势望去,见他瞪了自己一眼,更觉是他是知晓了,当即缄口了。
孟云卿果然会错了意,还当他揶揄,就道:“你怎么回来了?”言外之意,往返白芷书院需要些时候,眼下,明显还没到。
段旻轩应声:“正好遇到同窗,两人说要一道去白芷书院,也好有人可以说说话,就打发我先回来了。”
这话从段旻轩口中说出,平常得很,不像有假,孟云卿便不多问了。
他又看了老爷子一眼,在那边心虚得喝茶,他憋了一肚子火,又问:“方才在说什么,怎么说到齐大人了?”
老爷子眼珠子轱辘一转,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而后,听孟云卿道:“刚刚福伯来说,舅舅那里来消息了。”
说外祖母想念得紧,让他们尽快启程回燕韩。
段旻轩去过定安侯府,也在定安侯府呆过一阵,自然知晓老夫人有多疼孟云卿这个外孙女,定安侯会让他们尽早启程回燕韩也在情理之中。
段旻轩微微拢了拢眉头,燕韩局势并不明朗,定安侯为什么会让他们这个时候回定安侯府?
他人不在燕韩,无从考量。
但若是定安侯的意思,应当是有他的安排。
更何况——他瞥了眼老爷子处,老爷子还在低头喝茶。
他轻声道:“既然舅舅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两日出发吧。”
第169章
第169章变故
连他都这么说,孟云卿费解看他。
段旻轩会意, 又看了眼老爷子, 淡然道:“老爷子的病不用担心,安心回燕韩就是。”
嗯?孟云卿疑惑看了看他, 又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又赶紧低头吃茶,好像说的是旁人一般。
“旻轩, 爷爷的病…”她还是开口。
段旻轩就道:“不会的,齐大人也看过了,太医院也会诊了。你也知道老爷子素来好颜面, 我们早些去燕韩, 免得他觉得失了礼数, 日后见到老夫人不好交代。”
竟然没有戳穿他!
老爷子赶紧放下茶盏, 半是支吾, 半是笑道:“是是是, 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