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其果!”
“你呀。”八贤王心下赞同归赞同,可是明面上却是不能表示什么的。
“就是可惜了宋巧儿和林川啊,”小凤姑娘表情略惆怅,“不过呢,这世上不能相守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多了去,多他们一对也不会怎么样,这就是人生啊。”
八贤王:你这丫头用这副口吻说这种话简直是各种违和。
“你这丫头心怎么这么硬啊?”
陆小凤一脸无辜加无奈地道:“皇叔有所不知啊,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坏人比好人多,死人比活人多,我觉得我其实已经有些心理变态的趋势了,心硬而已,跟变态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八贤王:“…”
领着饕香楼两个掌柜前来见父亲,却在转角听小凤姑娘发表意见听得无言以对的赵祥:“…”
在赵祥身后的宋后和林欢就更不用说了,被这位凤大人那刀子一样的嘴说得脸上阵青阵白的,颜色变幻交错煞是好看。
这位大人埋汰别人的同时,对她自己个我个儿也没有多客气,毫无心理负担的就将自己给归类到变态那一类里去了…
在不远处房上坐着吹风的白玉堂和严冬则是对视一眼,又各自淡定。
“其实吧——”陆小凤表示自己还有感慨要发表。
八贤王静候她的下文,他的直觉告诉他,内容会很火爆。
“碰到宋兵和林欢这样的老爹,做乖乖女儿和孝顺儿子明显是自己找虐的节奏,聪明人是不会这样干的。”
“如果是你呢?”八贤王实在很好奇。
小凤姑娘当即表示:“有道是:孝子事亲,大棒可逃。
同理可证,他不仁,我不义,爹不慈,女不孝。他敢无理无情无义无父爱,我就敢无法无天无伦常,不说私奔,我也要拼他个未婚生子。反正最后大不了一死,看是谁更遭不住。”
众人:“…”
三观啊,节操啊…
白玉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特别同情远在京师的庞太师。
严冬: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人,这跟自己爹都打算这样拼啊,旁人就不消说了。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死命的,而凤大人明显就是那不要命的!
赵祥:这真的是断案时公正严明,救人时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神断凤姑娘吗?哎哟,妹子,你这真是让王兄我又开了眼界啊。
八贤王: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无敌气场模式啊,丫头,你这样果然是已经剽悍到一种境界了,难怪展昭在你跟前就跟只猫似的温驯。
这果断是真相了啊!
“其实,有时候真不能怪敌人太强大,主要是自己太柔弱。不想被强大的敌人给压制,那就只能玩命提高自己的能力。通俗一点儿说,就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宋巧儿和那林川与其整天悲悲切切惨惨凄凄的,还不如奋起反抗,死都不怕了,还怕跟俩倔驴似的爹反目吗?
所以说,年轻就是没经验。”
众人: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事实上,这确实是小凤姑娘的经验之谈,想当年她从家族一堆老狐狸堆里挣扎成长,就是在不断地被打压,不断地反抗,不断地被修理,不断地自我强大中一步步拼出来的。
否则,凭什么年纪轻轻就混成了专家,而不是砖家?
说多了那都是泪!
你整天叫我不幸,我好惨,却不试图改变这样的处境,不幸,惨,你活该。
当然,这样是稍嫌刻薄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从小经历有广度有内涵有境界的小凤姑娘却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虽然,她自己也时常会自怨自艾,有时甚至也会有破罐子破摔的颓废举止,但是总的来说她还是欣欣向荣,积极努力跟恶势力斗争到底的。
想当年安家老爸因为有这样一个既让他骄傲,又让他十分内伤的闺女,一颗心整天是油烹火燎的,时刻充满了一种生命的活力。
这个当然不能做为孝女典型推广的,否则天下的父亲会集体哭死的。
“小凤啊…”八贤王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词穷了。
“爹。”赵祥决定放过自己可怜的心脏,领着饕香楼两个掌柜从回廊转角转了出来。
八贤王马上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道:“是你们啊。”
赵祥走过来,道:“两位掌柜是专程来向爹和妹妹道谢的。”
宋兵和林欢一边抹汗,一边地着陆小凤行礼,道谢,连声音儿都发着颤音儿,可见是被彻底的惊吓到了。
小凤姑娘脑子转得多快啊,“哥,你刚才是不是领着他们在那边听到我刚才跟八皇叔说的话了?”
赵祥道:“全听到了。”
小凤姑娘微微冲着饕香楼两个掌柜一笑,甚是和善地道:“你们不用怕啊,我就随便说说的,我典型的嘴比手厉害。”
宋兵和林欢跟着就是一哆嗦,他们总觉得这是只笑面虎啊笑面虎。
“其实你们不用专门来谢一次的,只要你们给我八皇叔做一桌正宗的一品全席就好了,我们很好说话的。”
“是,草民一定照办。”
“你们别这样,我不是以官压人,如果你们不想就算了啊。”
“不不,一点儿都不勉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位姑奶奶啊。
小凤姑娘朝着赵祥怒目而视,“哥,你看,你都让我恶名远扬了,我是多么单纯善良可爱啊。”
赵祥:妹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心虚的吗?
八贤王咳了两声,借以掩饰自己无以名状的心绪,对宋兵和林欢道:“届时我和小凤会按时过去的。”
“是是,那小民告退。”
饕香楼两个掌柜被吓得一身冷汗的告退了,无比庆幸自己的儿、女不是凤姑娘这样的,否则他们肯定已经英年早逝了。
难道说先皇就是这样才早早去了的吗?
两个掌柜被某人吓得脑洞直接开太大!
无辜的真宗皇帝就此躺枪,表示太冤枉!
看着林欢和宋兵两个人离开的方向,陆小凤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我吓出心理阴影。”
赵祥实事求是的道:“已经有阴影了。”
“哥,我的光辉形象都毁你手里了。”
赵祥道:“别这么说,你的形象其实是更伟岸了。”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是伟岸了,估摸着都能当噩梦的源头了。”
赵祥噗哧一声乐了,“妹妹,你挺有自知之明啊。”
“这是我的优点。”
八贤王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小凤啊,本王突然觉得或许在听过你这一番话之后,宋兵和林欢这两个人也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会吗?”
“为了防止宋巧儿和林川破罐子破摔,变成和刚才说的一样,本王觉得他们会。”
“皇叔,您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调侃我吗?”小凤姑娘十分表示。
“当然不是。”本王只是突然怀疑你早就知道那边有人旁听才说得这么凶残的。
其实,小凤姑娘后半段话还真是故意的,因为她看到小禾在不远处的隐蔽处朝她用口型说了回廊转角处有人,是赵祥和饕香楼的两个东家。
这就是现场教学,让他们懂得知惜、惜福,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上坑爹的儿女多了,碰到这样两个只知愚孝的娃儿就别虐待他们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的形象真的崩了啊。
不过,小凤姑娘也是想多了。
她的形象许多时候都是崩的。
因为无知,所以才更加的无畏!
第147章
红饕香与绿饕香前嫌尽弃,精诚团结,做了一桌一品全席出来招待八贤王与凤姑娘。
小凤姑娘进了饕香楼看到宋巧儿的时候,很家常地打了声招呼,然后顺便问了句:“你爹是不是还在跟林掌柜顶牛啊。”
宋巧儿笑了一下,道:“没有,家父与林叔最近相处得很好。”
很好?
你确定不是你眼花了?
宋巧儿竟然就看懂了凤姑娘眼里透露出的意思,不由莞尔,“是真的,我不骗姑娘。”
小凤姑娘表示:“真邪了门儿了。”已经扬言双方已将关系走到山穷水尽的两只犟牛竟然又能愉快相处了?
世界变化果然实在快!
这日新月异的速度真心是让人遭不住啊。
赵祥在一边低声笑了出来,“这样不是挺好吗?有什么邪门儿的?”
小凤姑娘一脸狐疑加不解地问道:“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不合常理吗?”
赵祥反问:“挺合常理的啊。”宋兵和林欢都被你吓出心理阴影了,回来以后痛悟前非,这简直顺理成章的很呐,有什么不合理?
妹子,你不要把大家想得都跟你一样心理承受力杠杠的,这世上毕竟还是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如妹子你这般特立独行的,那到底也还是凤毛麟角得很。
在小凤姑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然又在人生道路上迈了里程碑似的一步,再一次被世人仰望。
高山仰止神马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小凤姑娘表示:“哥,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赵祥:“…”妹子,你这样耍宝真的好吗?
“都坐吧。”已经就座的八贤王平易近人的对站着的众人这样说。
宋兵与林欢告罪谢恩之后,这才谨慎小心地入座。
小凤姑娘和赵祥很自然地坐到了八贤王和狄娘娘的左右两边。
白玉堂和严冬则也依次递展,坐在了陆小凤和赵祥的两边。
这样下来,一桌坐了八个人,坐得还是很宽松的。
不,应该说是相当宽松,因为这次用的是饕香楼最大号的桌子,基本每个人中间还隔着至少有一人的距离。
身份不同,这款待的规格等级那也是蹭蹭地往上涨啊。
脸面这种东西,有时真的是挺不是个东西的。
就这样,大家和和气气地一起吃了桌一品全席。
临走之前,小凤姑娘终究忍不住走到宋巧儿身前对她说道:“宋姑娘,人生苦短,不要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和事就白白虚度了自己的花样年华,人生到底是你自己的。
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值得去期待,别太早对人生失望。
人,要向前看,明白吗?”你可别真一时想不开就伙同你家那只小竹马跑去殉情啊,这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人只有活着才有无数的可能,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可能了。
在另一边的宋兵听到凤姑娘这么跟自己的闺女说话,还说得那么语重心长的,他突然就觉得各种不好了。
什么叫“不知所谓的人”?
什么叫“别太早对人生失望”?
安慰完了宋巧儿,小凤姑娘不免也要跟林川说两句,“林川,男儿大丈夫必须要有担当。所谓孝顺,并不是说长辈说什么便是什么。须知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最后,小凤姑娘忍不住拽了两句文,别人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有些牙酸。
果然,这种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劝慰方式真心不适合她拿来用。
一行人出了饕香楼。
赵祥忍不住问陆小凤,“你那样当面教人家子女反抗父母真的好吗?”须知我大宋乃以孝治天下啊。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有那么说吗?”
赵祥:你明面上是没那么说,可你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全是那个意思,是个人都听出来了,你绝对没有你表情显示的这么无辜。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我啊,难得这么正经严肃的对人说教呢,哥你怎么能这样打击我的积极性呢?要知道思想工作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啊,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适得其反,劝人不成,反成煸风点火,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
赵祥:敢情你这不是都挺明白的么。
陆小凤扭头看了一眼那太 祖亲手所题的匾额,突然明白为什么八贤王屁颠屁颠地来洛阳了。这东西好歹也是他老爹亲手御批的,要就因为宋兵和林欢那两头倔驴而弄得不伦不类的,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对比吃这“天下第一厨”的饕香楼,小凤姑娘表示其实她个人对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洛阳白马寺更加关注。
那里曾经流传着则天女皇与冯小宝的禁忌之爱啊…
野史神马的果断很有爱,有木有?
在小凤姑娘的思维已经如脱缰野马一般奔腾向白马寺的时候,饕香楼里,收拾打扫干净一切的红绿饕香楼的东家和店伙计分列两边都聚在了宽敞的大厅里。
宋兵先开口道:“从今天起,红饕香和绿饕香正式取消。”
楼梯下双方伙计开始哀怨,红绿饕香关闭就表示他们正式失业了啊,又要去找新的工作地方好赚钱养家。
那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很多是从很小的时候便来到饕香楼做学徒,他们跟饕香楼有很深的感情,而感情是这世上没办法以金钱衡量的。
看着下面的伙计群情低落,林欢也适时开口,道:“饕香楼从来只有一家,也只会有一家,红饕香与绿饕香重新合为一家。”
“哇…”
身着红绿服装的伙计们顿时欢呼而起,彼此抱作一团,他们终于不再分彼此了。
宋巧儿与林川也忍不住抱到了一起,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皆大欢喜,多好!
红绿饕香楼合二为一,重新变为独一无二的饕香楼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渐渐地,那些因下毒事件而对饕香楼避而远之的食客又再次上门,饕香楼的生意也终究一点点地恢复了起来,眼看就又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这个时候,对奸 情无限,八卦满满的白马寺十分感兴趣的小凤姑娘,也终于美梦成真,走进了洛阳白马寺。
有句古话说得好:看景不如听景。
就是说,说得天花乱坠再美好的地方,真要实地去看,其实大多时候是见面不如闻名的,基本跟后世网友的“见光死”差不离。
那些传闻毕竟是前朝旧事,其人其事也早已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留在原地的,只有白马寺那冷硬的建筑群以及一帮更新换代了许多辈的光头老中青和尚…
人参啊,永远是这样的杯洗交加!
不解释!
但到了白马寺,多少也要意思意思上柱香,捐点香油钱神马的,以表明自己还是很善男信女的。
顺便地,小凤姑娘也到白马寺的藏经阁去浏览了一下佛教典藉。
主要吧,她想到了上次在开封县自己念了一遍《地藏本愿经》就超渡了那些冤魂得以往生,感觉充满了正能量。
这样充满正能量的事,当然是要做一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小凤姑娘便陪着八贤王夫妇,逛遍了洛阳府的名胜古迹,总算是不虚此行。
然后,一行人才慢条斯理地踏上了返回开封的路程。
他们在郑州府通往开封府的一处官道旁救下了一个昏迷的民妇。
陆小凤帮她初初切了下脉表情就冷了下来,看着那妇人裙下渗出的血迹撇紧了唇。
“她不要紧吧?”狄娘娘忍不住有些担心。
陆小凤道:“她不要紧,”略顿了顿,“只是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流掉了。”
狄娘娘:“啊?”
陆小凤用金针帮那妇人过穴救治,晚上的时候,那一妇人终于醒来过来。
在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时,那妇人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如今的身体禁不得太折腾的。”
那妇人一脸悲凄,道:“我要尽快赶到开封府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眼泪便不由得大滴大滴滚落了下来。
“开封府?”
“嗯,我要找包大人…”
众人秒懂。
有冤情找包青天嘛,大家都知道。
但有些话,陆小凤做为一个医者还是要告诉她,“你可知,你的孩子已经流掉了?”
那妇人怔了下,尔后表情竟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陆小凤:有内情!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实不宜再长途跋涉,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冤情非要这样不顾性命之忧地赶往开封府?”
狄娘娘也跟着说了句:“是呀,到底是什么事你要这样拼命?难道就不能缓一缓,养好了身子再去?”
那妇人摇头,“不行,我丈夫被判了斩刑,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狄娘娘看了眼陆小凤,转而对那妇人道:“你莫着急,如今在你面前的是皇帝御赐可提点各路刑狱的神断凤姑娘,你且将案情一五一十告诉她,若你丈夫真是被冤枉的,她必然能还他一个清白自由身。”
陆小凤:皇婶,你这是在免费替我打广咩?
“民妇章云娘给大人叩头,大人,我丈夫冤枉啊…”喊冤模式开启。
陆小凤:“…”
很快,陆小凤便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说,就是一起意料之外的事故害死了一条人命,而这条人命被诬陷为另一个人的罪状,然后那个人被郑州府知府给打入了死牢,即将被名正典刑。
“事情便只有这样?”陆小凤若无其事地又问了这样一句。
章云娘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是。”
陆小凤微微摇了摇头,道:“章云娘,你要知道,有时候一个微小的细节,一句微不足道的话都有可能成为最重要的证据。在事关你丈夫性命的时候,有些事你隐瞒了就是在拖延救他的机会。”
章云娘的身体微微发颤。
狄娘娘不解地看陆小凤。
小凤姑娘摇头,只道:“你自己想清楚吧。”
然后,她转个身,一声轻唤,道:“严冬。”
“大人。”
“拿我手令,赶往郑州府,让郑州知府陈清锐刀下留人,暂缓对章洛用刑。”
“是,属下遵命。”
看着严冬拿了手令离开,章云娘再次给陆小凤跪下。
“民妇给大人叩头了,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陆小凤却并没有她这样乐观,道:“此时言谢尚为时过早,一切都我们回到郑州府再说吧。”但愿没有太多旁枝牵扯。
套用一句俗话,那就是想象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太骨感。
章洛的这件案子还真的是有些旁枝牵扯,这当然就是陆小凤回到郑州的后话了。
第148章
小凤姑娘要回郑州,原想着就此跟八贤王等人分道扬镳的。
只不过,八贤王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事,索性便跟她一道又返回了郑州。
上一次他们路过郑州并没有进郑州府,这一次就不得不进城了。
因为不想亮自己的身份,八贤王领着妻子去了客栈投宿。
于是便只有小凤姑娘自己亮了身份去官驿。
陆小凤并没有急着前往州衙,有严冬在,那章洛的性命不必担心。
“为什么不先赶往州衙呢?”白玉堂对此有些不解。
陆小凤并没有同他解释原因,只是问他道:“你打听得消息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白玉堂的表情便有些怪异,“章洛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来到郑州的,脾气比较暴躁,但极孝顺母亲。死者是鹤云堂的伙计周清,也是掌柜叶云的徒弟,大家都说叶云是个布医施药的好大夫。他给章洛的母亲治病也是免费,却不料被章洛恩将仇报杀了徒弟周清,百姓对章洛多有指责。”
“还有呢?”
白玉堂惊讶,“你怎么知道还有?”
“这个你不用知道,赶紧往下说。”
“据说在章洛杀人当日,他的母亲也因对儿子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愤然,最后急怒攻心亡故了。”
陆小凤沉默了下去,有时候事情的先后顺序颠倒一下的话,那么是非黑白便也可能会模糊不清。
究竟是因为章洛的母亲因故急怒攻心而亡才导致章洛情绪失控错手杀人,还是章洛故意杀人之后才让其母急怒攻心而亡?
这是个问题!
只是,事情发生在鹤云堂内,目击证人也只有鹤云堂的主人叶云本人,这个便又是个问题。
案发现场只有死者和凶徒外加目击证人三人,死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如果目击证人的口供有误的话,就会导致整个案子颠覆。
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呢?
陆小凤决定自己亲自去见见那个郑州府里出名的大善人——叶云,听说其父叶青士在太医院为院正,医术高明,医德令人敬佩。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叶云的医术习自其父,故而在这郑州府内也是闻名一方的神医。这名声中有多少是沾了其父的光,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候,人们总是想当然,叶青士的医德好,就能证明其子亦是吗?
陆小凤怀疑。
而她的怀疑并非无的放矢,那个章云娘腹中滑落的胎儿,每每提及叶云时的厌恶神色,都让陆小凤觉得只怕真相会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办案人员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往往又都会应验。
“你要去见叶云?”听到义妹的决定,白玉堂有些狐疑。
“有问题吗?”
“听说叶云正值丧徒之痛,如今鹤云堂也关门歇业中。”
“如果他真是一个有医德的良医,那么周清已经死了这些时日,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关门歇业?难道他就不担心百姓生病之后求救无门吗?”陆小凤的话说得有些刻薄。
可是,即便如此,白玉堂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听她这么一说,事情还真是有些怪异。
“也许叶云跟周清师徒情份非同一般呢。”
“有道理。”会是一对好基友吗?
呸呸,小凤姑娘暗自呸了几口,她怎么突然又发散思维了?
“难得你也会认同我啊。”难得被自家义妹认同的白玉堂有些兴奋,继而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感觉,“你是真的认同我吗?”他表示真是太没有真实感了。
“你想太多了。”陆小凤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锦毛鼠的希冀。
果然!
他家义妹是不可能会如此轻易认同他的,搞不好她刚才的那“有道理”三个字就是红果果的讽刺啊。
很受伤!
出于爱护义妹的原则,白玉堂很尽职地陪同义妹前往鹤云堂。
到了鹤云堂外,就看到关闭的大门,果然主人仍在悲伤中,偶尔还能听到路人对章洛的诅咒与指责。
所谓三人成虎!
陆小凤扭头去看白玉堂。
白玉堂先是不明所以,尔后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你是让我去叩门?”
“对呀。”
“好吧,我去。”虽然跟着一道来的还有*王赵祥,但是他总还是知道叩门这活儿让这位王爷去做不合适。
赵祥这个时候才问自己妹子,“你为什么要来见叶云?”
“我说我是因为仰慕叶神医的医者仁心,你会不会信?”小凤姑娘这话说得很不上心。
赵祥立刻道:“不信。”
陆小凤:“…”要不要这么斩钉截铁啊。
而那边厢,锦毛鼠白玉堂也敲开了紧闭大门的鹤云堂大门,里面一个半百的老人走了出来回白玉堂的问话。
陆小凤在那人的目光朝她看来时,微笑点头示意,以表示自己是善良无害的良民一个,他家主人可以放心接待。
那个老人又转头回去,应该是去请示主人。
过了一会儿,老人又走了出来,这回却是对陆小凤等人做出“请入”的姿态。
小凤姑娘当然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怎么说呢?
看到叶云的第一眼,陆小凤觉得这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估摸着年少时那也是个俊少年。
第二眼,陆小凤却能感觉到来自他眉宇间的沉郁之气。
这是为什么?
等到叶云的儿子叶小裘无意间从外面过来时,陆小凤终于能够明白了。
这样一个气质中年大叔,却有着一个智商明显有问题的儿子,这确实是——人生不能承受之痛。
还有,你个偷工减料的白小五,这样的信息你怎么就能给本姑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