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弟弟之后,连彩云的心情似乎稍有改观,但是仍然处于不稳定状态,身上散发的暴力因子即便是粗线条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小凤姑娘的线条除了在当初对某猫的感情上比较粗之外,一直还是比较纤细的,自然也察觉到了。
她一边跟女儿玩丢丢球的游戏,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你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啊,不管祝大盟是怎样的人,他是你的父亲,这个你无从选择,为人子女替父亲报仇天经地义。
只不过,连浩云毕竟无辜,况且他又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总不能就真的对他见死不救,对不对?”
连彩云抱着膝盖坐在一边不说话。
“报仇没错,不过,我个人建议啊,还是将事情弄清楚再决定为好。毕竟人命只有一次,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的,这天下后悔药到底是没有卖的。”
“你是庞太师的女儿,为什么要帮开封府的展昭?”
“咦,我没说吗?”小凤姑娘一脸“我竟然真的没说吗”的表情让连彩云一头雾水。
“说什么?”
“我是展昭的妻子啊。”
连彩云傻眼,她绝对是听错了!
小凤姑娘伸手在连彩云眼前晃了又晃,最后叹口气,“真的有这么惊讶吗?”可见她家偶像跟太师爹的恩怨纠葛早就是铁板钉钉的公认事实了。
“可…可…包大人和庞太师…展大侠和庞太师…”好像都不怎么对头啊。
“这不影响我嫁他啊。”
“可是,你夹在中间不为难吗?”
这是个好问题!
小凤姑娘正儿八经地做了如下回答,“应该还好啊,反正不是原则性问题我维护我爹。原则性问题,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尽量不让我爹受到太大的伤害。”孝女就是这样炼成的。
“可连昆是我的杀父仇人。”
“严格说来,他只是幕后唆使者,动手的是了空大师,而他已经去西天向佛祖报到了啊。再说,连昆虽然设计了了空大师杀你父亲,可是你父亲当年也抢了他的新娘,勉强也能算是一报还一报。
唉,你先别生气。
就算连昆亲手杀了你父亲,他也在明知你是祝大盟女儿的前提前养了你七年,你如果一定要杀了连昆替你父亲报仇,又将这七年的养育之恩怎么办?”
“我…”连彩云被问住,这也正是她内心纠结的地方。
仇人也是恩人,恩人更是仇人,这恩与仇要如何分明?
“我再问你,你父亲当年为何会选择死在了空大师的手下?”
连彩云不语。
陆小凤替她回答,“一则,他目睹你母亲在自己面前自刎,已是生无可恋。不管他是善是恶,在对你母亲的感情上,他一往情深。二则,他也是在为自己以前的杀戳赎罪,是为了解脱自己,虽然这怎么了一点,因为他抛弃了你们姐弟。”
连彩云依旧不语。
陆小凤也不再多说,专心跟女儿继续丢丢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彩云离开了。
小凤姑娘也没有在意,有时候人得自己想开,别人劝得再多,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事情的最后,还是当年受祝大盟委托带连彩云姐弟离开的那个刀疤林被找出来,找解开了当年的这一段公案。
而连彩云最后决定用血云幡救连浩云。
那血云幡在被包拯的血所染之后,只能再救一人之命,从此魔性全失,与普通旗子无异了。
不知为何,小凤姑娘心里略遗憾。
只不过,那旗子杀一人才能救一人,也确实是很容易被不法之徒利用,遗憾也只能让它遗憾了。
至于澄因小和尚不肯还俗之事,连彩云表示自己不会放弃。
澄因也表示自己坚持以佛法普度众生。
不过,那就是祝家姐弟要面对的烦恼了。
小凤姑娘最大的烦恼就是治疗不孕不育的方子还没研制成功,庞昱还得继续奋斗,她也得继续研究。
想想就觉得路漫漫兮…
第133章
不知不觉时间又走到年底,小凤姑娘忍不住感叹时光如水,匆匆而逝。
她抱了女儿,牵了儿子在开封府角门下了轿,打算看看某猫最近的工作情况。
小凤姑娘有心思离京,不过,年关已近,好歹总是要过了年再成行了。
结果,小凤姑娘进了开封府才知道展小猫没在府里,而包大人上朝也还没回来。
“姑娘且等等吧,展护卫应该今天会回来的。”
一听公孙策这么说,陆小凤就忍不住了,“他出门几天了?”
公孙策一笑道:“也就几日的工夫,说是要找个人。”
小凤姑娘不免拷问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似乎是太过闲妻了一点儿。不过,小凤姑娘又以极快的速度原谅了自己,展小猫对她和孩子也没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们这对夫妻算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公孙策一边逗弄着小陆鸣,一边和陆小凤谈些关于医术或者案子上的问题,两人之间倒也融洽。
不久之后,包拯终于下朝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开封府的四大校尉还救了一个被人劫持的哑妇,现在跟他们一道回了开封府。
包拯决定明天就让张龙送这名妇人回家去,也好在年关时节与家人团聚。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偏偏送人归家的张龙在路上就被人打伤了,而那名哑妇又被人给劫走了。
“大人是觉得此案不单纯?”公孙策不愧是包拯的老搭档,一瞧自家大人的神情便有了猜测。
包拯点头,“那人不会无缘无故二次劫持那名哑妇,想必那名哑妇对那人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或用处。”
“大人,展护卫回来了。”赵虎的声音带了几分喜意。
包拯抬头看门口看去,就见风尘仆仆的展昭正自外走入。
“属下参见大人。”
“展护卫怎么此时才回来?”
“大人?”
公孙策道:“陆姑娘昨日来府衙寻你,我以为你昨夜便该回来,结果展护卫却此时才归。”
“小凤人呢?”
“还在府衙。”
展昭去看包大人,“大人——”
包拯道:“展护卫先去见陆姑娘吧,其他事稍后再说。”
“是,属下告退。”
展昭走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外时,就听到妻子和儿女的玩闹的声音,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快步入内。
“展昭。”
“爹。”陆鸣一眼看到父亲迈着小短腿就扑了过去。
陆小凤抱了女儿也跟着走了过去,“才回来啊?”
展昭伸手抱起儿子,同他顶了顶头,这才回答妻子的话,“嗯,刚回来,怎么会来看我,快过年了,太师府里不忙吗?”
“忙也不是我忙啊。”
展昭不由了然一笑,“你是在府里呆得闷了吧。”
“人艰不拆啊,展小猫。”小凤姑娘笑嘻嘻的,“对了,你做什么去了,快过年了还往外跑?”
说到这个,展昭的表情便有些不太好。
“怎么了?”一瞧他的表情小凤姑娘便觉得里面有故事。
展昭摇摇头,“一些小事罢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说,他不想说的话,陆小凤也不会硬要他说,便将话题岔了开去,“你先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吧,张虎受伤了,我估计这次的事有些麻烦。你换好了衣服再过去问包大人详情吧。”
展昭点点头,将儿子放下,“嗯,我去换衣服。”
陆鸣很懂事地抓住母亲的衣襟,仰着小脸说:“娘,我没有缠着爹,我是不是很乖。”
“嗯我们陆鸣最乖了。”
被母亲夸奖的小陆鸣笑弯了眉眼。
展昭回房匆匆换了件衣服,出门冲妻儿点个头,便又去见包大人去了。
唉,这就是御猫展昭,那个站在包青天身后的侠士。
陆小凤低下头,牵住儿子的小手,笑着对他说:“走,咱们回屋里玩去。”
“嗯。”
而又去了前厅见包拯的展昭也领了追查哑妇下落的差事,然后回去跟妻儿小聚。
“中牟县?”听到自家小猫提及的那个地名,小凤姑娘有些不好的蹙了蹙眉头,几年前的紫河车案发之地啊。
展昭自然也想到了当年之事,小凤当年也因他保护不力而被那些坏人挟持而去,至今想起仍是愤然。
“是,那个被人劫持的哑妇是中牟县人氏。”
“哦。”
“包大人也要往中牟县去,我会先行一步去追查线索。”
小凤姑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说你也这么不消停。”身在公门的人啊,总是这样不自由。
“小凤,抱歉。”
“不用跟我说抱歉啊,反正我过完年离京的时候也不打算跟你说抱歉。”咱们打平。
展昭:“…”小凤,你这明显是打击报复啊。
“真的要走啊?”
“对啊,我因为生孩子带孩子,窝在京城好久了,我要出去走动走动。”
“那鸣儿他们怎么办?”展昭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并且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我怎么办”。
小凤姑娘略惆怅,“俊皓我是不可能带走了,不过,陆鸣和梅英我可以领走。”
御猫大人终于忍不住伸手揉太阳穴,就一个都不给他留啊。
“小凤…”
“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内疚的,而且我也没办法把你也打包带走啊,展护卫。”
“…”
“你今天就要走?”
展昭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早一点儿人质的安全有保障。”
“好吧,那你一路小心。”
“我知道,你没事就领着他们回太师府吧。”那里安全。
“行。”
展昭忍不住伸手将妻子儿女揽在怀里抱了一下,然后退下,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妻子清脆的声音:“你如果过年后还不回来,我到时候就不等着跟你告别了啊,你别太想我们。”
展昭抬头看了看天,没对此做出回应。
小凤这绝对是在打击报复。
她不会阻止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但她心里气不顺,意难平,话语之间就会让他心里不是那么舒坦。然而在他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从来也不会拒绝。
他的妻子从来便是个最通情达理的贤内助,尽管她一直声明自己是闲妻凉母。
展小猫出公差去了,小凤姑娘自然也就不在开封府多呆了,拖儿带女地就回太师府去了。
“什么?姐夫又出门了?这个时候?”听到三姐说的话,安乐小侯爷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小凤姑娘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喂,庞昱,我都没有你这样激动好不好?你别乱抢戏份啊,被抛弃的是我们母子,跟你一文钱关系没有。”
“怎么没有?”庞昱振振有词,“你是我姐姐,陆鸣他们是我外甥,展昭是我姐夫,将近年关姐夫不在京里过年却出门办差,我当然有资格生气。”
“懒得理你。”
“姐,你就真不生气啊?”庞昱表示自己很怀疑。
陆小凤斩钉截铁地道:“废话,我当然生气了。”
“那你怎么没有拦下姐夫?”
一说这个,小凤姑娘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我怕拦了他,他跟我生气啊,男人大丈夫的,当然要以事业为重,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先。”
庞昱十足诚恳地说了一句:“姐夫是个好人,是个大侠,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
陆小凤点头,表示十分赞同,“这一点我毫不反对。”
安乐小侯爷又跟着说了一句真话,“当然,三姐你也算不得贤妻。”
“哎哟。”说话不谨慎的庞昱被人赏了一脚。
抱着俊皓在一边拍哄的安乐侯夫人馨儿低头窃笑,侯爷总是学不乖,在三姐手下从来就没有占过半点上风。
“敢说我不是贤妻?你是皮在痒哦。”
“三姐,你别总给鸣儿他们树立反面的示范好不好?”
“这叫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哈哈。
就在小凤姑娘准备老实在京里过完年闪人的时候,事情出了一点变化,因为某些原因,包大人的中牟县之行无法成行,于是,他就拜托了闲在家里纳凉等过年的凤大人代他走一趟。
对于偶像的请托,小凤姑娘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对于包黑子这样欺负自家闺女,太师表示了极度的不舒爽。
“那个包黑子,他自己过不好年,也不让别人过好年…”太师在自家书房对着女儿碎碎念。
“爹,没事了,反正展昭大概也在那边,我们好歹也能在一处过个年,包大人也是好意。”
“包黑子才没这么好心,哼,老夫记下这笔账了。”
“…”算了,太师爹跟她家偶像实在没眼缘,这个真是神仙也无奈的事。
“你路上千万小心一点,万一要是路太滑不好走,尽管慢点不要紧,万事有爹呢。”
“嗯,我知道,有严冬在呢,不会有事。”
“不管怎么说,这个季节出门都不是个好事。”太师怨念中。
“女儿会尽早将事情处理完回来的。”
“自己小心些。”
“是,女儿明白,爹您就放心好了。”
小凤姑娘这边跟太师爹做了报备,然后又去跟义母辞行。
因这季节实在不是个出行的好时候,庞夫人自然就不肯让宝贝外孙们跟着一道出去受罪的。
当然,陆小凤也没这个打算,天寒地冻的,孩子们还是呆在温暖的太师府里好。
辞行一毕,陆小凤便领了小禾,带了严冬替偶像去往中牟县了。
第134章
小凤姑娘到中牟县的时候,正碰上下雪,当时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冷清真干净。
“小姐,我们到了。”
车子停稳的时候,严冬的声音也自外响起。
小禾伸手掀起车帘,自己先跳下去,然后回身去扶自家小姐。
陆小凤扶着小禾的手下了马车,又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抬头去看前方不远处的中牟县衙。
故地重游啊!
就在陆小凤主仆三人要往县衙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老妇人用力敲响了鸣冤鼓,一边敲一边嘶喊着“冤枉”。
原本县衙该有衙差上前探问,然后进去通报。
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衙差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耐烦,甚至是在驱赶那名老妇人。
陆小凤往旁边看了一眼。
严冬心领神会径直过去询问。
末了,严冬将那名老妇人引到了陆小凤身前。
严冬上前将情况低声回了一遍。
陆小凤略沉吟,然后问那老妇人,“你的儿子既然已经招供,你缘何还要继续喊冤?”
老妇人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儿子定然不会是凶手,这其中必定是有隐情的。他原本只是陪同其嫂前往黑风山尼庵拜,只因其嫂突然无故失踪,故而老妇人才同儿子一道到县衙报案。岂料结果却在黑风山上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而那女尸之旁放着的带血腰刀却是小儿的,县令因此便判我儿入狱,老妇人实是不服。”
陆小凤道:“如果凶手果真不是你儿子,那他又因何招供画押,他岂不知这是生死攸关之事?”
老妇人摇头垂泪,“老妇人不知,可如今老妇人连小儿的面也见不到…”
见不到面?
陆小凤沉吟,这里面貌似有些不对劲,即便是要行刑的死刑犯,也会通融其与家人见上一面的,在押未行刑人犯岂能不容见面?
“严冬。”
“属下在。”
“递牌子进去。”
“是。”
那老妇人拭泪的手微顿,抬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眼前这位一身富贵的夫人,然后猛地跪倒在地,“求夫人替民妇伸冤啊。”
“你想来吧,你儿子到底有没有冤枉还要审过问明才知道。”
小禾伸手去将那老妇人扶起,同她道:“老人家不要着急,如果你儿子真有冤枉我家小姐必定是会为他做主的。”
“多谢夫人和姑娘。”
而递了官牌进去的严冬,没多时便看到了县衙内有人迎出。
出来的人正是中牟县县令段清和,他一见到站在县衙外的陆小凤便是一脸的惶然,“下官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下官失礼。”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因包大人因故留京,故而本官才会替包大人走这一趟,贵县不必惶然。”
“不知恩师一向可好?”
“包大人一切皆好,来前也对贵县多有赞誉,想来本官此行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结局。”
“是,是。”
恩师未到,却是这位凤大人到了,他在放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狐疑。不知为何,在陆小凤那双清淡的眼眸注视下,中牟县令段清和却是没来由得觉得心虚。
先前那位老妇人却是在陆小凤与县令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之后心微沉,他们会不会官官相护?这位夫人竟然也是位官吗?
“贵县,这位老妇人的儿子可是在收押在监?”
“是,杨谢祖因见色起意杀害其嫂,证据确凿本人又供认不讳,故而被下官收押在监,批刑名单已经送往开封府。只这杨氏却一直坚持为其子鸣冤,下官才让衙役驱赶于她。”段清和将方才县衙前的一幕解释了一下。
陆小凤点头,“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下官不敢欺瞒大人。”
“那本官想见一见那杨谢祖,不知是否可行?”
“大人说哪里话,大人要见自是能见的。”
“那烦劳贵县带路,本官现在便想去看看。”
“是,大人请随下官来。”
“走吧,”陆小凤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妇人,又道,“杨氏,你也一起来。”
“多谢大人。”
无论什么时候,监牢这种地方总是充满了阴暗森冷的所在。
小禾紧紧跟在小姐身边,无论跟着小姐到这种地方多少次,她仍旧是觉得害怕。
陆小凤却视之泰然,随着段清和的脚步一路前行,最后在一处监牢前停下。
“大人,这就是那杨谢祖的关押所在。”
陆小凤点点头,往牢里看了一眼,这间牢房只关押着一个人,那个人此时正垂着头靠坐在角落,周身散发着一种悲伤无助的气压。
“杨谢祖。”她唤了里面的人一声。
“谢祖,这位大人是来替你伸冤的,你说话啊?”杨氏见儿子不为所动,忍不住有些着急。
听到母亲的声音,那杨谢祖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在见到段清和他的师爷后眸光一暗,又见到了一位漂亮的少妇俏生生站在牢前,而段清和似乎对她极是恭敬。
杨谢祖心下有些狐疑,难道刚才段清和所喊的大人竟然是眼前这位少妇?
“谢祖,你有什么话还不赶紧向大人说?”杨氏急着眼泪都下来了。
杨谢祖又垂下了头,意兴阑珊地道:“有什么好说的?”铁证如山,何师爷说过无论是谁都替他翻不了案的。
杨氏急得用手直捶牢栏,“谢祖你怎么可以放弃?”
陆小凤又看了那杨谢祖一眼,忽而一笑,道:“既然没什么好说的,就说明确是罪证确凿你无可抵赖,那本官也没什么可复审勘察了。贵县,咱们走吧。”
“是,大人。”
“谢祖…”杨氏的叫声直摧心肝,满满都是对这情形的难以置信与最深沉的绝望。
“杨氏,你儿子既然已经认罪,再不上诉,本官也无能为力。”陆小凤对杨氏说完,又转向段清和,“不知那具无头女尸现在哪里?本官想让杨氏将尸体认领回去,以安坟莹。”
“是,大人所言极是。”
“走吧。”
“严冬,将杨氏一并带来。”
“是,大人。”
严冬过去将那杨氏搀扶了,跟上。
这一次过去义庄看尸体,小禾就被直接留在了县衙,太过恐怖的场面对小禾的心灵还是一种很大的冲击,如非必要,陆小凤并不会让小禾直面那样的场面。
“杨氏,你儿媳长相如何?”
杨氏看到那身着大儿媳衣裙的尸体又哭倒在地时,陆小凤漫不经心地问了这样一句。
“春香长得极好的…”
“你仔细说给我听。”
“是,大人。”
陆小凤一个眼神,严冬便已明了,到一边拖了张破桌子过来,铺了一张纸在上面。
依据那杨氏所描述的样貌,陆小凤很快便画出了一张人像。
看到这人像最终成形的时候严冬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
严冬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日包大人带回府的哑妇便是长成这样。”
陆小凤瞪眼,喵了个咪的,早知道那天也该去围观一下的。
段清和心中一惊。
杨氏听到这句话,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惊愕,“大人,您是说我家儿媳还活着?”既然春香还活着,那么儿子的杀嫂罪名便不成立。
陆小凤转向段清和,道:“贵县,此案恐怕另有蹊跷,一个已变成无头尸的人怎么又会出现在开封府,继而又被人二次劫持而去,本官有充分的理由质疑杨谢祖杀嫂案是否成立。”
“下官惶恐,这…”
“杨氏,你儿媳有多高,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体征?”
“她大约五尺三寸高,身上是否有胎记,民妇不知。”
陆小凤表示理解,这个时代的婆媳共浴的少,身体上的印记更是私密,除了丈夫和随身伺候的丫环外人很难得知。而杨家明显是没有丫环的,杨氏的大儿子又从容征西,这个确实是没人可问了。
“仵作,你去量过尸体身高。”
“是。”
“回大人,如果加上头颅的话,此女尸应该只有五尺一寸。”
“尸源再查,”陆小凤干脆落话,“看来此尸不是杨氏的大儿媳,贵县,你大意了。”
“是是…”
“本官要重新提审杨谢祖。”
“是。”
“走吧。”
陆小凤当先转身离开,义庄这种阴森鬼气的地方,还真是让她怀念现代的停尸房啊。
呸呸呸…有毛好怀念的!
重新提审杨谢祖,小凤姑娘自然也换了官袍就坐到了大堂上。
也因此,杨谢祖再看到小凤姑娘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身官威地端坐在公堂之上,而中牟县令只能站在堂下陪审。
“杨谢祖,现在那具无头女尸已经确认非你长嫂,那么现在,本官就想问一下,既然那人不是你嫂子,你缘何就肯认下这杀嫂的罪名,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杨谢祖闻言整个人都是一震,“那不是我嫂嫂?”
“当然。”
“尸体虽不是你嫂子,但是尸体旁所留染血腰刀却是你的,你杀嫂的罪名可脱,但杀人的嫌疑仍在。”
“大人,草民冤枉,那腰刀乃是当日遗落在山中的。至于草民承认杀嫂罪名,乃是因何师爷说罪证确凿,无论是哪位大人来审,小民都翻不了案,还不如就此认罪,也免了我母亲为我受累奔波之苦。”
陆小凤的目光扫向一旁记录堂审的何师爷。
何师爷麻溜跪到了堂下,却只字不言。
陆小凤只是微微一笑,道:“本官还忘了说,那女尸那是死后被人用腰刀斩下头颅,她真正的死因乃是被人震碎心脉而死,何师爷,对于这点你是不是很失望呢?”
段清和的心中已是骇然,仵作不得家属同意不能解剖尸体,而这位大人竟然单凭尸体表征,便能断能那女尸的真正死因,他真真是小看了她。
在自己原本的专属领域,小凤姑娘那就是女王的气场,她当年虽然年轻尚轻,但已经是那一领域有名的专家了。